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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察覺到中國陷入到白銀危機中,經濟狀況出現波動,政局又在醞釀新一輪的糾葛之時,日本人越發嘗到了對中國進行訛詐的甜頭,他們只需要把軍隊往前面推一推,再派出情報人員嚇一嚇,國民政府立刻就小心翼翼的答應他們提出來的條件,而不敢有什麼過多的抗爭,這種事情做得越發順手,他們在中國北方進行的蠶食擴張非常順利!到了後來重光葵甚至在國聯會議上大言不慚,聲稱不贊同國聯商討中國經濟問題,直接把自己當成了中國的代言人,把中國看成了他們的囊中肥肉。
1月的時候,一千名日軍和三千偽軍在獨石口、長梁一帶挑起紛爭,企圖越過長城對察東地區進行侵略蠶食,結果被駐紮在這裏的張自忠部一頓好打,戰場上沒佔到任何便宜。不過這難不倒日本人,他們很清楚自己能得到什麼,對着國民政府的一頓大呼小叫之後,何應欽出面立刻把這事情給平了下去,日偽軍順利的把熱河的軍力往前提了一大塊,並且把偽軍治安警察之類的都塞了上去,作為他們的眼線斥候。對此,張自忠干着急沒辦法,上頭不讓動!
6,日本特務再次挑起爭端。他們無法在察東北部的多倫地區打開缺口,沒辦法通過姬金源部義勇軍組成的防線,沒法佔領察東北部以策動他們聯繫好的蒙古德王力量圖謀自治叛亂的勾當,便想法子從二十九軍佈防的區域內迂迴過去。
但是他們的行動未免太有些囂張過頭,被二十九軍逮個正着後,不但不覺得恐慌,反而堂而皇之的威脅二十九軍,聲稱他們惡意拘禁日本軍人,這是在挑起中日爭端,如果不能在五天內道歉賠償,日軍軍人將自由行動,自己解決!
國民政府再次退讓,他們派出二十九軍副軍長秦德純與日方代表土肥原賢二進行談判,期間秦副軍長被土肥原氣的吐血三升差點要命,最終礙於各方面掣肘,沒辦法理直氣壯地跟日本人談判,不得不簽訂了喪師辱國的《秦土協定》,將察東六縣地方讓出來,作為察哈爾中**隊和熱河方面的緩衝帶,實則就是完全不能去管那邊要發生什麼事情了!
627日。所有談判內容議定,簽署條約之後,多倫、沽源、張北、商都、寶昌等地的中國守軍全部退出,撤到張家口一線,長城外已經完全朝着日軍打開,中**隊丟失了北方屏藩最關鍵的一條線。放日軍進了察哈爾,就等於在中國的腦袋頂上懸上一把利刃!
駐守這一線的張自忠將軍揮淚告別對他們充滿期望的察東百姓,心中多少的委屈與無奈不必多言。
察覺到時局大變危機將臨的察東百姓,無奈之下只好攜帶家產跟隨大軍進了長城之內,在張家口周圍重新安家,走不了的那些,心中充滿了絕望。
宋哲元和張自忠都是沒辦法!中央的決定他們暫時不能違拗,且擺明了一旦他們跟日軍打得太過火,破壞和平的帽子很可能就扣在了他們頭上,張自忠或許不怕,然宋哲元卻不願意把自己的主力都跟日本人拼的損失殆盡,他獨霸京津河北和察哈爾的時機已經來臨,在馮玉祥座下委屈了這些年,眼看目標就要達成,怎能在關鍵時刻功虧一簣?
所以,為了更大的目標和更長遠的打算,宋哲元不大算在這個時候跟老蔣弄得太僵,更不想被老蔣算計的太狠!當張自忠打得**朝天有聲有色的時候,他順着老蔣的話頭順勢撤兵,並借着進京剿匪的機會佔據了這片大好河山。
而當老蔣謀算着要把眼看就失控了地二十九軍調離華北。送到剿匪前線作為炮灰消耗地時候。宋哲元這個積年老軍頭關鍵時刻成長起來。朝着軍閥政客再進一步。他乾脆自己不出面。讓秦德純頂在風口浪尖上。自己聲稱「養兵」。不聽老蔣地擺佈。
就在二十九軍撤走之後。整個察東地區事實上默認地成了抗日義勇軍、民團。和日軍支持下地警備軍爭奪地戰場。無論誰打贏了打輸了。雙方都不直接出手干擾。在宋哲元而言。察東北部長城之外全是不毛之地。要不要地無關大局。
他們走了。早就等待多時地察東警備軍司令、漢奸李守信帶着六千兵馬歡天喜地地從獨石口外出發。趕奔張北。準備順利接收這一塊好地盤。謀取自己未來地山頭大業。
1933年地時候。他起初帶着兩個漢軍大隊和一個蒙古騎兵隊總共不到六千人。在多倫地區憑着日本人地支持。原打算一舉佔據沒什麼人管地多倫。然後以那裏為橋頭堡。順利地朝着察哈爾地區滲透蔓延。擴展壯大。沒成想半道上蹦出來一群人多勢眾裝備精良戰力強悍地姬金源義勇軍。三兩下就把他打地稀里嘩啦一頓亂竄。他當機立斷掉頭就跑。不敢在那裏呆着了。
這兩年來。他看着馮玉祥起來又趴下。二十九軍在戰場上跟日本人死磕。打地悲壯激烈但是決不後退。而在外交上卻節節敗退毫無招架之力。終於判定了這天下搞不好就是日本人地了。因此鐵了心要跟着干一場大事。因此得到日本人地看重越甚。他地本錢就越多。
只是。讓他再從多倫方向打過來。他心裏面底氣不足。據說姬金源這幫人已經有了一萬兩千人地兵力。且武器糧秣物資充盈。機槍大炮什麼地都不缺。根本不怕他這樣地烏合之眾上去挑釁。這跟硬骨頭啃不得。最要緊地是。姬金源根本不聽所謂地中央號令。他們義勇軍有人有槍有地盤。在察北已經站穩了腳跟。除了日本人興大軍橫掃之外。恐怕沒辦法把他們弄趴下。日本人地威逼利誘全不好使。那就是一根釘子!
所以李守信這次帶人從熱河境內迂迴到了獨石口、沽源一帶,跟在日軍後面跟張自忠碰了一回,很知趣的呆在那裏不動彈,現在二十九軍撤了,他可以不用去跟義勇軍打狠得,就能夠順利佔據張北、沽源、商都!在這裏發展起來,聯合德王等人的力量一起北上,跟日軍大隊一起把姬金源這幫人給攪了,這獨霸一方的基業不就起來了!
然而,便宜不是那麼好撿的!當李守信帶着人馬剛剛走出大山口,到了一個叫「狼窩溝」的地方時,猝不及防的襲擊突然從周圍打了過來!
李守信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呢,鋪天蓋地的炮彈就從周圍的山後吉猛撲過來,接連不斷的爆炸立刻把他們亂糟糟行進的隊列打得雞飛狗跳叫苦連天!
這不知名的偷襲者擁有的火力讓李守信大開眼界!這幫人起來一點都不心疼,也不是零七碎八的敲打,從一開始就每秒鐘都有炮彈冰雹也似的不斷往下落,方圓不過七八里的山谷中頓時煙塵漫天,
處,無頭蒼蠅一般的察東警備軍哀號慘叫驚呼響成一)]袋拼命的往石頭後面、山溝里大樹邊躲藏,幾千人亂作一團!
關鍵是了,夾雜在隊伍中的日本軍人起到了關鍵作用!這些穿着一樣的軍服扛着一樣的槍,但精氣神根本不同的軍人表現出極其良好的軍事素養,當聽到炮彈飛行聲音的時候,他們首先判斷出大略的落點,而後極快的找到離着自己最近的掩體衝過去藏起來,靜等炮彈落下、爆炸,直至轟炸結束,而不是像其他警備軍似的驚慌失措,到處亂跑,反倒輕易的被根本沒什麼準頭的炮彈炸死炸傷,其情景慘不忍睹!
整整十分鐘時間,至少打了上千發炮彈的樣子,整個山谷幾乎都被波及到了,拉成三公里長的隊伍從頭到尾的都被零星炸到,倉皇之間誤傷也不在少數,當炮擊結束,李守信抱着腦袋小心翼翼的從一個大坑裏爬出來的時候,看到的是到處一片狼藉,足有三四百號人躺在地上哼哼或者已經死了,其中傷號輕重不一,被嚇破膽的更不在少數。成軍這麼多年了,他們自己就帶着炮兵,但是從來沒見過這麼猛烈地轟炸打法,就是日本軍隊也捨不得這麼折騰了,這荒山野地,誰這麼不過日子!
萬幸的是,炮兵受損不是很嚴重,對方的這一次炮擊存了偷襲的心思,對於這一字長蛇陣的打擊力度不夠,別看打得架勢挺猛,收效應該不算好,驚恐勁過了之後,其實算不上傷筋動骨。
李守信仍舊半截身子躲在石頭後面,跳着腳的大聲喊道:「這他娘都到底是怎麼回事?哪裏來的混賬王八蛋**?探路的人呢?這麼嚴重的情報居然沒發現?都死到哪裏去了!」
驚魂未定的其他士兵軍官都回答不了他,參謀長陳寶泉比他還不像樣子,唯獨他的日本參謀鳩山勉強有點日本軍人的矜持倨傲,大喇喇的站在那裏,用平和的口吻告訴他:「當務之急,是先把軍隊整頓起來,佈置好炮兵防務,安排突擊隊偵察兵馬上對炮擊來的方向前出試探,其他人,全都立即展開防守準備,敵人絕不可能只打完了炮就走!
李守信連連點頭,「不錯不錯,不愧是大日本帝國的優秀人才,這個時候還是最管用的!比那些酒囊飯袋強多了,我立刻照辦!」
扯過來參謀長,疾言厲色的吼叫道:「趕緊吩咐下去,把這幫笨蛋都集中起來,準備超前突擊,不能這麼困在原地不動!」
李守信也不是笨蛋,他當過東北軍的炮兵軍官,又幹過雜牌軍頭目,能夠在日本人這裏混飯吃的都有兩下子!這個時候,他很清楚若是不快點擺脫這個對方預定的戰場,等待自己的肯定是更大的麻煩!特別是發現人家沒有趁着炮擊的時候殺下山來,趁亂把他們摧垮,這裏頭的古怪大了,不得不小心!
陳寶泉立刻召集人安排下去,傳令兵也立即把命令通知四散潰亂的士兵,責令各部分人馬重新整頓起來,組成突擊隊率先打出去!
這時候,偽裝的日軍中隊長菊田上二板着臉氣哼哼的衝過來,瞪着李守信就是一通大吼:「混蛋!你們是怎麼帶路的!這樣強大的敵軍埋伏居然沒發現,必須馬上衝出這個包圍圈,找到敵軍主力消滅他們,否則不用等我們打到沽源,都要陷死在這裏了!」
李守信不敢得罪日本乾爹,唯唯諾諾的對這個比自己小了不知道多少階的下級日本軍官點頭哈腰連連稱是,扭過頭再次呵斥其他人趕緊麻利的整頓士兵準備作戰!
這些烏合之眾要想重新整頓起來談何容易!若不是這裏是一條山谷除了前進後退沒別的地方跑,大部分人挨了這麼多的炮彈恐怕早跑沒影了。這種死亡威脅下整軍的速度可想而之,根本談不上上傳下達,攪合在一起的各部人馬要找齊了都不是一時三刻的事,李守信急的都有上吊的心思,一方面軍容不整,一方面對方遲遲沒有進攻,出去偵查的人也還沒有傳過消息來,弄得他心裏七上八下!
李守信當然不知道,這些轟炸他們的炮火都是從五六公里外的山間佈置的炮陣地打過來的,就憑他這裏的人想要偵察到,那得多大功夫?光一道道的山樑就夠他們折騰幾個小時的,更別提半道上還有人在攬着路不讓走了!
就在他們的西南角「石人山」上,隱蔽的前沿觀察哨中,有兩名年輕的軍官正透過大倍數變焦望遠鏡朝着他們張望着,下方他們亂糟糟的表演被人家看的一清二楚。
眼瞅着李守信等人慌亂的重新把各支隊伍整頓起來,兩個軍官中拿着望遠鏡觀察的那位嘻嘻笑着說:「參謀長果然沒有料錯,這些傢伙真就沒有立即小股部隊突圍衝擊的,還是要先整頓起來再行動啊,這不靜等着挨打的麼?」
旁邊管記錄的那人笑道:「那還用說麼!要說現如今咱們國家的軍隊,有多少在驟然遭到襲擊之後,能夠馬上就以班排為單位就地展開防禦或者突圍攻擊的?就算有這樣的訓練,他們也未必有這樣的意識,更沒有做到的可能!絕大部分一聽到大炮響連天,早都慌的找不着北了!這些烏合之眾就不要提了!」
前者認同的點頭說:「是啊,說起來,咱們到現在為止也就碰過小股的日本鬼子部隊,大兵團作戰到底啥樣沒怎麼見過,這些雜貨軍隊又一碰就散,真是沒勁。嗯,他們重新整隊了,嘿嘿,這幫小子,都有強丟了鞋掉了找不回來的!」
記錄的軍官說:「這很正常,就連咱們的新兵第一次被炮轟的時候,尿褲子的都有,這不稀罕!別廢話,趕緊看看他們最先整頓起來,軍容最整齊的那支部隊,測定數據報上來,那極可能是上頭說的混在偽軍里的日本鬼子,下一輪的目標就是他們!」
望遠鏡里,果然有一股人馬整頓的最為迅速,優秀軍人和普通偽軍最大的區別就在這裏了,這些混進來的日本軍人行動極其迅速,即便是碰上了猛烈的炮火轟炸之後,他們仍舊能保持警惕和從容,各小隊的每個班整齊劃一分工有序,根本看不出來有多麼的亂,在炮擊停止之後,他們立刻便從幾千人馬中脫穎而出,尋找有利地形準備作戰,在整隊集合命令來了之後也立即形成新的隊列,執行命令效率極高!
這幫人最顯眼,日本軍人的體型和動作又做不得假,觀察哨這些經過特殊訓練的傢伙們一眼就分的清楚,當即將這隊日軍的坐標報了出來,旁邊則立刻記錄下來,抓起電話通知後方的指揮部。
擁有先進裝備的軍隊效率就是高,僅僅一分鐘之後,新一輪的炮彈帶着驚人的呼嘯聲從天而降!這一次的炮擊跟上次完炮的恐怖發射速度得到淋漓盡致的展現,一分鐘之內,日軍整隊的那片區域
百米內全部被炸翻了個兒!慘叫聲和殘肢斷體夾雜在)t爆炸里四面飛起,驚得周圍無數偽軍面色發黃渾身顫抖,不知道多少人尿了褲子!
「八嘎!笨蛋!你們怎麼指揮的?!怎麼會這樣!」菊田上二都沒來得及回到自己的部隊裏,就眼睜睜的看着那一片被無數炮火徹底吞沒,此起彼伏的爆炸把他的心打到了深淵裏,不用計算他都明白,那五百人的隊伍恐怕剩不下多少了!對方的火力絕對比關東軍要猛烈!他們這是處心積慮舍了血本的來專門針對這股日軍下的圈套啊!
李守信哪裏知道怎麼會這樣!他原本以為自己帶着這麼大一股部隊,有日本軍人的支撐,在察哈爾地區不敢說橫着走,至少除了二十九軍沒人奈何的了他,那些民團裝備差的一塌糊塗,怎麼是他的對手?但是這裏又是誰打得埋伏,怎麼把他們算計的這麼准?!
這時候他也顧不上聽日本人的吼叫斥責,手忙腳亂吩咐自家的炮兵,趕緊的打!先把對方火力壓制住再說!
不過很顯然他的命令是徒勞的!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找到敵人的炮兵陣地在那裏,他們在山谷中行進,人家在山上居高臨下,怎麼打!
就在這時,有一名勇敢的偵察兵冒着炮擊跑過來,氣喘吁吁的報告說:「報告司令!(李守信此時為察東警備軍司令)不好了,咱們的後路被堵住了!」
「什麼?!怎麼肯能,胡老三的一個營不是在最後面的麼?老子給他那麼多兵馬槍炮的,都吃到狗肚子裏去了?!」李守信火冒三丈!這還得了,尾巴被堵上,那麼狹窄的地段兒想要再打回去絕對不可能!這胡老三怎麼做事的,一個營的人馬不聲不響被打敗了?
傳令兵一頭的白毛汗,結結巴巴的說:「報告司令!就是胡營長帶着人堵着路的,他叛變投敵了!」
「**他大爺的胡老三!枉我這麼器重他,關鍵時候他抄了老子的後路?我……我……得他信任,有什麼好的武器都有限給他裝備,就是把他當鐵杆來培養,萬沒想到這個時候,就是這樣一個人帶着隊伍斷自己的後路,這人啊,怎麼就一點都不知道感恩呢?
李守信可不會想一想,他起家以來有多少次背主求榮兩面三刀,騎牆看風向的事情多了去了!被人出賣一回有什麼稀罕?!但是這樣一來,他的麻煩才是真的大了!
當作依仗的一個日軍中隊給轟垮了,當做心腹的帶着一個齊裝滿員的營叛變了,後退無路,兩面是山,看敵軍轟炸的架勢人鐵定少不了,為今之計,要麼化整為零往前突圍,要麼集中兵力決死衝出去,直奔沽源縣城!
旁邊的日本顧問此時也是滿頭大汗!他是來幫助並且見識李守信的,但是沒說過要陪着這個笨蛋一起送死!這麼莫名其妙的就給人埋伏了,甚至有人拉着一個營造反都不知道,這樣下去前景如何實難預料!最值得依靠的一個中隊日軍全軍覆沒了,他現在必須想辦法幫着這個笨蛋衝出包圍圈,找到安全地角兒再說!
鳩山扯着李守信嚴肅的說:「李司令!你必須馬上派兩個團分別向兩側山地突擊!無論如何要打出這片山谷,擋住敵軍隨時可能撲過來的力量,再派信得過的一個營堵住山口叛軍,或者調集炮兵朝後面轟炸,擋住他們尾隨追擊,其餘主力部隊,全力朝前方突擊!務必在最短時間內離開敵方的轟炸範圍,再圖謀反擊!」
李守信暈頭轉向的連連點頭稱是,回頭准本吩咐參謀長陳寶泉去辦事,卻怎麼也找不到人,他卻不知道,就在剛才的一頓炮擊之中,陳寶泉給不小心炸死了!
從來沒這麼窩囊過的李守信恨得牙根痒痒,到現在他都不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算計自己,肯定不是二十九軍,他們沒那麼多錢糧搞這個,難道是姬金源?那廝不是在多倫的麼!肯調集這麼多軍隊來打自己,北面的基業他不要了?不管了,先離開這地方再說!
命令分派下去,李守信急吼吼的帶着主力部隊就衝着前頭狂奔!從獨石口下來這條狹窄的山谷不到兩公里寬,原本也可以從容的打一場陣地戰的,但是見識了敵軍炮火之後他是一點信心都沒有了,為今之計最好的辦法就是先脫離這片戰場,否則困在這裏不用多久,餓都餓死他們了!前進才有出路,出了這片山谷,就是廣闊草原戈壁,那裏就要看誰跑得快了!
被他吩咐去斷後去兩邊阻擋敵軍的部隊磨磨蹭蹭的都不願意出力,面對這樣兇猛的攻擊一個個都膽寒的很!他們是跟着混口飯吃的,不是來死在這種沒名目的伏擊戰里的。離着山腳還有好遠,這些人走的比牛還慢!估計李守信跑出去十公里,他們都不見得能開始攀登山頭!
炮兵部隊衝着後面山口轟炸了片刻之後,也不管是不是炸到了目標,慌慌張張的拖着傢伙尾隨大部隊開始撤退!加上李守信也捨不得這些金貴玩意兒,他們三千多號人就這麼急匆匆如喪家之犬般的奪路狂奔!眼看就要衝出山谷的時候,前鋒部隊突然遭到猛烈阻擊!不明敵人以極其猛烈之重機槍火力和迫擊炮,對前鋒展開狂風暴雨般的劫殺!看那架勢分明是準備了許久,就等着他們來!
連續兩撥衝擊未果,李守信不得不暫時把部隊陳列開來,自己躲到了中間,正是山谷末端的一個僅有十幾戶人的小村莊裏!那裏,早就空空如也了!
沒有鋪天蓋地的呼喊衝鋒,沒有你死我活的血性搏殺,僅僅是一個火力突擊,就把兩側準備佔領山頭高地的部隊給打得七零八落,在對方一邊衝擊一邊掃射的猛烈壓制之下潰敗,而後在對方做出前壓姿態的時候,兩個團的兵力幾乎同時落荒而逃!綴着主力部隊的尾巴匯集到一起,連同後面跟上來的炮兵和斷後部隊,蝟集在一起死活不出去了
驟然看到這些傢伙這樣的表現,李守信腦門都氣炸了,氣急敗壞的扯着他們大聲斥責:「你們這幫王八蛋怎麼這麼快跑回來了!我不是讓你們突圍阻敵的嘛!老子的**兒都要被人捅了,你們是幹什麼吃的!」
敗軍軍官囁嚅的說:「司令,不是我們不想打,是敵人火力太猛了!弟兄們頂不住哇!他們比日本人還要狠!」
李守信吃了他們的心都有!這幫傢伙平時吃好的比誰都饞,見了好處搶的比誰都凶!但是到了這關鍵時刻跑的比誰都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一邊重新組織部隊就地佈防,一邊派出偵察部隊刺探軍情,李守信和鳩山顧問呆在臨時司令部民房裏,愁眉苦臉的想對策。這麼打仗的對手他從沒見過,更沒聽過,這麼精準的伏擊戰和這麼慷慨的炮擊,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想來想去,他忽然汗毛倒
起來,手腳冰涼渾身哆嗦,這架勢把鳩山嚇了一跳,tt|回事。
李守信戰戰兢兢的說:「會不會是包頭那邊的人打過來了!這麼強大的火力,除了他們還有說?」
包頭那邊,就是姜海的第二機械化步兵師!而今已經發展到至少五萬人的西北巨頭!事實上已經掌握了綏遠民生經濟和軍事力量的陳曉奇旗下大將!這片地方也只有他們的裝備實力能這麼玩了!要是他們來了……李守信不敢想那後果!
鳩山也給他嚇了一跳,要真是那樣的話,麻煩不是一般的大!那樣的機械化軍隊只聽過沒見過,連日本都建立不起來,壓都壓死人了,據說光炮有上百門,來收拾這裏的小蝦米豈不是牛刀殺雞?
又一想,不可能!雙方之間離着千里之遙,且不在一片地區,那邊的軍隊要想越界察東,誰都看得見,藏不起來的,算來算去,還不是自己嚇自己啊!
他安慰李守信:「不會是那邊的人!他們之間並不和睦,連傅作義都沒有翻臉,怎麼會把手伸到這裏來?你多慮了!」
李守信鬆了一口氣,嘆道:「那也只有另外一般人,姬金源他們了!」
沒過多久,一封用空包彈打過來的信件送了過來,裏面乾淨利落的寫了兩行字:「李守信,投降吧。」落款是姬金源!
「真的是這個混蛋!他一次又一次的壞我的好事,這一次還想讓老子投降他?門都沒有,大不了,咱們鬧他個魚死網破!」李守信咬的壓根「咯咯」作響,狀似癲狂的將那封勸降信撕得粉碎!
鳩山眯縫着眼睛,有些疑惑的說:「這個人出現的非常古怪,事前沒有一點消息,也沒有以前的經歷可查,但突然間就在熱察之間崛起,還擁有那麼大的軍力,若說沒有人支持他,實在是說不通啊!雖然同是打着義勇軍的旗號,又絕非馮玉祥的下屬,更與二十九軍沒有瓜葛,兩邊都沒人知道他的來歷,這個人,很可疑!」
李守信仿佛碰到了畢生的冤家對頭一般,火沖腦門想都不想的說:「有什麼好疑慮的!這個人要我說,不是張學良放在這裏的後手,就是包頭方面放過來的棋子,總而言之跟我們是死對頭沒商量!這一遭他是算定了我要從這裏過,打着算盤的要吞了我,哼哼,沒那麼容易,老子今天非給他來一場狠的不可!」
李守信打定主意不投降,至少不會對姬金源這個沒來歷沒名頭的傢伙投降!若是其背後的人出來說話,那還有點商量,現在麼,就看誰的牙口夠硬啃的動!反正現在大概也跑出他們的炮擊範圍了,既然冒出頭來打陣地戰,咱手裏也有炮啊!就不信你是鐵打的!
他吩咐下去,大撒銀錢到處許願,承諾了一大堆殺出去之後如何如何的高官厚祿,組織起一批悍勇之徒,擺開陣勢,準備擁護全軍一鼓作氣沖開對面的陣地,殺出這個包圍圈!
在他的對頭方面,果然就是姬金源帶領的察東義勇軍主力部隊。這一次為了圍殲李守信的漢奸隊伍,他帶了足足三個旅的人馬,其中就有全部的炮兵團和騎兵團,在掌握即時情報的情況下,加上有胡老三倒戈部隊的伏筆,牢牢掌控着李守信部隊的行蹤,在這個地方紮下口袋,等着他們往裏鑽。
從1933年第一次露出猙獰之後,姬金源部一直在緩慢擴展隊伍,迅速擴大地盤,先是在多倫站穩了腳跟,其次佔據寶昌,兩個現成的地方形成犄角,其餘兵力分佈在陰山、燕山之間各地,並不急於去搶縣城,因為那裏都是二十九軍的地盤,他沒必要起那個衝突。
包括馮玉祥在內,都不知道這個姬金源的來歷如何,只是從他崛起的時候就擁有那麼大的勢力,上萬人馬竟是在察哈爾北部窮山惡水之間活得非常滋潤,軍火物資什麼都不缺,不管日軍多少次的圍剿攻伐都斷不了他們的糧道補給,甚是奇怪。更為特別的,是他手底下那些軍隊的素質,絕不像一群剛剛扔下鋤頭的農民和山裏的老百姓,全都訓練有素軍容整齊,大規模出擊還是小部分作戰,整齊劃一分毫不亂,分明就是一群擁有極高作戰素養的優秀士兵!
到了最近,日本人通過多方面搜集到的情報一點點的判斷,差不多可以猜到,這支部隊跟陳曉奇有脫不開的關係!因為這些士兵身上帶着濃重的另類色彩,跟中**隊不大一樣,且他們的裝備類型和配比方式也大相徑庭,仔細對比之下,跟當年碰到的山東軍竟然非常契合!除了這些人實在就是西北人東北人確鑿無疑外,最起碼可以證明,正是陳曉奇在支持這支奇怪的義勇軍!
日本人沒猜錯,姬金源就是從山東那邊過來的!不光他,包括他手下的主要骨幹和戰鬥力量都來自於陳曉奇陣營的栽培!在1931年展開東北游擊作戰計劃之後,他這一群擁有豐富山地作戰經驗的精銳就被選拔出來派到東北三省以及熱河等地展開工作,到了1933,根據上面的指示,熱河的多股部隊聚集起來組成察東義勇軍,投入到馮玉祥的帳下開始搶地盤作戰,後來馮玉祥再次下台,他們就留在熱察之間打出旗號開始發展,到今天骨幹力量一萬兩千人全都是精兵強將,成為該地區僅次於二十九軍的強悍力量,擁有的裝備更不用說,他們唯一的目標就是關東軍主力!在這之前,他們要掃清這股禍亂察哈爾的偽軍,為最後的擴張鋪平道路!
「李守信最好別投降!對於這種吃裏爬外的狗東西,留下來都是禍害,最好的辦法就是趕盡殺絕,不留後患!沒了他這一支重要的傀儡力量,我看小鬼子還怎麼策動內蒙自治!」離着戰場前沿五公里的地方,姬金源年輕的臉上充滿了自信,看着地圖上被紅圈圈起來的那個狹小範圍,打上一個重重的叉號!
回頭看着作戰參謀,他提起眉毛問道:「炮兵手裏還有多少炮彈?才打了兩輪,應該還有不少吧?」
那名作戰參謀拿過一張圖表來,解釋道:「報告司令員,咱們炮團這次帶了三個基數的炮彈,因為是上頭交下來作為實驗用的,所以不需要顧惜損耗,現在還有兩個基數沒有動呢!」
姬金源嘴角閃着一絲陰狠的笑意,嘿嘿冷笑道:「那就好!先打一個基數出去,把他那點破炮兵都清理乾淨了,剩下的,全朝着他的陣地裏面兒砸!我沒工夫跟他蘑菇!」
參謀的嘴巴不由的一抽抽,大聲答應一聲,抓起電話把命令發佈下去,沒過多久,沉寂下去的大炮重新轟鳴起來,李守信期望中的「夠不着自己」的炮兵,再一次發揮他們戰爭之神的發言權,死亡的煙火,又一次籠罩在偽軍頭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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