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召喚 第九百六十六章 血淚往事（下）

    空曠的大廳，一如血鳩宮山寨般的荒涼和簡陋，大廳之內並無太多奢華的佈置，僅有幾座偌大的石頭雕刻椅和桌子分佈兩側。

    被迎入廳內，剛剛落座，望着血老奎輕輕將廳門掩上，根本不待張浩和金鳳青有所反映，便又一次噗通跪在地上，雙臂平伸地面之上，行出匍匐大禮，那身形佝僂和微微顫抖間，能夠看出，此刻沒有了外人在場，他本來壓抑的情緒也是毫無保留的爆發。

    「朱琮奎拜見塔褚宗長!」

    一道略顯哽咽且飽含委屈的聲音，從這一位讓神界諸多勢力提起後都聞風喪膽的星空大盜口中發出，心酸的竟讓人心頭一揪。

    「哎...先起來吧！」

    於主座坐定，塔褚沉沉嘆出一口氣，言語落下，望着血老奎緩緩起身，與那一雙微紅的眼睛對視着，他的臉上充滿悲愴的感慨之色：「那一戰，面對血盟兩位主神血侍衛，及近四十位星神強者，老夫最終奉命引走其中兩人，你們卻得負責纏住剩下近三倍實力的敵人。後續我僥倖存活下來，也已是重創之軀，經過打聽，才知道那一戰咱們的人幾乎全軍覆沒，你怎麼還能在如此兇險的戰鬥中逃了出去？」

    「大人，這事說來話長，總之，也該算是幾位跟着您的老夥計命不該絕！」

    緩緩走到左側邊緣的石椅旁邊坐下，血老奎微微一掃張浩和金鳳青，接着道：「當年邪神被大祭司親手封印，血盟已如困獸猶鬥，儘管宛若瘋狂的組織最後人手進行反撲，實則敗局已定。那一戰，您老人家離開後，我們情知雙方對抗勢力懸殊，只能帶着人一邊拖延，一邊朝土之星域烏旁山被廢棄的防禦線撤去。」

    「一路上，面對血盟兇殘的窮追不捨，我們一方近兩千位天神境強者慘遭殺戮，身邊的十多位老兄弟也是相繼有人受傷，為了給剩下的人拼下一條生路，他們不惜一路以自爆為其他人爭取撤退的時間。」

    言至此，似是回憶到當年一幕幕慘烈的畫面，血老奎臉色痛苦的道：「當成功抵達烏旁山被廢棄的防禦線後，仍沒有等到預定的增援，最終為了尋求一線生機，面對血盟的強大壓迫，我們殘存的六位星神強者，還有幾百位天神高手，不得已全部闖入鬼鳴空間亂流區！自此，咱們鴻褚殿塔爾族參與對抗血盟的全部天神境以上強者，幾乎盡皆隕落。」

    話語不多，可一句句入耳，都像刀刮一樣，讓塔褚臉上的皺紋不時顫抖起來。身為當年水之星域主宰神殿的核心護法之一，塔爾族身上同樣肩負着重大的責任，開戰以來，族內除去留下一些延續族群的卓越小輩外，整個宗族天神境以上強者幾近毀於一旦。而這些人，無疑是塔褚一手所創宗族內，在那場浩劫中歷經無數生死磨難後，最後留下的中堅精英，卻沒想到會在大戰即將結束，竟以這種方式慘死殆盡。

    微微擺了擺手，似是不想再去回憶那一戰的細節，沉舒出一口氣，塔褚問道：「你剛才說，還有幾位老夥計同樣倖存下來，究竟是怎麼回事？」

    「還有盤合和星芸兩個人。雖說鬼鳴空間亂流區宛若一片迷宮，其內遍佈的狂暴空間漩渦和黑洞足以將主神強者絞殺，不過當時湊巧的是，為了分散血盟注意，大家選擇分頭行動，誰知道剛進入那片區域，正好因為亂流運動的影響，讓我們三人湊在了一起，勉強在邊緣亂流縫隙中彼此攙扶，才算逃過一劫，不過縱然如此，為了拖延足夠安全的時間，我們也因為太過透支神碑魂力和神幻丹，以至於留下無法彌補的後遺症創傷。」

    稍稍垂下腦袋，血老奎搖頭道：「自鬼鳴空間亂流區出來後，當得知大人隕落的消息，我等心神俱滅，加上體內透支傷勢委實嚴重，以及大祭司殿莫名消失，七大星域的局勢一時從一致對抗外敵逐漸到因為內部利益而劍拔弩張，我等只能暫時隱於星空，緩解傷情。卻根本沒想到，待將傷勢徹底緩解並治療痊癒後才發現，由於透支神碑魂力和神幻丹委實太嚴重，傷及根源，自此算徹底斷送了修煉前途。」

    「傷勢竟會如此嚴重？」

    聞言，塔褚臉色沉重。鬼鳴空間亂流區在神界也是響噹噹的一處兇險之地，以往，莫說是星神強者，即使主神高手，都不會輕易踏入其中，料想當時的情況若不是一般緊迫，血老奎三人也肯定不會為博取一線生機，闖入這片堪稱吃人不吐骨頭的地獄。

    「哎，那時血盟或許情知是魚死網破的掙扎，最終反撲之下，着實有些玉石俱焚的意思。所以，加上在鬼鳴空間亂流區內根本沒有任何時間流逝的參照，無法了解外面的形勢下，我們將儲存的各種宙力丹藥盡皆消耗完畢，才不得不出來。」

    「那盤合和星芸現在何處？」塔褚緊跟問道。

    「當年在我們修養傷勢的期間，各大星域內不少勢力因為得到族內隕落老一輩留下的傳承，相應有主神高手重新誕生，局勢一時間風起雲湧。了解到情況後，加上大人您下落不明，塔爾族從水之星域主宰神殿一線宗族勢力除名。所以，盤合心灰意冷之下選擇遨遊星空，看看能否碰碰運氣。您應該知道，神尊靈種只要進入排行前十五，靈種之力便可彌補主神小成境以下魂門和神幻丹本源創傷。」

    血老奎搖了搖頭：「盤合天資縱橫，倘若當年沒有血盟大規模入侵神界，料想他突破主神境，只是時間的問題。所以，那時他的心情，我們都能理解，畢竟生存在這樣一座星空裏，以他桀驁的心性，若沒有了修行之心，單單活着，與行屍走肉怕是沒有什麼區別。」

    「而後來，我跟星芸曾嘗試過重新融入七大星域，奈何當時無數宗族興衰沉浮，不少新興勢力暗中勾心鬥角，即使被容納，也多有提防之心。再加上神界爆發了一場無形的洗腦風暴，將以往諸多人和事抹除，格格不入之下，我們兩人也多因為遭受猜忌，根本得不到任何信任。所以，一氣之下，星芸便同樣選擇離開七大星域，流浪星空。而我，因為體內留下的後遺症過重，必須要大量的丹藥支撐彌補，才能僥倖維持傷情不繼續惡化，不得已下，才投靠那一時期剛剛起步的黑四角魔域的銀盟。」

    「原來如此。」

    至於後續的事，血老奎不必解說，塔褚也算了解了大概，沉思半晌後，他開口道：「星芸和盤合現在何處？可能尋到他們的蹤跡？」

    「能！」

    擲地有聲的回答一句，似乎碰見塔褚後，那一顆萬年來漂浮不定的心重新找到了歸所，血老奎興奮道：「星芸流浪星空無數歲月，最終或許是因為疲倦，最終在一千年前尋到我，然後就在距離陰穴崖前方一片隕石黑洞區組建了纏月寨。如今我們控制的星區面積，大概輻射了野域星空南部的近一半面積。由於盤合和星芸以往在主宰神殿時，關係就極為要好，加上兩人流浪星空時，又懷着同樣想治癒體內受到的根源傷勢，多有聯繫。因此，這些年來，盤合偶爾便會去纏月寨停留一段時日，大家都會趁機聚聚。」

    說到這裏，血老奎頓了頓，補充道：「當時我與星芸本想着要聯合一起，不過礙於怕給各方勢力造成的威脅太大，以引來他們不死不休的剿滅，加上身為星空強盜，生存本就不易，所以最終才選擇分成兩派，平日裏僅是暗中來往和配合彼此行動，如果誰做了筆大交易，也會相應接濟一下對方。只是這數百年來，我體內傷勢逐漸惡化，加上之前的諸多遭遇，因此每每出手也從來不曾留情，漸漸的，便攢下了極壞的名聲。」

    頗有些認可的點了點頭，塔褚也清楚滿盈虧的道理。如今，黑四角魔域中，一些拔尖的勢力，也不過才擁有兩三位星神強者，如果一夥心狠手辣的星空強盜同樣有着這等實力，而且肆意妄為，想必只要引起一定程度的忌憚，肯定會招來接連不斷的麻煩，最終怕是連生存的餘地都難剩下。

    「我們平日裏為了生存，幾乎將所有心思都放在過往的星空商隊、各種傭兵團及歷險者身上，很少關注七大星域的局勢，即使如此，前一段時間您出世神界的消息，我也是有所耳聞。只不過神界向來不乏空穴來風一說，因此我僅是以為塔爾族歷經萬年之久，重新又誕生了一位奇才，而恰逢西雪星區舉辦新人選拔，才大肆宣傳。不過，直到您入住心核界後，我才真正有些動搖。」

    「同樣的，我與星芸前段時間還為此事碰了一次頭，沒過多久，便恰逢同樣聞訊趕來的盤合，這段時間，經過打聽，才知道原來您老人家在萬年前當真沒有隕落。我們本想着臨近一段時間，看看能否與您接觸，卻沒想到今天在這裏僥倖撞上。」

    「老夫這一行其實是打算擒住你，滅掉血鳩宮，誰知血老奎竟會是當年的朱琮奎！」

    將所有情況弄清楚後，塔褚沉思半晌，苦笑搖頭道：「說來真算是巧合！不過血鳩宮存在兩千餘年，雖說招致各方怨恨，但相對而言，你們的存在根本威脅不了他們的核心利益，這一次，血盟不惜拿陰逵幫做誘餌，並讓大槐宗兩位頂尖星神強者輔助，精心策劃想要一舉將你們覆滅，不知這其中原因到底是為何？」

    「大人，不知你是否聽說過，在水之星域南部邊界，有着一座黑四角魔域金銀雙盟聯手設置的怪異星空壁壘？」

    根本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問，竟引起血老奎一言點中此行重點，塔褚與張浩不由對視一眼，道：「我們此行的目的，正是這座星空壁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