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奶奶的身體怎麼了?」趙媽道。
「婉婉——這孩子——她是一個知道疼人、非常孝順的孩子,當時,她奶奶重病在床,一年要吃幾個月的藥,這長水兄弟是知道的,老太太的病是你給看的,藥錢,你從不收我們的。」
「老太太除了用藥,還要營養,我們這樣的人家,能吃飽肚子就算不錯了,哪來的營養啊!」
「婉婉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執意要到青州去幫傭的,她說她到城裏去見見世面,正好可以躲一躲那些討厭的媒婆。我們夫妻倆怎麼勸都不成。」
「這孩子,從小就乖巧聽話,只有這件事情違逆了我們。再加上我前面提到的原因,最後拗不過她,只能讓她隨小蓮到青州去了。」
「她娘不放心,親自跟她去了趟青州,看到主人對婉婉很好,這才放心回來了。婉婉第一次回劉家堡的時候,她給奶奶買了吃的東西,還把東家給的工錢前交給了我。」
「為這件事情,我們夫妻倆大哭了一場。婉婉她——她不是我們親生的,可她和親生的一樣知冷知熱,真叫人心疼的不行。」李俊生的眼睛裏面滿含熱淚。
李俊生把趙長秀的眼淚也勾出來了,她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小姐要是聽到這些話,指不定有多傷心呢。
高鵬倒是非常冷靜:「趙媽,我們可是來說事情的。」
「這時候,婉婉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嗎?」趙媽用衣袖擦汗眼淚——時間已經不早了,譚家仁還等着她帶回好消息呢。
「知道,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婉婉——她早就知道了。」
「她是怎麼知道的呢?」
「婉婉是一個多聰明的孩子啊!左鄰右舍的閒言碎語,她早就聽了一耳朵,除了被表弟妹抱走的那個孩子以外,我們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
「這幾個孩子豬皮狗骨,長的粗糙,和婉婉的長相區別大了去了,四個孩子長相都像我們,唯獨婉婉和我們一點都不像。」
「婉婉十一歲的時候,有一天她上山砍柴,到晚上還沒有回來,我們就上山去找,結果在二龍山後面老君山的山洞裏面找到了她,她很傷心的樣子。問我們到底是不是她的生身爹娘。」
「不管是不是,一定要把實情告訴她。」
「你們就跟她說了。」
「不說不行啊!婉婉是一個孝順乖巧的孩子,可她又是一個很執拗的孩子,只要是她想知道的事情——想做的事情,不達目的,絕不會罷休。她娘說,身世的事情遲早都要說,乾脆跟孩子說了吧!我們就說了。」
「婉婉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後,就想去找自己的生身爹娘,我們就跟她講,如果找到她的生身父母的話,我們的孩子就沒法在養父養母家呆下去了。」
「我們把什麼道理都跟她講了,人家用女兒換兒子,一定是為了繼承香火,不到萬不得已,做母親的絕不會這樣做,我們還說,這些年,她的親生父母沒少接濟過咱家,也沒少到劉家堡來看她。」
「你們都知道,自從婉婉到我家以後,兩家人從來沒有瓜葛過。婉婉的父母一定非常思念孩子,不得已才斷了往來,這都是當時說好的嘛!」
「我們擔心孩子記恨自己的生身爹娘,孩子畢竟還小嗎?她哪裏知道人世間這許多辛酸呢?將心比心,我們夫妻倆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李俊生到底是一個見過些世面的人,說出來的話也頗有些見地。婉婉在這樣的人家長大,也算是她的造化。
「婉婉現在知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誰嗎?」
「婉婉不知道——她也不可能知道,我們不說,她是不會知道的。不知道譚老爺和二太太是怎麼想的,表哥表妹,你們不妨明說。」
「你們知道婉婉的親生爹娘是誰,但詳細的情況,你們並不知道。你們也一定想知道你們的兒子在譚家的情況。」趙媽道。
「表妹說的是,自從孩子被抱走之後,孩子他娘傷心了很多天,雖然早有送人之意,但一旦真的送了人,還是捨不得啊!」
「想知道孩子的情況,但又不知道孩子在什麼人家,心裏面整天沒着沒落的。為這事,孩子他娘不知道哭過多少回。」
「長秀來的時候,老爺太太說了,可憐天下父母心,孩子在譚家的情況也應該讓他的生身父母知道——現在,孩子的身世已經公開,就更沒有必要藏着掖着了。」
「老爺原先在朝廷做官。十九年前,老爺遭遇禍事,僥倖保住性命和昌平公主回到歇馬鎮,老爺和昌平公主的兩個孩子在那場變故中出事了。」
「回到歇馬鎮以後,在昌平公主的攛掇下,老爺又娶了二太太,二太太就是青州冉老爺的獨生女,長秀十五歲到冉府伺候小姐,小姐嫁到譚家,長秀也隨之進了譚府。這——表兄是知道的。」
「這我知道。長秀妹妹現在冉家,後在譚家幫傭,這我們知道,但沒有想到我們的兒子就在譚家大院。」
「小姐一連生了兩個女兒,第三胎又懷了一個女兒,就是現在的婉婉,為了譚家的香火,小姐才想出了這麼個法子。」
「用自己的女兒婉婉換了你們的兒子為仁。譚家後繼無人,老爺吃睡不寧,夫人又勸老爺娶了第三房太太林蘊姍,林蘊姍嫁到潭府後,小姐又懷孕了。」
「不久,林氏也懷孕了,為仁被抱進譚府後第二月,林氏生下了一個兒子,取名叫為義。小姐視為仁為己出,老太爺、老太太也歡喜的不得了。」
「十三歲,老爺就帶着為仁到譚家所有的店鋪和作坊去打理生意上的事情,讓為仁跟着學做生意,為仁十五歲時,老爺就把譚家大部分生意交給他打理。」
「為仁把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條,譚家大院和店鋪作坊的人都很喜歡他,眼看就要成為譚府的大當家。那林蘊姍如何能善罷甘休呢?」
「他一直想讓自己的兒子為義做大當家,這母子不知道從哪裏曉得小姐當年懷的是一個女娃,他們竟然還知道婉婉的去處和為仁的生身父母是誰。」
「那我兒子豈不是很危險了?」
「可不是嗎!林蘊姍母子就把他們知道的秘密告訴了老爺。」
「老爺是怎麼處置這件事情的呢?」
「老爺沒有理會林蘊姍母子。後來,老爺得知,林蘊姍母子不但想利用為仁的身世把為仁趕出譚家大院,他們還勾結外人,壞了譚家的生意——譚家的生意一直是為仁打理的,生意一垮,為仁在譚府就呆不下去了。」
「這林氏母子也太歹毒了。」
「是啊!老爺索性裝病,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你猜怎麼着?」
「怎麼着?」
「林蘊姍母子竟然在老爺吃的東西裏面下了毒,他們想把老爺毒死,然後把為仁趕出譚家大院,結果被老爺識破了:他們還抬出老太爺、老太太、族長和知縣老爺,搞什麼滴血驗親。」
「後面的事情,我們全知道了。老爺和太太想怎麼辦?我們聽說,老爺和昌平公主的兒子並沒有死。」
「可不是嗎,為琛少爺福大命大造化大,他沒有死,這大概是老天爺安排好的的。「
「此話怎麼講?」
「大太太五十華誕,老爺大操大辦,他還從青州請來了程家班,是唱黃梅小調的,昌平公主打小就喜歡黃梅小調,老爺投其所好,就請來了程家班。」
「為琛就是程班主的義子,真是無巧不成書,這孩子竟然和老爺長的一般模樣。我都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說起。」
趙媽看了看高鵬,他覺得自己有點扯遠了,今天到李家來的主要目的是談婉婉回府的事情。
「這孩子當真是老爺和大太太的兒子?」
「這還能有假,在族會上都滴血驗親了。」
「他們是如何處置為仁的呢?」
「老爺和太太還想把為仁留在譚家大院,他們還想讓為仁打理譚家的生意,既然為仁的身世已經公開了,老爺和太太就想把婉婉認回去。」
「大老表說的對,二太太這些年過得很不好,只要一想到婉婉,就淚流滿面,為了讓為仁少爺安安穩穩地呆在譚家大院,她只能嚴守秘密、暗自神傷,白天,她強顏歡笑,夜裏,她淚濕枕巾。」
「老爺和太太讓長秀先來和你們說說。」趙媽一邊說,一邊從高鵬的手上接過袋子,
「這是老爺和太太讓長秀帶給你們的五百兩銀子,老爺說,你們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來。」
「表姐,你回去跟你老爺太太說,我們沒有任何要求,這五百兩銀子,我們也不能收。」
「十六年前,你已經給過我們銀子,我們夫妻倆就是靠那些銀子把五個孩子養大成人的,那兩年鬧饑荒,劉家堡有不少人到外面去逃荒,我們家一個都沒有出去討飯。」
「當年,就是因為家裏窮的日子難熬,才打算把兒子送給有錢人家養的,我李俊生感謝譚老爺和二太太都感謝不過來,怎麼還會跟他們提什麼要求呢?」
「人是要講良心的,咱們家現在的日子好過了許多,婉婉幫了我們很大的忙,孩子她娘常說,婉婉是老天爺派來救我們的。」
「說來慚愧,我們沒有好好照顧婉婉,反而讓他到別人家去做下人。我們有愧於譚老爺和二太太。」
李俊生說的是肺腑之言,他眼睛裏面噙着淚,用衣袖擦乾淨了,很快,淚又流出了眼窩,
「說起來,譚家有恩於我們李家,為仁是什麼胚子啊!他生於窮苦人家,本該是賤命一條,現在,他是譚府的少爺,我李家祖墳上冒了青煙了。」
「當年,我找你們算是找對了,二太太常常祈禱小姐能找到一個好人家,二太太的祈禱也應驗了,表哥兩口子果然是本分人家,菩薩心腸。」
「但這些銀子,你們一定要收下,現在,你們不單是為仁的爹娘,也是婉婉的爹娘,兩個孩子有兩個爹,兩個娘。」
「這是婉婉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也是你們自己修來的福分,老爺和太太絕不會再讓你們受窮。老天爺一定會讓你們好過的。」趙媽道。
「表妹,我們過平常日子過慣了,請譚老爺和二太太不必掛懷,這些年,我們唯一擔心和煩惱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如何安排婉婉的婚姻。」
「剛才,我已經說過了,在劉家堡和劉家堡周邊,包括歇馬鎮和青州城,上門提親的媒人有好幾個,我李鐵匠的女兒,雖然長的很標誌,又能嫁一個什麼樣的好人家呢?」
「這孩子,命太苦,如果早定了婚姻,怕這一輩子都翻不了身了。現在好了,孩子她娘要是知道婉婉能回到自己生身爹娘身邊,不知道該有多高興呢?」
「老爺和太太要是聽到老表這麼說,心裏面一定會非常高興。」
「不用商量了,明天一早,我就動身到青州去把婉婉領回歇馬鎮——我們夫妻倆親自把婉婉交到老爺和二太太的手上。」
「我擔心婉婉一時轉不過彎來,這件事情恐怕要從長計議。」趙媽道。
「不用,我有數,婉婉是一個懂事乖巧的孩子,以前,該說的話,我全跟婉婉說了,我知道,她雖然很孝順我們,但她也很想自己的生身爹娘。」
「表妹,你回去跟老爺和二太太講,婉婉想生身爹娘想了這麼多年——她做夢都望着這一天。」
「明天晌午前,我們夫妻倆一定親自把婉婉送到府上。」李俊山磕掉煙鍋裏面的煙灰,重新裝上煙絲,然後在松油燈上點着了。
「乾脆這樣吧!明天早上,我和高鵬用馬車來接你,我們跟你一起到青州尚家去接表嫂和婉婉。」
「那敢情好,但一定要早一點,我擔心孩子她娘明天早上坐船回劉家堡——我們一定要在她們出門之前堵住她們,婉婉最聽她娘的話,有孩子她娘在,婉婉就會乖乖聽我們的。」
「行,明天三更天,我們就到劉家堡來接表哥。你看怎麼樣?」
「不用你們來接我,從歇馬鎮到劉家堡這條山路,馬車不好走,一來一回,多耽誤時間啊!現在又下雪了,瞧這架勢,一準會下到明天早上,這樣吧!明天三更天,俊生在潭府的門口等你們,我一準到。」
亥時過半,趙媽一行離開了李家,趙媽磨破了嘴皮子,李俊生才將五百兩銀子收下。
李俊生堅持要把趙長秀和趙長水送出劉家堡。
出劉家堡的堡口,趙長水和趙仲文父子倆的馬車回李家鋪,趙媽和高鵬的馬車直接回歇馬鎮。
雪越來越大。
馬車駛進歇馬鎮的時候,天空中飄起了更多、更大的雪花。趙媽掀起車簾,看看車外,是鵝毛大雪,鋪天蓋地的,高鵬已經變成了一個雪人,這場大雪一定會影響明天的行程。
今天晚上,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趙媽和高鵬走後,老爺、昌平公主、為琛、為仁少爺和朱桂、歐陽大人在老祖宗的房間裏面敘舊,一家人都在。
後來,連為智和為信倆兄弟也來了。朱桂明天早上就要回應天府去了,這一別,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面,昌平公主和十三弟不免有些傷感。
歐陽大人明天早上要回青州,丁憂之人,不能再外面停滯太久。。
曹錕、蒲管家、梅子、紫蘭、鳳兒和阿玉站在走廊上聽候老爺太太隨時傳喚。
趙媽和高鵬回到潭府的時候,二墩子推開院門,迎了上來。
高鵬跳下馬車,放下腳蹬,將趙媽扶下馬車。
趙媽媽幫高鵬拍掉了帽子和身上的雪。
這一路上,幸虧有高鵬的照顧,馬車走到柳葉渡的時候,路上積了厚厚一層雪,高鵬不得不跳下馬車,用手攥着馬的韁繩,牽着馬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趙媽幾次要下馬車,高鵬都沒有同意,昌平公主曾叮囑他一定要照顧好趙媽。
即使沒有昌平公主的叮囑,高鵬也會這麼做的,在平園,在二太太身邊,趙媽對自己的老婆阿玉非常照顧。
有些事情應該是阿玉份內之事,可趙媽經常越俎代庖,幫阿玉做了。
在高鵬的心目中,趙媽是他永遠敬重的人。
高鵬做事一向認真,冉秋雲交給他的事情,從來沒有辦砸過,這就是昌平公主讓高鵬陪趙媽到李家鋪和劉家堡的主要原因。
「趙媽,你們終於回來了。」二墩子道。
「二墩子,怎麼是你啊!」趙媽道。
「是蒲管家吩咐我在這裏等你們的,老爺他們都在泰園陪老祖宗說話呢。老太爺還讓伙房備下夜宵等你們回來呢。」
二墩子領着趙媽和高鵬直接去了泰園。
當趙媽和高鵬走到一樓走廊的時候,老爺、昌平公主和冉秋雲迎了上來。
老太爺、老太太也在丫鬟的攙扶下迎了出來。
在進門之間,趙媽抖掉了身上的雪花。
冉秋雲走出房門,彈去趙媽頭上的雪花。
「趙媽,李家人怎麼說?」老太爺一邊說,一邊顫顫巍巍地往外走。
「老太爺,老太太,老爺,太太,小姐,李鐵匠明天早上就領我們到青州去接婉婉母女倆,然後將婉婉送到府上來。」
「明天早上?」冉秋雲有點喜出望外,「李家人果然爽快。」
「對,明晨三更天,我和高鵬在院門口等李鐵匠。為仁他娘在青州——他們已經知道了為仁少爺的事情,為仁他娘就是到青州去接婉婉回劉家堡的。」
「為仁她娘也在青州?」
「對啊,為仁她娘知道為仁少爺的事情以後,就到青州去了。」
「別在門外站着了,趕快讓趙媽和高鵬扶到火盆跟前暖和暖和啊!」譚國凱道,「有什麼話,讓趙媽坐下說——這麼大的雪,這路上肯定不好走。」
「可不是嗎!柳葉渡這段路,是高鵬牽引着馬一步一步走過來的。雪真大,車軲轆都陷了一半。」
「這雪不能再下了,再下下去,明天早晨,馬車還怎麼上路啊!」昌平公主擔心明天早上的事情。
高鵬非常理解老爺太太的心情:「老爺太太請放心,不管雪有多大,明天,高鵬一準把趙媽他們送到青州去。」
大家簇擁着趙媽走到火盆跟前,讓到椅子上坐下。
阿玉則脫下了趙媽身上的貂皮披風。
梅子將一杯熱茶遞到趙媽的手上。
高鵬仍然站在走廊上。
「為琛,為仁,快讓高鵬進屋暖和暖和。」譚國凱道。
「老爺,高鵬不冷。」高鵬最懂規矩,如果做事,他肯定走在第一個,不管老爺太太怎麼待他,他都知道自己的身份。
在譚家大院,為仁是最藐視規矩的:「高鵬,快進屋坐下歇歇。」為仁可不是嘴上說說,他拽住了高鵬的羊皮大氅。
為琛也拉住了高鵬的手。
高鵬很實在:「兩位少爺,高鵬的鞋子是濕的,千萬不要把地板弄髒了。」
譚國凱聽到了為仁和高鵬的對話,他走到高鵬跟前:「鞋子濕了就不能再穿在腳上了,蒲管家,你過來。」
蒲管家走到老爺的跟前:「老爺,您吩咐。」
「高鵬的腳和我的腳一般大,你到我的房間去拿一雙新棉鞋來——在衣櫃旁邊的鞋櫃裏面。」
「老奴這就去。」
高鵬還想說什麼,蒲管家已經走到了雪地里。
「高鵬,走,到屋子裏面坐下,把鞋子脫下來。」
「老爺,這不成。」
「為什麼?」
「高鵬的腳氣、腳汗重,千萬不要熏了大傢伙。放心吧!高鵬一點都不冷。別管高鵬,婉婉的事情頂頂重要。」
紫蘭將一杯熱茶遞到高鵬的手上,高鵬還真是喝了,他接過茶杯,揭開茶杯蓋,先抿了一口,覺得溫度正好,便將一杯茶一飲而盡。
「他們為什麼要把婉婉送到青州尚家去當傭人呢?」待老太爺和老太太坐下之後,朱桂道。
「回王爺的話,是婉婉自己要去的,當時,李家的日子比較難熬,為仁的奶奶生病在床,既要吃藥,又要營養。」
「再加上不時有媒人上門提親,婉婉就跟着同村的小蓮姑娘到青州尚家去幫傭,婉婉是一個很懂事的孩子,她把所有的工錢都給了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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