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爪哇海的上空,不僅有中荷雙方的偵察機在不停的巡遊對峙,同時也有英美兩國觀察員的飛機在關注着這一場發生在爪哇海上非常稀罕的近代海戰。儘管比起歐戰其間那些發生在大西洋上的大海戰這裏的事情是微不足道的,不過它造成的後果和影響,卻絕對不能等閒視之。
弱小而年輕的蘭芳共和國,在中國海軍兩艘大艦故意撤退的引誘之下,以更加渺小的魚雷艇群起而攻之,將排水量六千多噸的海防艦輕鬆斬於刀下,僅僅是釋放了兩輪魚雷,就將這艘用了五年才下水、九年才徹底完工的大艦幹掉了。荷蘭海軍在遠東的旗艦和主要威懾力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葬身海底。
歐戰其間,最著名的「日德蘭大海戰」帶給整個世界的是巨艦大炮的威力展現,這也促成了在1930年之後,各大強國都在緊鑼密鼓的製造自己的大型戰列艦和重型巡洋艦;德國人的潛艇戰術讓英美等國表面上大力反對發展這種歹毒的武器系統,航空母艦的威力已經初現,而魚雷這種作為幾乎可以無差別越級殺傷的另類武器在前無畏艦時代大發神威之外,這幾十年表面上沉寂了,誰都不敢小看。
而今天,在偏遠的赤道附近,一群一炮就死的「蚊子船」在出擊時機得當、群起攻之的情況下輕鬆幹掉了對方的主力旗艦,這種象徵性意義是非常大的,類似英法這種擁有漫長海岸線的國家,在戰略防守上面肯定要花費大量的心思,而光憑着威力巨大地戰列艦巡洋艦,想要完全忽悠海疆將是非常辛苦地一件事。但是製造這種物美價廉的魚雷艇。對他們來說就非常簡單
英國人和美國人親眼目睹了這一切,他們未必回去後就能將這種武器用在自己的海軍序列中,他們有錢也玩得起大艦,但是他們要考慮的,是作為對手的那些國家如果在這上面發力的話,將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特別是擁有強大艦隊了最多殖民地的英國人,他們甚至想到,如果蘭芳共和軍這群不安分地人把這種魚雷艇大肆擴散到整個東南亞殖民地國家中地話。那麼他們強大的海軍只怕要整天提心弔膽的提防這些傢伙偷襲了!想想看。以一艘微不足道的幾十噸小船換來一搜萬噸戰艦和千百精銳海軍的犧牲,太划算了!
就在回去後不久的時間,英國人立刻通過秘密渠道照會蘭芳共和軍和遠方的陳曉奇,禁制擴散這種魚雷艇地製造技術,禁止隨意向其他勢力銷售須的理由,也要跟英國人通一下氣。否則後果太惡劣了!
這場作戰時間短暫,從發起到結束只用了八個小時的時間,卻永久性的改變了這一地區的態勢。曾經強大不可一世地荷蘭人指望英美大國擋在前面護佑他們的安全,卻沒想到在肘腋之間會冒出來這樣的殺手招數。
「七省聯盟號」的沉沒預示了荷蘭王國在這片香料群島殖民地的統治走到了盡頭,剩餘的艦船紛紛潰散而逃。完全喪失了跟對方纏鬥的信心,至於上頭下達的重新奪回勿里洞島的命令,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了。
雅加達,總督府。
沉沒地旗艦上所載偵察機沒了降落地地方,拼着油料全力返回雅加達通報戰鬥結果,兩個小時之後,等待消息太久而急躁不安的威廉姆斯終於看到了那份令人心臟難以承受地報告,當時就愣在那裏說不出話來!
儘管沒有看到戰報,光看威廉姆斯的面色神情,范迪賽和巴斯坦斯總督就明白怎麼回事了。*他們料事如神。果然英明偉大的新任司令官先生吃了大虧,這一次。只怕是一個巨大到足以威脅其地位名譽的大失敗啊!
果然,他們看到了那封象徵着很多意義的「旗艦沉沒」的消息,兩個人的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淡淡笑意,相互對視句話不說,靜等威廉姆斯作出反應。
旗艦沉了!這在戰爭中意味着什麼?若是一支艦隊可能大規模潰敗,對於荷印殖民當局,這簡直跟天塌下來沒區別!這艘戰艦是荷蘭王國尊嚴地位的象徵,是他們震懾土著人的定鼎利器,是他們的一切的保證,現在,沒了。
威廉姆斯的心涼了。他並不認為自己有什麼做錯的地方,從他有心要來爭取這塊收穫豐厚的地盤時,他就開始留心搜集所有的資料和情報,並曾經請教過很多熟悉殖民地政策的老一代人,整理出一套自以為非常圓滿非常完美的行動方略,並以此來成功說服了王國上層的那些政要大員,獲得前來替代巴斯坦斯重新振興王國聲威的重任。
巴斯坦斯認為他不知道殖民地的政策,這是錯誤的估計了他的本事。沒有那種把握,他怎麼可能冒失的衝出來給他們那些捅婁子的人做擋箭牌,給他們擦**收拾爛攤子?一切只因為他都看清楚了其中的優劣態勢!
那位總督閣下雖然愚蠢,他的政策不能說是錯的,挑起土著和華人爭端,武裝土著等等政策都是非常可行的,不過執行的不夠徹底,因此不能成事。
中國戰艦摻合在這裏的各種因素他也看的明白,通過某些渠道得到外部的援助,讓他些反叛者的底細和實力,那是跟中國東部的新軍閥一脈相承不分彼此的一個特大號組織,沒有這樣強有力的後台支撐,貧瘠的婆羅洲是不可能變成養活數百萬人的大糧倉和戰略基地的,就連軍隊的訓練都完全來自於那裏。
所以,通過外交策略割斷中國與這邊地聯繫,可以在一定時間內屏蔽掉他們地支持干擾,將中國戰艦逼出這片海域,令叛軍無法借力。再趁着他們沒有完全發展起來的空檔。重新理順殖民地本島的經濟和工業乃至軍事佈置,便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形成穩固的防線,然後再將蘇門答臘島的叛軍完全驅逐出去,這第一階段的戰略構想達成,他的位子便不可撼動!他地功業也必將在這裏起步!
但是,但是啊!他終究小看了中國人地智慧,他自以為得計的構想仍然在情報不對稱的情況下遭到了迎頭痛擊!唯一一艘主力戰艦的沉沒令整個王國上下措手不及!以目前王國海軍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建造起超越他們的力量。沒有了戰艦的荷蘭王國。在原始從林中跟這些狡猾殘忍地野蠻人打肉搏戰麼?這太可怕了!
不過,為什麼總覺得這件事後面有些不大對勁呢?范迪賽和巴斯坦斯這兩個傢伙,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居然沒有給自己設置任何的障礙?如此明顯他們、搶奪他們的權利地位,他們就那麼心甘情願的讓位?這裏面……是不是有問題?
面色蒼白地威廉姆斯突然回頭看了一眼巴斯坦斯兩個人,卻見他們兩人面容肅穆一本正經的坐在桌子前,紅酒杯子也沒有加滿,貌似深沉的在微微蹙着眉頭思索着什麼。/*仿佛剛才的戰報也帶給了他們重大的震撼一般。
猜不透啊!威廉姆斯心中哀嘆一聲,然後開始無限期待已經登陸棉蘭的那支軍隊會給他帶來好消息,足以沖淡今天面臨的這一切。這個夜晚,只怕是沒那麼容易過去了。
棉蘭戰場。荷蘭前敵指揮中心。
兩萬先頭部隊到達雅加達之後,修整了十天時間。讓那些從已經開始變冷的西歐驟然來到悶熱難當的赤道其後帶來的士兵們好好地習慣一下截然不同地環境,起碼要讓這些人面對腥咸潮濕的熱風吹襲地時候,不會被直射的太陽烘烤的當場暈倒在地上。無數的蚊蠅毒蟲和充斥叢林的各類危險玩意,都是要讓他們親身感受一番的,單純出發前的培訓可替代不了身體感觀認識,這個過程實在缺不得。
不是逼急了,荷蘭人恐怕不會搞得這麼匆忙。按照他們的經驗,一支軍隊新到這種截然不同的環境中時,至少要有三個月到半年的適應周期,其後特徵和山川地理環境都得到充分認識之後。才能夠投入到作戰之中。
但是。他們等不得了。原本蠢蠢欲動的叛軍將要發動全面進攻的消息早在幾個月前就被泄露了出來,荷蘭王國不得不緊急動員更多的將軍隊投過來。爭取在雨季來臨之前解決問題,否則在漫長的幾個月之後,誰還能確定這片殖民地是不是還屬於他們的?那些叛軍可不會等着他們整軍進擊的那一刻。
所以,有違常規的,第一批兩萬人精銳部隊跨越大半個地球萬里迢迢的來到這裏,從海上回到陸地上的士兵們必須要克服很多的困難來適應這裏,因為留給他們的時間也不多。十天之後,他們就從雅加達旁邊的軍營中拉出來,投入到棉蘭戰區這臨敵不足二十公里的戰場上。
威廉姆斯之下,最高統帥就是博維爾中將,由他來擔任這一批部隊的最高長官,具體指揮對棉蘭叛軍的全面作戰。
博維爾四十四歲,標準的軍人家庭出身,從軍二十多年一步步踏踏實實的走到現在,每一份榮譽都是毫無瑕疵的,因此他也不允許自己的勳章上面沾染不光彩的色彩。來到這個殖民地跟反叛者作戰並非他所願,但是他必須服從命令,這是他身為軍人的品德。
站在指揮中心,親自目睹經在這個巨大泥淖中掙扎了兩年的評判軍隊,博維爾的面色是非常難看的!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在遠東這片富饒的土地之上,堂堂荷蘭王國的勇士們居然會有這樣的表現。以他多年的見識,這些鼻涕蟲一般的傢伙甚至都不如剛剛從蕩婦家的窗戶中摔出來的那些法國混蛋來地順眼!
一支軍隊最怕地是失去鬥志和靈魂,那樣的話無論他有多麼強大的武器裝備也不過時一堆的繡花枕頭,只要輕輕一戳就全都碎裂的不成樣子。而今,呈現在他面前的這群傢伙,就是那麼一副樣子。
兩萬多打了多次戰鬥的士兵。多半是荷蘭人。少量土著士兵輔助,他們中間幾乎看不到一個意氣風發的、臉上充滿王國榮耀地堅強男子漢!從中級軍官到下層列兵,個個地面色憔悴鬍子拉碴愁眉苦臉,活似一群抽鴉片過量的吸毒鬼。*/即便是看到他這個位高權重神情威嚴的中將親自降臨視察,那些人站起來敬禮的身子也是歪歪斜斜的,眼神迷亂毫無焦距,好像剛剛從宿醉中爬起來似的。
「這一群懶豬!他們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這樣的軍隊還有什麼戰鬥力?!我們還能指望他們做什麼?!」博維爾視察一圈之後,大失所望之於更是怒不可遏。在指揮中心。他憤憤地揮舞着拳頭大原本,他還指望能夠將這些擁有豐富作戰經驗的老兵拆分開來,與新來的軍隊結合起來,形成優勢聯合組成對叛軍的強大剿殺力量,一鼓作氣的在接下來地戰鬥中把那些玩不固化的傢伙全部幹掉,讓這片土地恢復平靜。
現在看來,他想得實在是太天真了!他不但不能把自己的軍隊跟這些該死的傢伙摻和到一起。他還必須要將他們徹底隔離開來,以免受到他們的惡劣影響!這樣的一群人上了前線,他非常懷疑會不會在對方的機槍吼叫之時,他們全都一鬨而散!上帝啊!那將是一場多麼可怕的災難!
范迪賽被調職回了雅加達總督府,聽任威廉姆斯的訓斥。留在這裏的指揮官們對於新來地這位盛氣凌人高傲嚴肅地信任長官不是很感冒。說實話,在這片平坦的戰場上,他們已經對峙了整整兩年,隔不多久就要享受一次從對面衝過來地泥漿洪水的洗禮,整天濕漉漉的看着幾乎沒什麼希望和奇蹟出現的戰場,神經再堅韌的人也未必承受得住這樣的疲累。
要命的是,本島原先的精銳部隊已經折在婆羅洲五萬人,兩年來的死傷也有兩萬人,加上他們剩下的兩萬多人,將近十萬總數的荷印軍已經所剩無幾。想要找一些替換的都難。這麼拖延時間的誰在熱帶叢林中呆的時間長了身上都會長蘑菇的,戰爭能夠令人成長,也會令人快速的老去。
棉蘭所在的那片平原,在寬達四十公里的平面上,全都是海拔25米左右的肥沃土地和茂密的叢林,華人率先到達這裏之後開闢了無數的種植園,經過數十年的經營發展,令這片古老野蠻的土地變成產出豐富的黃金寶藏,第一批華人發了大財,然後便被荷蘭人盡數佔據了去,從那之後整個印尼群島再沒有出過一個新的華人超級富豪。
兩年的戰鬥,把棉蘭正面一百公里長的沿海區域徹底荒廢成爛菜地,失去管理的種植園在經歷兩個雨季之後幾乎恢復了小半的本來面目,各種各樣的樹木植物四處胡亂生長着,重新遮蔽住清澈的天空,留下來的大塊白地,便是對陣雙方不斷加固構建的工事。
博維爾親自乘坐偵察機升上高空,對這片久攻不下的陣地做了俯瞰偵查,結合地面偵查所得的情報,匯聚在他眼前的狀況,令他怎麼也笑不起來。
棉蘭這座小城的外圍增添了很多鋼筋混凝土的堅固樓房建築,城市人口仍舊繁盛並且增加迅速,兩年的戰爭不但沒有令城市荒廢,反倒因為大量物資消耗和後勤需要而急劇膨來越多的華人在這裏成為主旋律。
在離着棉蘭城兩公里直線距離,離着海邊二十公里到二十五公里之間廣闊地面上,他們構建了一圈鏈接兩大軍營的碉堡工事,看規模大小絕非一般輕型炮火所能攻下。
堡壘呈鋸齒狀綿延開去,每三個碉堡成為一個作戰區域,相互協防,不容易拿下。/*/在碉堡前面,構建了足有二十道壕溝,前後用之字形交通壕勾連起來,機槍巢星羅棋佈。看起來非常密集並且極有章法。每一道戰壕前面的土壟上面甚至都有根系發達的草本植物密集生長。一般性的大雨甚至都不會令這些戰壕垮塌,而排水溝則保證了這裏的快速乾燥。
沒有可以利用的縫隙。這是博維爾的第一感覺。他曾經參觀過歐戰時德國與英法聯軍對抗最為激烈地那些戰場,完全被塹壕和鐵絲網佈滿了地陣地除非有坦克之類的在前面衝擊,否則單憑人力,那純粹是為對方的機槍增添殺傷數字。現在他大略能明白為什麼原來的軍隊能打得那麼慘那麼難了,對上這樣的敵人誰也不會輕鬆,即使是有歐洲戰場動輒幾千門大炮齊放的規模依然如此。
對面的這些傢伙,可不是一般的叛軍呢!他們列出來地這個陣勢。根本就是正規軍沒有軍事院校出來的人指揮根本做不到這麼協調合理。
看看仍在跟這裏的惡劣氣候拼命對抗的新來士兵,博維爾的心中更加沒底了。此時他也有點怨恨自大的威廉姆斯,這個司令官在出發之前,悄悄地將一萬名土著士兵換上了荷蘭軍服,夾雜在正版荷蘭軍人中秘密登上運輸船運抵這裏參戰,令原本兵力就捉襟見肘的他們更覺得難熬。而他的理由卻非常冠冕堂皇——他認為在這一次的軍事行動中,叛軍極有可能派出大規模軍隊突襲爪哇本島!
他一定是瘋了!叛軍能有多麼大的軍事力量,能夠在防衛婆羅洲地時候,派出來大批隊伍攪亂蘇門答臘島,再出人攻擊本島。三線作戰需要多大的兵力,需要多久的準備,他們有那麼多運人的船麼?他們有那個本事跟在這裏經營了四百年的荷蘭人做全面的徹底抗爭?這可是跨海作戰啊!這不是在開玩笑!沒有佔領蘇門答臘島作為跳板,他們沒有強大的海軍的情況下,這樣的作戰只會自取滅亡!看似已經山窮水盡的印尼殖民地,逼急了還能召集出十萬大軍地!
但是,司令官地決斷是不可更改的!沒有親眼看過這裏地軍事佈置,他不可能相信自己的判斷!現在,只有一萬不習慣氣候的主力軍,一萬關鍵時刻總能拖後腿的土著人士多爛泥一般不知道還有幾份戰鬥力的老兵。這一場仗該怎麼打?!費腦子啊!
就在博維爾絞盡腦汁想辦法打開局面的時候,在他對面二十公里之外的棉蘭城中。華人武裝——已經決定亮出旗號為「蘭芳共和軍」的馮天宇以下已經開始最後的動員。
「我們對面的敵人已經準備好了!全面發動攻擊的命令已經下達!先頭部隊已經佔領了邦加、勿里洞和南蘇門答臘,徹底控制全境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對爪哇本島的全面攻擊即將發動,現在,一切都要看我們的了!再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荷蘭人的旗艦已經被擊沉了,在這一片海域,暫時將沒有什麼力量能夠威脅到我們!這一次,我們不再被動應付,我們要主動出擊,徹底幹掉對面這群荷蘭雜種!」
馮天宇重重的一拳砸在面前桌子上,猙獰的雙目瞪着下面已經興奮起來的中高級軍官們,他那在海上足可傳出去幾公里遠的嗓門咆哮起來是如此的響亮,在會議室中震得牆皮都「簌簌」的往下落灰,卻是顯得如此鏗鏘有力,堅剛不可折拗。*
已經不需要什麼戰前動員了,兩年來磨練出來的軍官隊伍在學習與實踐相結合之後,不斷的勝利帶來的自信心已經滿滿的,對面的敵人不管是什麼來頭,對他們來說沒有一個盛的求戰心。五萬戰士也是不需要去鼓動的,他們都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戰,有名有利,有國有家,生有功勳死有榮譽,他們可以沒有遺憾沒有顧慮的衝鋒在前,可以從容面對瘋狂的炮擊和雪亮的刺刀,這樣的老兵在手,那個統帥不心安?
「廢話我不多說了!荷蘭人這一次增兵已經露出疲態,下一次還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我們一鼓作氣把這些殘敵幹掉,整個蘇門答臘島就是我們的了!這片土地將由我們華人說了算!兄弟們,有多大勁,這一次要把它使足了!明天凌晨四點三十分,開戰!」
「是!」會議室中。一片呼吼震天響起。
10月14日凌晨四點二十分。棉蘭城東側一片連綿廣大的叢林之中。
黎明前的夜色星光下,新老夾雜的原始叢林黝黑一片,輕柔的海風吹來,引發出陣陣細細呼嘯。
林間空地之上,呈馬蹄狀設置地一個巨大炮陣地此時已經完全揭開偽裝,原本豎在旁邊遮擋空中偵察視線地樹枝全部清理一空,一門門炮管細長頂端帶着方形制退器的大口徑炮露出來它們猙獰的面目。
「營長!這一回總算輪到咱們炮團的人先露臉了吧!好傢夥,這新來的好玩意兒從來沒發過利市。咱們非得好好過過癮才行啊!」一名滿臉溝粗壯的炮兵連長呲着呀嘿嘿笑着。對一位一條腿踩在炮彈箱子上拼命搓下巴的軍官說道。
營長聞言眉頭仰起,夜色之中那一雙眼睛卻熠熠生輝,他看着說話的傢伙,和四周列陣分散地長大粗壯炮筒,嘿嘿笑道:「這話還用你說麼?真到動真格地時候了,多咱離得開咱們大炮兵啊!哥幾個,這一回上頭可是出了血本了!這樣的新式炮數量可不多呢!咱們要是演不好這一場。擎等着挨收拾吧!我先把醜話說前頭啊!到時候干起活來,那一個王八蛋給我拉稀擺帶,格老子不收拾的他叫娘,我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那炮兵連長嬉皮笑臉的把臉一偏:「哎—誒!這哪能啊!咱們炮團成立以來可是沒立過像樣的功勞,一幫人說起來都不服不忿的。說憑啥咱們這些人就能天天坐着汽車來迴轉悠?嘿嘿,這一回說啥也不能讓您的臉子掉在地下不是?不過營長啊,這一回到底能讓咱們干幾炮啊?少了不過癮啊!」
營長哼哼道:「只要你能搬得動,看見沒有?拉來多少,你們就給我往外打多少,直到你們爬不動為止!上頭說了,要是不能把這些炮地性能發揮到極限,哥幾個該回家種地了!」
「管夠?!那就好啊!這下咱們有底了,營長,您就擎好吧!哎呀。這炮好啊!這子。能把我這腦袋都裝進去吧!這麼大口徑這麼大的射程,真不知道那幫荷蘭毛子和黑皮猴子能受的了幾傢伙那!嘿嘿!」炮兵連長雙手連連搓着。愛惜的在染成綠色地長大炮身上摩挲着,如同家傳的什麼寶貝似的,當真是愛不釋
看着這些大傢伙,營長可謂是感慨萬千啊!跟荷蘭人和土著猴子對峙兩年了,上面光讓他們練兵對抗,就是不准主動出擊大反攻,這種憋屈的搞法一般人那是受不了的,而他們這些炮兵就更不用提了。
開戰初期,這裏只運來了75毫米山炮野炮,數量稀少還不准輕易動用,說是怕把荷蘭人嚇跑了,結果那些陸軍兄弟們靜等的挨人家的大炮收拾,一個個趴在戰壕里除了罵荷蘭人的娘,就是問候他們這些炮兵的祖宗。
炮兵們心中委屈啊!上頭的命令不准動用,他們也是無奈,除了操練和前敵試射之外,不准大規模參戰,一拖兩拖地兩年了,終於等到了這一天,不過他們也大大不一樣
兩年間,陸陸續續地運來各種新式武器中,以這些大口徑火炮為最!就營長所知,在婆羅洲大本營是有203毫米榴彈炮存在的,但是那傢伙太過笨重,運輸極為不便,所以沒有拉到這片戰區來。不過,卻給他們弄來了一批155毫米卻是國內總部研究出來準備列裝的大殺器,它們第一次亮相就是痛揍到濟南找茬的日本鬼4門155毫米榴彈炮,仍舊不是最終定型的產品,算是到前線實戰驗證吧,此外是8門相對比較成熟的122毫米榴彈炮,另有105毫米口徑的各色炮就是常規配比了,現在在整個棉蘭戰區,75毫米口徑以上的大炮,足有二百多門!其中光超過105毫米的重炮就有一百門以上,力量之強大可謂空前!
擁有這麼多的大殺傷利器而不能動用,不光基層官兵。就是中層指揮官也不能理解。他們難得有從全局出發來看的人,自然想不到上層領導是怎麼打算的。好在啊,這一次算是給了兄弟們發利市地機會了,小鬼子們,等着看好戲逝。4點30分,三顆紅色信號彈帶着尖銳地嘯叫升上天空。
營長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他手中的紅色小旗高高舉起。就在信號彈開始下落的同時。聲嘶力竭的大吼:「開炮!」
「轟!」一瞬間,一個整齊劃一的沉悶爆響在叢林之中沖天而起!數十道粗大的火焰朝向天空噴射出凜冽的光芒,威力巨大地炮彈帶着風聲呼嘯出膛,嘶聲劃破靜默地夜空,力量直奔十幾公里外的荷印軍前哨陣地!
博維爾中將一下子從床上跳了起來!他甚至來不及船上軍服,就一頭衝到窗戶前,眼睛死死的盯着天空中猶在緩慢下墜的信號彈。心中一股非常不好的感覺撞了上來!
十幾秒鐘後,天空中突然出現一群閃亮的飛行急速地小東西,它們的個頭不太起眼,但是他們帶起來的聲音是那樣的恐怖,博維爾頓時間意識到了什麼。他一把推開窗後,咬緊牙關惡狠狠的看着那些傢伙墜入視線以下,而後,「轟隆隆」天崩地裂一般地爆炸聲沖天而起!
火焰!紅色的、黃色的、夾雜着無數泥土、碎石、飛射流光異彩的彈片、被徹底撕碎的人體殘肢,甚至來得及喊全了的哀號,頓時間將靜寂的棉蘭戰場掀的底朝天!
荷印軍前線塹壕工事內,無數個聲音撕心裂肺的叫了起來:「敵襲——!準備戰鬥!」
沉默了半個多月的敵軍再次活躍起來,這一次他們不再是小規模地偷襲打鬧,不再是單純地步兵射殺,他們首先出動了掩藏許久不知道有多大規模的炮兵!
前哨指揮所。一名荷蘭上尉抓起電話。拼命要通了後方指揮中心值班室,大聲吼道:「敵軍炮擊!大口徑炮群!請求炮火支援。請求……。」「轟」地一聲悶呼喊,指揮中心再也聽不到任何的動靜。
博維爾一邊繫着衣服扣子,一邊大步衝進指揮中心,看到忙亂成一團或者匆匆而來的參謀和各類官員,大聲吼道:「慌什麼慌!沒打過仗麼?前面什麼情況,馬上向我報告!」
一名參謀滿頭大汗的說:「報告副司令官,對面敵軍突然發起攻擊,他們用從來沒有用過的大口徑炮火突然對我方前沿陣地打死轟炸,前哨指揮所的消息已經斷了!」
「是電話線被炸斷了嗎?馬上派通訊兵去修理好它!」博維爾命令道。
「我們認為,極有可能是指揮所已經被炸毀了!」參謀囁嚅着說道。
「那不可能!我親自查看過,那個哨所是防炮構建的!你以為叛軍能有什麼炮火,艦炮麼?」博維爾勃然大怒!前方指揮哨所極為重要,向來是用最為堅固的防炮工事來構建的,不說那用粗大的原木搭建起來的頂棚,只說上面足有一米多厚的沙袋就足可以令對方一般的炮兵無可奈何!被人炸毀,怎麼可能!
參謀沒法回答他,因為他們誰也沒有親眼看見,這裏離着前方陣地還有五公里甚至更遠的距離,隔着大量叢林是看不清楚聽不明白的。
不過,一發偏離了預定目標的重磅炮彈替他排憂解難了!正在他們面面相覷等待報忽聽的天空中一聲悽厲的嘯叫傳來,博維爾旁邊始終跟隨的衛兵不由分說一把就抱着他撲倒在地,大聲疾呼:「炮擊!隱蔽!」
「轟!」一發炮彈就在外面十米遠的地方爆炸了!巨大的衝擊波將那邊的低矮房子直接撕成碎片,激射的彈片甚至穿透了這邊上方的混凝土結構,掏出一個個的窟窿,整座建築所有的玻璃全部震碎!所有人的耳朵都如同驚雷滾過一般的嗡嗡作響,暫時失去聽覺!
博維爾一把推開衛兵,搖搖頭抖掉身上的塵土碎塊,看着外面裊裊升起的火光和仍在「噼里啪啦」往下掉的建築碎塊,他的臉皮一下子變得蒼白,嘴唇明顯缺血嚴重,他拼命抑制着嗓音喝道:「這是敵軍重炮!絕對不小於150毫米的重炮!該死的!他們什麼時候有了這種武器的!」
沒人能回答他,這種情報無論如何都沒有流入到荷軍手中,參謀部無從知曉。現在,也不是爭辯這個的時候了,所有的人都在擔心,對面那些傢伙到底還會弄出一些什麼驚人的手段來!
「轟轟轟!」單調的、巨大的爆炸聲從一開始就沒有停止,荷印軍前沿陣地上,寬達五公里的弧形防禦圈此時全都被不斷暴起的硝煙火焰和無數的泥土彈片淹沒了!
不管是值哨境界的士兵,還是聞訊匆匆爬起來沖入陣地一個人都在痛苦的捂着腦袋,忍受着這種一輩子都沒見過的狂暴炮擊!十分鐘了,他們已經無法計算究竟聽到了多少聲爆炸,也沒法看清楚自己的這片陣地上到底竄起多少道煙塵,他們只覺得整片大地都在顫抖!整個叢林都在燃燒!整個大陸都快要塌陷似的,甚至他們的呼喊都來不及衝出胸膛!
一名荷蘭中尉緊縮着身體藏在防炮洞中,不時的被上頭震顫下來的塵土迷得眼睛睜不開,他喃喃的呻吟道:「該死的!我一定是在做惡夢!我怎麼會跑到了凡爾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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