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班主立馬意識到:這幾個人是來找麻煩的。
「這是我們班主。」梅其寶道。
「班主?照這麼說,你就是戲院的老闆囉!」一顆痣陰陽怪氣道。
「在下叫程五洲,敢問好漢有何指教?」
「程班主,你們在這裏唱了幾天了?」
「今天是第二場。」
「今天是第二場?程班主到此地落腳,怎麼不跟我們方大爺知會一聲啊?」一個手持長劍的壯漢道。
這是遇到地頭蛇了,應該是想收一點保護費。
戲院門前頓時聚集了很多人,但人們只是遠遠地站着,不敢靠近。
路兩邊的店鋪裏面也站着一些人。
「你們怎麼不打聽一下,這些店鋪,哪家敢不知會我們方大爺就掛牌開業的。」
「抱歉——實在抱歉,我們從鄉野而來,不知道此地的規矩,小老兒請方大爺的示下。」程班主點頭哈腰陪着笑臉道。
「胡二,你說給他聽。」被稱作方大爺、手拿玉球的人拍着壯漢的肩膀道。
「程老闆,你給我聽好了,從今天起,每個月月頭孝敬我們方大爺五十兩銀子,方可相安無事,否則——」
「否則怎麼樣?」梅其寶劍眉豎起,雙手成拳。程向南從戲院裏面衝出來。
「否則,我保你們關門大吉,別說唱戲,就是放屁,也要給我們憋着。」
「你們是什麼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這裏撒野。」程向南怒不可遏——她剛從戲院裏面衝出來。
「喲,從什麼地方蹦出一個大美人來啊!大爺,您這回可有的耍了。」
程向南還想說什麼,被程班主拽住了衣服。
「程班主,要不這樣吧!看在這個大美人的面子上,這個月的銀子就免了,黑頭,你們把這個大美人帶上,爺,你看怎麼樣?」
方大爺走到程向南的跟前,正準備用手去摸程向南的臉蛋,被剛從戲院裏面走出來的黑鷹扼住了右手腕。
「什麼人?敢和本大爺動手,你活膩了。」
一個站在程班主旁邊的人低聲道:「此人可是城南一霸,誰都不敢惹他,千萬不能動手,要不然,你們的戲就唱不下去了。」
「你們是什麼人,朗朗乾坤,竟敢在這裏撒野。」黑鷹將一顆痣的手腕擰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然後朝前一推。
一顆痣一個踉蹌,後退幾步,被兩個壯漢扶住了:「你們竟然不知道本大爺的名號,還敢跟本大爺吹鬍子瞪眼睛。胡二,黑頭,你們給我上,今天,他們既然不想唱戲了,那我們就成全了他們。」
四個壯漢從劍鞘和刀鞘裏面抽出劍和刀,朝黑鷹逼來。
黑鷹從劍鞘裏面抽出利劍,將劍鞘扔到程班主的手上。
曹錕手執利劍從戲院裏面衝出來,他示意黑鷹退到一邊:「爾等識趣的話,有多遠走多遠,如若不然,休怪曹某劍不留情。」
「胡二,你們別聽他廢話,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他們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
四個人又朝曹錕撲來。
原先站在店鋪門口的人都圍了過來,一些坐在戲院裏面的人也出來了。轉瞬之間,戲院的大門前聚集了黑壓壓一片人。在大街的東西兩頭還停着幾輛馬車和幾頂轎子停在路當中。
黑鷹一個箭步,和曹錕並排站在一起。
「兄弟,你退後一步,曹某有些日子沒有舞刀弄劍了,手正癢的慌,今天正好活動一下筋骨。」
一個壯漢猶豫一下,揮起大刀朝曹錕撲過來。黑鷹等人都退到一邊。
曹錕縱身一躍,騰空而起,一個當心踢,壯漢「啊」了一聲,然後像伐倒的大樹一樣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臉色頓時籠上了一層土灰色。頭上的瓜皮帽也掉落在地上。
另外三個壯漢愣了一下,然後一同撲上來,將曹錕圍在中間。
曹錕騰空一飛,身體和手中的劍旋轉三百六十度,三個壯漢的腰帶應聲掉落在地上,大概是受到了驚嚇,兩個壯漢跌坐在地上,一個壯漢倒退了幾步。
「胡二,快去千戶府——快去千戶府。」一顆痣氣急敗壞道。
「快去千戶府?千戶太小了,有沒有更大的靠山啊?我當你們有多大來頭呢,敢情就這麼點出息。」曹錕一邊說,一邊將劍扔向空中,然後用劍鞘去接,在眾人的驚愕之中,利劍「咔嚓」一聲,落進了劍鞘之中。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一顆痣聲音顫抖,兩腿向後退了好幾步。
「你知道他是誰嗎?為琛公子,你過來。」
此時,譚為琛和高鵬走出戲院。
譚為琛雙手抱在胸前,走到曹錕的跟前。
「方大爺,既然你想知道,那曹某就告訴你們:他的母親是昌平公主,他是當今的皇上的外甥,是他買下這個戲院,你們聽清楚了嗎?」
五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早嚇傻了。
曹錕走到一顆痣跟前:「你口中的千戶就是門千戶嗎?單憑一個千戶,你們就想在這裏胡作非為,如果是門千戶讓你們來收銀子的話,那他這個千戶算是做到頭了。」
「小人有眼無珠——小人有眼無珠,這件事情和門千戶毫無關係,如果讓門千戶知道今天這件事情,那兄弟們的腦袋就保不住了。以後,我們再也不敢來驚擾程家班了。」
一顆痣撲通一聲,雙膝着地,搗蒜似的磕了十幾個頭,當他磕完頭,抬起頭的時候,額頭上已經腫起了一個大包,「胡二,黑頭,你們是死人啊!還不快給我跪下。」
四個壯漢跪在一顆痣的身後。
「以後再也不敢來驚擾程家班了?我看你們定的那些狗屁規矩也得改一改了。」
曹錕也想為程家班積攢一點人氣。程家班初來乍到,要想在夫子廟站穩腳跟,還是需要眾商家幫襯的。今天,一顆痣算是為程家班提供了一個豎立良好形象的好機會。
「我們改——一定改,以後,我們再也不到戲院來打攪了。」一顆痣好像沒有聽懂曹錕的話。
「除了戲院,這夫子廟,你們也不要來了。」
「是——是——是,我們再也不敢到夫子廟來撒野了。」
「你剛才不是想知道我是誰嗎?那我就告訴你。」
「小人不敢,壯士身手不凡,一定非同凡響。」
「本人姓曹名錕,是歐陽御史手下的帶刀護衛。你聽清楚了?」
「小人失敬——小人失敬,小人有眼無珠。」
魏明遠從戲院裏面跑出來:「班主,再有半炷香的工夫,戲就要開始了。」
「明遠,戲按時開鑼。」程班主道,「方大爺,你們要是肯賞臉的話,請進戲院看戲,我們臨時給方大爺加一張桌子。」
「慚愧——慚愧。程班主,曹壯士,我等告退——我等告退。」一顆痣一邊說,一邊灰溜溜地擠出人群。
看戲的人在程班主等人的招呼下走進戲院;圍觀的人群漸漸散去,戲院門外還聚集着附近店鋪的掌柜、夥計和一些路人。
下面是他們的對話內容:
「陳老闆就是被這幫烏龜王八蛋嚇走的,我本以為程家班在這裏也待不了幾天。」一個上了年紀的、兩鬢斑白的老者道。
「說的是,這程家班還真有點來頭。」一個大腹便便的胖老頭道。
「可不是嗎!沒有一點來頭,誰敢買下這戲院啊!我本想這程家班一定有些來頭,但沒有想到來頭這麼大。」
「這下好了,以後,這幫人就不敢再來欺負我們了。以後,咱們可要多捧程家班的場啊。」
「那是自然,這程家班不但戲唱的好,也很會經營生意,這些年,秦淮戲院換了幾個老闆,沒有一個老闆的生意有程家班這麼好的。」
第二天晚上,雖然在演出之前,遇到了一點小麻煩,但演出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因為發生了今天這檔子事情,程家班的影響越來越大。
第三天的早上,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十三門提督杜永圖的管家嚴順義帶着兩個隨從到戲院來請程家班到去提督府唱堂會。提督大人的母親過七十大壽,想請程家班過府唱幾齣戲。
程班主婉言謝絕了。
譚為琛把秦淮戲院買下送給程班主父女,就是不想讓他們東奔西走,更不想讓他們到一些豪門大戶去唱堂會。
過去,程家班遇到的很多麻煩事,大都是在唱堂會的時候發生的。
嚴管家的臉色很難看,他說:在應天府,不是所有的戲班子都能到提督府唱堂會的,請誰到提督府唱堂會,那是提督大人抬舉誰。
嚴管家還說:只要是提督大人請堂會,沒有人敢說一個「不」字的。
曹錕對這個提督大人非常了解:杜永圖曾經是應天府十三門提督,因為年事已高,又體弱多病,已經在兩年前告老回家。
皇上感念他有功於朝廷,將他的三兒子收在身邊做貼身護衛。
杜永圖曾經是應天府城最高武官,深得當今皇上的信任,因為他身居京畿要職,所以,皇上臨朝的時候,也少不了他杜永圖。
再加上他的兒子在皇上身邊伺候,所以,飛揚跋扈的性格一直沒有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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