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客棧之中,杜紅裳跪伏在地上,控訴着三人的種種惡行。隨夢小說網 www.suimeng.co她越說越動情,忍不住哭出聲來。
盛長楨手按在桌面上,臉色沉重,失語良久。
「爾俸爾祿,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難欺!呵呵,真是諷刺啊!」盛長楨悵然若失,嘴裏喃喃念着禹州州衙大堂前的碑刻,怒而冷笑。
饒是他有所猜測,也實在是難以想像,朱貴等人居然如此瘋狂。
李鑒、鄭昌身為一州主官,不思為民做主,反而與朱貴這等腌臢人同流合污。
貪污朝廷公帑也就罷了,居然為了遮掩,就人為地製造礦難,拿人命來換錢財!
這讓盛長楨如何不恨!
盛長楨望向杜紅裳,不由感嘆,這也是個可憐人啊。先是慘遭朱貴強暴凌辱,後來又被當作貨物般贈送給鄭昌。
如此悲慘遭遇下,她卻忍辱負重,探得如此多的內情,實在是一位難得的奇女子。
盛長楨又憐惜又敬佩,問道「杜姑娘,此事事關重大,你為何將此事告知我?你就不怕我也與那朱貴等人沆瀣一氣嗎?」
「您是文曲星轉世啊,是上天派來的救星!」
盛長楨聞言一怔,杜紅裳又繼續說道
「自從朱貴把我送給鄭昌之後,就一直把我養在迎春樓中。小女子早就聽樓中姐妹們說,汴京出了位文曲星轉世的六元郎,就連每日給小女子送飯的廚娘都常提起您呢,小女子早就對您仰慕得很了。」
杜紅裳說到這,臉上浮現一絲羞意,怕盛長楨覺得自己孟浪,又接着說道「那日迎春樓中,小女子在簾後,聽李鑒說起,您就是盛六元。而且,您當時裝醉,小女子也是看出來的……」
盛長楨有些尷尬,畢竟自己當時讓杜紅裳在眾人面前出了個丑。
杜紅裳卻搶着替盛長楨辯解「這正證明了您是個坐懷不亂的君子啊!小女子當時就下定決心,要找盛大人您申冤。您是文曲星轉世,一定會為小女子主持公道的。」
杜紅裳挪動膝蓋,往前爬了幾步,伸出手輕輕扯住盛長楨的褲腿,滿臉希冀道「盛大人一定能捅開這禹州城的重重黑幕,還禹州百姓一片朗朗青天,是麼?」
杜紅裳臉上的淚痕尚未軾干,目光柔軟,眼中星星點點。盛長楨的目光與她的柔軟的目光交錯,卻覺得被刺得睜不開眼,甚至有些不敢直視她。
杜紅裳這一請,代表的不僅僅是他自己,而是千千萬萬死難得禹州百姓。這份沉重,壓的盛長楨喘不過氣來。
盛長楨其實一直都是個胸無大志之人,他只是想努力讓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在這個時代過得好一點。
但是為官之後遭遇的一樁樁一件件,讓盛長楨開始懷疑,自己以前所思所想,是不是太過狹隘?
韓章甘犯天顏,諫言立儲;言仁化不懼權貴,誓為純臣。面對這個時代的人傑,盛長楨意識到,他根本沒有什麼資格去俯視他們,尤其是在品格與風骨上,自己還差得很遠。
還有哥哥盛長柏為了弟弟的前程,自請外放。
雖然最終得到了兩全其美的結果,但那夜站在哥哥門前時,那種沉痛的愧疚感,卻永遠銘刻在了盛長楨心裏,始終難以抹去。他也想起了那夜姐姐明蘭的囑託做個好官。
今天,杜紅裳跪在盛長楨面前,把為無數禹州百姓沉冤昭雪的希望,寄托在盛長楨身上,讓盛長楨惶恐、不安、無所適從。
沒錯,他只是這禹州城一個過客,他已經完成了此來禹州的目的。面對杜紅裳之請,他大可以視若無睹,拍拍屁股走人,遊歷天下一年半載之後,回到汴京城。
等到日後趙宗全繼位,盛長楨跟在這位伯父大人身後,必定能過上悠哉閒適的生活。
但盛長楨能這樣做嗎,他摸着良心搖了搖頭。他做不到坐視那麼多百姓無辜死去,他也做不到看着朱貴等人繼續草菅人命。
這無關什麼責任,也無關什麼信念,僅僅是因為盛長楨心底最樸素的善良。
沉吟良久,盛長楨深吸一口氣,然後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一切的彷徨不安也隨之消逝。
盛長楨目光堅定,對上杜紅裳希冀的眼神,斬釘截鐵道「杜姑娘放心,此事盛某接下了。我盛長楨在此向無辜死去的禹州百姓立誓,定要為他們沉冤昭雪,還他們一個公道!」
「太好了!」
一旁的包大高興地揮舞了一下拳頭,他一直在旁邊聽着,早就恨得牙痒痒了,剛剛盛長楨一直沉吟,他心裏也是暗暗着急。見盛長楨接下了此事,包大也是長舒一口氣。
見盛長楨眼神幽幽地飄了過來,包大收回手,訕笑兩聲,然後就板起了臉,一臉嚴肅作門神狀。
「多謝恩公,小女子做牛做馬也難以報答……」
跪在地上杜紅裳聽到盛長楨終於應諾,不由地喜極而泣。她多年來的屈辱與憋悶在此刻爆發,一時間泣不成聲,眼淚如珠簾般顆顆滴落。
盛長楨見狀憐惜一嘆,擺了擺手,示意包大把杜紅裳扶起來。包大也十分可憐這位杜姑娘的遭遇,扶她坐到了椅子上,取來茶水給她解渴,還殷勤地為她遞上手絹,在旁邊溫言安慰。
過了好一會兒,杜紅裳終於平復了心緒,站起來向盛長楨告辭。
盛長楨微怔,問道「杜姑娘你還要回那迎春樓嗎?」
杜紅裳回道「那李鑒等人在禹州眼線密佈,發現我不見,定會查到恩公您這裏來。只有我趁夜回去,才不會拖累恩公您,讓您依舊能在暗中查訪此案。」
盛長楨明白這個道理,但他同時也知道,杜紅裳回去之後,還要忍受往常的屈辱,盛長楨實在是不忍。
似是看出了盛長楨的疑慮,杜紅裳嫣然一笑,神情灑脫「為了禹州千萬冤死的百姓,小女子殘柳之身又算得了什麼?恩公只管專心查案,小女子去也。」
說完,杜紅裳重新戴上了寬大的兜帽,整個人都被遮蓋在黑色披風下。她輕輕踏出客棧,沒一會兒就消失在如水的夜色中。
望着杜紅裳遠去的背影,盛長楨久久無言,沉默半晌,想起一首詞來
「身不得,男兒列;心卻比,男兒烈。算平生肝膽,因人常熱。俗子胸襟誰識我?英雄末路當磨折。莽紅塵何處覓知音?青衫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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