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箐小姐主動提出要在譚家住幾天,這是大太太沒有想到的——冉秋雲更沒有想到。
今天,最高興的人應該是冉秋雲。
冉秋雲以為堯箐小姐是沖她的兒子為仁來的。
林蘊姍對堯箐小姐的到來也非常高興。
為義少爺也很喜歡堯箐小姐,在林蘊姍看來,在這場姻緣的角逐中,她的兒子譚為義還是很有希望的。
譚為義不僅僅是譚家的二少爺,他還是林鴻升的外孫,林家是開錢莊的,有的是銀子,故而在一般人眼裏,為義比為仁更有優勢。
倚坐在太師椅上,林蘊珊的眼睛裏面閃動着詭異的神情,心裏暗暗盤算着:
定要把譚為仁從大當家的位子上拉下來,她的兒子為義和堯箐小姐的姻緣就大差不離了,最好能將為仁那個小東西趕出譚家。
到時她就和老爺提為義和堯箐的婚事,如果能把為仁趕出譚家大院,為義和堯箐的婚事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即使她不提,老爺也會提為義和堯箐小姐的婚事。
為仁一旦被逐出譚府大院,那麼,他和堯箐就沒有什麼關係了。
盛家是絕不會把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一個喪家之犬的。
為了確立自己和兒子在譚家大院的地位,林蘊姍和譚為義母子已經開始做手腳了。
關鍵是看老爺的態度。
譚老爺之所以什麼都沒有說,恐怕是想等大太太的壽誕結束之後再做定奪。
合府上下都在為太太的壽誕忙碌着,家裏面來了這麼多的親朋好友,所有店鋪和作坊的掌柜、主事以及夥計,譚家還從青州請來的戲班子。
這時候,不適合提這件事。
暴風雨前的平靜,儼然是譚家大院此刻的寫照。
二墩子立在東堂的大門外迎接前來拜壽的賓客。
他今天的裝扮講究多了,橙色馬褂,青色棉袍,腳上穿着一雙黑幫白底布鞋,今天是大太太的壽誕,二墩子送往迎來,自然要穿的體面一些。
他現在這個差事應該是蒲管家的,可蒲管家被老爺派去青州,蒲管家臨走前安排二墩子代替他在院中招呼賓客、傳話什麼的。
客人已經到的差不多了。
齊雲閣里,除了一樓兩張主桌空着以外,一樓、二樓二十幾個桌子已經坐滿了賓客,連程家班的人也被二墩子安排入席了。
菜已經上桌,筷子和酒杯已經擺好,酒罈已經打開,大家都在等待開席。
最重要的客人總是在最後出現——按照老爺的吩咐,大家都在等一個人。
午時剛至,前院出現了一陣嘈雜和喧譁之聲。
這個譚府大院,白天安園、平園、和園和泰園的前門、後門以及側門都是打開的,只有在晚上才關上前後門。
前後門關上以後,泰園、和園、平園和安園就成了四個獨立的院落,故而,白天裏四個院子是前後貫通的。
不一會,二墩子一路小跑進大堂:「稟告太太,知縣大人到。」
大太太在梅子和冉秋雲、堯箐小姐的攙扶下急忙迎上前去,林蘊姍和趙夫人緊隨其後。
茅知縣到譚家來賀壽,那是給譚家面子,譚家是知書達禮的人家,在官家面前是不能失禮失態的。
譚家在歇馬鎮經營了好幾代,和官府有着不淺的關係,否則,譚家的生意也不會蒸蒸日上,並且有這麼大的規模。
在譚老爺和譚國棟、譚為義的引領下,茅知縣走進到東堂的台階下,衝着大太太行拱手禮。
茅知縣今天是身着便服來的——青色棉袍,外加一件包着黑色毛邊的橙色短襖,腰上綴着一個田黃石掛件。以譚家的身份和地位,茅知縣這樣的七品芝麻官,身着官服來,不是自取其辱嗎!
這可不是茅知縣第一次到譚家來,以往,他都是穿便服到譚家來的。
茅知縣還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大太太——昌平公主,她何等樣的高官沒有見過啊!
不過,雖然譚家背景顯赫,但畢竟是明日黃花。
這位茅知縣並沒將譚家放在眼裏,他甚至覺得現在的譚府只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噠不了幾天了。
「茅文邦過府給大太太請安,恭祝大太太福壽綿長,永享安康。」茅知縣拱手施禮道。
「小小生日,茅大人降尊屈就,昌平愧不敢當,勞煩知縣大人移貴步於敝府。小婦人造次了。」昌平公主道。
雙方虛意行禮之後,老爺、大太太和眾人簇擁着茅知縣走進齊雲閣。
茅知縣走到主桌旁給老太爺和老太太請安過之後,隨譚國凱夫婦倆入席。
譚國凱夫婦倆坐在老太太的右手,茅知縣坐在老太爺的左手。
盛老爺、盛夫人和女兒堯箐小姐坐在大太太的旁邊,霍老爺夫婦坐在茅知縣的旁邊,榮夫人和小女兒坐在霍老爺的旁邊,榮夫人的旁邊坐着翟溫良。
馬老爺和他的二兒子馬嘯天坐在霍老爺和翟溫良之間。盛、霍、榮、馬、翟五大家族的代表被安排在第一張主桌上。
程家班的人被安排在主桌左邊的桌子上——三個主桌之一,老爺安排譚國棟、譚為義、譚為仁和程家班的人坐在一張桌子上。
堯箐小姐入座之後,她朝左桌上尋覓了一圈,終於在譚為仁的旁邊看到了程向東。
此時,程向東正在和程班主交頭接耳地說着什麼。
此時,有一個人的視線落在堯箐小姐的臉上,他就是坐在馬老爺旁邊的翟溫良,他循着堯箐小姐的視線,看到了坐在左桌上的譚為仁。
譚為仁和向東此刻坐在一起,翟溫良做夢都想不到堯箐小姐關注的人並不是譚為仁,而是坐在譚為仁旁邊的程向東。
這個翟溫良就是俊賢樓的老闆,他是堯箐小姐的表哥。
因為他的家勢,再加上翟家和盛家的關係,所以被安排在主桌上。
這位公子放着省城的好日子不過,跑到這偏僻而閉塞的歇馬鎮來,並不是為俊賢樓的生意,從他看堯箐小姐的目光和眼神,便可知他那點心思了,而且是勢在必得。
前面,蒲管家曾經說過,一些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雖然都知道譚盛兩家早有婚約,但還是不管不顧,照樣請媒婆到盛家去提親,翟家就是其中之一。
遺憾的是,譚盛兩家的婚約在前,翟家提親在後。
盛譚兩家是世交,盛老爺又是一個說一不二,信守承諾的人,他絕不會食言,除非譚家主動解除婚約,盛家才有可能考慮堯箐小姐和翟溫良的事情。
翟溫良要想得到堯箐小姐,只能另闢蹊徑了。
雖然盛譚兩家早有婚約,但翟溫良仍然不死心,他並非只是幻想,還是付諸了行動。
他跑到歇馬鎮來開酒樓,這樣就有了和堯箐小姐碰面的機會。
他現在住在盛府,這樣,他和堯箐小姐接觸的機會就更多了。
他還買通了堯箐小姐身邊的丫鬟阿香,從阿香的口中得知,堯箐小姐對大少爺為仁和二少爺為義兩兄弟並不感興趣。
譚為仁和譚為義已經十六歲,盛堯箐也到了十五歲,按照當地的習俗,在這個時候,盛譚兩家的婚約關係應該確定下來了。
姑母姑父早就和女兒談過這個問題了,但姑母姑父每次提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堯箐小姐總是以自己年齡尚小為託詞進行敷衍。
堯箐小姐對盛譚兩家的婚約並不期待。
翟溫良在姑母翟詩琴的身上做了不少文章,他是翟詩琴的侄子,但他在翟詩琴的面前扮演的是兒子的角色。雖然姑母有了自己的兒子,但這個兒子還不到百天,翟詩琴要想享這個兒子的福,還要過很多年。
翟詩琴也樂於把翟溫良當成自己的兒子,因為翟溫良功課做得好,她心裏明白,要想把翟溫良變成自己的兒子,只有先讓翟溫良變成自己的女婿。
所以,翟詩琴在侄子面前流露過和譚家定娃娃親的後悔之意。這是翟溫良對他和堯箐小姐的婚姻非常有信心的原因之一。
當然,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翟溫良絕不會坐等機會的來臨,他得主動出擊,事實上,他已經採取行動了。林蘊姍母子之所以知道譚為仁的身世,幕後的黑手就是他翟溫良。
翟溫良從林蘊姍和譚為義母子倆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機會。
他利用譚為義和譚為仁之間的矛盾,借譚為義之手將譚為仁從譚家大當家的位子上趕下來,甚至把他趕出譚家大院,譚為仁就會自然而然地退出這場婚姻的競爭。
至於譚為義,翟溫良一點都不擔心,因為心高氣傲的堯箐小姐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譚為義的身上。
他從阿香口中得知,一次,譚為義到青州去玩耍,回歇馬鎮的時候,特地買了一對玉鐲送給堯箐小姐,堯箐小姐雖然收下了了譚為義的手鐲,但卻把手鐲送給了阿香。
由此可見,堯箐小姐對譚為義一點感覺都沒有。
等譚為義把譚為仁這個障礙掃除掉以後,他翟溫良的機會就來了。
無論是盛翟兩家的關係,還是他翟溫良和堯箐小姐之間的關係,一旦盛譚兩家解除婚約,盛家就會考慮和翟家聯姻。
相較而言,表妹堯箐和譚家兩兄弟之間的親近程度遠遠趕不上他翟溫良和堯箐之間的親近程度。
在盛府,有三個人對堯箐小姐百般寵愛,除了姑父姑母之外,第三個人就是他翟溫良。
在歇馬鎮,盛堯箐的穿着總是最好、最新的款式的衣服,這些最好、最新款式的衣服都是翟溫良從應天府帶到歇馬鎮來的。
除了漂亮衣服,只要是女孩子喜歡的胭脂水粉和一些新鮮玩意,翟溫良都會從應天府買來送給堯箐小姐。
因為他是堯箐的表哥,表哥給表妹買東西,名正言順,堯箐小姐也會欣然接受,時間一長,感情不就有了嗎!
唯一讓翟溫良苦惱的是,不管他買多少東西送給表妹,表妹都沒有把表兄妹之間的關係提檔升級。
所以,翟溫良清醒地意識到,和表妹套近乎,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要毀了盛譚兩家的婚約。
譚家在歇馬鎮的生意是做的最好的,譚家在歇馬鎮、在青州,在南方一些城市都有生意,譚家的生意涉及面還很廣。
譚家依仗和皇室的關係——譚家和朝廷雖然沒有了往來,但大太太的公主身份確實客觀存在的,再加上譚家誠信經營,口碑非常好。
今天,到譚家來拜壽的人絡繹不絕,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
今天晚上,到潭府來看戲的人一定有很多,這更能說明譚家在歇馬鎮的人緣非常好。
譚家在歇馬鎮是炙手可熱的家族——姑父姑母之所以和譚家結娃娃親,是經過慎重考慮的。
翟溫良除了想斬斷盛譚之間的婚姻關係,他還要在譚家的生意上做些手腳,而這兩者之間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無論是譚為仁被趕出譚家大院,還是譚家走向衰敗,姑父姑母都不會把自己女兒嫁給譚為仁。
他不相信有任何一對父母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兒跳火坑。
此刻傭人將所有的酒杯都斟滿了。
譚老爺站起身,環視四周,端起酒杯,剛想說什麼,二墩子領着一個年輕的後生跌跌撞撞地衝進齊雲閣:「老——老——老爺。」
「二墩子,你這是怎麼了?」譚老爺放下酒杯。
「德厚,你快跟老爺和大太太說。」二墩子道。
德厚滿頭大汗,氣喘吁吁道:「蒲——蒲管家他——」
「德厚,你別着急,慢慢說,蒲管家——他怎麼了?你不在青州,跑到歇馬鎮來作甚?」林蘊姍道。
「蒲管家讓我回來稟告老爺,皇——皇——皇上派欽差大人給大太太賀壽來了。」
聽了德厚的話,所有人都啞然失聲,整個齊雲閣頓時一片寂靜。
「胡說八道,皇上怎麼會知道大姐今天過壽?這種事情可不能隨便亂說。」林蘊姍氣急敗壞道。
她不希望這是真的,如果皇上真派欽差大人到歇馬鎮來給大太太賀壽的話,勢必會影響她在譚家大院的地位,也會危及兒子為義在譚家的地位。
「是啊!這怎麼可能呢——太太,這可能嗎?我們和朝廷早就斷了聯繫——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來往了。」譚老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譚老爺口中的「朝廷」指的應該是「皇上」。
「老爺,太太,蒲管家沒有說錯,德厚也看見了,在青州的碼頭上,我看見了插着龍旗的大船,我還看見了賀壽金掛——賀壽金掛上清清楚楚地寫着一個『壽』字。」
「蒲管家讓我騎快馬趕回來稟告老爺和大太太,我進鎮的時候,到碼頭看了一下,龍船已經過了八卦灘,蒲管家說的沒錯,這條船就是奔歇馬鎮來的。」
「他們到歇馬鎮來,不到咱譚家來,還——能到哪兒去呢?」
「老爺,皇上知道我的生日,父皇在世的時候,四哥在被封燕王之前之後,每逢父皇給我過生日,四哥——他一次都不落。」
「他還經常送東西給我。在兄弟姐妹中,四哥對我最好。」
「當年,要不是四哥——當今的皇上顧念着我們之間的兄妹之情,又怎麼會放過我們——讓我們平平安安地回到歇馬鎮來過平靜安生的日子呢?」
「譚老爺,皇上派人來給公主殿下賀壽,這可是天大的恩寵,怠慢不得啊!」茅知縣道,他顯得有些尷尬,當然,他的話裏面更多的是討好拍馬。
「茅知縣,您沒有接到皇上的聖旨嗎?」譚老爺問。
「沒有——我茅文邦那有這種福分啊!青州府應該會接到皇上的聖旨。可章知府為什麼不來通報一聲呢?」
「茅知縣,請隨我們到大門去看看。」
一行人匆匆忙忙走出齊雲閣,穿過和園、平園、怡園的門廳直奔院門而去。
翟溫良遲疑片刻跟了上去。
皇上派欽差到歇馬鎮來給昌平公主賀壽,翟溫良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一股涼氣從翟溫良的脊梁骨上往上冒,譚家和皇室已經有十九年沒有聯繫了。
沒有皇權庇護的譚家,除了有錢以外,和普通老百姓無異,一個失勢的家族是比較容易對付的。
現在,皇上重拾和昌平公主的兄妹之情,在這種情況下,姑父姑母一定不會取消盛譚兩家的婚約。
這樣一來,他翟溫良的希望就會變得渺茫起來。
頃刻之間,翟溫良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他一邊走,一邊往外冒虛汗,一路上,翟溫良拿了三回帽子,用衣袖擦了三回汗。
老爺領着一家老小,加上所有賓客湧出院門,在院門前高台上站定的時候,遠遠看見一個人着急慌忙朝院門跑來。
譚為仁大步流星,迎上前去:「達先生,快說。」
達先生是譚記傘鋪的賬房先生,年齡在五十歲左右。
「太太,老爺,大少爺,來了——來了,船已經靠岸,欽差的儀仗已經上了棧橋。」達先生氣喘吁吁道,他的額頭上全是汗珠,他的棉襖敞開着,布圍巾和狗皮帽拿在手上。
譚家的大門口一下子湧來很多人來,在大太太的壽誕日,潭府上下全站到大門口來,一看就知道即將發生很大的事情。
約摸一炷香的工夫,大家聽到了急促的馬蹄聲。
不一會,一匹馬從中街衝出來,緊接着又衝出來兩匹馬,騎馬的人頭戴斗笠,身穿官服。官服外面還穿着一件擋雨披風。
三匹馬左拐朝譚家大院而來。
譚老爺、茅知縣、譚國棟和譚為仁迎了上去。
譚老爺認得騎在第一匹馬上的人,他就是青州知府章年壽。
章年壽在距離譚老爺和茅知縣四五步的地方跳下馬。
後面兩個人同時跳下馬,一個人從章知府手中接過韁繩,另外一個人的腋下抱着一個用紅布包成的禮盒。
譚老爺和茅知縣拱手向章知府施禮。
章知府取下斗笠,拱手還禮。然後走到大太太的跟前,行了跪拜叩頭大禮:
「青州知府章年壽給昌平公主請安,恭賀昌平公主五十華誕。恭祝昌平公主鳳體康健,福壽綿長。」
另一個騎馬人將一個用紅布包紮的禮盒遞到譚國棟的手上,禮盒上還有一個禮單。
昌平公主後退一步。
自從昌平公主隨老爺到歇馬鎮來以後,和過去的生活完全隔斷了,知府章年昌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並且行這麼大的禮,雖然她以前領教過更大的禮,她還是有點不習慣。
譚老爺和茅知縣一人一邊,將章知府扶起來——章天壽的披風和官服已經被雨水浸濕。
他的臉上有很多水珠,是雨水,可能還有汗水。
「章大人,您怎麼來了。」茅知縣道。
「皇上派侯公公——侯總管到歇馬鎮來給昌平公主賀壽,侯總管的船走水路,我騎馬走旱路,趕到歇馬鎮來通報。侯總管的船已經到碼頭了。」
譚老爺派二墩子等人到中街和北街的交匯處去迎候儀仗隊。
不一會,二墩子跑了過來:「老爺,太太,來了——來了。」二墩子大聲道。
雨沒有停,
不一會,從中街傳來了「咣——咣——咣」的鑼聲。
又一會,從中街跑出來一些人,最先跑出來的是小孩子——他們是圍觀的百姓,這些人右拐朝譚家院門跑來。
很快,大家看到一個由黃色龍旗領頭的儀仗,儀仗的前面,走着一個鳴鑼開道的軍士。
儀仗隊完全走出中街的時候,大家看到一個超大醒目的賀壽金掛,繡着祥雲和飛龍的金掛上寫着一個超大而醒目的「壽」字。
金掛的後面,十幾個軍士手持龍旗護衛着一頂八抬黃衣大轎朝譚家院門緩步而來。
譚老爺領着眾人跪在院門前的高台西邊,並且一字排開。
儀仗隊走上高台東緩坡之後分列兩邊。
兩個抬着賀壽金掛的軍士站在高台的南邊,將賀壽金掛正對着院門外。
黃衣大轎緩緩上了高台,三聲鑼響之後,轎子慢慢落地。
所有跪在地上的人都埋下了頭,人們皆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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