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先生走進醫館。
正在給患者看病的郎中突然站起身,迎了上來:「皇甫先生,您——怎麼親自來了?家父還沒有回來,他老人家一回來,我就會跟他說的。」
「大侄子,你把悟本兄在衢州的地址告訴我們,我們到衢州去尋他。」
「伯父,家父已經派人捎來口信,這兩天就要回來了——今天不回來,明天一準回來。」
「伯父不妨在這裏耐心等待,咱們這裏到衢州的路可不好走啊!不過,家父就是回來,也未必會跟伯父走?」
「這是為何?」
「伯父是知道的,家父生性狂放不羈,自由慣了,他不想受制於人,更何況家裏還有兩個人在等他出診呢?」
華有為將四個人領進後院正屋,堂屋裏面果然坐着兩個患者的家人,他們昨天就來坐等華悟本了。
晚上,華有為擺酒熱情款待了皇甫先生一行。
酒宴就要結束的時候,一個夥計模樣的人衝進正屋:「公子,老爺回來了。」
華有為和老婆衝出正屋。三個小孩子也隨之衝出正屋。
不一會,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大步流星走進院子——此人就是華悟本,一個夥計手裏提留着一個燈籠跟在後面。
華悟本的右手臂上搭着一件白色的羊皮襖,身上穿着一件斜襟棉袍——棉袍是敞開的,華悟本的左手上還拿着一頂布頂皮檐帽。
「應夢兄,久違了。」華悟本將皮襖和帽子遞到兒子的手上,然後緊緊抓住皇甫先生的胳膊。
「悟本兄,總算把你盼回來了。」
「應夢兄,沒想到你的身體還這麼硬朗,從青州到湖州,可是一天多的路程啊!」
「悟本兄的身體也不錯啊!竟然還能出這麼遠的門,應夢真為你高興。」
「應夢兄,我兒是不是怠慢你們了?」
「大侄子禮數周到,我們正在喝酒,剛剛散席。」
「爹,您和皇甫先生到廂房裏面坐下說話。」華有為一邊說,一邊將父親扶進正屋。
雙方坐定。
華有為的老婆送上來幾杯茶。
華悟本端起茶杯:「應夢兄,剛才,有為已經跟我說了。你想叫我到青州去?這幾位是——」華悟本望着譚為琛、曹錕和黑鷹道。
「這位是曹錕曹壯士,這一位是柴進柴壯士,他們倆是歐陽大人的貼身侍衛,他們是送我到湖州來的。這位是譚大公子。」
「譚大公子?」
「說起來,悟本兄和譚家還是有些淵源的。」
「那個譚家?」
「麒麟侯——譚國凱,悟本兄該不會忘記吧?」
「麒麟侯?昌平公主,我怎麼會忘記呢!燕王的軍隊攻陷應天府。包圍皇城以後,麒麟侯和昌平公主雙雙入獄,他們唯一的兒子就是在那時候出事的。」
「這位公子就是麒麟侯和昌平公主失而復得的兒子為琛公子。」
「他就是琛兒?一歲的時候,老朽還給她把過脈呢?」
譚為琛站起身,走到華悟本的跟前,雙膝着地,行了一個大禮:「琛兒給華老先生請安。」
華悟本上前一步,扶起譚為琛:「使不得——萬萬使不得,愧煞老朽了。」
華有為將譚為琛扶到椅子上坐下;曹錕和黑鷹則將華老先生扶到椅子上坐下。
「應夢擔心悟本兄不肯賞臉,所以親自來了。」
「罪過——罪過,其實,應夢兄用不着車馬勞頓,走這麼遠的路,為琛公子也不必親自登門,只要是為麒麟侯做事,悟本就一定會答應。」
「譚家想把幾個地方的藥鋪和醫館合二為一,凡是到譚家藥鋪抓藥的人在懷仁堂的醫館看病就不收錢,醫館主事每年從懷仁堂的紅利中享一成利潤。」
「這個辦法好啊!應夢兄,這是誰想出來的法子?」
「這個辦法就是為琛少爺想出來的。」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為琛公子小小年齡,竟然能有如此膽識和大智慧,沒有大格局的人絕想不出這樣的主意來。」
「公子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老朽願意跟你們走。有為,爹的醫館就交給你了。你跟爹行醫,已經日久年深,可以獨當一面了。」
「爹,湖州蕭家怎麼辦?人家已經等了您兩天了。」華有為道。
「我現在就到蕭家去,你隨我一道去,把過脈,開過方子以後,你照方抓藥就是,一個療程之後,再增加一點劑量和一兩味藥即可。應夢兄,你身子骨能不能扛得住,能扛得住的話,我們今天晚上就動身到青州去。」
「華老先生,你剛從衢州回來,馬上又要車馬勞頓,身體能吃的消嗎?」譚為琛道。
「這種事情宜早不宜遲,我知道,你們是萬事俱備,就在等我一個人,不能因為我一個人耽誤了麒麟侯的大事。」
「華老先生,譚家的懷仁堂有青州,梧州、滕州、應天府、杭州和寧波幾個點,您願意到哪一家醫館去主事呢?」
「如果讓我選的話,悟本願意到杭州去,杭州離湖州比較近。」
「爹,這樣最好,您在杭州,如果孩兒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就可以到杭州去請教爹。如果有孩子看不了的病,有為可以讓他們到杭州去找您。」
「悟本兄,我看就這麼定了吧!你就到杭州去主事。」
「為琛公子,你看這樣行不行?」
「華老先生請講。」譚為琛道。
「今天晚上,我們就動身,明天凌晨,你們就可以到應天府,我也到了杭州。」
「再派一個人到寧波去,應天府、杭州和寧波三地可以同時行動。」
「至於到寧波主事的人,遲一天到也不礙事,你們再辛苦一點,馬不停蹄趕回青州,最遲後天早上,青州、梧州和滕州三個地方也可以同時行動。」
「這樣當然好,只是華老先生的身體。」
「我的身體沒有問題。還有一件事情,應夢兄,你剛才說的利潤,我看,用不着一成,有一成的一半就可以了。」
「譚家的攤子已經很大,開銷也很多,有一成的一半,就已經很多了。」
「悟本果然是我的好兄弟,我也想過這個問題,就是怕兄弟們嫌少。為琛公子,就按悟本兄說的辦。」
「皇甫先生,華老先生,這件事情不必商量,這一成是我爹定下來的,譚家要和諸位先生風雨同舟、榮辱與共。」
「譚家要借各位先生的醫術振興譚家的生意,用一成的利潤換各位先生的醫術和名望,已經非常便宜了。」
「以後,譚家的藥材生意如果能做起來,還要提高分成。」
一盞茶以後,三輛馬車離開客棧,朝湖州方向駛去。
三輛馬車在湖州蕭家做了短暫的停留。
華悟本給臥病在床,呼吸微弱的蕭老太太把了把脈搏、翻了翻上眼皮,看了看舌苔。然後給老太太扎了幾針,最後開了一個方子。
華悟本跟兒子華有為交代了幾句之後,離開了蕭家。
三兩輛馬車在湖州西鎮口分道揚鑣。譚為琛派黑鷹送華悟本到杭州去,然後到寧波去傳達譚為琛的決定:譚為琛、曹錕和皇甫先生則返回應天府。
辰時之前,馬車駛進應天府。
馬車行駛到懷仁堂的時候,辰時將近,店鋪還沒有開門。
曹錕走下馬車,在門上敲了三下。
不一會,一個夥計模樣的人打開門,看到站在店鋪外的譚為琛以後,立馬行禮。
「快去把柳掌柜請來。」
夥計將三個人引到店鋪的後堂坐下,然後去了後院。
不一會,柳掌柜走了進來:「大少爺,皇甫先生,你們這是打哪兒來啊?」
「柳掌柜,我們從湖州來。」
「有什麼事情,大少爺請吩咐。」
「今天晚上,醫館主事殷在左殷御醫就會到應天府來,醫館原來的主事給殷在左做副手,你們先做準備,明天早上,按照我們事先商量好的辦法開門營業。」
「今天,你們就要把廣告準備好,廣告的內容就按我們商量好的內容寫,怎麼寫,您清楚嗎?」
「清楚,第一,介紹一下醫館主事,第二,只要在懷仁堂抓藥的病人,懷仁堂的醫館可免費把脈。」
「很好,明天早晨開門的時候,就把廣告擺到店鋪的門口去。」
「明白。大少爺,主事住的地方,我已經安排好了。」
「柳掌柜,藥鋪和醫館合二為一,以後,只要是為懷仁堂做事的,都是一家人,柳掌柜一定要好好照顧殷御醫;您是懷仁堂的老人,為譚家勤勤懇懇打理生意,從明天開始,藥鋪的掌柜和醫館的主事一樣,都有藥鋪一成紅利。」譚為琛道。
「大少爺,譚家一直很照顧小老兒,現在這樣就很好,雲峰不敢再有其它想法。」
「這是我爹決定的事情,你照着辦就是。只要我們的生意好了,大家都有好日子過。」
「大少爺,藥鋪和醫館合二為一之後,藥材的生意一定會火起來,可我們庫房裏面的藥材已經不多了。」
「這——老爺已經考慮到了,我們已經在青州另外開了一家藥鋪,名字叫回春堂,掌柜黎少堂,原來供貨給一笑堂的幾家藥材行現在供貨給我們回春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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