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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林音最不滿的是林遠晨,他出去考試這幾天,林音都幹了些什麼破事兒啊?光是一個季傅陽,就不是她能應付的,現在還多了一個秦晉南,秦晉南害她害得還不夠慘嗎?她還要再次招惹這是腳踏兩隻船嗎?小心翻船淹死吶!
林遠晨默默腹誹着林音。一筆閣 m.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飯桌上四人大人圍坐,陳阿姨抱着小寶,小桌子顯得很擠。林遠晨還是給林音面子的,一聲不吭,只臭着一張臉吃飯。
季傅陽似乎忍受不了那麼擁擠的公寓了,「林音,你必須搬到我那裏去住,要麼我再買一套大一點的房子給你。」
林遠晨本想諷刺兩句,一想到他這次省考的費用,都是季傅陽解決了,他又把話咽了回去。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句話沒錯的,受了季傅陽的恩惠,就不能再說他什麼。
陳阿姨做菜不講究,手藝比不上林音,味道一般。
「我們要搬家嗎?」林小寶沒有專注吃飯,也在聽着大人講話,她發問。她想要大大的房子,想要很多很多玩具。
林音猶豫了一下,季傅陽繼續在她這小公寓裏擠,也不像話。這套房子是林岩峰買的,在她成年之後房產證上的名字改成了她的。一百多平方,房子有些年頭了,顯得舊舊的。林音想了想,說:「過段時間再說吧,搬家好麻煩的。」
如果答應了季傅陽,那就和他牽扯不清了。到時候分手,她還得帶着家人捲鋪蓋回來,多麻煩。說到底,林音還是不完全信任季傅陽,萬事給自己留條後路為好。
這層意思,季傅陽怎麼能不懂。他要跟林音好好談談了。他對林音,至少是認真的。
季傅陽所謂的認真,指的是他想和林音交往,是以結婚為前提的。
「林音,我有事情跟你說。」飯後,林遠晨跟林音說了一句,示意她到自己房間去。
林音跟着他進去了,把門關好,「有什麼事情,說吧。」
「賠償金還剩多少?」林遠晨說的是他母親張婧和父親林岩峰的車禍死亡賠償金。那天王蕾一個電話打給林岩峰,說想離婚的話帶着張婧一起過來見她,才有商量的機會。
林岩峰開車過去的路上,出了車禍。對方醉駕闖紅燈,負全責,林岩峰和張婧身亡。
王蕾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又哭又笑,言語混亂,瘋了。父親死後,林音和林遠晨的人生都改變。
「四十六萬。」林音報出一個數字。這筆錢,承擔着王蕾高昂的醫藥費、現在住的這套公寓的貸款、小寶和林遠晨的學費她每一元錢,都用得小心翼翼。不到必要的時刻,不去動這筆錢。
「林音,離開季傅陽和秦晉南,我大學畢業後,我來養你。」林遠晨說。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要林音一個女孩子,去做這些養家。
林音最煩他說這些,「你別太看高自己,畢業後你就能保證自己賺大錢?」
「至少比你這樣賺錢要好。」林遠晨一股怒氣升上來,他覺得好憋屈,活在季傅陽的庇護下,季傅陽永遠都比他們高一等,林音應該找一個疼愛他的男人,而不是浪費青春!他一激動就口不擇言,「大不了我不讀大學了,直接去打工!我就不信賺不到錢了!」
人窮不可怕,可怕的是被糟糕的生活磨滅掉所有夢想。林音最後悔的事情之一,就是沒能上大學,所以她走出去都覺得沒底氣。她艱難維持着家裏,一定要林遠晨上大學,就是不希望他像自己一樣活得窩囊,不希望他將來也像自己一樣後悔!她怒極,胸/口劇烈起伏,一個巴掌甩過去,「這種話你不准再說!」
「你才比我大幾歲?你憑什麼作賤自己,還要來決定我的人生?!」林音用了很大的力氣,林遠晨的臉頰上立刻浮現出紅痕,十分刺眼。林遠晨不服氣地衝着她大吼。
林音眼裏含着淚,她從來沒有覺得這樣委屈過,「我作賤自己?你是不是覺得我陪季傅陽睡很下賤?我告訴你,要是沒有季傅陽,我就活不成了,我早就抱着小寶從窗口直接跳下去了!至於你,是死是活,我林音管不着!」
「因為他是恩人,你就要搭上一輩子嗎?林音,你考慮清楚,季傅陽的恩可以以後用錢償還,你應該找個好男人!」林遠晨的聲音漸漸穩定下來,眼眶卻紅了。
少年倔強的表情一如當年。
林遠晨對林音,有極其複雜的感情。
林音是他同父異母的姐姐,他們的命運多麼相似。他們母親,王蕾和張婧,都是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他們的出生,都是不受祝福的,註定要被外人指指點點。
林遠晨的親戚好面子,他們都有體面的工作,對他和母親避之不及。林岩峰和張婧車禍死亡之後,他成了徹底的孤兒,無家可歸。
林遠晨當時住的房子,林岩峰金屋藏嬌的公寓,甚至是租來的,你說這樣一個無能的男人,竟然能勾到一個又一個女人愛他愛得死去活來。十三歲的林遠晨走投無路,在林音家門口站了一天一夜。
林音恨張婧和林遠晨母子,是他們破壞了自己的家庭。這像是因果輪迴的報應,自己和母親,不就是破壞了林岩峰和他原配妻子的家庭麼?
這是上天在懲罰她們。
王蕾瘋了之後,萬事不理,只顧着自己喝酒唱歌,胡言亂語。十八歲的林音第一次嘗到什麼叫天塌下來的滋味,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一切。
在此之前,她和秦晉南交往的事情被秦家父母發現,秦家哪能容納她這樣家庭出身的女孩,和他們的寶貝兒子在一起?她和秦晉南被迫飛快,秦晉南被送到了國外,他們之間斷絕了聯繫。
儘管林音只有二十二歲,但她覺得,生命中再也不會出現比那時更艱難的時刻了。她只要稍稍回憶一遍,就滿嘴苦澀。
林遠晨在被房東趕出房子之後,站在她家門口,她出門進門都能看見。可林遠晨不吭一聲,等着林音先開口問一句,他好有機會說,請求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接納自己。
林音能從他的眼神中懂得一切,但她不可能接受林遠晨。——直到她那天晚上她身體不舒服,想出門去買點藥,一開門就突然一陣頭暈目眩,暈倒了。
站在門口的林遠晨送她到醫院,照顧了她兩天。在林音病好之後,林遠晨發燒了。
三十九度半,醫生說林遠晨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說不感動是假的,林音撲在林遠晨的病床上哭!她本來想壓抑着哭聲,可是忍不住,她抑制不住地抽動着肩膀,痛哭出聲!上天為什麼要這麼對待他們?是不是有些人一生下來,就不配得到幸福?就像她和林遠晨一樣,大人世界的糾葛和過錯,憑什麼要他們承擔?
如果有機會讓她自己選擇,她寧願不出生,不來到這個世界。
林遠晨病癒之後,林音對他說:「如果你沒地方可去,跟我一起住吧。」
期間王蕾出去鬧事,用啤酒瓶子砸傷了一個女人,後來被確診出有狂躁症傾向,王蕾被強制送到精神類疾病醫院看管。
林音無枝可依,所有的親戚,都對她家糟糕的狀況避如蛇蠍。她強迫着自己,卻將事情一件件處理掉。她和警察交涉/努力使自己聽懂律師講的賠償條款
最後只剩下她和林遠晨,是有血緣關聯的親人。挺可笑的,到頭來竟是他們兩個相依為命。
林遠晨現在再怎麼指責林音,林音依舊是這個世界上跟他最親近的人,他希望林音能過得好。
林音哽咽着聲音道:「林遠晨,你是太天真還是怎麼樣?你覺得從小生活在我們這種家庭的人,看看我們的父母,還會相信愛情嗎?百無一用是愛情。」
林音眼裏,愛太奢侈,太難得。愛是滄海遺珠,拾者三生有幸啊。
林遠晨似乎被她說服,站在那裏低着頭,「姐我會努力讓自己強大起來。」他最想做的就是變強,變有錢,保護林音,保護小寶。
「我現在在做什麼,我心裏清楚。季傅陽對我怎麼樣,我也清楚。其實遠晨,你說我無權干預你的人生,同樣的,你也不能干預我和誰在一起,這是我的自由。」林音說完,擦了擦眼角的淚,走出房間。
這陣子和林遠晨之間積累的矛盾,總算爆發了,兩人酣暢淋漓地把想法說出來,心裏都會舒服許多。
但林音情緒激動了,沒有考慮到公寓的隔音效果不好,房間外的人都能隱約聽到裏面姐弟倆的爭吵聲。
季傅陽在外面,無形聽牆角,卻也聽到幾句。他沉了臉,林音現在對待他,完全是應承?完全是因為他是恩人?她的乖巧可愛,都是裝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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