諸夏 第七十三章種子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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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國13年12月，西元1924年12月15日，美華集團內部召開隆重的儀式，慶祝第一批青年幹部培訓工作圓滿成功，這一批被稱作「種子計劃」的培養對象率先通過嚴格考核，並將光榮的加入到「美華集團」正式管理團隊當中。

    「種子計劃」是一直以來「美華集團」謀劃的國內事業中至關重要的一環，其重要程度甚至超過了工業區的建設，參與到這個計劃中的人員裏面，真正知道這個計劃核心意義的人不超過五個，執行者中佔據的由美回歸人員卻是最多的。

    「種子計劃」的目標人群，就是以趙大寶為代表的那些農村佃戶、自耕農子弟中的佼佼者。他們在經過半年識字教育、一年強化綜合培訓之後，達成第一階段的目標，作為「成品」從「美華集團」這個大熔爐裏面出來，變成一個有着極大向心力、凝聚力，有着極高的忠誠度、極高的工作效率的團隊，其意義之重大、影響之深遠是無可估量。

    在新建成的「美華會議中心」大樓二樓的會議室中，有6名包括趙大寶在內的優秀年輕人，以及雙倍數量的培訓教學人員，加上十幾位集團核心領導成員，濟濟一堂，共同參加這個具有歷史意義的歡送會。

    面對着下面這些興奮的通紅的年輕面孔，陳曉奇心中地激動無以形容，多年的夢想，多年的綢繆。多年地辛勞，如今就要開花結果了，這第一批「種子」就如同是代表着無邊沃野中未來能夠收穫的豐碩成果中最初的那一把秧苗。種下去的就是無限的希望！

    他盛裝打扮，站在高高的舞台上那個錚亮的麥克風前面，面對下面一雙雙熱烈的眼眸，他強壓內心沸騰的熱血，大聲開場說道：「尊敬地各位同事，各位同學們，大家好！今天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日子，是要載入公司歷史日誌中的大日子！今天，我們美華集團青年幹部培訓計劃的第一批學員正式畢業了！讓我們用熱烈地掌聲。來歡迎他們正式加入到美華這個大家庭中來！」

    「嘩嘩嘩！」掌聲雷動，不論是學員本身，還是付出了大量心血的培訓者們，大家紛紛的對這長久的辛苦得出來的美好成果報以熱烈的掌聲。這是歡呼和慶祝一個新的里程碑的誕生，這是一個新的希望的誕生！

    陳曉奇接着道：「許久以來我一直有一個夢想，那就是跟我地同志們一起，給千千萬萬地家鄉父老兄弟同胞帶來幸福和安寧，帶來健康和快樂，帶來強盛和希望，帶來光榮並實現夢想！我希望，能夠通過我們的共同努力，去建立一個自尊、自信、自強、自由的群體，讓我們的民族重歸於驕傲和自豪！讓我們的每一個親人都能夠昂首挺胸的站立在所有人面前。不需要再去自卑和畏懼。不需要再去遭受屈辱和壓迫！這個夢想，我一個人是做不到的，我們一群人也仍然不夠，但是現在不同了，因為你們這些新成員的加入，我們就有了更多的把握，更大地可能！在將來，還將有成千上萬個你們加入這個行列，到那時。我堅信。我們所嚮往地，我們所矢志努力的。必將實現！」

    「接下來，我想請一位你們之中地成員作為代表，親自說一說感想和認識，談一談你們的所思所想，大家歡迎趙大寶同學上台。」

    陳曉奇的講話簡短有力，接着便將他所一直看好的趙大寶請到台前。在大家熱烈的掌聲中，剛剛20歲的年輕學院趙大寶滿臉紅光的站起來，挺直了胸膛，大步流星的走上了舞台，在閃亮的燈光下，一雙充滿了**與熱望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向他微笑的陳曉奇，以及下面充滿了讚賞和鼓勵的老師們，以及歡呼雀躍的同學們。

    他深吸一口氣，壯實的身軀立地生根一般穩穩的站在那裏，厚重響亮的嗓音透過麥克風與相連的揚聲器，傳遍會議室的每個角落。

    「一年半以前，當我還是個完全不識字的農村小青年的時候，我最大的夢想就是能蓋上三間房，然後種上十畝地，多生養幾個孩子，奉養着老人安穩度過一生，偶然也會夢想着有一天會成為我們家鄉傳說中該出的大將軍，甚至於那時候家裏面已經在張羅着給我娶媳婦了。」

    趙大寶說得很平和很實在，這正是無數的農村老百姓心目中最完美的生活方式，但是從今天的他口中說出來時，卻有着不一樣的味道。他繼續說：「可是這一切都在一夜之間改變了！有一天，先生們去了我們村子，教會我們識字，教會我們怎麼用化肥種田，怎麼有效的發揮自己的力量，來儘可能的提高自家的收入，讓生活過的更寬裕一點，更幸福一點。那時候起，我的眼前仿佛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我看到了新的希望！」

    「就在今年的正月里，我很榮幸的被選中作為公司的新員工預備成員，來到濟南，來到這個火熱的大熔爐內，接受進一步的學習培訓，通過近半年的努力，我明白了原來我可以做得更好，做得更多，我的價值遠遠不止我曾經看到的那些想到的那些，我才知道，我們每一個人都可以成為更加有用的人。」

    「而就在最近的半年之中，我被選中作為新晉工人基礎培訓的教員，在三個月的時間裏，我發現自己居然可以幫助上百個同樣出身、同樣來歷的兄弟，讓他們跟我一樣，可以張開眼睛去看到一個新的世界，這時我知道。原來我能做到的不只是改變自己地人生和命運，我還可以幫助更多的人去改變他們自己的命運，而最終。我們將會一起去改變整個家鄉父老地命運，甚至改變整個國家和民族的命運！」

    「從那一刻起，我明白了原本的自己是多麼的狹隘和卑微，我更明白了我們做的這一切是有着多麼巨大的意義，我們將要為之奉獻青春的事業是多麼的光榮和偉大，我們也必將成為整個民族和國家獨立自主、繁榮富強最堅實的基石，最可靠地力量！」

    「今天之後，我們將走進廣闊的天地，去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去實現自己的理想，去播種下更多地希望！用我們的汗水和鮮血，去澆灌出明日最燦爛的民族振興之花，用我們的肩膀。去肩負起國家的興亡，用我們的生命，去見證去復興我們民族曾經的輝煌與榮耀！讓華夏文明、炎黃子孫的威名，永遠飄蕩在世界巔峰之上！」

    「謝謝大家！」趙大寶躬身施禮，離開舞台。會議室內，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不管是學員還是老員工，包括陳曉奇在內，無不由衷的對這個優秀地年輕人發自肺腑地講話報以最熱烈的讚賞。「從你們的身上，我看到了無限的希望。」陳曉奇說道。「我們的事業。有賴於更多的人自動自發的參與進來，有賴於萬眾一心無怨無悔的付出，有賴於大家堅定不移的去實現去努力，更要付出無數艱辛來推動。而你們，我親愛地同學們，今天之後，你們將變成這個偉大團隊中地重要的一員，你們將擔負起最關鍵地那一份責任，在最艱苦的條件下辛勤奮鬥。甚至是犧牲。」

    「但是。我們無所畏懼，因為我們的奉獻與犧牲是值得的。將來，你們會看到，在大家共同努力下，我們的家鄉我們的親人，將會生活的更好，他們將吃的飽，穿得暖，年年都有新衣，歲歲都有餘錢，住的是敞亮的瓦房，不必擔心夏暑冬寒，出行千里也不必擔心安全，病了有醫生看，老了有人送終，孩子們將從小識字念書，即使是女人們也都有工作。而更重要的，是我們每一個人都可以挺直了腰杆子，堂堂正正的做人，我們不再需要卑躬屈膝的受人凌辱，被人盤剝，我們有能力有權利保護自己的家人和財產的安全，保護我們的自由不受侵犯。」

    「而這一切的實現，都需要你，我，我們大家所有的人，齊心協力，共同奮鬥。接下來，將有各部門的負責人具體給你們講述各自的職責和任務分派。」陳曉奇交代完成，便坐到了下面，與其他人一起聽上面各部門的佈置。

    「種子計劃」第一階段是將「美華集團」勢力所及的區域內，大量的優秀青年男女調集起來，進行強化培訓學習，達到公司內部規定的考核標準水平，然後納入到正式基層幹部編制，放回到原籍開展第二階段的工作。

    中國的事情，歸根結底還是農業和農民農村的三農問題，自古以來先賢們早就看清楚了這一點，因此不管是誰，不管是那朝哪代的，不能解決好三農問題的，沒一個能過太平日子的，包括新中國的成立也是如此。而陳曉奇這個穿越着深諳此理，他要想在這個亂世紮根站穩，必然要將這個放在頭一位。

    這批「種子」撒下去之後，他們將會擔負起幫助、帶領全村乃至周圍村子的人進行各種各樣的群體行動，包括農業互助、村民自治、農田水利以及農業技術推廣和掃盲等工作，作為帶頭人和領導者對已經對美華公司產生歸屬感的農民進行引導幫助，協調統一。如此要達成幾個目的：一是形成一個具有向心力、能夠隨時調動起來的人群，不斷加強他們的知識水平、自覺水平、勞動技術水平，作為美華這個大團體的忠實擁簇和利益共同體的堅實基礎，成為不可動搖的基礎力量。二是將一個村落變成為能夠自給自足、自我保護的堡壘，可以抗住百人以下土匪團伙或者官軍的破襲騷擾，培養人民的尚武精神和敢於抵抗強虜的能力，杜絕他們被隨時宰割掠奪而麻木忍受隨波逐流地慣性，要將整個村落變成一個不可侵犯不容肆意踐踏的堅固堡壘。同時進一步講一片地區的村落形成聯防體系。一方有難八方支援，敢於拿起刀槍將侵略者打出去。

    第三，也是很重要地一點。就是將現在佔了人口半數（統計資料為46）的自耕農吸引進來，通過一系列的條件使他們看到觸手可得的巨大利益，將這個佔了農村人口最大的群體拉近團隊之中，最終形成一個完全是自耕農組成的堅實群體，首先在農業方面的利益上將所有人捆綁在一起。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現在看不出來、但長此以往將會創造出驚人效果的手段措施，都在這些年輕人的工作範圍之內，因此從今往後，他們這些人將會非常地忙碌。但是他們得到的回報也是無比的豐厚，絕對超出了他們的期望值。

    除了這些政策方面地工作之外，他們還需要配合不斷在鄉間循環出現的水利工程隊、農業勘探隊、礦業地質勘探隊等等進行有利活動，提高效率。在陳曉奇後世的所知裏面，曾經有一段時間全國各地都在大搞農田水利，凡是有河灣的地方就會築堤壩、修水渠，這些工程不但極大地保證了水旱災害的控制防禦，還有效解決了農業所需，促進農林牧漁業，提高農業整體產出水平，很多設施在幾十年後全無維護的情況下依然能發揮效用。

    另外，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要發揮農村婦女的力量了。在中國北方，一年中有一半時間是農閒的。這時候無事可乾的人很多。特別是女人，除了家務其實閒着就是湊在一起閒扯度日。陳曉奇根據自己後世地見聞，創造性地提出了「將農閒婦女變成新女工」的口號，即是組織這些不離開村莊的婦女進行針織和編織工藝品的加工。在後世的山東，這一產業曾解決了數以百萬計農村婦女的工作，額外收入足可彌補家庭所需，更憑着這些一手一腳一針一線製作出來的精美工藝品換取了大量的外匯。

    中國農村婦女自古以來要學習很多的手工技術，比如說玉米皮、麥秸、棉槐條、柳條地編制，剪紙工藝。花樣面試地加工製作。刺繡針織，麻線編織等等。這些產品美觀實用。產量極大，但是在民國時期的艱苦環境下都難以變現，絕大多數是自給自足。

    但是陳曉奇看到了這個巨大地潛在生產力，他特別提出來的是其中的棉線編制和刺繡，畢竟作為著名的「魯繡」所在地，山東有着久遠的絲綢針織和刺繡歷史，農村絕大多數地主富農家庭的女子都會一些，而這些產品一旦成批量的拿出來，將極大的補充到西方列強剛剛復甦並高速發展的經濟需要當中，在這個幾乎所有家庭都在拼命購買汽車、冰箱、洗衣機、吸塵器乃至空調收音機的時代，來自東方的精美刺繡製品將是他們新的選擇。

    中國是絲綢王國，也是刺繡品的祖師爺，不管是蘇繡、越秀、粵繡、魯繡乃至滬繡都有着大量的精品，當然這些精品的價格不菲，不是一般家庭能消費的起的，但是這不代表着他們不需要，純粹手工製品在機械化無法作到之前，是絕對稀缺的資源，問題在於誰先發現這一塊市場，誰先去將他佔有了。

    只此一舉，陳曉奇不但將西方人造絲衝擊下半死不活的中國絲綢業拯救了相當一部分，更解決了大量的農村閒置勞動力，讓每個家庭多了一個經濟收入來源，美華集團本身更是多了一個巨大的財源。

    除此之外，木製品和玻璃製品、陶瓷製品、皮革製品等等這些後來中國大力發展的工藝品系列，曾經的成功其實是可以複製的，更不用說那些陪伴了西方兒童一代又一代的布制娃娃。在青島呆了那麼多年的陳曉奇再少也知道這些工藝品的巨大潛在價值，不同的是，他確是完全參與了從原材料到加工製造到物流進出口乃至批發、終端零售的每一個環節，不管這其中會產生多大的利潤，都有他很重要的一份！

    如此的精心謀劃廣泛籌措，最終目的就是讓整個他們所能影響到的農村農民全部變成離不開他們的附庸和基石，這些人沒有時間去考慮別的，更不用擔心別人來挖牆腳，因為美華集團把他們每一個想法都照顧到了，包括他們的下一代人，都已經有了妥善的安排---美華集團正在逐步建立從幼教到中學、大學的全套教育體系。

    這是一張覆蓋了無數人的大網，出於撒網一端的以陳曉奇為首的美華集團核心成員，以及已經加入進來的士紳、商業主資本家作為中間層，輔以趙大寶這些從基層選拔出來的優秀執行者，這麼一個涵蓋了方方面面的利益共同體，除了泰山壓頂一般的巨大力量將其徹底摧垮之外，想要逐漸撕破那簡直是不可能的。

    更為可怕的是，這樣一個利益體膨脹的速度是極快的，在所有局外人都不知所謂的時候，他們就已經不聲不響的由點到面從枝幹蔓延到花果葉，若是打開一張地圖，便很容易的看到，那上面釘着的很多小小的冰針，正迅速變化成觸目驚心的水，不需要多少時間，這上面就看不到其他的顏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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