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剛出門,老十三讓人抬着也跟了出來。「四哥」老十三把老四叫住了。跟着老四一起出來的隆科多見狀,行了個禮就先告辭了。
「十三弟,你怎麼出來了,外面風大,你有傷在身,我聽弘晝說,你一夜沒合眼,這怎麼行?眼見弘晝好點了,你萬一來個傷上加病,可怎麼得了?」老四看似埋怨,實則關心的說開了。
「弘晝剛剛醒就關心起我來了,我這個當叔叔的豈能慵懶。」老十三笑道:「四哥,你放心我的身子是鐵打的,沒事兒。等弘晝回去了,我再睡不遲。」說話間,馬忠就領着藍玉過來了,老十三見了就說道:「四哥,其實也沒什麼大事,你要進宮,就把皇妹帶着一起。她受驚嚇不輕,我這裏也沒個人能寬她的心。」「嗯。這事你讓馬忠給我說一聲就行了,用得着你親自攆出來交代。」
「四哥,其實我是想送送這個共過患難的皇妹,她這一走,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面呢!」說着說着,老十三眼裏就裰滿了淚。老四見狀嘆了一聲:「十三弟你不要這樣,讓四哥看了心裏也直犯酸。皇妹也過來了,你別把她也惹哭了。」老四看着木木呆呆的藍玉那裏還有往常的靈氣,心裏就是一疼,造孽啊,平時多麼靈醒的丫頭怎麼就被害成這樣了。
藍玉看到這個一直護着她的十三哥就像是看到主心骨一樣,「哇」的一聲哭出來,就撲了上去,把老十三痛得呲牙咧嘴,卻並不推開她,就這麼摟在懷裏好言勸慰。「好了,藍玉,別哭了,皇阿瑪還在宮裏等着你,別讓他等急了。」「十三哥,那你……你會不會……來看我。」藍玉抽泣着斷斷續續的道。「會,會。」老十三眼裏藏着淚,嘴裏說着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兌現的保證。看着藍玉離去的背影,老十三心裏長嘆了一聲,藍玉,你千萬別怪十三哥食言,十三哥也不知道這輩子什麼時候能再踏進宮門。
老四安頓好了藍玉,就去暢春園詹寧居見駕。剛要讓太監遞話,守門的太監就殷勤的撩開帘子,媚笑道:「四爺,皇上吩咐了,你來了就直接進去,不必遞牌子。」老四還沒說話,就聽到裏面傳來康熙發作人的聲音。老四問道:「皇上正在接見誰?」太監輕聲道:「張廷玉進去奏事有大半個時辰了,倒是隆科多進去沒多久。」
老四點點頭搶步進殿,就看見張廷玉、隆科多都在,隆科多正跪在地上挨訓。他一進門,康熙就看見他了,說道:「老四來了,弘晝怎麼樣?醒沒有?」老四連忙回答:「回皇阿瑪,弘晝今晨已經醒了,兒臣剛從十三弟府上看過他出來。太醫說,只要好生調理,除了留下傷疤外,並不會有什麼後遺症。」康熙放聲大笑:「好好好,這下朕就放心了。嗯,老十三……老十三傷得重不重?」「十三弟也還好,就是惦記皇阿瑪,他還讓我代他給皇阿瑪請安。」老四回道,心裏有點奇怪,瞥了隆科多一眼,這些他都知道,怎麼就沒提上一句。
其實是老四不知道隆科多的小心思,隆科多心裏敞亮着呢。他知道他能被老四、老八等人拼命拉攏,並不是因為他這個人有多能幹,而是因為他九門提督的這個位子太重要了。而康熙能把九門提督給他,除了沾親帶故之外,更重要的是因為他平時做事小心謹慎,給康熙留下了從不結黨的印象。今天要不是老四話趕話的把他逼得沒法了,他才不會這麼堂而皇之的去老十三府上呢。所以康熙不問,他也樂得裝糊塗,他寧願挨罵也不會自曝其短。康熙聽了一陣黯然:「你回去告訴老十三,朕一切都好,讓他不要掛念,安心養傷。他要用什麼藥,你從內務府撥給他,不用來回朕了。」老四本來還想借着這個話頭,提一提讓老十三回兵部的事,聽了這話也只能放下,叩頭道:「兒臣替十三弟叩謝皇阿瑪天恩。」
康熙不想在這上面多說,想起老四剛剛一瞥的他,口風一轉:「老四你來看看隆科多這奴才呈上來的口供,全是些無關痛癢的話,有用的一點也沒有。他還敢在朕面前說昨晚忙了一夜,真是恬不知恥。」雖說康熙後來的語氣越來越嚴厲,其實心裏對這十份口供是滿意的,只是他不能表露出來,他是在演戲,也想看看老四的態度。
一直跪在地上磕頭的隆科多心裏並不害怕,他昨天從康熙手裏接過差事就知道挨罵是免不了的,不受處分就算是輕的了。這種事是不能深究的,也不是他能查得清的,但又不能不有個交代,他呈上去的完全沒有摻水的口供火候就剛剛好。但這樣一來,事情查得不清不楚的他就免不了要挨罵,但這罵他是挨得心甘情願的,所以他表面是誠惶誠恐,心裏是暗自歡喜的。倒是康熙把口供遞給老四,讓他心裏跳了一下:我剛剛只顧撇清自己,怎麼忘了這一茬。不過,四爺該不會說我先把口供給他看了的吧。提心弔膽的隆科多聽了半響也沒聽到老四有什麼異常的動靜這才放下心來。
康熙在演戲,隆科多在演戲,老四也在演戲。他接過口供就仔細而又認真的讀了起來。全然忘記了一模一樣的口供他身上就揣着一份,內容呢他早就知道了,而且已經想好了說辭。其實老四聽到康熙說起口供就在想:我該不該說我已經看了口供了?今天我去步軍衙門,知道的人應該不多,在老十三那裏的事就是故意做給老八他們看的,他們會不會把兩件事拿到一起來做文章?嗯,應該不會,事情能夠就這麼揭過去,是他們求之不得的,想來不會再糾纏。既然隆科多想撇清自己,那我賣他這個人情。
「皇阿瑪,兒臣以為隆科多一夜之間有此成果已經不容易了,當賞不當罰。」老四讀完口供,裝模作樣的想了一會兒回道。
老四一開口就表明的態度讓康熙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悲。雖然老四這樣的態度是他想要的,可這樣輕易放手又不得不讓他多想一層,康熙不易察覺的挑了挑眉毛,說道:「哦,那你說說看。」
老四知道康熙有此一問,不慌不忙的道:「皇阿瑪,眼下正是西北用兵的時候,文治武事諸多待人料理,百事以祥和安謐為要。要是十三弟一行遇刺一事傳出去,卻是一波未平大波再起,必然鬧得人心惶惶,影響戰局也猶未可知,兒臣以為不必求之過深。其實這也是十三弟和弘晝的意思,他們認為賊首已經伏誅,逃出去的小嘍囉慢慢追查便是,實在不宜大動干戈。卻沒想到逃走的二十餘人已經被隆科多擒獲近半,所以兒臣以為隆科多當賞,這是兒臣的一點小心思,請父皇明察。」
康熙寬心了,欣慰的道:「弘晝真是這麼說的?唉,這些都是老成謀國之言,也不知他小小年紀是怎麼想出來的。好是好,只是太難為他了。」
「兒臣現在看弘晝也覺得他是一天一個樣,要是幾天不見都不敢認他了,這些都是父皇調教得好。」老四先拍了一下龍屁,又接着說道:「兒臣以為那幾個賊窩子是絕不能留了,以前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知道了就必須要為當地百姓和過往客商除了這一害。」
「嗯,這樣,你牽頭,讓張廷玉、馬齊具名把奏摺呈上來,朕批閱後八百里加急發往山東、河南等地總督衙門,命他們火速辦理。」
「扎。」老四、張廷玉都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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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東、河南、四川、山西四省總督陸續接到這份摺子,全都驚疑不定。這些山頭都是他們轄下的,也派兵剿過,但因為種種原因,最後不了了之。但今兒這是怎麼了,這群天殺的究竟得罪了那路神仙,居然是四爺牽頭,上書房大臣聯名,皇上硃筆御批,血紅的大字晃得人頭暈眼花:以上事宜,月余料理,否則仔細爾等性命。所以他們驚疑歸驚疑,誰也不敢怠慢,全都是親自坐鎮,連夜調兵遣將,輜重、糧草、兵響一樣不拉,竟有點大軍征戰的味道。有了這一幫大佬的嚴厲督促,最快的不過半月,匪情嚴重的、地勢險要的也就三十天,就把盤踞了十來年的悍匪一剿而空,上奏摺子就飛似的到了康熙的几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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