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嫡 第一百一十四章 收心

    方媽媽不好在這裏多做耽擱，只笑着說道：「一會兒奴婢還要去府上給二小姐問好，等改天得空了再來小姐這裏喝茶。」

    說完轉身從跟着她一起來的小丫鬟手裏拿過一個包袱。

    「這裏面是件春衫，太太吩咐說是特意給小姐的，別的小姐都沒有，獨這一份。」

    慕依瑾給半夏遞了個眼色。

    半夏會意接過了方媽媽手裏的包袱。

    慕依瑾則笑着說道：「真是有勞三嬸費心了！等三嬸來了，我可要當面好好謝謝她！」

    方媽媽笑道：「那奴婢就先走了！」

    見她要走，慕依瑾也不好再挽留，只道：「那我就不耽誤媽媽了，這幾天剛下了雪，路上滑，媽媽走的時候小心着點。」

    方媽媽見慕依瑾要出門送自己，心裏很是高興。

    「外面冷，您還是別出來了，仔細傷了風。」

    回到屋裏，打開包袱一看，慕依瑾和半夏都怔住了。

    包袱裏面放着的是一件蔥綠色的褙子。

    對襟的平袖，冰梅暗花，衣服邊緣繡的是月季花蝶紋，胸前別着一個很是大的蝴蝶。

    兩人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樣新式的樣子，這樣精緻的工藝，饒是慕依瑾曾經做過皇后這樣的款式還是第一次見。

    槍打出頭鳥，想不被人打，最好不做那出頭的鳥。

    這件衣裳要是穿出去了，只怕就不是出頭鳥，而是開屏的孔雀。

    「這衣服？」半夏小聲問道。

    慕依瑾很是淡定的吩咐半夏道：「既然是春裳，當然要在春季的時候穿，去把衣服放到箱子裏。」

    半夏聞言很是利索的將包袱重新系了起來。

    掃塵，祭祖，又要迎接慕致昊一家的到來，府里到處一片忙碌的景象。

    再沒有閒下來坐在那討論慕依柔的事情，現在大家說的最多的就是三老爺一家什麼時候到，到時候派誰去接。

    慕依瑾沒事的時候便練字。有時候不練字便開始抄寫經文，總之沒有得閒的時候。

    臘月二十八天剛蒙蒙亮，慕依瑾由於昨晚上練字太晚，睡得遲。等半夏去叫她起床的時候，人還睡得正迷糊着。

    半夏立在她床頭，小聲而又急促的叫道：「小姐，您快醒醒，有急事！」

    原本睡覺就淺的慕依瑾。一聽她這麼說，趕緊從床上坐了起來，掀開帷幔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一早外面來了一個女人說九皇子得了重病，想讓小姐過去瞧瞧！聽她話里的意思，好像十分焦急。」

    半夏如實說道。

    慕依瑾一聽半夏說是軒轅徹有事，便坐在那沒動。

    「他得了病直接請太醫去看就是了，我又不是大夫，來找我有什麼用！」

    語氣里明顯有了埋汰的意思。

    半夏嘟着嘴道：「奴婢當時也是這麼說的。可來回話的人說，小姐雖不會治療外傷，可最會治內傷。還說什麼『明月當空照，清泉石上流』。」說完她看了看臉上明一塊暗一塊的慕依瑾，「小姐，您什麼時候會治內傷？」

    慕依瑾聽到這句詩詞，頓時整個人都不好起來，原本還想躺下再睡會兒的困意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來回話的人走了沒有？」

    「還沒有，來人說小姐先洗漱一下就好了，等到了那裏自然會請小姐用早膳。奴婢見外面連馬車都已經備好了，看樣子是鐵了心讓小姐過去。」

    半夏也有些摸不清頭腦。

    九皇子就這麼篤定自家小姐一定回去？

    正當她思酌的時候，慕依瑾已經用鈎子將帷幔勾了起來。正坐在那穿鞋，看樣子是打算走一趟了。

    「小姐，您真的要去啊？這事要不要先告訴夫人一聲，說您要去九皇子那裏。」

    說話間慕依瑾的鞋子已經穿好。正站起身子準備穿衣服。

    半夏自然不敢耽擱，忙從櫥櫃裏找出了一件素雅的衣服遞給慕依瑾看，見她點頭才服侍她穿了起來。

    「一大早的我也不想去，這麼冷的天，哪有待在屋子裏暖和。可是上次我得了時疫，父親得了病。都是他幫的忙，要是我不去也說不過去啊！」

    半夏點了點頭。

    「說的也是，那待會路上穿厚點，再拿個湯婆子暖手，要是小姐還覺得冷，一會兒就把上次少爺給小姐的那雙翻毛的鞋子穿上。」

    半夏說的那雙翻毛鞋，她本來是打算放到新年上再穿，所以一直鎖在柜子裏，一次都沒有穿過。

    慕依瑾見她提到那雙鞋，這才猛然想起來，忙道：「好，你去拿來！」

    半夏踮着腳尖從櫥櫃的最上面拿下來一雙鞋，臉上露出很是欣喜的神情。

    「這雙鞋還真是好看，每次奴婢開柜子一看見這雙鞋，都在尋思着不知道小姐穿上會是什麼樣子，盼了這麼久終於要被奴婢知道了。」

    一大早說了這麼多話，慕依瑾徹底不困了。

    「不過是一雙鞋，穿上哪有什麼好看不好看的，藏在裙子下面，難不成還會被人掀開看不成。」

    慕依瑾嗔怪道。

    半夏卻不以為然，「好得鞋子配上好看的衣服自然會讓人顯得更加好看。」

    慕依瑾卻淡淡說道：「鞋子穿在自己腳上，合不合腳，舒不舒服卻只有自己能知道。所以不管鞋子是否好看，只要穿着舒服便是一雙好鞋子。」

    這話雖是實話，可半夏卻覺得這話被自家小姐這麼一說，她倒是覺得有着另外一層涵義。

    等在外面的人見慕依瑾遲遲不出去，便找了木香來催。

    木香一進屋正看見半夏在往慕依瑾頭上插簪子，笑着說道：「半夏姑娘你還是快點吧，外面的人都已經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將最後一個簪子插好，半夏道：「這就出去！」

    隨後又問道：「小姐，您看這樣打扮可還體面？」

    慕依瑾點點頭，很是讚賞的說道：「不錯，半夏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以後還不知道誰會這麼有福氣。娶到你這樣的好丫鬟。」

    原本還喜氣洋洋的半夏，聽到最後一句。臉上的笑意猛地消失了大半。

    她忙跪在地上說道：「奴婢這輩子只想跟着小姐，哪裏都不想去，更不想嫁人。」

    慕依瑾道：「跟着我一直都是為奴為婢的命，不如嫁到尋常百姓家裏去做正頭娘子。也好過一直這樣低三下四的伺候人。」

    半夏聽到這裏煙圈有些紅了。

    「奴婢有一個堂姐，以前是伺候過老夫人的，前些年放出去嫁給了一個讀書人。今年秋闈堂姐夫中了舉人，之後她們家便開始嫌棄堂姐以前是個丫鬟，上不了台面。覺得損壞了她家的名聲。前幾天還說要休了堂姐，這些年堂姐的日子過的很是艱難。」

    半夏和她堂姐的關係很好，看着堂姐在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就憔悴的不成樣子，她這心裏頭拔涼拔涼的。

    慕依瑾很冷靜的問道：「你怕也落到你堂姐那般境地，所以才不想外嫁？想要嫁回到府里？」

    半夏直接將心裏話說了出來。

    「府邸里的人身份都是一樣的，他們肯定不會嫌棄我的身份。再加上府邸里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不用擔心被騙。」

    她堂姐夫以前就是一副忠厚老實的模樣，要不然她堂姐也不會選了那人，只能說那人偽裝的太好，讓他們一家全都看走了眼。

    而在府邸裏面找。就沒有這個擔心，畢竟同一個府邸，想要打聽一個人的底細還是沒有多大問題的。

    慕依瑾深知半夏堂姐的事情對她的打擊很大，使得她再不願嫁到外頭去了。

    可是嫁給府里知根知底的人真的就會幸福嗎？她覺得這倒未必。

    看着半夏在那傷心，她也不好再往她身上潑涼水。

    只是細聲的安慰道：「你的心思我都明白，這事以後再說，你只要好好的跟着我，只要你願意，我是不會讓你落到像你堂姐那般境地。」

    半夏一顆心回到了肚子裏。

    她堂姐的事情讓她心裏很難受，她再不願嫁到外面去。可是要嫁到府邸里，自然要找一個穩妥的靠山，而慕依瑾無疑就是她要找的那個靠山。

    一旁的木香聽到兩人的對話，心裏頭也有了鬆動。

    她上前將半夏扶起來。抿着嘴笑道：「小姐對咱們這麼好，以後這事小姐肯定會為我們多操勞。時候也不早了，外面的人早就等急了，咱們還是趕緊扶着小姐過去吧！」

    半夏擦了擦腮邊的眼淚，朝木香點了點頭。

    由於天還沒大亮，所以木香特意提了一個燈籠在前面照路。而半夏則扶着慕依瑾小心的走路。

    慕依瑾剛走到門口，就看見一輛青色的油車，油車旁邊還站着一個揣着手來回跺腳的小廝。

    許是太冷了，小廝一邊跺腳還一邊不停的朝着雙手哈氣。

    小廝見慕依瑾過來，忙迎了上去。

    「慕姑娘，您可算出來了，那邊都等急了！」

    聽話聽音，這人分明是嫌自己在裏面太過於耽擱時間了。

    一聽到這話，原本還想去看看的慕依瑾，頓時改變了主意。

    「一大早的天還沒亮就在外面嚷嚷，要是等不急，找我做什麼！」

    說着扭頭便往裏面走。

    小廝一看當時就急了，哭喪着臉說，「慕姑娘，是奴才不會說話。」說着便左右開弓開始掌嘴。

    噼里啪啦的聲音在空擋的路上顯得特別清脆。

    木香和半夏二人頓時有些不忍心，紛紛朝慕依瑾看過去。

    慕依瑾轉過身子，「罷了，你也不容易！一會兒路上走快些就是了！」

    小廝一聽她同意去，這才喜笑顏開。(未完待續。)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