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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九傾
四月正是桃花遍開的季節,陳舊的古老小院掩映其中,小屋明明看上去陳舊不堪,飽經風霜卻依舊佇立。
屋內,一室光亮。
只見身姿清瘦的少女穿着一件白色長袖連衣裙跪坐在地板上,一頭長長的黑色捲髮披散在腦後。
裸露在裙擺外的玉足白皙晶瑩,隱隱可見青筋,宛如玉雕。
蔥白的玉指輕撫着冰涼的鏡面,來這已經有好幾天了,算九傾依舊不太習慣這張陌生的容顏。
修者百年如一瞬,漫長的時間裏,她早已忘卻了自己原本的模樣。
只是隱約覺得這張臉,與她尚未結丹化胎之前倒是有幾分相似,不過也只是幾分相似罷了。
正感慨間,門外傳來了一陣清朗如月的聲音,打亂了少女的沉思。
「姐,吃飯了。」
「嗯。」
木門推開,一束明媚陽光不偏不倚的灑在了少年不算白皙的臉上。
他看上去約莫十五、六歲的模樣,僅穿了一件單薄的白襯衫搭配着黑色長褲,甚是簡單素淨。
本該是英俊瀟灑的美少年,只是可惜命運弄人,那雙倒影着少女蒼白清冷容顏的桃花眼中,卻是毫無半點光芒波動。
他——是個瞎子。
氣質溫潤的瞎子。
少年名喚「應星」,乃是原主算九傾的弟弟,今年十六歲正在念高一。
從過往的零星記憶中可窺知,他是一個很溫柔貼心的弟弟。
原主算九傾之前是一個脾氣不好又有着公主病的人,自己好手好腳卻一直讓身患眼疾的弟弟照顧。
就在少年準備伸手去扶她的時候,算九傾下意識的避開了他的手。
「無妨,我能自己走。」
不知道是不是算應星的錯覺,他總覺得姐姐自從車禍醒來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她依舊是她,卻又不是她。
一個月前,姐姐受邀前去參加一場宴會,回來的路上不慎出了車禍。
醫生說她撞到了腦部,也許這輩子都會成為植物人無法醒來,然而奇蹟發生了,姐姐終於醒了卻似乎變了一個人。
因為他從未感覺她如此生疏過。
*
矮小的拼接木桌上簡單的擺放着一鍋白粥、還有一碟鹹菜、兩幅碗筷。
這便是姐弟兩人中午的飯菜。
算家是外來戶,在村里沒有土地,母親早亡,只能靠在外的父親算江南打些零工寄錢回來維持姐弟兩人的生活。
然而原主卻是自私地將這筆生活費用來買護膚品和衣服包包等,導致姐弟兩人原本就不富裕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
桌上這兩碗白粥,已經是米缸里的最後一點米了。
吃了這一頓,算應星都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下一頓。
但姐姐出車禍住院後家裏欠下了一大筆錢,父親為了還債去了更遠的地方打工,音信全無。
他不敢讓尚在病中的姐姐知道家裏如今的現狀,若無其事地遞上了一碗白粥。
雖是白粥,可也是他特意用砂鍋熬的,放了豬油和一點鹽,上面撒了幾粒蔥花,看上去令人食指大開。
熱氣騰騰的白粥遞到自己手上時,算九傾冰涼的掌心亦是一片溫暖,她安靜的盯着手裏的粥。
她動作優雅的拿起了勺子,默默盛起了碗裏的粥喝了一口,味道出奇的還不錯,美食入腹也讓她空寂了千年的感知有了點點變化。
這時,耳邊響起了少年溫潤如春風的聲音,細心的交代着她。
「姐,下午你就在家等我,我出去一下晚上才會回來。餓了的話,砂鍋裏面還剩下一碗,不用等我。」
「嗯。」
她這麼輕易就點頭,而且還沒有追問他去哪裏,如此冷靜配合的模樣倒是讓算應星有些驚訝。
不過他沒有時間多想了,下午答應了老闆要去做兼職,只能先走。
算應星離開後,小院中又一次恢復了寧靜。
死一般的寧靜。
直到一道清戾的鳴叫劃破氣氛,振翅撲騰的烏鴉在院子腫的桃樹轉了三圈,躁動、不安……
冷不防的撞到了桃木上,烏鴉的鳥喙上一片鮮紅血跡。
粉嫩的桃花上也染上了一抹殘紅。
閉目養神的少女也在此刻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一雙秀氣的眉毛立刻擔憂地擰起。
「烏鴉啼血,恐怕……不詳之兆。」
話音剛落,緊閉的院門外便響起了一陣響亮的喊聲。
「小九、你快跟我們一起去醫院,你爸,你爸他出車禍了。」
說話的婦人乃是住在他們隔壁的鄰居——三嬸。
平日裏對他們姐弟多有照拂。
——
高樓大廈,雪白牆壁和刺眼燈光。
算九傾不動聲色的接受着這一切的改變,與原主腦海中的記憶融合,得知了她此刻是在一個叫醫院的地方。
急診室外的紅燈還亮着,他們只能在此等待。
氣氛一片凝肅之中,婦人向她開口說道:「小九啊,你爸是和你叔一起去打工的,幹得好好的不知道他昨天為什麼偏要辭職,不惜連夜離開。」
「誰也沒有想到,他在路上竟然會遇到車禍,唉。」
一道深深的嘆息,包含着她對這對苦命姐弟的同情。
算九傾沖她點了點頭,冷靜十足的坐在走廊上的椅子等待着,看不出半點表情。
「三嬸,謝謝你告知我此事。你當還有事情要忙,這裏就不麻煩你了,如果你回去的路上遇到應星的話,還勞煩你告訴他一聲,不用擔心。」
「好,這只是小事一樁。」
三嬸離開後,只剩下少女一人在此,貌美清冷的容顏引來了許多人的關注,偏生她安靜得像是一尊石像一般,令人不敢輕易靠近。
空無一人的走廊上突然多了一道清瘦焦急的身影,少年身上的白襯衫被汗水打濕,俊朗秀氣的臉上帶着擦傷,破壞了這份美感。
醫院,人山人海,一個瞎子難免不會摔倒。
可即便如此,少年還是一次又一次的站了起來,他抓住了一名路人詢問。
「您好,請,請問,你知道a區的急診室在哪裏嗎?」
白色大褂上忽然多了一隻手,那隻手髒兮兮的,在男人的衣服上落下了一抹手印,這讓有潔癖的青年好看的劍眉立刻高挑。
正想罵人時瞥到眼前的少年眸光空蕩,毫無波瀾。
原來是個盲人。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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