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女史為何如此 第6章 彼此(六千)

    測試廣告1左內監的聲音又尖又細,像是跟針一樣刺進每個人的耳朵,張炳文率先回頭,看着那個蒼老的人手持拂塵,一副鎮定自持的樣子。599小說網 http://m.xs599.com

    他心裏有些不安。

    聖人不上朝,卻單獨會見韓來。

    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

    這是什麼意思?

    張炳文想着,回頭看了一眼曹燮,那人目視前方,無動於衷。

    似乎出了什麼事情,都不會撼動曹燮分毫。

    但曹燮如此,不代表張炳文也可以鎮定自如,倘若韓來在聖人面前說了些什麼,動搖了那人的心思,還不叫他們知道。

    處事中,最怕被蒙在鼓裏。

    再看匡王,那人還緊緊的盯着死去的吳玹。

    他不知道,匡王的心裏已經掀起了滔天巨浪。

    為什麼。

    有人願意為了老三去死。

    吳玹這一撞,把他的心撞得七零八落,碎成齏粉。

    而左內監看着遙望着自己,眼中也有些疑慮的韓來,說了一句請吧。

    韓來至此,回頭看了一眼還抱着吳玹的宋端,這才撩衣快步進去建武宮的正殿裏,身後的門轟隆一聲合上,殿內突然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韓來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漆黑的建武宮。

    聖人坐在龍椅上,一言不發。

    韓來見狀,立刻跪地道「微臣給陛下請安。」

    「起來吧。」

    聖人淡淡道。

    那聲音似乎是貼着地磚襲來的,偷溜進韓來的袖口,纏繞在他的四肢百骸上,又像是帶了尖刺,將那嬌嫩的皮肉勾的血流成河。

    「謝陛下。」

    韓來的聲音不卑不亢,拂袖起身。

    整整三日,他終於見到了心心念念的聖人,可是這一刻他卻沒有着急訴說心中的苦楚和冤屈,因為韓來清楚,聖人必定是看了自己呈上的奏摺。

    如今說多錯多。

    只是他沒有開口,龍椅上的聖人幽幽開口道「千年,你連上十數道摺子給朕,想必是有很多話要說,如今朕給你開口的機會,你怎麼不說了。」

    韓來聞言,如實答道「微臣心中所言,都在那奏摺之上。」

    「朕,沒有看那奏摺。」

    聖人突然道。

    韓來猛地抬頭,只是視線內昏沉一片,看不清聖人的表情。

    沒看?

    這是何意。

    是在誆騙自己吧。

    「陛下。」

    韓來不能爭辯,只是陳情道「三殿下的過身事出蹊蹺,況且身死過後張炳文立刻來橫踩一腳,陛下就不覺得奇怪嗎?」

    「什麼奇怪?」

    聖人反問。

    韓來咬了咬牙,心裏的冷意也逐漸凝聚,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聖人這是要摒棄川王,擁立匡王了。

    可是正如他昨晚和宋端說的那些,他現在要做的,不僅僅是給川王申訴,更要緊的是保全他身後的黨羽,不叫他們受累於曹家的施威下。

    「三殿下的身體素來康健,怎麼會無端暴斃,這是其一。」韓來徐徐的說道,「其二,陛下怕是不知道,三殿下過身的當晚,微臣同他一起去了善緣寺的祈福堂,那堂中供奉的青玉觀音有異。」

    「何異?」

    「觀音玉損。」

    韓來說道「觀音像所用的玉石那極北的青玉,一向是最堅硬的,素有刀槍不入,水火不侵一說,怎麼會輕易有損,除非有人故意為之,而後為了不耽誤第二日的冊禮,殿下叫微臣取來自己家的那尊調換,誰能想到,等微臣趕回善緣寺的時候,殿下就……已經出事了。」

    說到這裏,韓來的腦海里突然浮現出川王最後的模樣,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腦袋有些刺痛,還有些嗡鳴的聲音。

    「陛下……」

    韓來強忍着身體的不適,訴說道「退一萬步講,就算川王當真是突發頑疾暴斃過身,那寺中的住持和那個叫寶來的小僧又為何遭人偷襲,分明是他們看到了事情的真相,險些被人滅口。」

    他說完,呆呆的看着聖人。

    那人一言不發。

    韓來突然覺得有些筋疲力盡,可即便知道說出來都是徒勞,他的心裏還是有着最後的希冀,噗通一聲再次跪了下來,說道「陛下!微臣自小和三殿下一同長大,您是他的親生父親,他的品性才學……您是知道的,太子之位舍他其誰,可是……可是……他卻死在冊禮的前一夜,是有人狗急跳牆,是曹……」

    「千年啊。」

    聖人突然有些語重心長的開口,不叫他繼續說下去。

    韓來只得住口。

    聖人則繼續道「身為人臣,侍奉君主鞠躬盡瘁是常理,你這樣為老三辯白朕不甚欣慰。」

    韓來聽到這話,眼睛微微發亮,呼吸也稍微急促了些。

    是有望嗎?

    「可是。」

    聖人用短短的兩個字謀殺了他的希望。

    「誰又能說得准,朕百年之後,這萬里江山就一定會交給老三呢?」他道,「朕只是封了他做太子,太子可立,也可廢。」

    聖人揮手,左內監將一物呈給韓來,是張炳文搜出來的密信。

    韓來接過,打開來看着,殿中昏暗,他不得不湊得很近,瞧着那信上的每一個字的運筆藏鋒,的確都是川王的親筆。

    就連那過從親密的語句,也是。

    韓來的瞳孔微顫,他不相信這是川王寫的,抬起頭來,往前膝行兩步「陛下,不會,就算其餘的信都是元白寫的,這兩封絕對不會,元白不是這樣的人,陛下!微臣和他自幼……」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聖人說道「就連朕從前也不曾想過,朕的這個三兒子,對朕居然有這許多不滿。」

    韓來知道他說的是上次因尤氏夫人之事,匡王的急切之言,遂道「陛下誤會了,元白對您只有敬畏之心。」

    「敬畏?」

    聖人冷笑「可是他言之鑿鑿的指摘朕的時候,朕怎麼看不到絲毫的敬畏,只看得到身為兒子,對老子暴行的不滿。」

    他這樣若即若離,不屑一顧的態度,讓韓來的怒火像是溪流一般聚集起來,更因為聖人滿口搪塞,不願為川王伸冤而憎恨非常。

    「陛下。」韓來低低道,「可是那些話,不都是您逼得他嗎?」

    此言一出,始終眯着眼睛的左內監猛地一顫,眼睛瞪大,轉頭看着韓來,這人是被川王的死刺激的失心瘋了嗎?

    「韓千年,你好大的膽子。」

    果不其然,聖人的口氣也沉重了起來。

    韓來捏着那信,緩緩的站起身來,這一刻他和聖人對視,正如同當日為尤氏分辨的川王一般,拋去恐懼,置之死地而後生。

    「匡王不配做太子,您這樣逃避維護,九泉下的元白如何安息,他被自己的親手足害死,就在臨死前,還同微臣說,怕做不好來日之主,叫陛下您的百年功績盡數糟踐,可您呢?卻還是要維護趙元洲那個蠢貨!」

    韓來憤怒的喊了出來。

    左內監握着拂塵,手心裏全是汗水。

    龍椅上的聖人久久未言。

    「將趙國交給匡王,便是交給了曹家。」

    韓來終於說出這句話。

    左內監以為聖人會龍威震怒,誰知道這人只是說道「韓千年,你不是趙元白的屬臣,你記住,你是這趙國的臣子,你終身要侍奉的,是這龍椅之上的人,冕鎏戴在誰的頭上,誰才是你的君。」

    左內監看向韓來。

    聖人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這也是韓來最後的台階。

    誰知那人冷屑一笑,堅毅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微臣韓來,此生侍奉之主,唯川王趙元白一人耳。」

    這樣的話,讓左內監有一瞬的動容,身上的恐懼也褪去,只剩下對韓來的敬佩和對這兩人友誼的感慨。

    只是韓來說完這話,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到底還是做錯了。

    「韓千年啊韓千年。」聖人氣極反笑,「你這脾氣,當真是和你父親從前一模一樣,韓綏……罷了。」

    聖人似乎並不想回憶什麼,於是道「既如此,朕就成全你。」

    左內監有些不忍「陛下。」

    「鸞台的事情,就先交給底下人去做吧,朕看你是累了。」聖人道,「就先歇一歇吧。」

    這是要奪自己的實權。

    韓來明白。

    聖人是在給匡王鋪路,也是讓韓家給曹家讓路。

    「回去吧。」

    聖人平靜的說道。

    韓來無言,將地上的信全都撿起來放進袖中,轉身離開。

    那建武宮的殿門緩緩打開,一道刺眼的光從縫隙中投射進來,韓來下意識的閉了閉眼睛,隨後抬起腳,拖着千萬斤的力氣,走了出去。

    建武宮裏沒有光了。

    這靖安城裏,也再無公道可言。

    「左世。」

    聖人又道。

    那老內監忙應。

    聖人摩挲着龍椅的扶手,冰冷刺骨,說道「傳朕口諭,安川並脂興的兩道駐兵總督徐宰,即刻回京。」

    徐宰是韓來的舅舅。

    左內監瞭然,應聲道「是。」

    -------------------------------------

    出了建武宮,面前的廣場上空無一人,唯獨剩下宋端。

    「公子。」

    那人一臉擔憂的看着他。

    韓來渾身的力氣都散盡了,而看着他的神色,宋端也垂下眼眸。

    「吳玹呢?」韓來問道。

    「杜大夫他們已經帶下去安頓了。」

    韓來點了點頭。

    「吳夫人……」


    宋端心酸的別過頭去。

    谷<spa>  韓來知道她在想什麼,伸手道「先回府吧,我有話和你說。」

    宋端端詳着他,疲憊的頷首。

    青鳳早就在府里等着了,看着回來懷閣更衣的宋端,在身後問道「那臭小子怎麼樣了?」

    宋端脫下外衫,由蘇合伺候着更換常服,臉色謹慎「公子被奪了實權,鸞台現在已經不歸他管了,百官的奏摺以後不會再經他手了。」

    青鳳也有些詫異,皺眉道「這臭小子到底在御前和聖人說了些什麼。」

    「公子和川王手足情深。」

    宋端這麼說,也是便向的回答了。

    「這個臭小子,都什麼時候了,學不會虛與委蛇,非要去強辯黑白。」

    青鳳頗有些責備的意味。

    「公子一直都是這樣的人。」

    宋端將最後的腰帶系好,抬頭看着青鳳,正色的解釋道「不會屈服於這世間不公之事,便是刀山火海,也定是雖九死其猶未悔,這也是徒兒想要一直留在他身邊的原因,人若不能秉公理於心,而隨波逐流的話,枉為人臣。」

    宋端這一席話,倒是讓身邊的蘇合感慨萬千。

    青鳳也沒想到,不過他沒有表露出來,而是意味深長道「隨心而行,在我看來這想要隨心的不是韓來,而是你宋端午吧。」

    宋端被說中心事,也不想和師父爭辯,便沒有言語。

    「罷了。」

    青鳳道「這臭小子的脾氣秉性,當真是和韓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姑娘。」

    素問從外面進來,說道「公子讓您去長鯨居一趟。」

    宋端看了眼青鳳,轉身去了長鯨居,堂屋裏,韓來也換了常服坐着,瞧見推門進來的宋端,淡淡道「行禮都收拾好了嗎?」

    宋端一愣,心中微懸「公子何意?」

    「已經三個月了。」韓來道,「我準備將辭呈交給上御司,叫他們准許你致仕了,你可以和青鳳先生回太丘了。」

    宋端沒想到,這前些日子還言辭激烈,不願放自己離開的人,突然轉變了性子,是怕這件事情牽連到自己嗎?

    可是她轉念又是一驚。

    都三個月了嗎?

    狐狸玉佩的事情沒有發作。

    川王茲事體大,讓她把身世能否暴露之事都忘在了腦後。

    本以為不會重複上一輩子的禍事,卻不曾想,竟然是一難接着一難。

    「公子,眼下事情焦灼,下臣不能……」

    宋端還未說完,韓來就搶白道「當初說好了的,你宋端何時成了胡攪蠻纏之人,你自己說過的話,勢必要做到才行,這些年我就是這麼教你的?」

    「可是你當初抱着我,讓我別離開你,我也答應了。」

    韓來本以為自己的激將法會管用,誰知道宋端根本不上套不說,還換了對彼此的稱呼,語氣冷靜的反問出來,他愣了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韓來,你若是想以如此拙劣的方式保護我,那大可不必。」宋端清亮的眼睛一下不眨的盯着無地自容的韓來,「若論起人前唱戲,我不知要比你強上多少倍,我不會走,更不會在這個時候走。」

    「宋端。」

    韓來有些無奈的說道「別這樣,你先回去太丘,我會去找你。」

    「兩情相悅為什麼要分開。」

    宋端直截了當道。

    韓來猛然怔住,抬眼對視着她。

    「你不是屬意我嗎?」宋端乾脆道,「韓來,我也屬意你,我寧可在刀山火海上和你在一起,也不願意山水相隔的來信平安,彼此傾心就不要分開。」

    宋端的這一行話,說的堅定,不容韓來反駁。

    而這誠心的態度,和突如其來的坦白,更讓韓來措手不及。

    他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緩緩往前。

    宋端也沒有躲。

    「可是。」

    韓來伸手扶住宋端的肩膀,漆黑的眼眸緩緩化開,就像是融在水中的墨,蔓延着,無有盡頭,只蕩漾着激動和複雜,還有隨着紅意浮出的歡喜。

    「若有萬劫不復的那一天……」

    「若萬劫不復。」

    宋端的心臟也隨着說出來的話劇烈跳動。

    她直白道「我也會陪着你。」

    就像吳玹陪着川王一樣。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端午,你何苦這樣。」

    韓來道。

    宋端記得,前世斬行的那天,韓來被架在刀下的那時候,看着自己,眼底沒有絲毫的怪罪和憤怒,有的只有無盡的憐惜和不舍。

    這一世,她一定要保護好韓來。

    這世間太多道理都寫在了書本上,唯獨一個情字,是耗盡天下筆墨,都寫不出的萬分之一的。

    「太傻了。」

    韓來將宋端摟在懷裏,他將臉埋進那人的發間,淚水細細流出,宋端也伸手摟住他的腰身,輕輕道「韓來,我陪着你。」

    而韓來的力道加緊,顧不得別的,只說出自己的內心深處的表達。

    「端午,別離開我,我想與你日日得見。」

    「都見了九年了。」

    「那就先再許我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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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長鯨居後,宋端的耳朵才燒紅起來,想起放在自己在韓來面前的言之鑿鑿,將情愛說的那樣坦然,真是厚臉皮。

    比杜薄還厚臉皮。

    進了懷閣後,素問忙迎過來,為難道「姑娘,青鳳先生……」

    宋端大抵猜到了些,快步進去堂屋,瞧見坐在那裏的青鳳,他的旁邊擺着打包好的行囊,見到這丫頭,似笑非笑的說道「當真不和我走?」

    宋端倒吸一口氣,隨後緩緩吐出來,點了下頭。

    「罷了。」

    青鳳故意悵然道「女大不中留啊,看來我這張老臉,還是趕不上韓綏生的那個好兒子,細皮嫩肉的,叫你花了眼睛,迷了心智。」

    「師父。」

    宋端有些慍怒。

    「你知道徒兒不是那樣的人。」她解釋道。

    青鳳當然知道,不過是故意逗弄這丫頭罷了,他伸手拽了拽那行禮,目光深遠,思緒回到半年前,淡淡道「那小兔崽子,我實在是不喜歡,可是瞧着他為了匡王奔走的樣子,讓我想起了……他爹死的時候了。」

    宋端微微皺眉。

    「韓綏那個老不死的。」青鳳失意的笑了笑,「從前在我面前舞刀弄槍的那麼起勁兒,說我成日不習武,肯定活不長久,可誰知道,我現在活得好好的,他卻去喝閻王賞的茶了,你說,這上哪兒說理去。」

    「只是啊。」

    青鳳眼底也微微泛紅「韓綏一死,我也覺得這世道沒什麼趣兒了,人這一輩子若總是對牛彈琴,自然會對知己惺惺相惜。」啐了一口,「這該死的韓綏,早知道這樣,就該把他趕出去,或者放豬拱死他,做什麼朋友,可笑。」

    「公子和三殿下,必定是如此了。」宋端感慨道。

    「是啊。」

    青鳳拍了拍腿「臭小子倒是個有情有義的,這一點我高看他。」不緊不慢的站起身來,「雖然脾氣臭了一些,但這樣的品性,你跟着他,我放心。」

    宋端有些不安,往前兩步「師父,你這就要走?」

    「當然。」

    青鳳說道「那製作狐狸佩的玉佩匠還沒有找到,我得再去打聽打聽,希望老天保佑,這人早就死透了。」又看無可奈何的宋端,伸手指了指,「我真是欠了你爹的,又欠了韓綏的,現在又欠了你的,也不知道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被你們給牽連上,勞累一生。」

    宋端癟了癟嘴,有些淚目。

    「行了,可別再我面前掉金疙瘩。」

    青鳳道「從前習武一身的傷都不曾哭,怎麼來了這靖安城後,三天兩日的沒出息,是跟韓來那個小兔崽子學的吧。」

    宋端被逗笑,偷偷抹了眼淚「師父,您說什麼呢。」

    「罷了罷了。」

    青鳳拿起行禮,倒也不沉「這南方的氣候和吃食我都不慣,況且你也不跟我回去,我也就不在這裏多留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已經不想再操心了。」

    宋端道「師父放心,徒兒會照顧好自己的。」

    青鳳微微頷首,一步一步的往出走,聲音離老遠的傳來「端午啊,你既然要隨心而行,師父就由着你了,畢竟這人活一世,活得就是一個心,否則就算是再活一輩子,又有什麼意義呢。」

    宋端聞言,呆愣在原地。

    等她反應過來,青鳳已經離開了。

    師父是知道自己重生的事情嗎?

    她應該問問的。

    可是青鳳那樣的人,晦測高深,有些事情不明白,要比明白了好很多。

    亦或者,是自己想多了。

    只是他方才口中的隨心而行,宋端是勢必要做到的。

    重來一世最大的心愿便是護韓來安好,若此刻離開,豈非本末倒置。

    更何況,今日證心。

    她要和韓來共進退。

    還好狐狸佩的事情沒有牽扯進來,宋端疲倦的坐了下來,她伸手捂着酸澀的眼睛,已經好幾日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了。

    「姑娘。」

    素問走進來,說道「青鳳先生已經送出去了。」

    宋端點了點頭。

    素問關切道「膳堂已經備好了午膳,姑娘要用嗎?」

    宋端長呼了一口氣,起身道「不了。」

    「可是姑娘您已經好幾日沒有正經吃東西了,再這樣下去,身子會扛不住了。」素問說道,「就算是為了郎君,您也吃一些吧。」

    「無妨。」

    宋端往出走道「我還要去川王府。」

    還要處理吳玹的後事。

    她邁出門檻,有清風拂面。

    此一行崇山峻岭,千里迢迢,她不能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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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外嗯,還算有一點點兒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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