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以閘北為主要進攻方向的目標被確定之後,凌晨三9t餘部增兵閘北,每個路口上再增兩門迫擊炮和一挺重機槍,新到的雙聯裝防空炮也被拉來四門佈置在周圍各處,提放日軍下一次的空中襲擊。
果不出所料,凌晨四點四十分,日軍戰機率先拉開第三波攻擊的序幕!第一波次六架日軍戰機攜帶燃燒彈,對閘北防區的主要工事進行轟炸,但因為天色太早視野不清,加之該區街道密集樓宇林布,故真正扔到防禦工事上的炸彈幾乎沒有,絕大多數落在民居之上,沖天大火迅速淹沒無數民房!
佈置在大場的原本只有兩門高射炮的一個炮連,在新增四門雙聯裝37高射炮之後,力量大增!他們得知日軍空襲閘北的消息之後立刻奉命前調,增援該戰區防務。
不知是否日軍的情報沒有探聽到這一點,二十分鐘後,當六架戰機耀武揚威的在空中肆虐,視守軍的輕重機槍攢射如無物的時候,突然遭到總計一次十發的連綿不斷高射炮彈的襲擊,兩架戰機猝不及防當場被擊落!
另有兩架戰機躲避不及,機翼和發動機被擊傷,歪歪扭扭拖着濃煙急忙飛回了後方,第一次空襲就這麼急匆匆的結束了,沒有達成對於閘北守軍有效地殺傷!
但是,沖天的大火和濃煙卻吞噬了數以百計的民居樓房,守軍將士不得不一面警戒日軍的偷襲,一面分出人去撲滅大火,形式越發嚴峻!
五點三十分,日軍再次發動猛攻!仍舊是出動鐵甲戰車在前面開路掩護,後面步兵隱蔽突擊,來勢洶洶瘋狂依舊!
得到增援後的守軍將士豈會怕了他們!僅僅守衛十分鐘後,守軍突然躍出掩體大力反擊,不但將這一波次的日軍攻擊打得落花流水潰不成軍,甚至還將一部分日軍抄斷後路,包圍在廣東路的部分樓房之內,眼看就要形成殲滅之勢!
但在這個時候,就顯出來十九路軍戰士訓練上的不足,特別是對城市街道作戰的素質要遠遠低於日軍。日軍在1905年之後重新擬定訓練綱目,其中比較着力的要點,一個是拼刺刀,一個就是城市作戰。儘管他們長大的三八步槍並不太利於在狹窄地帶的輾轉進退,他們矮小敦實的身體和堅韌的意志卻令他們在完全沒經驗也沒這方面訓練的十九路軍面前大佔優勢,雖然是少數士兵被困樓內,但是想要把他們收拾乾淨,卻是無比的艱難!
中**隊久攻不下,日軍在樓房內運動順暢不說,他們還不時的摸到旁邊去伺機縱火,給對方增添麻煩,僵持到上午七點多,火勢越來越大,濃煙滾滾將街道填塞的睜不開眼無法喘息!考慮到已經深入地方前沿太多,恐怕不利於後方接續,這部分已經攻上去的部隊不得不撤回到自己的防禦陣線。
伺候兩個多小時內,主要戰事發生在天通庵和火車站一線,日軍為了奪取這些重要陣地不惜拿出全力,先是用主要炮火對該處大肆轟炸,接着派戰機從空中扔炸彈,再用剩餘鐵甲戰車組成強力攻擊尖鋒,對這些地方做迅猛衝刺,甚至還一度要拿下,但都被守軍誓死抵抗反覆拼殺而守住了。
上午十點。日軍出動二十餘架戰機蜂擁而至閘北上空。對該區守軍陣地做密集轟炸。156團和155所有防空火力全部集中過來。對日軍地囂張氣焰做迎頭痛擊。對中**隊防空力量嚴重低估地日軍這一次仍然沒有討到便宜。不到十分鐘內。五架被擊落。七架被擊傷。剩餘者無奈只要停留在高空盤旋偵查投彈。命中率奇差。幾乎沒對守軍造成什麼傷害!
日軍地炸彈燃燒彈卻令這一片地民用設施遭到了巨大地破壞!東方圖書館和商務印書館總廠頓時被淹沒在大火之中!
與此同時。日軍新一輪地炮擊達到前所未有地猛烈程度。火車北站被炸成爛地。在此處駐紮地憲兵一連從來沒見過這麼恐怖地場面。抵擋不住敗下陣來!
關鍵時刻。六團三營及時冒着猛烈炮火衝上去。堅守岌岌可危地陣線配合其他兄弟部隊。將擁有十輛裝甲戰車、一千多主力士兵地日軍地大舉進攻死死擋住。雙方就地展開殊死搏殺。傷亡直線上升!
這一仗。一直打到下午一點鐘才完全擊退日軍地瘋狂撲擊。雙方為此各自付出了兩百人地傷亡。不斷地轟炸和炮擊令這裏地視野幾乎無法作戰。日軍進攻地勢頭暫時放低。
槍炮聲剛剛稀落下來。一千多便衣壯漢便從後方急匆匆衝到了煙霧遮蔽地戰場之內!這些人看上去都彪悍冷靜。面帶凶煞霸道無比。他們既沒有對救援傷病地守軍戰士做任何地騷擾。也沒有去管對面地日本鬼子還是不是馬上就來。而是井然有序地迅速衝進已經開始着火地東方圖書館。對那將近五十萬冊地珍貴藏書展開救援!
這些人,相當一部分是來自杜月笙先生手下的弟兄,另有一部分,則是從齊魯商會組織過來的工作人員,在得到了軍長蔡廷事先的允許之下,他們從24日就已經開始組織準備,為的便是一旦發生戰事危及東方圖書館,便要趁着戰鬥間隙,無論如何也要將這些避過了元、清兩代焚燒毀滅的珍貴文化瑰寶統統搶救出來!
東方圖書館的創立者張元濟先生已經六十五歲了,建立這麼一座綜合性的大型圖書館,他用了三十年辛苦功夫,耗費家財已是尋常事,真正對這些記載着中華文明的典籍做有效的整理保護,才是他最願意做得事情,到了現在這把年紀,他仍舊在孜孜不倦的辛苦搜羅補綴那些殘片斷簡以求恢復先祖前人的智慧結晶。
但是,此老又是異常的固執!此前蔣百里親自前來勸說他,眼看上海戰火將至,東方圖書館地處艱險,加上日本早已經放出風聲,說反對日本的諸多文字皆來自於商務印書館總廠,一旦開戰必定
里下手,如此一來圖書館的五十萬藏書便要橫遭劫難t一切還沒有激化,先將那些災難尋到的股本珍本都弄出來在租界區善加保存也好!
張元濟老先生卻不以為然!不但他覺得這未免顧慮太多,連整個董事會的人都沒覺得日本人敢如此的冒天下之大不韙而悍然發動戰爭,更難相信他們敢於去焚毀這些珍貴典籍,眾所周之,日本人對中國文化的痴迷程度,他們自己恨不得將所有中國古籍都拉回日本去!當年八國聯軍今北京,其他各國都在瘋搶金銀珠寶的時候,只有日本人在玩命的往回拉書,《永樂大典》散佚的很多卷本就是在那時候被帶到日本去的,現在,他們怎麼可能那麼干呢?
便是杜月笙打招呼,也難以改變這些老朽們的腦筋。蔣百里除了嘆息,一點辦法沒有,這些國人不論在政治上還是經濟上商業上,都有着無以倫比的頭腦,但是惟獨在看待日本上面卻一個個都抱有無數的僥倖心理,大概、可能、或許、一般……他們總能找到理由說服自己,怎麼也不相信,日本會真的滅了中國,搶佔一切!
現在,由不得他們信與不信,因為日本人的炸彈已經落下來,商務印書館已經變成一片火海!大火已經蔓延到了東方圖書館,如果再不動手,五十萬藏書毀於一旦,畢生心血付諸東流,中華文明損失無可挽回,到了這個地步,張元濟老先生哪裏還顧得上其他!當杜先生再次提出要幫他把書運回來的時候,他一疊聲的大贏,搶!搶出來!
一千多大漢,如果沒有人組織的話肯定亂作一團,他們幾乎都不識字,那裏知道哪些便宜那些貴重,哪些需要善加保護小心拿放?但在齊魯商會骨幹們的指揮組織下,一切就都不是問題了!
幾天來的演練,分工合作已經成了基本的套路,當他們蜂擁趕到圖書館後,立刻分成數十個小組,針對每個樓層不同藏書分頭行動,外面有二百輛小推車等候多時,每一堆書到了都裝車推走,在炸成廢墟的街道上,靈巧的繞過屍首垃圾殘垣斷壁,效率之高紀律之好速度之快,令該處守軍們都瞠乎其後!
多達三萬多冊的最珍惜圖書和五千多圖畫被首先搶運出來,其次按照書的珍稀程度和珍貴程度以此往外搬,一直到下午八點鐘,日軍第一次發出調停倡議的時候,將近五十萬冊藏書已經拉出來大半!看看差不多了,一千多人迅速撤退!騰出戰場來任由雙方繼續折騰!
這緊張的六個多小時,令蔣百里急出來一頭汗!從昨晚上雙方開戰到現在,不管戰場上打成什麼樣子,他都鎮定自若習以為常,旁觀之時心平氣和,與其他人截然不同。但是聽到印書館被炸,大火熊熊燃起的消息後,他頓時急了,這可是這一次來上海最大的任務之一,若是圖書被焚,他可就失職太大了!來之前,陳曉奇珍而重之再三叮囑一定要想辦法把這些書保存好,他這般年紀了連這點事做不成,還有臉見國人麼!
現在好了!二十多萬圖書在杜先生專門在法租界辟出來的地方臨時收藏,整理轉運工作且不必說,起碼日本人這時候絕對不敢跑到這裏來放炸彈的!暫時可保無虞!
且說這時候的閘北戰事,恐怕全世界事先都沒想到,中國的軍隊會打得這麼頑強這麼堅決,曾經被吹噓的一騎當千英勇無敵的日本軍隊在穿着簡陋裝備雜亂稀缺的十九路軍面前,碰到頭破血流,從昨夜開戰到現在,先後三次大規模的衝擊,不但沒有奪得一寸陣地,反倒被守軍打得落花流水潰不成軍,前前後後加起來日軍死傷已經將近兩千,對於他們總共三千正規軍、三千在鄉軍的兵力來說,已經是捉襟見肘嚴重不足。
因此,日本人不得不祭起他們慣用的伎倆---調停拖延**,主動請英法美介入戰事進行主持公道。
此舉不但令西方列強感到倍有面子,自己總算還在世界事務中保持着仲裁權威,但是更加高興的,卻另有其人!
這些人,便是南京中央政府的諸位大佬們!聽到日軍要求調停的消息後,他們先是驚訝的下巴差點掉下來,眼鏡碎了一地,其後興高采烈!歡欣鼓舞,忙不迭的第一時間就下令前方陣地的十九路軍將士,停止攻擊!
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有對打贏這場仗保有任何的期望,甚至於十九路軍怎麼潰退,戰後怎麼談判怎麼扯淡,很多人就已經想好了,否則也不會出現「主動避讓」的烏龜策略,一夜之間,戰鬥結果令他們瞠目結實之餘,心中有了其他想法且不說,起碼現在日本人要求主動停戰,這個消息比仙曲還動聽!
日本不可戰勝!日本打不得!日本一衣帶水、友好鄰邦!日本跟中國同文同種,應當共存共榮!好兄弟不應該鬧矛盾,老大哥要多讓着點!……等等言辭在中國流行了不是一兩年了,以後必定還要成百年的延續下去,儘管最後已經成了很多人嘴裏的陳詞濫調,跟十幾億國民的意願完全相背離,他們仍然無視這些蟻民的呼聲,繼續毫不猶豫的「外賓至上」、「洋大人萬歲」、「誰讓洋人一時不痛快、我就讓他一輩子不痛快」、「中國人的命賤如狗、外國人的命比金貴」等等政策,生怕弄出一點點所謂的「外交爭端」,即使人家在國難日專門跑到中國來「日」,即使人家在你的國土上照樣罰你國民的跪,即使人家照樣將不過關的產品賣過來騙你國民的錢,即使人家佔了你的國土**國民的感情,照樣如此!
而造成這一切的祖師爺們,此時正在憂心忡忡的考慮,這一次日本人又要提出什麼樣的條件了,十九路軍這幫人太不像話了!他們怎麼能打呢?他們怎麼能打贏呢?他們怎麼能打日本人呢?難道他們不知道孫院長正在跟川島芳子小姐跳舞麼?這個時候添什麼亂啊!真是的!
只是,這些高官大員們恐怕更不願意見到的是,十九路軍儘管已經接到了那些命令,他們卻沒有刀槍入庫馬放南山的「挺着等死」,而是在繼續的增兵,繼續的整備防禦工事,繼續準備跟小鬼子殊死搏殺!
翁照垣,這個畢業於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的高材生,膽大妄為不聽號令,他不但不對曾經培養了他的日本懷有任何的感恩之情,這個時候反倒是第一個跳出來,對那些曾經的「恩人」痛下殺手,一點都不知道報答,這完全違背日本人給他們灌輸的「武士道精神」嘛!你看看,比起國府那些要員們,他差的有多遠?那些人可是一點都不敢忘了日本人的大恩,下台了要去避風頭,上台了要去找外援,好了壞了都忘不了那片島國的再生父母,身邊都還要養上幾個日本人來時時提醒自己,富貴不忘日本恩啊!
翁照垣就不!連人家蔡軍長都發話要遵守命令等待調停了,他往下傳達命令就換了個說法。第一,蔡軍長之命令一定要遵守,立刻停止戰鬥,這一條無可置疑。但是他來了個第二,敵人不進攻的時候嚴防死守,日軍若是妄為攻擊,務必就地撲殺為要!
這個時候令很多秉持「日本不可戰勝論」的人大跌眼鏡的是,感到害怕的其實不是十九路軍為首的中**人,卻是驕狂不已的日本!他們不但派出高級官員請求調停,還派出小股部隊不斷的騷擾中**隊,那不是要尋求進攻,而是擔心這段時間被人家反攻!
兩小時後,日軍再次發動攻擊,但其強度烈度都已經大大不足,至30日凌晨,雙方你來我往的都是亂打一團,實則傷亡並不大,廣東路和寶山路大火竟日燃燒,已經成了天然隔斷。
30日,調停工作正式拉開帷幕,在中日雙方的稀稀拉拉槍炮聲中,這種根本毫無用處的所謂調停,不過是為中日雙方調集大軍重新部署留出來喘口氣的空檔而已,一直到31日也沒能達成任何的有效協議,僅口頭議定停戰三日。
就在這兩天裏,整個上海各界全部動員起來!成千上萬的人自告奮勇的來到戰區後面,幫助戰士們救助傷員搬運物資,社會各界踴躍捐款,從上海各大洋行商行購買武器彈藥給十九路軍幫忙提氣,鼓勵他們多殺鬼子多立軍功!
這樣的場面,令蔡軍長感嘆不已,甚至在對軍隊訓話的時候說,「這一場戰事所表現的力量,是人民的力量,如果有光榮可言,也是人民的光榮!」
調停中大大小小的槍火時而出現,到21日,戰端沖開!這一次日軍兵力一擴再擴,戰場也從閘北開始蔓延到吳淞、寶山等地,日軍第二、第九、第十二師團總計三萬餘人,加上海軍陸戰隊殘軍,在二十四艘戰艦掩護下展開全面攻擊。
中國方面,十九路軍和第五軍的六十、六十一、七十八、八十八、八十九五個師,加上義勇軍等等力量,在各塊陣地與日軍展開殊死搏殺!
面對日軍海陸空立體作戰的強大力量,僅有與日軍數量相當的陸軍士兵、缺少彈藥和裝甲車輛,大炮數量口徑訓練彈藥等等嚴重不足,更兼一舉一動均在日軍監視之下的中**隊,除了浴血拼殺殊死搏鬥之外,在沒有別的選擇!
戰鬥打到這個份上,誰都明白日本人不打贏是不想善罷甘休了,明明是國土被侵民族遭難的關鍵時刻,中央政府各部軍政大員的惡劣嘴臉便開始一一顯露無疑!
先有海軍部某些人在戰事初開之時,不但不給十九路軍任何的幫助,卻與日本海軍達成協議稱:「此次行動,並非交戰,如中國海軍不攻擊日艦,日本艦隊也不攻擊中國艦隊,以維友誼。」
為了維持這種「友誼」,在中國陸軍戰士打得最艱苦最困難的時候,某位李姓艦長居然堂而皇之的為侵略中國的日本海軍送去大米豬肉,殷勤「犒勞」,喪心病狂到如此程度!
更加可恥的便是軍政部長何應欽,不但將戰鬥開始後世界各地捐來的抗日款抓在手中,用來跟十九路軍充當「欠餉」,切在兵力捉襟見肘的時候不但不幫忙,且下令各軍「不得軍政部命令擅自行動者,雖意出愛國,亦須受抗命處分!」如此,上海周圍六十個師的駐軍,竟無人出來支持他們和抗日將士們一把!眼睜睜的看着他們被同等數量、不同戰鬥力量級數的敵人按在那裏抵死對抗!
就是這種情形下,還有些人仍舊遊離在全心全意抗戰的緊張事態之外,卻因此而製造出些令人真假難辨無以形容的荒唐故事。
這裏面有一個人,名叫王,單論名字可能很多人不清楚,但是說起他的經歷,恐怕很多人都會張口結舌難以置信。這個人畢業於普林斯頓大學,然後入西點軍校學習,他的同窗中最為有名的一位,便是美國著名將軍、第三十四任總統艾森豪威爾。
其後,他成了著名的陸小曼的第一任丈夫,又稱為宋子文親自組建的稅警團的總團長,論名聲、身份、地位,他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這一點是無可置疑的。或許也正是因為此,有着美國背景、正在大力經營自己的勢力的宋子文才會如此着緊的將他抓在手中,並委以重任。
28日夜戰爭爆發,宋子文馬上調集他的稅警團加入到十九路軍的抗擊序列中,並將三部人員完全交由十九路軍指揮,助力可謂不少。因為,這個所謂的稅警團,實則是當世中央政府掌控下的軍隊中裝備最好的!他們不僅有當世最先進的各類輕重武器,甚至還有二十四輛鐵甲戰車,又因為跟陳曉奇做的生意獲利巨大,他們除了空軍海軍之外,論陸軍武器精良,無人可比。
如此下血本的稅警團相比連軍餉都湊不齊、人手一條好槍都不能保證的十九路軍,那真是富紳之於貧農,絕不是一條路子。十九路軍中拿着槍刀與敵人死
士不少,但是懂技術的知識兵種奇缺!上海各界捐款少的炮火,居然無人能用得起來,對日作戰時老打不中,成了大問題!而蔣百裏帶來的人是一個蘿蔔一個坑,根本勻不出來。無奈,他們便請擁有大量炮兵和豐富操作經驗的稅警團幫忙。
此時,王便發揮了自己的長處,奔波於戰場之上貢獻力量。不過到了對敵前沿他才發現,原來他自己的炮兵也打不准了,這算怎麼回事?
王弄不懂。他是西點軍校的高材生沒錯,但不代表着他什麼都懂,在操炮方面他還有很多不足。
仔細考慮之後,他決定尋找一個外援---上海美國領事館的參贊坎寧安將軍。
不可否認,王和宋子文一樣都是美國派的人,深受美國人的思想和生活作風影響,有些時候免不了顯得有些另類。
在中國此時的軍界,大部分士官不是出於日本教育,便是來自於黃埔系,即便是先前保定軍校時期的老資格們,走的也是日系教育路線,跟美系的基本不搭調,因此整個稅警團裏面,其實主要人士或多或少都帶點美國北京,比如說還有一位後來大名鼎鼎的孫立人。
宋子文愛用美國背景的人,而這些人做事又顯得另類,這邊產生了很多解釋不清的矛盾。王有時候很有些書呆子氣,做事又隨意不拘,在劃歸十九路軍統一指揮之後仍舊死性不改,時常不告而別的忙自己的事情去了,這給很多人留下極其惡劣的印象!
而這一次,他的任性胡為,更為他帶來了畢生難忘的慘痛教訓!
227日傍晚,戰事膠着之中,王決定去找坎寧安將軍問一問到底是怎麼回事。走之前,他跟誰都沒有打過招呼,因此很多人免不了胡亂猜疑,有人說他去某舞廳跳舞去了,有人說,他去見某某人,而這個某某人卻又是那麼的含混不清,總之,一大團迷霧掩蓋了多少的真實,已經沒有多少人去仔細考慮了。
王穿着西裝,騎着一輛破自行車,丁零咣當的穿過街巷,直奔美國大使館而去,他的腦子裏不住的盤旋着數日以來炮兵作戰不利的各種猜測,無數的公式和圖樣對比纏做一團,令他無暇他顧,更不曾仔細考慮自己今天的行動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走到外白渡橋上的時候,「卡拉」一聲,蹬腳空轉,將王閃了個趔趄,他支腳停住低頭一看,車鏈條掉下來卡在齒輪與輪轂軸承中間,壞了。
如果時間充足或者路途太遠,或許王會先修好了這輛自行車,或許很多事情都會改變,但是沒有那麼多的如果,很多事就是由人的性格習慣所決定的,王更不例外。
想要將鏈條拽出來重新安上不是不行,但那要弄得雙手都是油和鐵鏽,這樣的事王本就不願意做;再者看樣子不見得能弄得利索,時間上,他並不想耽誤。三則,王知道這裏離着美國領事館其實並不遠,以他的步行沒多久就能走到,這麼算起來,自行車不修也就罷了,時間緊張。
他順手將破自行車仍在一邊,夾着包加快步伐,下了橋轉彎,沒多遠便是領事館的大門,以他的近視眼加上光線不夠明亮,影影綽綽的看着有衛兵在門口把守着,也沒往心裏去,急匆匆來到近前,牌子都沒看的就準備往裏闖。
「八嘎!」一聲斷喝從旁邊衛兵那裏傳來,正宗的日本腔,驚得王渾身一激靈,連忙抬頭仔細辨認頓時間「唰」的一頭大汗冒了出來,面色煞白煞白!
不知道什麼時候,這裏的牌子已經變成了日本陸軍司令部!而不遠處大樓上的旗幟也換成了膏藥旗!門口的兩名持槍士兵,腿短羅圈帶小鬍子,赫赫然正是日本兵!美國大使館哪裏去了!
王粗心大意,根本不知道美國大使館已經搬走了!這麼重要的情報他居然不知道?日軍佔領的消息他居然沒有關注?還巴巴的自己送上門來,這……!一想到後果,王頓時汗出如漿,手腳發顫!
不過,終究是帶過兵打過仗的人,心理素質還是有的,百忙中他趕緊點頭哈腰的道歉兩聲,然後扭過頭就往回走,期望日軍並沒有發現他的身份,早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萬幸的是,那兩名日本哨兵似乎並沒有找他麻煩的打算,眼看着他掉頭離開沒什麼反應。他剛剛鬆了一口氣,猛聽得一陣引擎聲傳來,一輛轎車「嘎吱」一聲攔在他的面前,隨即有兩個人從裏面一躍而出,掏出槍來對準了他,大聲喝道:「不許動!」
王又是一驚,連忙作出一副驚訝的樣子,茫然問道:「什麼事?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攔住我的去路?」
那兩人一身長袍馬褂的便衣打扮,但用槍指着他冷笑不已,卻沒有更多的行動。此時,卻有另一個嬌媚的聲音從車裏頭傳出來,似乎帶着嘲笑意味的說:「怎麼了?王總團長,又來找你的老朋友敘舊麼?找不到人,是不是很吃驚啊?」
說着,一個女人從車裏彎腰走了出來,她的身上,卻是穿着男式的長衫,短髮分開,露出一張精緻的臉蛋,嘴角含着冷笑,譏諷的看着王。
王心中「嘭」的一跳,知道自己今天凶多吉少了!這個女人他是認識的,不但他認識,上海很多人都認識---川島芳子!但他無論如何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碰見這個女人。
儘管被認出來,他仍舊沒放棄抗爭,強壓着心中的忐忑,佯裝不解的問:「哦!原來是川島先生,您這是什麼意思?我們素無瓜葛,為何要帶人拿槍攔我的路?」
川島芳子「啪啪」的輕拍了兩下巴掌,提高調門讚嘆道:「真不愧是王先生啊!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還裝模作樣的!您這麼一位軍部要員,突然出現在日本陸軍司令部面前,若不是有所企圖,誰相信你是走錯了路?你該
不知道美國領事館搬走了吧?呵呵,這樣的謊話可是)+那!既然已經來了,何不進去坐坐?我們日本人可是非常好客的!」
王哪裏還看不出來他話語中的揶揄,額頭見汗,兀自強撐道:「謝謝川島先生的盛情,王某事情還多,就不做打擾了!我們改日再敘不遲!」
川島芳子似乎也沒了做戲的性質,冷哼一聲道:「人都來了,想走,哪有那麼容易?!王總團長,今天我是一定要留客了!來人,把王先生請進去!」
王大急!他拿着的包裏面,裝有十九路軍和第五軍兵力部署的相近地圖!而他的腦子裏,卻有四五萬大軍的部署方案和行動策略,這些情報若是讓日軍知道了,麻煩無比的大!他也將成為這次戰事的罪人!
他不顧那兩個便衣的槍口威脅,扭轉身朝着汽車後面就跑!卻見旁邊一人閃身過來,飛起一腳毫不客氣的將他踹倒在地!王本就是個書生身體,纖弱無比,哪裏經得住這些專門訓練出來的打手的力道,當即慘叫一聲跌倒當場!
川島芳子冷笑着走過來,蹲下身去看着王,探手將他死死抱着的皮包搶了去,目光流轉的在其身上來回掃視着,良久之後才起身,扭過頭去吩咐道:「把他拖進去!今天晚上,把所有他知道的情況全都挖出來!」
王腹痛如絞,渾身無力,眼睜睜看着兩人獰笑着撲上來就要下手,突然!兩聲輕微犀利的銳嘯傳來,兩名便衣悶哼一聲,幾乎同時「噗通」栽倒,腦袋上穿了一個窟窿,歪在王的旁邊!
川島芳子大驚!他反手撩開長衫,從褲兜里掏出一把小巧玲瓏的「白朗寧」手槍,警惕的看着周圍,同時張口就想大喊一聲,招呼日本兵出來幫忙。
「噗噗」又是兩聲悶響,兩名持槍警戒的日本哨兵同時腦門中槍,栽倒在地!
川島芳子硬生生的將自己的呼喊憋在肚子裏,驚懼的臉上一片煞白,拿着槍的手顫抖着慢慢放下,眼珠子不住的往周圍打量,試圖發現那個藏在暗處的神秘槍手。她很清楚,只要她有任何的輕舉妄動,下一個腦袋開花的人,就是她!
「真聰明啊!不愧是某人看上的女人,表現的相當不賴啊!」一個聲音突然從她身後響起,近在咫尺猶如鬼魅一般!雖然那聲調溫柔醇厚如同情人嬉鬧纏綿,但在川島芳子聽來,卻似炸雷轟頂!
一隻手從後面彈過來,迅即無比的捂住了她的嘴巴,另一手輕巧的奪下她的手槍,順便夾起她來塞進車裏面。百忙中川島芳子瞥見另有一人一手抓起王,如同小雞那般輕若無物,塞進車裏之後,縱身跳過車頂鑽入駕駛室,發動起來風馳電掣離開現場!
王驚魂未定,幾秒鐘之內變幻如此之快令他猝不及防,凝神再看時,發現身邊是同樣六神無主的川島芳子,在另一邊的確是一個蒙面高個子男子,只露着兩隻眼睛的那人帶着戲謔的眼神看着他們兩人,看到王注視過來,壓着嗓門聲音變調的說:「王總長,你也太不小心了吧!這裏已經被日軍佔領這麼大的事情,你居然不關心不知道?你有沒有計算過,如果因為你被抓泄密而導致我軍死傷慘重甚至戰敗,中國會損失多大?你的罪責又有多大?你承擔的起這樣的後果嗎?」
王只是一個勁的流汗,不住的點頭卻說不出任何辯駁的話來,他很清楚自己被抓的後果。即便是他馬上死了,那張地圖足夠造成成千上萬的死傷,他百死莫贖!
好在那人也沒有繼續追問,扭頭又問川島芳子:「芳子小姐!你好好的滿清格格兒不做,做什麼日本人的狗特務啊!你吃的虧還不夠多麼?日本人加在你身上的命運還不夠慘麼?你何苦跟自己過不去?長得又不算難看,好好嫁個人過日子多好啊!」
川島芳子驚懼、憤怒到了極點,那股子瘋狂勁頓時佔了上風,她尖叫道:「我做什麼,不用你管!你有是誰?憑什麼說這樣的話?有本事你殺了我!」
蒙面人冷笑一聲道:「可憐的女人啊!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活在這個世上!算了,愛咋咋地吧!」他又對王說道:「王總長,下次別這麼大意了!你的死活我不關心,但那些抗日的弟兄們卻都是珍貴的!為了能給這個國家保留一點不屈的元氣,我拜託你以後謹慎一點行不行?」
王尷尬不已,想要發作卻又說不出口,人家佔着理,還是救命恩人,他死了事小,被國人咒罵一輩子,死都不能翻身才是大麻煩!因此拱拱手連連道歉:「對不住!我一人粗心大意,讓諸位費心了!王某以後定然謹慎小心。」
蒙面人擺擺手打斷他:「行了行了!我也不是專門來救你的,用不着感謝,回去好好的殺幾個鬼子比什麼都強!到安全地方了,您小心着點吧!不送!」
車停下,不由分說將王請出去立刻開走,轉進街巷沒了蹤影。
川島芳子等着那蒙面人的眼睛,咬着牙根恨恨的說:「你難道是專門衝着我來的?」
蒙面人嘿嘿笑道:「別那麼緊張!我不會殺你!今天我不過是提醒你一句,就算你不想當中國人,也千萬別把自己弄成沒人要的喪家狗!到時候死了都沒有祖宗可認,嘖嘖,那才是真可憐呢!芳子小姐,你也到地方了,拜拜!」
汽車減速,蒙面人和前面的司機突然打開門跳了出去,川島芳子六神無主中突然發現車子失控,頓時驚恐的尖叫起來。
「嘭」!汽車用極慢的速度撞上一根電線杆子,發動機喘息幾聲,停了下來。川島芳子猝不及防,一頭撞在前座那硬邦邦的靠背上,驚怒交加之下,腦子一暈,昏了過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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