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年前,譚家、霍家的庫房發生大火,我估計是老爺子派心腹做的,還有李家鋪劉府的大少爺劉明堂被綁到二龍山的事情,你們要想知道這幾件事情和哪家有瓜葛,需去找費老爺子。」
「費黑子現在何處?」
「在梧州。」
「在梧州什麼地方?」
「在梧州一個叫小桃園的村莊,下山以後,老爺子帶着小鳳仙到梧州置了一些田產,還買了一個釀酒的作坊。」
「張二狗,你把綁架婉婉小姐的過程說一下。」
「得了馬嘯天的銀子以後,我就找了他們三個,碾子家有條船,我們先到八卦灘找藏人的地方,這地方離村子比較遠,又是一個廢棄的院子。」
「選好藏人地點以後,我們就去了劉家堡。晌午前,我們看到譚府的馬車停在李鐵匠家的院門口,看見一個穿着講究的姑娘走下馬車,走進院門。」
「你們認識婉婉小姐嗎?」
「不認識,馬嘯天跟我說,李鐵匠家有三個閨女,最大、最漂亮,穿着最講究的一個就是,我們本來打算天黑以後下手,沒有想到小姐到湖邊來洗衣服。」
「當時,湖邊有三個女孩子洗衣服,等另外兩個女孩子離開以後,我們就上了岸,走到姑娘的身後,用衣服蒙住她的頭,捂住她的嘴巴,把她抱上船。」
「上船以後,我們用黑布蒙住了她的眼睛,用汗巾堵住了她的嘴巴,然後把她帶到這裏來了。」
「你們知不知道婉婉小姐和譚家大院的關係呢?」
「當時不知道,馬嘯天讓我們綁架姑娘的時候,我們當時就很納悶,李家是厚道人家,在劉家堡名聲很好。李鐵匠是一個窮鬼,馬嘯天為什麼讓我們綁架李鐵匠的女兒呢?」
「看到潭府的馬車,看到送小姐回劉家堡的為仁少爺,聽到他們說話,才知道是怎麼回事。」
「尹縣丞,您還有什麼要問的嗎?」曹錕望着尹縣丞道。
「小人沒有什麼要問的。」尹縣丞道。
「張二狗,還得委屈你們到縣衙裏面呆一個晚上,明天,知縣大人要過堂,只要你把今天晚上說過的話,再原封不動地重複一遍,就沒有你們的事情了。」
「雖然你們做了愚蠢的事情,但人質安然無恙,婉婉小姐也說你們對她很好,我可以向知縣大人求情,譚老爺也一定會網開一面,放過你們。」
「小人知罪,小人明白,小人一定改過自新。」
二墩子從順袋拿出印泥,讓張二狗等四人在筆錄上按了手印,曹錕、尹縣丞和族長也在供詞上按了手印。
「尹縣丞,這四個人就交給你了,千萬不要有什麼差池,如果再出現侯三那樣的事情,休怪我們歐陽大人翻臉無情,還要請尹縣丞把我的話轉告茅知縣。」
「曹壯士放心就是。」
「待會兒,還要請尹縣丞帶眾衙役隨曹某到馬府抓捕馬嘯天。」
「小人聽命就是。」尹縣丞道。
眾衙役押着四個綁匪走出房門,其他人緊隨其後。
兩個族人攙扶着族長走在最前面,譚為仁則背着婉婉小姐跟在後面。
兩條船抵達碼頭以後,尹縣丞帶着眾衙役押着四個綁匪去了縣衙。
曹錕、姬飛和南梓翔,跟在後面。
曹錕派幾個家丁護送族長回府,譚為仁和另外幾個家丁護送婉婉小姐回譚家大院。
譚為仁還派一個家丁騎馬到劉家堡去通報婉婉平安回府的消息。
明天早上,他會派人護送婉婉回劉家堡。
之後,他會帶着花轎和迎親隊伍到劉家堡迎娶新娘。
一切仍然按照原定的計劃進行。
馬家本來是要在元旦這一天看譚府笑話的,現在,馬家人恐怕已經沒有時間和心情看譚府的笑話了。
至於翟溫良,盛老爺已經派人到青州翟府和聚俊樓送請柬了。
外甥女大婚,翟中廷肯定要賞臉到歇馬鎮來一趟的。
表妹大喜之日,一向對表妹疼愛有加的表哥翟溫良肯定不會缺席。
譚為仁很想看看翟溫良看到婉婉走下花轎時的表情。
尹縣丞和眾衙役將綁匪收監之後,隨曹錕去了西街馬府。
馬家大院在南街的最西頭,越過西街之後,還要往西走一段路,馬府坐南朝北,正門對着南街,後院門外就是歇馬湖,馬家的後院門外有一個很大的碼頭。
馬家的先人是被貶為庶人的王爺,他帶着一家老小路過此地,被歇馬湖北岸上的風水所吸引,就在這裏落了腳,馬家是最早在這裏定居的人家。
之後,到這裏來定居的人越來越多,若干年後,歇馬湖的北岸上出現了一個叫歇馬鎮的小鎮。
馬家的子孫憑藉着先人的福祉和庇蔭,生活的倒也自在和瀟灑,但到馬清齋這一輩,出現了枯枝黃葉。
馬清齋兄弟三人,馬清齋排行老三,老大馬明齋和老二馬文齋一直奉行和遵守祖輩的家訓,在歇馬鎮口碑很好。
只有這馬清齋做生意唯利是圖,對待鄉里鄉親是為富不仁。
最糟糕的是,他既勾結官府,還在暗地裏和盤踞在二龍上的土匪頭子費黑子有瓜葛。
在歇馬鎮,有譚、馬、霍、盛、榮五大家族,支撐這五大家族的主要是生意。
馬家做生意不行,還不規矩,於是利用官府的勢力欺行霸市。
更有甚者,早些年,二龍山的土匪經常騷擾禍害歇馬鎮的豪門大戶,結果弄的人心惶惶,這些都和馬家暗通土匪有關聯。
馬嘯天長大成人以後,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一次,一品軒和一笑堂在和一品齋、懷仁堂的較量中損失慘重,躲在一笑堂和一品齋後面的茅知縣、章知府和翟尚書不會在一品齋和一笑堂上投入多少銀子。
所以,受損失的一定是馬家。
於是,馬家終於受不了了,在束手無策、喪失去理智的情況下,馬家勾結張二狗等土匪幹起了綁票的勾當。
在曹錕看來,出這種損招的人除了張二狗提到的馬嘯天,恐怕還有馬嘯天的父親馬清齋的份。也許還有茅知縣,章知府和翟溫良的份。
根據張二狗的供詞,至少可以將馬嘯天繩之以法,能將馬嘯天繩之以法,這對馬清齋,對馬家應該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當然,曹錕還有更深一層考慮,如果馬清齋能懸崖勒馬。
迷途知返,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茅知縣、章知府和翟中廷父子就失去了依託,他們想打擊譚家,只能借馬清齋之手。
一旦馬家不願意陪他們玩了,他們就沒有機會找譚家的麻煩——至少是不能在生意上找譚家的麻煩了。
林蘊姍母子多行不義,結果很糟糕,現在該輪到馬家了。
一行人快走到中街和南街交匯處的時候,遠遠看見一頂轎子從碼頭方向而來。
轎子旁邊跟着一個人,此人的手上提留着一個燈籠,燈籠上有一個非常清楚的「馬」字。
曹錕立即停下腳步,攔住了前行的尹縣丞,然後,轉身示意眾衙役貼近店鋪——或者走進店鋪。
等轎子左拐上了南街走了一段距離以後,曹錕朝尹縣丞和姬飛招了一下手,然後跟了上去。
姬飛緊走幾步,跟上曹錕。
「姬飛,譚家有沒有給馬家送請帖?」曹錕問。
「不知道,送請帖的事情是蒲管家和為仁少爺親自過問的。」
「待會兒,你就說是來給馬家送請帖的。」
「可我們手上沒有請帖呀!」
「我們只要見到馬嘯天就行了,送請帖只是一個幌子。」
「如果為仁少爺已經送過請帖呢?」
雖然譚馬兩家的關係一直不好,但面子上的往來還是有的。
昌平公主五十華誕的時候,譚家就給馬家送了請帖,明天,譚家有兩對新人完婚,譚家肯定也會給馬家送請帖。
「我們就說,送請帖的人家太多,弄岔了。多送一次又何妨。我們也可以說有要事通報,婉婉不是被綁架了嗎!婉婉被綁架,明天的婚事還能如期舉行嗎?我們可是去抓馬嘯天的,只要見到馬嘯天,我們的目的就達到了,剩下的事情,交由尹縣丞他們去做。」
「還是曹大哥腦子轉的快。」
一行人和轎子之間始終保持一定的距離。
時間已經到了亥時,街上還有少量行人,大部分店鋪已經關門打烊。
轎子在馬府大門前停下,馬府的大門口掛着兩個很大的燈籠,燈籠上寫着兩個大大的「馬」字。
轎夫將轎槓按到地上,提燈籠的人掀起轎簾,從轎子裏面走出一個人來。
此人正是馬嘯天。
曹錕大手一揮,眾衙役沖了上去。
遺憾的是,轎子停在院門口的時候,院門已經打開,走下轎子的馬嘯天大步走進院門,提着燈籠的人緊跟其後,院門迅速關上。
兩個轎夫抬起轎子朝南邊一個偏小一點的院門走去。馬家有一大一小兩個院門。
「曹大哥,剛才,我們就應該截住馬嘯天。」姬飛不無遺憾道。
「沒事,只要馬嘯天在家,就跑不了他。」曹錕道,「尹縣丞,我們先進去,你們緊隨其後。」
「我明白。」尹縣丞道。
曹錕、姬飛和南梓翔走到院門前。
姬飛用門環在大門上敲了三下:「咚——咚——咚」
不一會,院門裏面傳來一個老人的聲音:「誰啊?」
「老伯,我是譚府的家丁姬飛。」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1s 3.99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