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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致軒原本伸出去的手在聽到老夫人說出這句話之後,陡然收了回來,最後握成了拳頭。
他冷冷的說道:「來人,扶着她回去收拾東西!」
林氏暗自呼了一口氣,對施氏道:「我會照顧好一森的,你就放心去吧!」
施氏面色冷凝,使勁瞪了林氏一眼,然後緩緩說道:「既然這樣,總容我和一森告別吧!」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皺了皺眉頭。
慕致軒看着施氏哀求的目光,略微想了一下,就答應了。
「好吧!」
施氏將慕一森攬在懷裏,滿臉是淚的說道:「森兒,你以後要好好聽你母親的話,娘走之後你千萬別惦記娘。」
慕一森還只是個五歲的孩子,雖說不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可聽施氏話里的意思卻是要離開自己,頓時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別哭,別哭,森兒……」
施氏緊緊地抱住他。
「你以後可不要隨便聽信別人的話,你也大了,也該知道什麼是好話什麼是孬話,不要惹你父親生氣!」
施氏說着說着,眼淚流的更凶了,聲音無比哽咽。
慕一森趴在施氏的肩上,回頭望着慕依瑾道,「大姐姐,你幫娘求求情,娘沒有說你不好,是我聽了別人的話,渾說的。」
不等慕依瑾說話,慕致軒冷聲道:「把少爺帶下去!」
施氏原本想着不管怎麼說慕致軒聽到這話也不會再趕自己走。
猛然聽到他這麼說,頓時愣住了。
其實施氏若是仔細想想便也能想明白慕致軒為什麼會做這樣的決定。
皇后都已經說了讓慕一森在林氏身邊長大,施氏卻違抗懿旨硬是霸佔着他不放,這事若是被人說出去,整個慕府都要跟着陪葬。
更何況慕致軒現在正在為自己能謀上一官半職在做努力,他豈能會做出因小失大的事來。
施氏緩緩起身,轉頭神色複雜地看了慕依瑾一眼。
看到施氏投來的異樣目光,慕依瑾察覺到了一絲異樣,卻又說不出這異樣從何而來。
施氏最終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一般,一步步走到慕致軒面前,盈盈跪倒在地:「妾身今日一走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希望老爺能好生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慕致軒神情複雜的看着她,終究嘆了口氣,擺了擺手道:「走吧!」
這樣的罪過,如果再不處罰,以後還不知道慕家會亂成什麼模樣。
施氏起身,遙遙看了慕依瑾一眼,眸子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隨後,她頭一仰,快步走了出去。
一整天的時間,慕依瑾都窩在房間裏不曾出去。
原本還是晴朗的天氣,到了傍晚竟下起了雪。
起初下的小,雪剛落到地上就化了。
等笑笑從外面端了一盆盛開的海棠花進來時,她的頭髮上已經覆上了一層薄薄的雪,被屋裏的暖氣一熏沒多久便化了。
濕漉漉的頭髮搭在頭頂上,極為不舒服。
慕依瑾見她進來,目光最先落在了她手裏捧着的一盆香里蘇上,隨後才輕聲問道:「怎麼去了這麼久?壺裏有茶自己倒一杯先暖暖身子。」
笑笑咧嘴一笑,將花盆放在了架子上。
「奴婢剛準備回來,少爺說九皇子托他送盆香里蘇給小姐,所以奴婢回來遲了。」
這天氣,將花以暖氣熏開,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慕依瑾微微蹙眉,這香里蘇一看就是名品,未開放的香里蘇花蕾紅艷似胭脂點點,大部分未開的則是錯落有致,當真是好看極了。
香里蘇,前生自己最愛的花。
那時的皇宮裏,到處都種着香里蘇,那時候,她以為軒轅徹對她的愛就像這香里蘇一般寵溺和濃郁。
後來她才知道,香里蘇是軒轅徹最厭惡的花,當初他將皇宮種滿這種花,就是時刻在提醒他,他與自己不過是一場利用。
笑笑道:「少爺說九皇子說了,這花和小姐很是般配,他說那天在皇宮裏對小姐做出失禮的事實則是無心,還請小姐不要生氣……」
笑笑看着慕依瑾的神情,忽然住了口。
看着開的如火如荼的香里蘇,慕依瑾下意識的伸出手,輕輕拂過開的最鮮艷的那一朵,一抬手,將它摘了下來。
那朵花的顏色極紅,在燭光的照射下,宛若獻血。
她的手慢慢握緊,花瓣在手掌中慢慢扭曲,然後,手掌一揚,花瓣碎了一地。
笑笑很是驚訝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
慕依瑾淡淡的說道:「外面雪下這麼大,仔細凍壞了,」
笑笑不免心驚,低聲應了是。她實在是捉摸不透,根本就不知道自家小姐到底在想些什麼。
慕依瑾怔怔的望着那盆香里蘇,只覺得渾身上下說不出來的難受。
笑笑見她面上很是難看,低聲道:「小姐您這是怎麼了,可是剛才從老夫人那邊出來的急,被風給撲了?」
慕依瑾搖了搖頭,「我沒事,你先去忙吧,對了翠屏娘的身體可好些了?」
「得了時疫,哪裏是說好就能好得了的,這幾日沒人的時候屏翠沒少掉眼淚,奴婢看着也心酸。」笑笑說着輕聲嘆了口氣。
「你去把叫來!」慕依瑾說着只覺得嗓子裏像是有痰一般,命笑笑倒了杯茶順了順。
屏翠來的時候,眼睛腫的像個桃子,她一進屋就朝着慕依瑾跪了下去。
「你這是做什麼,有什麼話起來說。」
屏翠未語淚先流,「奴婢想回去看娘,可家裏人說娘得了時疫不能見任何人,她們怕時疫傳染給自己,便把奴婢的娘給扔到了後山,連個草蓆都沒給裹,娘被活活的給凍死了!奴婢派人去找,可回來的人說什麼都沒瞧見,估計是被山裏的狼給叼走了!」
慕依瑾只覺得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一屋子的人見狀頓時慌了手腳。
闕氏當時正在和慕一郎說關於他的婚事,冷不丁的聽到下人來報說慕依瑾昏了過去,嚇得她話說了一半連大氅都沒披就直接穿着小襖出去了。
慕一郎跟在她後面一邊叫着闕氏讓她先穿上衣裳,一邊拿着衣服快步的去追闕氏。
闕氏就只有她這麼一個寶貝女兒,聽到這個消息自然十分緊張,一路跑下來也不覺得冷。
最終得到的確診是慕依瑾染上了時疫。
闕氏一聽到大夫說出這個名字,只覺得天旋地轉,若不是慕一郎在一旁扶着,只怕她要摔倒在地了。
慕府因為慕依瑾染上時疫,府里各處燃燒着艾葉,再後來就連燒酒和食醋也被放置在府里的各個角落煮沸驅疫。
室內光線昏暗,唯有一個炭盆冒着絲絲熱氣。
簾幕低垂,整個房間都顯得灰撲撲很是模糊的樣子。
簾幕後躺着一個身形極其消瘦的人影。
慕依瑾睡得極不安穩,反覆咳嗽不已。
慕一郎臉色漲紅,一掌將軒轅徹面前的桌子拍的是四分五裂。
軒轅徹抬起頭很是詫異的望着他。
才不過短短半個月不見,慕一郎的身手何時變得這麼厲害,要知道這桌子可是上等木材,當初被做成桌子時可是費了不少功夫,如此堅硬的木材卻被他一掌拍碎,看來他的內力長進了不少。
小路子慌得趕緊讓人將碎成一地的木料收拾乾淨。
「你到底安的是什麼心,虧我還把你當成我最要好的朋友,沒想到你竟然這樣對待我。」慕一郎氣的腮幫子鼓起,拔高了聲音說道。
慕一郎的火爆脾氣,軒轅徹早就領略到了,能讓他發這麼大的火,肯定是有事已經觸碰到了他的底線。
「我和你做了這麼多年的朋友,我的為人難道你還不清楚嗎?」
「你前腳剛送給了我妹妹香里蘇,她後腳就得了時疫,你說,你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軒轅徹一聽,頓時愣住了。
時疫的事情他早就聽說了,可是都城裏被看管的很是嚴格,外面得了時疫的人根本就不會被放進來,整個都城尚未聽說有一人得了這種病,怎麼慕依瑾就給碰上了呢。
「你怎麼能這麼肯定一定是花有問題呢,要知道這花雖說是我送給慕姑娘的,可這花也是先經了你的手,會不會有人在這花上動了手腳?」
慕一郎聞言,原本氣的鐵青的臉上慢慢的有所舒展。
他拔高了聲音說道:「好,我回去先查查,若是真是你送來的時候就出了問題,我再找你算賬。」
軒轅徹伸手一攔,「既然令妹病了,我想去看看她。」
慕依瑾得的是時疫,稍有不慎就會被傳染,軒轅徹貴為大陰國的九皇子竟然敢冒這麼大的風險,看來在他心裏確實是有慕依瑾的位置。
當下也不再懷疑他,便點頭答應了他的要求。
軒轅徹來看望慕依瑾的時候,自然驚動了慕致遠一家。
慕致遠聽說他要來,遠遠的便出來迎接。
眾人寒暄了一會兒,便由慕致遠領着軒轅徹去了前廳。
慕依瑾待字閨中,就算軒轅徹是九皇子也沒有去她院子裏的道理,可是人既然來都來了,若是不看豈不是白來一趟。(未完待續。)xh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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