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錕接着道:「三太太和為義母子受人挑唆黑鷹刺殺譚老爺,黑鷹是什麼人,馬老爺應該很清楚,結果怎麼樣呢?」
「馬老爺都看見了,為義撞石而亡,林蘊姍生不如死,林氏母子不知好歹,吃裏扒外,被他們當槍使,結果是自食其果,自取滅亡;他們說不定還會派人刺殺譚老爺和為琛少爺。」
曹錕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曹錕把話摞在這裏,如果他們真這麼做的話,那就不是死一兩個人的問題,滿門抄斬,九族盡滅,也未可知。」
「如果有人一定要和譚家一比高低,其結果不言而喻。現在,馬老爺已經看到了結果。」
「曹某知道,這一定不是馬老爺想要的結果,但有些結果不是你想要就有,想不要就沒有的。」
「曹某再把話說透一些,你們馬家是靠做藥材生意發的家,那就好好做藥材生意,幹嘛要跟哪些不相干,但又別有用心的人牽扯在一起呢?」
「這次,無論是一品軒,還是一笑堂,損失最大的是林家和你們馬家,他們既不傷筋動骨,也不需要擔任何風險。」
「他們可以隱身在黑暗中,而你們卻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們可以全身而退,因為他們投的銀子太少,而你們卻無路可逃,因為你們拿出的是所有的血本。」
「他們看着譚家這塊肥肉垂涎欲滴,想借你們馬家的手,撈一把,他們註定是撈不到的,退一步講,即使他們撈着了,也沒有你們馬家的份。」
「弄不好,他們會連你們馬家一塊兒吞到他們的肚子裏面去。」
「這次,你們馬家已經吃了大虧,如果不是這樣,馬嘯天也不會着急上火、鋌而走險,找張二狗去綁架譚府的婉婉小姐。」
「亡羊補牢,尤不為晚,如果你們現在就懸崖勒馬,馬家的損失或許會降低到最小的限度。」
「如若不然,其結果,曹某就不好說了。冤冤相報何時了,相逢一笑泯恩仇。」
「馬老爺心知肚明。譚家不曾做過一件對不起你們馬家的事情,馬家卻視譚家為仇敵,這就是馬家的不是了。」
「曹錕說的是肺腑之言,言盡於此,請馬老爺三思,曹錕告辭。」曹錕站起身。
「曹侍衛,請等一下。」馬老爺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站起身。
「馬老爺,您有何吩咐?」曹錕轉身望着老態龍鍾、一臉衰容的馬清齋。
「聽君一席言,勝讀十年書。老朽只恨悔之晚矣。多行不義必自斃,自作孽,不可活,這些道理,老朽都懂。馬家落到這個地步,是老朽沒有當好這個家。犬子嘯天就交給曹侍衛了。」
馬清齋最後這句話,有非常豐富的潛台詞,曹錕已經聽出來了:綁架婉婉小姐肯定不是馬嘯天一個人的主意,這裏面肯定還有茅知縣、章知府和翟溫良父子的事情。
現在,事情已經敗露,馬清齋擔心有人會殺人滅口;既然曹錕和譚家已經知道隱藏在馬嘯天后面的人,就不要逼馬嘯天供出幕後指使者。
即使他們不殺人滅口,只要茅知縣、章知府還在其位,馬家以後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
馬清齋說這句話有兩個目的:
第一,請曹錕務必保全兒子馬嘯天的性命,人質無恙,嘯天雖然罪無可恕,但罪不至死。
現在,馬嘯天落到茅知縣的手上,確有性命之憂。
第二,請曹侍衛就事論事,不要逼兒子說出其他人。當然,馬清齋也沒有忘記給兒子馬嘯天打預防針。前面,馬清齋對兒子說的那些話,就是告誡兒子,到縣衙的大堂上千萬不要牽扯出其他人來。
「不要再做糊塗的事情」就是這個意思。馬嘯天也聽懂了馬清齋的話。「一人做事一人當」,「爹只管放心就是」,就是馬嘯天安慰父親的話。
「馬老爺請放心,有曹某在,該照應的自會照應,曹某隻是希望馬老爺好好掂量掂量曹某剛才說的話。」
曹錕一邊說,一邊走到馬請齋的跟前,「馬老爺多保重,明天,請馬老爺務必賞光、光臨譚府。」最後一句話,曹錕的聲音非常低,這句話是說給馬清齋一個人聽的。此時,尹縣丞站在大門外等候。
「一定——一定。」兩行眼淚從馬清齋的眼角裏面溢出來。
曹錕站起身,大手一揮,三個衙役一左一右一後押着馬嘯天走出大廳。尹縣丞最後一個走出大廳,他望了一眼癱坐在椅子上的馬清齋。讓馬清齋絕望的除了兒子被帶走,更主要的恐怕是曹錕剛在說的那番話。
衙役押着馬嘯天走出大門的時候,一個丫鬟追了上來,將一大一小兩個包塞到孫虎的手上,大包裏面應該是禦寒的衣服,小包裏面應該是銀子。
走出馬府之後,眾衙役押着馬嘯天走在前面,姬飛和南梓翔跟在後面,曹錕和尹縣丞走在最後。
在馬嘯天收監之前,曹錕還有幾句話要跟尹縣丞說。
剛才在馬府,曹錕說的那番話也是說給尹縣丞聽的。
尹縣丞應該知道,馬嘯天指使張二狗綁架婉婉小姐,肯定不是馬嘯天一個人的事情。
從曹錕剛才那番話中,尹縣丞已經聽出來了,曹錕和譚家好像知道了不少事情。
尹縣丞、何師爺是茅知縣的心腹,聽了曹錕的話,尹縣丞不可能無動於衷,侯三在趙仲文的案子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可他已經死了,尹縣丞肯定會想到自己的命運。
尹縣丞也有話要跟曹錕說,所以,兩個人不約而同地走在了隊伍的後面。
「尹縣丞,馬嘯天就交給您了。」
「曹侍衛請放心。出了問題,您唯我是問。」
「還有,張二狗等四人,尹縣丞務必看護好,千萬不能再出現侯三那樣的情況,如果再出現和侯三一樣的情況,尹縣丞,包括茅知縣恐怕都難辭其咎——在曹錕看來,侯三的案子,在歐陽大人那兒還沒有了。」
「治平知道輕重,茅知縣更知道輕重。」
「請尹縣丞稟告知縣大人,明天早晨,務必準時升堂,審完馬嘯天之後,知縣大人還要到譚府去喝喜酒,曹某聽說譚老爺還要請茅知縣當主婚人。」
「治平一定轉告知縣大人。」
一行人走到縣衙前面的牌坊下分手,尹縣丞和眾衙役押着馬嘯天走進縣衙;曹錕、姬飛和南梓翔回譚家大院。
曹錕一行三人回到譚家大院,走進和園東堂的時候,東堂裏面坐滿了人,譚國棟夫妻倆、譚為禮在坐,族長和剛才參與抓捕綁匪的幾個族人也在坐,李俊生夫妻倆和金柱、銀柱兩個兒子也從劉家堡趕來了。高鵬也從青州趕回來了。
譚老爺站起身,將曹錕引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姬飛和南梓翔則站在曹錕的身後。
譚老爺將兩張紙遞到曹錕的手上。
曹錕將兩張紙一一展開,原來是兩張索要贖金的帖子,兩張紙一模一樣,兩張紙上的字出自同一人之手,帖子的內容一模一樣:「人在我們手上,備好贖銀五萬,丑時交割,交割地點,湖上,以馬燈亮三次為號,過時撕票。」
這兩張帖子一定是馬嘯天的傑作,一個帖子送到劉家堡,一個帖子送到譚府,兩張帖子是塞進門縫裏面的。
馬嘯天算盤打的不錯,譚家要想不影響第二天的婚禮,就必須按貼行事,在湖上交換人質和贖金,借着漁船和夜幕,對方可以全身而退。
譚老爺的手上正好有十幾萬兩銀票。
很顯然,譚府一定有馬嘯天的線人。
高鵬說,他和黑鷹在翟府沒有找到翟溫良,也沒有看到翟中廷,翟府除了傭人就是家丁。依理判斷,今天晚上,翟家人應該在盛府。
因為明天就是堯箐小姐出閣的日子,作為舅舅,翟中廷肯定要出席婚禮的,堯箐小姐的婚禮自然也少不了表哥翟溫良。
譚老爺已經和盛老爺、盛夫人探討過請盛夫人娘家所有親戚過府出席婚禮的事情。
今天晚上,曹錕、姬飛和南梓翔隨尹縣丞到馬府抓捕馬嘯天的路上,正好撞見了從碼頭方向走過來的馬嘯天的轎子。
聚俊樓就在碼頭方向,馬嘯天極有可能是從聚俊樓來,他們很可能是在聚俊樓喝酒慶功。
翟溫良父子到歇馬鎮來的主要目的可能是看譚家笑話的。
弄不好,馬清齋和馬嘯天父子詭異的笑聲也和婉婉小姐的失蹤有關。
族長對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非常憤怒,他帶着幾個族人跑到譚家大院來就是要表達自己的憤怒。
「國凱兄弟,你不能一忍再忍了,馬家實在是太不像話了,以前,抓不住他們的把柄,干着急,沒辦法,這次,終於捏住了馬家的七寸,可不能再輕饒了他們,如果我們再放過他們,他們一定會認為我們譚家人軟弱可欺。」
「是啊!這回馬嘯天是栽了,譚老爺可不能再心懷仁慈,大發善心了,竟敢再太歲頭上動土,也不掂量掂量馬家有幾斤幾兩。」一個族人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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