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夏 第二十五章杜邦公司修

    一周後的上午，陳曉奇剛剛忙活完將那些德國以及歐洲其他國家來的技術人員們安頓下來的工作，在自己的破實驗室中畫着化工機械草圖，斯特恩急匆匆的沖了進來，一把將他手中的筆搶下來扔在桌上，滿臉緊張又興奮的表情，雙眼中熱切的放射着光彩，直愣愣的盯着陳曉奇說道：「快走快走，有人來見你！」

    陳曉奇一邊揉着自己的眉頭，一邊解開白色工作服的口子，有些不情願的說：「是什麼樣的客人至於讓你這麼失態？我今天的工作還有很多沒完成呢。」

    斯特恩激動的說：「是杜邦家族的人。」

    陳曉奇眼睛一亮，興奮的用力一揮手：「yes！我等的就是他們！他奶奶的，他們可真沉得住氣啊！到現在才來！」激動之中，他中文英文混雜着，斯特恩聽的莫名其妙，但是能看出來他對這個結果非常高興。

    斯特恩還是有些忐忑和緊張的說：「陳，你知道他們要來嗎？他們是有什麼目的？我是說，作為一個全美有影響的大財團，他們到這裏來，難道是為了你的發明？」

    陳曉奇嘿嘿笑道：「我不管他們為什麼來，我只是知道，我們發財的機會來了！如果我猜的不錯，他們應該是給我們送鈔票來的，嗯，或者是一張巨額支票？不管是什麼，總之我們馬上就有錢了！」

    他說得這麼肯定，斯特恩心裏卻是一點底都沒有。人人都知道杜邦公司這些大鱷的威力在這個時候有多麼的驚人，除了羅斯福，幾乎沒有人能夠有那個魄力跟他們對着幹，洛克菲勒被肢解是有代表性的一件大事情，但是目前看來，政府對於大財團的約束力實在小的可憐，所以作為一個小商人，斯特恩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是福是禍。

    兩個人來到會客廳的時候，發現裏面有三個人坐在那裏，早有內勤人員給衝上咖啡，三個人一聲不響安安穩穩的坐在那裏，有意無意的關注着門口來往的工作人員。

    陳曉奇注意了一下中間的那個大約三十多歲的高個子男人，這個人身材修長瘦俏，穿着一身黑色的長西裝，繫着領帶，面容慘白，目光深沉陰冷，略微捲曲的黑色頭髮梳的一絲不苟，胸口掛着一根金色的表鏈，手裏面拿着一隻精緻的煙斗，煙斗點燃了，青煙裊裊，一股煙草的清香味道透出來。

    從斯特恩那裏得知，這個人叫赫德.杜邦，是現在的杜邦化工廠技術總監，也是杜邦家族第三代裏面的年輕佼佼者，但是因為一直負責技術方面的事情，一向不大為人所知。另外兩個人，其中一個是一名杜邦公司御用的大律師，另一名時赫德的助手。

    陳曉奇走到門口的時候，赫德.杜邦眼神已經很及時的跟了過來，那兩隻略顯灰色的眼珠子放射出來的犀利眼神讓陳曉奇心中一緊－－－－－－冷颼颼的感覺！

    兩個人只是簡短的互相打量了一下，陳曉奇臉上綻開笑容，老遠就招呼道：「非常歡迎您的光臨，杜邦先生！」

    赫德.杜邦站起來，瘦長的上半身略微前傾致意一下，點點頭回答道：「您好！陳先生，很冒昧沒有預約就突然前來，希望您不介意。」

    陳曉奇呵呵笑着走進去，沖三個人點頭問候，說道：「我怎麼會介意呢？您可是請都請不來的稀客啊！我想這個世界上不會有誰能拒絕杜邦公司的青睞，歡迎還來不及呢。哈哈，各位，請坐。」

    分賓主落座，陳曉奇笑着來回看着三個人，打着哈哈卻不急着進入主題，赫德卻是顯露出了作為杜邦公司核心人士的強硬本色，直截了當的說：「陳先生，不得不說，您的年齡、資歷和您所取得的成就，非常令人驚訝，我們無法想像出來一個20歲的年輕人可以在短短的時間內創造出這麼多的發明，這簡直稱得上是，奇蹟。」

    赫德的一隻手從口袋裏摸出來一隻最新一批發行的雕刻板zippo打火機，「叮」的一聲彈開蓋子打着火，而後用食指輕輕一彈再蓋上，意味深長的說：「這東西很好用。您能說一說，您是怎麼創造出這些東西來的嗎？」

    陳曉奇面帶微笑，輕輕搖搖頭道：「杜邦先生，謝謝您的誇獎，我並沒有您想像中的那麼好。實際上，打火機這個產品，在我祖父在世的時候就已經做出了原型，我只不過是將他的發明進一步完善了而已。至於其他的化工產品，無非是日常生活中的一些小小的發現，再加上我本身是一個中國人，您知道，中國的醫學對這世界上的植物了解的非常深刻。這都微不足道。」

    赫德的眼睛冷冷的看着陳曉奇，說道：「你知道我不是說這個，我想知道的是關於您的那支非常奇特的槍，還有最近發明的炸藥。作為一個大學新生，很難想像您對化學的了解比許多的教授更深刻，並且，您似乎對於化工技術和工藝有很深的研究？」

    陳曉奇有些冒汗了，他覺沒想到人家能把他的底子摸得這麼透，而且還能根據他的發明逆推理出來這種說法，跟他的實際情況非常吻合。他的化學知識的確比現在的很多教授要高得多，畢竟化學大發展的那將近一個世紀是翻天覆地的，而他也的確對化工技術有相當程度的了解，在齊魯石化那麼長的時間他可是淨研究生產和設備了！

    不過陳曉奇的臉皮厚度和反應速度可不是一般的高啊，他只是略微的呆了一下，隨即腦子裏面轉了一大堆的念頭，最後說道：「也許……可能我在化學方面真的有天分呢，而且您知道，我的導師可是羅傑.亞當斯教授，我想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他都將是美國最出色的化學家，作為他的學生，有一些成績也是可以理解的。哈哈，或許我真的是個天才也說不定。愛迪生甚至都沒上過學，不也搞出來那麼多的發明嘛，這並不奇怪。」

    赫德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點點頭道：「好吧，我們不談這個問題。陳先生，我想知道，您這兩種炸藥的專利打算怎麼處理。」

    陳曉奇暗地裏抹了一把汗，想了想道：「說真的，我還真沒想好怎麼做，你知道，我只是一個學生，偶爾的跟朋友一起搞了這麼點事情出來，我可沒有做好成為一個大軍火商的準備，不知道您對此有什麼好的建議？」

    赫德嘬了一口煙草，輕輕敲了敲台面，略為提高一點聲音說道：「陳先生，我認為您是一個非常有潛力的人，尤其是在化學發明創造上，您或許有不弱於諾貝爾的天分，我們杜邦家族很歡迎這樣的人來一起創業。儘管您現在已經有了一些事業基礎，但是跟杜邦公司的支持相比，呵呵，這個是截然不同的兩個層面，我想您應該能夠判斷出那一個選擇更好。」

    陳曉奇道：「您的意思是，我為杜邦公司工作？」

    赫德點點頭：「沒錯，您加入到杜邦公司，您的這些小產業由杜邦公司出雙倍的價錢來收購，或者由杜邦公司注入資金將其擴大規模。這樣您也能安享股份分紅，然後安心的在更為優厚的環境下工作。」

    赫德的話一點都沒出乎陳曉奇的預料，作為數得着的財團，杜邦公司出手肯定是非常狠的，也非常的霸道，今時今日，他們絕對不會容許美國出現第二個能夠跟他們競爭的化工巨頭，特別是關係到軍火炸藥這方面，陳曉奇的這兩項發明能夠讓他得到任意一個大財團的巨額貸款支持，因為這是穩賺不賠的生意，杜邦公司當然不會容許這種局面出現，最低限度，他也要將這新生勢力控制在自己手中，提出這種條件一點都不奇怪。

    但是陳曉奇對此早有準備，他呵呵笑道：「您的重視讓我很有些受寵若驚，能夠得到杜邦公司的重視時我的榮幸。不過，恕我直言，我覺得我並不是一個很合格的研究人員，我的心思總是不能放在正事上面，所以，我覺得我並不適合到杜邦公司工作。」

    赫德的臉色微微一變，手中的煙斗捏的緊緊地，聲音放低了說道：「那麼陳先生，您是打算自己要創一番事業了？」

    陳曉奇道：「不完全是，實際上，我這個人的性格有些懶散，我自己都不知道接下來會幹點什麼東西出來，因此這個問題暫時還沒法明確回答您。不過有一點我想我現在就能做決定，那就是關於我的發明，這兩種炸藥，我沒有打算自己開工廠生產，您知道我作為一個中國人，跟政府打交道實在是太麻煩了，而且現在也沒有戰爭，耗費巨資投入生產也是無利可圖。」

    赫德道：「那麼您是打算放棄這兩個發明專利了？」

    陳曉奇心說：「想得美，老子不知道這玩意是最賺錢的嗎？當我傻子啊！」

    陳曉奇笑着搖搖頭道：「當然不，我沒有出售自己專利的打算，實際上這段時間來，有不少的公司聯繫過我，說是要購買我的專利，可是我覺得他們都很沒有誠意。所以我一直都沒有下定決心。」

    赫德道：「那麼，您能不能考慮將這兩項專利轉讓給杜邦公司，我相信就目前來說，全世界沒有任何一家公司比杜邦公司出價更高。」

    陳曉奇似乎有些意動，他試探着問道：「不知道，杜邦公司肯出多少錢來購買這兩項專利呢？」

    赫德以為他心動了，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挺直了腰板輕描淡寫的說：「杜邦公司可以出一千萬美元買斷你這兩項專利。」

    儘管早有心理準備，陳曉奇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丫的真敢下本錢啊！這時代的一千萬美元都趕上20年代山東省的國民生產總值了！這些錢夠造好幾艘航空母艦了，怎麼花都夠幾輩子折騰得。

    赫德很滿意陳曉奇那目瞪口呆的表情，而旁邊的斯特恩雙目之中只見金光打着旋兒，明顯已經給這大手筆雷的暈頭轉向了。畢竟不是一個階層的人啊，這年頭，見了這麼多錢都不頭暈的，少找。

    陳曉奇沉思了半天，最後像是下定決心似的咬着牙說道：「很對不起，杜邦先生，我沒辦法答應您的收購要求，我最多只能給您優先專利使用權。」

    赫德的臉「呱嗒」就撂下來，他有一種被侮辱的感覺。這個時代，沒有任何人能夠拒絕這麼一大筆資金的誘惑，美國總統競選都花不上這麼多錢。陳曉奇這都不答應，要麼他是傻了，要麼，這個人精神有問題，總之，不可能是有更長遠的打算，這不符合一個20歲的中國年輕人的性格和能力。

    赫德冷冷的說：「陳先生，您知道您在說什麼嗎？您在錯失一大筆無法想像的財富，您馬上就要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中的一員了，我想您應該認真的考慮一下，或者去跟什麼人商量一下。」

    陳曉奇堅決的搖搖頭道：「不用考慮了，我覺得還是這樣比較穩妥一些，那麼一大筆錢讓我覺得非常有壓力，我覺得我沒有那個能力去保護這麼一大筆財產，還不如細水長流，這樣也許能活的更舒服一些。」

    赫德很鬱悶的搖搖頭，咳嗽一聲道：「陳先生，您做這樣的決定我覺得非常可惜，這樣的話，您只能得到很少的一點錢了，現在是和平時期，我想不會有更多的人來購買炸藥的生產授權，您真的不打算仔細考慮一下嗎？」

    陳曉奇道：「不考慮了，我不願意拿自己的心臟開玩笑，我覺得能夠平安生活比什麼都重要，我想我們還是談談專利授權的問題吧。」

    赫德有些急躁的用煙斗敲敲桌子，皺着眉頭使勁吸了一口，然後吐出一根長長的煙柱，聲音乾澀的說：「陳先生，鑑於目前的狀況，我們認為，每年一百萬美元的兩項專利使用費，不聯繫產量，一次性付清，這個價錢很公道。」

    陳曉奇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不不，這個價錢太低了，杜邦先生，您這簡直是在搶！我們都知道在大戰的時候，杜邦公司總共生產了多少炸藥。」

    赫德道：「可是，現在大戰結束了，你不能指望和平時期還會有多少人用到軍用炸藥，我甚至覺得給這麼多已經很出格了。」

    陳曉奇道：「戰爭總是會發生的，或許不是今天，或許是明天，誰知道呢？不過，就算是暫時我的『黑索金』不會有很大的產量，那麼我的『銨油炸藥』可是會有巨大的需求，現在全世界都在挖礦，全世界都在修路修碼頭，這是無法估量的市場需求啊！」

    赫德道：「要加錢也可以，除非你只把專利授權給杜邦公司一家，我是說，全世界唯一的授權許可！」

    陳曉奇瞪大了眼睛：「這怎麼可能？這簡直是在開玩笑，我只能將整個北美的專利使用權授給杜邦公司，但是價格必須是每一種專利一百萬美元每年！」

    赫德搖頭：「這絕不可能，我認為加起來一百萬的專利使用費已經很離譜了，不可能增加一美分！」

    兩個人你來我往的扯了半天的皮，最後勉強定下一個價格，非戰時期，「黑索金」的專利使用權是50萬美金每年，「銨油炸藥」是一百萬，發生戰爭－－－－－－指的是超過三個主要國家參與的世界性戰爭時期，「黑索金」的授權費是100萬每年，「銨油炸藥」仍是100萬，合同有效期是十年，十年後杜邦公司將免費使用這兩項專利。

    雙方談定之後，當天就簽定了協議，在雙方聘請的大律師公證之下確認無誤，赫德.杜邦直接丟下一張一百五十萬美元的支票，連慶祝酒宴都沒參加就很美風度的走人了。

    斯特恩暈暈乎乎的看着陳曉奇跟赫德扯了半天的皮，最後等人都走光了才真正清醒過來，他控制不住的一把抓住陳曉奇的衣服大叫道：「啊！陳！你簡直是瘋了！你怎麼可能不要那一千萬美元！你知道那是多大的一筆錢嗎？我們可以開十家銀行！我們可以用這筆錢在三年之內把自己變成億萬富翁的，你竟然只要每年一百五十萬！」

    陳曉奇輕描淡寫的將他的毛抓從衣服上摘下來，輕輕拍拍他的肩膀道：「安啦安啦！邁特先生，鎮定！鎮定！這才多大點事兒啊你就這麼激動！你一定要相信我的專業眼光和天才的智慧，難道你沒有計算過，這樣一來我們可以從杜邦公司多拿到五百萬美元嗎？」

    斯特恩叫道：「可那要等上十年！有十年的時間，我們可以賺到十個五百萬！」

    陳曉奇嘿嘿笑道：「親愛的斯特恩，你以為杜邦公司的錢就那麼好拿麼？你以為這些大財團會這麼甘心情願的付出一千萬來給我這個微不足道的外國小人物嗎？不不不，你想得太簡單了，我可以很確定的告訴你，如果我真的要了那一千萬，或許用不了多久我就會被人發現漂在密歇根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