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聽了陳珞的話哈哈直笑,最後還心情很好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道:「你不知道的事還多着呢!」
媒人可不是亂請的,那是和家裏很好的人才會被請來做媒人的,如今朝堂上局勢詭異,俞鍾義和江川伯這個媒一做,可就等於向外界傳達他們倆和陳珞或者是長公主的關係都非常的好。
俞鍾義還好說,因為皇長子的緣故很是賞識他,願意給他做媒,挺他一把,他能理解。可江川伯,和他們家有這麼好的關係嗎?
要知道,有時候為了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外院的男人和內院的女眷會走不同的路,何況江川伯府沒有伯夫人只有太夫人,太夫人願意和誰來往而江川伯管不了,更好向人解釋。
江川伯這樣,等於把自己綁到了長公主和他這條船上。
或者,是王家說動了江川伯?
陳珞第二天去給王晞送藕的時候就說起這件事。
王晞也很驚訝,道:「我讓人去問問我大哥。」
白果接了這個差事。
王晞就圍着那幾節還帶着泥巴的瘦藕看來看去的,道:「難怪京城是國之中心,這個季節,居然還有藕,肯定不是貢品,不然得把人為難死,但也不是誰都能弄到的,是送到鎮國公府的還是長公主府的?」
宮裏的御廚只做一年四季都能做出來的東西,最喜歡的是雞鴨魚肉,像時鮮的蔬菜,那是萬萬不敢亂做的,要是冬天的時候皇上要吃夏天才有的莧菜,御膳房的大太監非得去上吊不可。
陳珞笑道:「怎麼就一定是長公主府或者是鎮國公府的呢?這是金吾左衛下面的一個把總送的,他老家是湖北的。」
難怪。等閒弄不到這麼好的藕。
王晞就讓廚娘來看看,若是藕保存得還好,年夜飯上就做道大骨藕湯,如果快不行了,就做道糯米藕圓子:「等會給你下酒吃!還挺好吃的,酥酥脆脆的。」
陳珞已經對王晞能因材做出各種美食見怪不怪了,而是一面往正堂去,一面道:「你還想要什麼食材,趁着這幾天大家都在送年節禮,我想辦法給你弄一點。」
王晞抿了嘴笑,道:「吳二小姐從江南送了橙子過來,你要不要拿一簍過去。我嘗過了,味道清甜,比一般的橙子都要好吃。」
陳珞稍有些意外,道:「她給你送年節禮了?」
「嗯!」王晞點頭,和陳珞去了東間臨窗的大炕上坐下,道,「不僅給我送了,還有江川伯府也送了。我沒想到,只怕是今年的回禮有些晚了。」
「那也沒事。明年再說。」陳珞不以為然地道,「我過來,是和你說一聲,我明天起就要去宮裏了,要吃了年三十的宮宴才能回來,初一又要去宮裏給皇上和江太妃拜年,初二才有空。到時候我去給大哥拜年。」
這婚書還沒寫呢,就行起姑爺的禮來了。
王晞原想委婉拒絕的,後來一想,算了,別慣着他。長公主府也好,鎮國公府也好,都人丁單薄,事也少,他們王家家大業大,族人也旺,事情肯定多。需要陳珞這個姑爺的時候肯定也多。他既然願意親近王家,那就讓他去親近好了。
她笑道:「你到時候記得帶幾罈子好酒過去。我大哥沒有別的愛好,就是喜歡喝點酒,而且有了好酒還喜歡請朋友小聚。」
「我知道了。」陳珞得了小道消息,忙道,「我弄點宮裏的御酒過去。未必就比外面的酒好,招待朋友卻體面。」
看來是真明白了她的意思。
王晞挑了挑眉,兩人一塊兒用了午膳。
白果喘着氣回來了,說王家和江川伯並不熟悉,是長公主請的這個媒人,還引薦了江川伯給王晨認識,等到陳珞走了,還悄悄地告訴她:「大爺說,江川伯後來還找他去喝了桌酒,問我們家的跌打藥怎麼樣?說是軍里需求大,若是我們家的跌打藥還可以,明年開了春,可以去兵部備個案,以後有機會調整軍備的時候,做做兵部的生意。」
王晞撫額,不怪那些商人都喜歡和官宦人家聯姻,這生意做的,輕輕鬆鬆就把原來供跌打藥的商家給頂下來了。
她道:「那大爺怎麼說?」
白果笑道:「大爺含含糊糊地應了,說到時候看情況再說。」
怕是這生意不接還不行,萬一江川伯覺得自己花了大力氣促成這件事王家還不接招,這還平白無故地得罪了人。
王晞也只能跟着嘆氣。
轉眼間就到了大年二十九,永城侯府開始準備年夜飯了。永城侯和侯夫人得進宮去參加宮宴,太夫人領着家裏的這幫子女眷在玉春堂守夜,女眷的年夜飯也擺在這裏。
早上王晞去給太夫人問安的時候,坐墊、炕褥都換成了大紅色,窗戶上還貼了大紅的窗花,看上去喜氣洋洋的。
太夫人的精神也好,拉着王晞的手望着常凝、常妍、常珂三姐妹直感慨:「眨眼你們都長大了,到了出閣的時候,今年是你們在家裏過的最後一個新年了,以後去了別人家,就是別人家的媳婦了,就得守別人家的規矩,可要懂事點,別被別人家的婆婆說三道四的,告到娘家來了。」
常妍和常珂羞澀地聽着,恭順地應是,只有常凝,翻了個白眼,一副「你廢話真多「的樣子。
王晞看着都忍不住暗暗嘆氣。
還好她嫁的人家要仰仗永城侯府,不然就她這性子,去了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來。不過,娶她回去的人家也夠倒霉了。
但也難說,說不定人家是衝着她的家勢來的,脾氣好不好沒什麼關係了。
王晞胡思亂想着和常家三姐妹一起在太夫人那裏喝了個茶,才一起告辭出來。
四人同了一段路。
常凝望着王晞欲言又止的。
王晞裝沒有看到,只和常珂說話:「聽說初九日有雪,我不準備出門了。但元宵節的時候我想上街看花燈,你去嗎?」
常珂知道她這是不想和常凝、常妍說話,笑着和她閒話:「只怕是太夫人會不答應。要不,我們就在府里多掛幾個花燈唄!多買些各式的花燈回來就是了……」
常妍見狀,看了看常凝,又看了看王晞,悄然慢下腳步,走在了她們的最後面。
姐妹幾個到底是翻了臉,連大面都不顧了。
她無聲地嘆了口氣。
沒想到她搶了黃家的親事,後果會這麼嚴重,到現在常珂和王晞也不願意原諒她。
她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就行了。
像她三哥,和韓氏蜜裏調油的,韓家又準備幫他三哥換個地方了。
她面無表情地走着。
王晞和常珂則加快了步子,兩人很快就到了分岔口,互道了句「明天見」,就各自走各自的了。
常凝這才拉了常珂,道:「聽說她要嫁到鎮國公府去了,是真的嗎?」
常珂怎麼會拆王晞的台,她裝做驚訝地道:「我不知道啊!你是聽誰說的?大伯母不是拘着你在屋裏做繡活嗎?沒想到你消息比我還靈通。」
「是嗎?」常凝被常珂說的有些不敢確定了,她喃喃地道,「我也只是聽了一耳朵,或者是聽錯了。不過,施珠嫁過去了日子過得怎麼樣?上次還聽說她回來了,不過很快就回去了。她有沒有說初幾來家裏拜年。」
初二走娘家,初三走舅舅家。可通常娘家和舅舅家都不太拉扯得太清楚,送節禮的時候都說一聲,商量好,別人家也好準備招待客人。
常珂道:「我怎麼知道啊!王晞的事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呢!」
常凝皺了皺眉,沒再說什麼,回去卻問侯夫人:「鎮國公府來送節禮的時候那婆子沒有說施珠初幾過來嗎?」
永城侯府好歹也算是施珠的娘家了。
永城侯夫人聽着不高興地道:「你這難得出去一趟,又是誰在你耳朵旁說了些什麼?施珠來不來與你何干?」
常凝就是想知道王晞是不是真的要嫁給陳珞了。
沒有正式下聘之前,她就是問她母親,她母親也不會告訴她,還不如問施珠。
她不悅地道:「我都不能問一聲了?」
侯夫人知道自己的這個女兒倔強,她要是不說,還指不定她會去問誰,說不定還會闖出什麼禍來,乾脆道:「她今年不過來拜年了,說是前些日子吹了風,受了涼,一直沒有好。就是今年年底的宮宴,她都不參加了。」
陳瓔以鎮國公長子的身份都不夠格出席年三十的宮宴,何況是施珠。可陳瓔這不是長公主的繼子嗎?國禮不夠家禮湊,施珠也就有了資格。
常凝「哦」了一聲,道:「那娘要派人去看她嗎?要送些藥材過去嗎?」
侯夫人不耐煩地道:「我還不知道這些禮節?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旁的,不要你操心。」
常凝氣沖沖地走了。
侯夫人望着自己女兒的背影直搖頭。
這可怎麼好?
自己還是太嬌慣她了。
別人都不問施珠,只有她還惦記着施珠。
施珠那哪裏是生病了,分明是被禁足了,連這些事都分辨不清楚,到了婆家怎麼過日子。
看來還得給她配個精明的婆子陪嫁過去才行啊!
侯夫人想想就覺得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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