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圓門,冉秋雲突然停住了腳步:「姐姐,秋雲昨天就想好要去隱龍寺去進香,為姐姐祝壽祈福——時間不早了,我得早去早回。」
「妹妹不妨稍等片刻,等我見過堯箐小姐以後,隨你一同上山。」
「不妥不妥,今天是姐姐的壽誕,當安坐和園才是,那麼多拜壽的人,姐姐不在府中,肯定不好。您放心吧!秋雲快去快回,不會耽擱給姐姐磕頭祝壽的。」
「多帶幾個人伺候着,雨天路滑,妹妹路上多加小心才是。」大太太囑咐道。
「姐姐放心吧!秋雲一會兒就回來。」
「程班主,你們忙,我們走了。梅子,你留下幫向南收拾東西。」
「程五洲恭送兩位太太。」程班主將大太太一行送到熙園的圓門外。
大太太和二墩子沿着走廊向北,冉秋雲在阿玉的攙扶下穿過戲台前面的雨棚,走到雨棚的盡頭,阿玉撐起雨傘,主僕四人直奔院門而去。
院門外,台階上,停着兩輛馬車,趙媽帶着紅珠和翠雯正站在院門口張望。
兩個車夫頭戴斗笠,身穿蓑衣,腳穿草鞋,右手緊緊地攥着馬的韁繩。
車夫從車上拿下一個腳蹬,阿玉攙扶着冉秋雲上了第一輛馬車,潤月和翠雯攙扶着趙媽上了第二輛馬車。
車夫手牽韁繩,右胳膊緊緊抱住車轅,馬車緩緩駛下台階左邊的緩坡,車到平地之後,車夫跳上車,揮動馬鞭,抖動一下韁繩,兩匹馬仰起頭,沿着北街向西奔跑而去。
馬車行至北街和西街的交匯處,右拐向北。
馬車穿過一片樹林之後,一條蜿蜒曲折,漸行漸高的石板路呈現在眼前。
隱龍寺坐落在歇馬鎮西北方向的崇山峻岭之中,大約有三炷香的路程。
李家鋪就坐落在隱龍寺廟的西邊——出隱龍寺的後門,繞過一個高山湖泊,就能看到坐落在二龍山南麓的李家鋪了。
從歇馬鎮到隱龍寺的山路,是譚家牽頭,由譚、盛、馬、霍、榮五家出資建造的。
譚、盛、馬、霍、榮五家是隱龍寺最大的施主,每年春季和秋季,五大家族都會向寺院捐助可觀的香火錢。
在隱龍寺,有專為五大家族提供的禪房,所以,五大家族的人到隱龍寺燒香還願,除了大雄寶殿以外,大部分時間是在禪房裏面進行的。
只要有五大家族的人到寺院裏面進香,便會有老禪師專門負責侍候。
上香、上茶水、誦經,該有的服務,應有盡有。在大雄寶殿後面和紫霄殿前面的右耳房,有一間禪房就是譚家專用的禪房。
這間禪房是隱龍寺規格最高的禪房。譚家是何等身份?寺院是不敢怠慢的,當然,譚家每年捐獻給寺院的香火錢也是最多的。
經歷了困厄和苦難的昌平公主,早就對奢華的生活厭倦了。
在歇馬鎮,大太太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這隱龍寺,除了向觀音菩薩傾訴自己的苦楚以外,她還要去看看自己的兒子和女兒的墳冢,坐在墳冢的旁邊陪兩個孩子一段時間。
為了滿足夫人的心愿,譚老爺是捨得香火錢的。
禪房一共有兩間,裏間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幾把椅子,是睡覺的地方;外間有佛龕、菩薩、香案、蒲墊,是焚香、祈禱、誦經的地方。
禪房的後面還有一個小院子,寺院為了讓到廟裏來燒香還願的人住的滿意,在院子裏面在種了很多花草,培植了一些盆景,一年四季,院子裏面都有綠色,都有花開。
院子裏面還有一個涼亭,涼亭裏面有石桌和石凳。院子裏面還有一個小門,走出小門,就是樹林。
穿過樹林,沿着佛手湖的南岸,走兩炷香的功夫就是李家鋪。
按照冉秋雲的要求,馬車走得比較快,兩炷香的工夫,馬車就停在了隱龍寺的山門前。
兩個車夫被一個僧人領到門房裏面避雨喝茶;冉秋雲一行則在一個僧人的引導下走進寺院。
一行人走進自小殿大門的時候,一個坐在桌子旁抄寫經書的禪師放下毛筆,站起身,迎了上來:「夫人,貧僧有禮了。」
「慧能師傅,小婦人見禮了。」
「夫人這次上山,打算住幾日啊?」
「慧能師傅,小婦人這次是為大太太祈福祝壽來的,禪師準備香和茶水即可,無需準備午膳,禪師也不必相陪。」
」好,夫人請。」
慧能師傅將冉秋雲領至禪房的門口,從腰間掏出一串鑰匙,打開禪房的門,冉秋雲和趙媽走進禪房,慧能師傅安排好香和茶水之後,掩上禪房的門,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阿玉則領着潤月和翠雯兩個丫鬟站在禪房的外面守候。
冉秋雲將香點着,插在香爐裏面之後,隨趙媽走出後院小門,直奔李家鋪而去。
一路無話。
走過一段長長的湖邊小路,便看見一個村莊,在村莊的東邊,有一個十幾畝大的水塘。
在水塘的北邊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院落,這就是趙媽的哥哥趙長水的家。
趙仲文在鄉間行醫多年,因為醫術不錯,又菩薩心腸,口碑很好,也算是殷實人家。
整個院落籠罩在幾個如蓋的樹冠下,院子後面是一大片竹林。
院門關着,但沒有插門栓。
趙媽推開院門。
院子裏面有好幾排晾曬藥草的竹架子。
門前走廊上也有一些竹架子,竹架子上面摞着很多竹扁,竹扁裏面放着各種各樣的藥草。
除了門前沒有竹架子以外,走廊上擺滿了竹架子。趙家一共有九間房子——七間屋子,兩間廚房。
空氣中還是能聞到一股很濃的藥草的味道。
趙媽看不到一個人影。
趙媽推開正屋的門,屋子裏面光線非常暗。
大概是聽到了開門聲,屋子裏面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誰啊?」
聲音是從正屋東廂房裏面傳出來的——聲音有些沙啞。
「大哥,是我——長秀。」
「雨下這麼大,長秀——你怎麼來了?」
趙媽掀起門帘,走進東屋:「大哥,二太太來看你了。」
「二太太來了,這——這怎麼好,雨這麼大,道路也很泥濘,瞧這家不像家的樣子。」
趙家確實很亂,一看就知道很久沒有人拾掇過了。
屋子裏面的東西顯得雜亂無章,死氣沉沉,一看就知道趙家遭遇了一場很大的變故。
趙長水掙扎着從床上坐起來,他的身體搖晃着。在微弱的光線里,他的臉色越發的灰暗和憔悴。他的眼睛裏面充滿了悲傷和絕望的神情。
趙長水的上身穿着一件棉襖,外加一件羊皮背心,身上蓋着一床被褥,床前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放着一件大腰棉褲。
椅背上掛着一根很長的腰帶,腰帶一頭拖到地上。
「趙媽,快讓長水大哥躺下。」冉秋雲道。
趙媽走到床跟前,用手托着趙長水的後背,讓他慢慢躺倒枕頭上,然後搬過來另外一張椅子,用衣袖在椅面上擦了幾下,讓冉秋雲坐下。
「大哥,嫂子、菊英和孩子們到哪裏去了?」
「仲文出事以後,菊英就病倒了,家裏面一下子倒了兩個人,你嫂子一個人忙不過來,菊英就捎信讓娘家人把她和兩個孩子接走了,你嫂子送她們母子三回劉家堡去了。天亮就出門了,算時間,你嫂子也該回來了。」
「下這麼大的雨,你領二太太到里家鋪來,一定有十分重要的事情。」
「哥,仲文出事第二天,侯三到咱家來找你,到底為了啥?」
趙長水望着冉秋雲,長長地嘆了一口長氣。
趙媽走到窗戶跟前,用一根竹竿將窗戶頂起來,屋子裏面的光線頓時敞亮了許多。
趙媽看了看窗戶外面,然後坐到床邊,壓低聲音道。
「哥,我懷疑仲文的案子可能和大少爺為仁的身世有關。二太太就是為這件事情來的,二太太平時對咱們趙家有恩,如果我們知道什麼,理應跟二太太知會一聲的。」
「這——無需你說,我心裏面明白着呢,請二太太放寬心,不管他們使出什麼樣的招數——不管咱家遭遇多大的難事,我趙長水都不會接他們的茬、上他們的當。」
趙長水話中有話,趙仲文的案子和譚為仁的身世有關,這已經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着的事情了。
「大哥,侯三到底跟你說了啥?為仁的身世該不會是哥哥你說出去的吧。」
「長秀,哥哥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太太對我們趙家不薄,我怎麼能不知好歹——害二太太呢?這種事情是能隨便亂說的嗎?」
「侯三到底跟你說了啥?」
「該說的,我會跟二太太說,你們到李家鋪來,該不會被什麼人盯上吧!」
「不會的,我們借到隱龍寺進香的機會到的李家鋪。」冉秋雲道。
「為仁少爺的身世,除了你和二太太,就只有我知道,他們想從我趙長水的嘴巴裏面摳出東西來,那是痴心妄想。」
「可最近,譚家上下都在風傳為仁的身世,昨天晚上,三太太母子倆把老爺叫到怡園去說了一會話,老爺回到和園以後就病倒了。老爺應該是知道了為仁少爺的身世。」
「侯三雖然沒有提到二少爺為義,但我估計藏在侯三背後的人很可能是二少爺為義,他和劉明堂的弟弟劉明祿勾連很深,劉明祿一直想取代哥哥劉明堂,劉明祿還和自己的嫂子——劉明堂的老婆尚文娟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我懷疑是二少爺為義勾結侯三和劉明祿在仲文開的藥裏面做了手腳,既害死了劉明堂,又嫁禍於我兒仲文,尚文娟也難脫干係。」
「他們知道仲文是我們老兩口的命根子,他們想用仲文逼我說出他們想要的東西。」
「我信得過大哥,可三太太母子倆是怎麼知道為仁少爺的身世的呢?」
「我知道三太太母子是怎麼知道的了,如果為仁的身世不是你們兄妹倆說出去的話,——那問題一定出在秋雲的身上。」
冉秋雲似有所悟道,「我錯怪了你們兄妹倆,問題一定出在青州。」
兄妹倆目不轉睛地望着冉秋雲的臉。
「得知自己懷孕以後,我回青州兩次,他們要想知道我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只要花些銀子,找兩個郎中打聽一下就行了,都怪我沒有聽爹娘的,爹娘勸我到梧州去找郎中把脈,可我沒有把他們二老的話放在心上。」
冉秋雲理了一下頭髮,接着道:「我當時留了一點心眼,我特地找了兩個不認識我的郎中把脈。」
「整個青州城,能找到的老郎中也有十幾個。他們要是一家一家地打聽,只要他們肯使銀子的話,肯定能問出一點東西來。」
「看來,我也要到青州去一趟,只要我找寧大夫和慕容大夫問一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情了。」
「二太太,您和為仁少爺可要防着點怡園,那一對母子心狠手辣,心機很深,他們什麼事都做的出來,林家有錢有勢,有恃無恐。」趙長水道。
「大哥,侯三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麼?我們大老遠從歇馬鎮跑到李家鋪來,你總該跟二太太說點什麼才是啊!老話說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你是知道的,二太太和為仁母子兩為人寬厚善良,三太太母子倆一直在惦記大當家的名分,這麼大的一件事情,你不跟二太太說,她有哪點對不住我們趙家?」
趙長水猶豫片刻,然後道:「好在我已經把媳婦和兩個孫子送到劉家堡去了,我索性跟你們說了吧!」
「衙役把仲文帶走的第二天,侯三跑到我家來,他說,只要我答應他一件事情,他就可以幫仲文洗清罪名,人命關天,侯三說的輕描淡寫,就像切菜破瓜一般,我就知道仲文被抓是怎麼一回事情了。」
「侯三和為義少爺過從甚密,兩個人在一起賭博、喝花酒、臭味相投,狼狽為奸。」
「譚家大院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怡園那一對母子一直視為仁大少爺為眼中釘,肉中刺,如果我不知道為仁大少爺的身世,我不可能知道侯三的葫蘆裏面賣的是啥子藥。」
「我也想知道侯三到底想讓我答應什麼,就探了探他的口氣——知道他的心思,我才有辦法應對啊!」
「侯三都說了些啥?」
「他說他聽到一些和為仁少爺身世有關的傳言,他想從我的嘴巴裏面套出一些東西,他知道長秀在二太太身邊伺候,二太太和我們趙家走的很近。」
「他是在暗示我,只要我說出為仁少爺的身世,他就幫我想辦法救出仲文,而且還不用花一兩銀子。」
「他先跟我說,他在衙門裏面混了多少年,能耐不大,但只要是案子的事情,沒有他辦不成的事情,隨後他便提到大少爺為仁的身世。」
「大哥是怎麼說的呢?」
「我說,人命關天,劉家人能善罷甘休——放過我們家仲文嗎?」
「侯三說,劉明堂死了以後,劉明祿自然而然地成了劉家的當家人,劉明祿只要能成為大當家,他不會在乎哥哥劉明堂的死。」
「至於劉明堂的父親,他們已經死了一個兒子,如果他較真,那麼,他唯一的兒子劉明祿也會性命不保,所以,老爺子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劉明堂的母親已經臥床不起,她就是想為兒子劉明堂討公道也有心無力了。」
「劉明堂的老婆尚文娟更不會過問這間事情,劉明堂死後,沒有了礙眼的人,她就可以和劉明祿長期廝守在一起了。」
「我只能裝傻充愣——裝糊塗了,我就說:難道為仁少爺不是老爺和二太太生的嗎?難不成老爺懷疑為仁少爺是二太太和別的什麼男人生的?」
「二太太,長水不是要冒犯您,長水這樣說,是想讓侯三真假難辨——摸不着我的號頭。讓他們老虎吃刺蝟——無處下口。」
「我說,即使二太太和別的什麼男人有瓜葛,又怎麼會讓別人知道呢?既然是老爺懷疑為仁少爺不是他親生的,他就應該有辦法撬開知情人的嘴巴。」
「既然侯三不提為義的名字,我用不着捅破這層窗戶紙,為義自以為藏的很深。我有意試探侯三,問他是受了誰的指使,把這麼髒的水往二太太母子倆的身上潑。」
「那侯三是怎麼說的呢?」趙媽道。
「侯三說,我把話聽岔了,他說,有人說為仁少爺既不是譚老爺生的,也不是二太太生的。」
「他們好像知道一些事情,侯三還說,為仁少爺是二太太用自己的親生女兒換來的——當年二太太的肚子裏面懷的是一個丫頭。」
「我就問他是聽什麼人說的,我又問他為什麼對為仁少爺的身世這麼感興趣?專程跑到李家鋪來找我,一定是受了什麼人的指使。」
「那侯三是怎麼回的呢?」
「侯三支支吾吾,左顧言他——他很謹慎。很小心。他反覆嘮叨,說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現在不救趙仲文,以後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冉秋雲若有所思道,「這種事情,侯三一個人做不來,他後面一定有主使。單憑侯三一個人,做不了這個案子——也翻不了這個案子。」
「除了茅知縣,還有很多人,縣丞,師爺,主簿,押司,捕頭,誰都能指使侯三。」趙長水道。
「不管是誰指使的侯三,躲在他們背後的人肯定有三太太和為義少爺。」趙媽道。
「臨走的時候,侯三還說了幾句狠話——我就是被這句狠話嚇住了。」趙長水道。
「什麼狠話?」
「侯三說,既然我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沒有說,那就把嘴巴閉上,再加一把鎖,如果胡說八道——嘴上沒有把門的,出事的可能就不止仲文一個人了。」
「一想到侯三的話,我就坐立不安,吃睡不寧。思慮再三,我才讓拿定主意讓菊英帶着孩子回娘家暫避一時。」
「即使這樣,我這心裏還是不安心,那侯三原本是李家鋪的人,他對咱家的情況太清楚了。」
「有一件事情,我得告訴長水大哥。」冉秋雲道。
「二太太請說。」
「老爺已經派人到青州去請歐陽御史了。」
「歐陽御史?請歐陽御史到歇馬鎮來做什麼?」
「請歐陽御史到歇馬鎮來查仲文的案子啊。」
「歐陽大人,我聽文秀說過,他和老爺是世交。人家是朝廷命官,他怎麼會為我們這樣的小民勞心費神呢?」
「歐陽御史正好丁憂在家,老爺出面請他,這個薄面,他還是會給的,歐陽大人也是個嫉惡如仇,遇案必究的清官,仲文的案子,他沒有理由不過問。」冉秋雲道。
「仲文的案子當真有指望了?可是——」
「大兄弟,你擔心什麼?」
「長水不知道茅知縣和仲文的案子有多大的關係——我懷疑他和仲文的案子脫不了干係。」
「你們想啊!沒有茅知縣的指使,幾個衙役是做不了這檔子事情的,仲文的案子如果是他主使的話,我擔心歐陽大人會遇到麻煩。」
「那茅知縣也不是一個無能鼠輩,他和朝廷也是有勾連的,要不然,他也不會跑到君縣來當知縣——我聽說他和青州知府都是翟尚書的門生。」
「不錯,我們也知道,茅知縣在朝中確實有些背景,朝廷命官,沒有一個不跟上面瓜葛着。」
「老爺行事一向謹慎,既然他決定過問仲文的案子,就一定有萬全的考慮。」
「這——長水大哥無需多慮,仲文遭人暗算,身陷囹圄,我們不能不問,歐陽大人出面過問這件事情,仲文就有一線希望,否則,仲文一定是凶多吉少。」
「為安全起見,我在鎮上找一個僻靜的小院子,把你們一家人安頓好。」
「至於這裏,你可以安排一個可靠的人照應一下。等案子了結,歐陽大人為仲文洗清冤情之後,你們再搬回來住。」冉秋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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