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錦萱忽然被胤礽攬入懷中,周身縈繞着胤礽獨有的氣息,那是一種混合了胤礽體味與類似龍涎香的味道,與胤禛身上清淡卻溫暖的檀香味極為不同。傅錦萱情不自禁的皺了皺眉,伸出手臂抵住胤礽的的胸口,下意識的便想要立即逃離這個令她感到極為不適的懷抱。
胤礽閱女無數,自然看出傅錦萱對於他的排斥與牴觸,心中不由得湧起一陣不悅,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淺笑着安撫道:「你這女人也真是奇怪得緊,你與孤又不是沒有親熱過,如今怎的被孤抱在懷中片刻都不願意了?」胤礽一邊說,一邊不容拒絕的收緊了手臂,低頭在傅錦萱的耳邊曖昧的低語道:「萱兒身上有哪裏是孤沒有見過的?如今只是被孤合衣抱在懷中而已,又不曾寬衣解帶,真是不知萱兒究竟在彆扭害羞個什麼?再者,論起害羞,萱兒未免太過心急了些,現在可還不是時候。等到夜裏孤與你親熱纏綿的時候,萱兒再害羞也不遲……」
傅錦萱被胤礽大膽的調笑氣紅了俏臉,竟也不怕得罪胤礽,手上使了巧勁兒按上胤礽手臂上的麻穴,又趁胤礽本能的鬆開手臂之時靈活的一閃身便逃離了胤礽的懷抱。
傅錦萱冷着臉,明亮的杏眼之中滿是尷尬與懊惱:「無論如何,我畢竟還是雍親王福晉,是太子爺的弟媳。還請太子爺自重,不可一錯再錯。」
「這世間的是非對錯也難說得緊!究竟何為對,何為錯?又有幾人能夠說得清楚呢?」胤礽滿不在乎的搖了搖頭,嘴角噙着一抹放蕩不羈的淺笑,挑眉望着傅錦萱,「儘管在皇阿瑪的教導與影響下,孤亦崇尚漢學,然而,孤卻始終覺得宋明理學對於女子要求太過苛刻。按照咱們滿人的規矩,女子改嫁並非不可饒恕的罪過。況且,咱們愛新覺羅家族之中,歷代帝王寵愛的妃嬪也有不少再嫁之人。難道這些妃嬪與帝王之間的感情是假、是錯,是不可饒恕的罪孽麼?萱兒捫心自問,當真便能夠分得清楚這些是非曲直麼?」
「太子爺說這些又有何用?」傅錦萱咬着嘴唇沉默半晌,方才幽幽嘆息道:「我與那些妃嬪最大的區別便是……她們的心,在皇上身上,而我的心,並不在你的身上。如此而已。」
胤礽擰緊了眉頭,神情莫測的凝視着傅錦萱,低聲冷笑道:「孤還道女人總是有一副敏感柔軟的心腸,無論開始是否喜歡,心裏對於曾經與自己有過肌膚之親的男子總會有幾分情意的。原來,此事還要因人而異,也不盡然。」
傅錦萱見胤礽提及毓慶宮的狂悖之事,不僅沒有半點歉疚與懊悔之情,反而一臉譏諷,心中曾經因為當初盛怒之下對胤礽用藥而升起的少許歉疚之情頓時煙消雲散,只余憤怒與不甘。
傅錦萱在胤礽的瞪視下也不甘示弱,冷哼一聲,諷刺道:「誠如太子爺適才所言,這世上對於女子的限制與約束本就十分苛刻,然而,依我之見,那些個只顧自己一時愜意暢快而置女子的命運及感受於不顧的男人們卻更比這嚴苛的世道可惡百倍。就算女人有一副敏感柔軟的心腸又如何了?難道還要她們對着強*暴自己的惡徒柔情蜜意、喜笑顏開麼?試問太子爺,如此可惡的始作俑者,又有何立場埋怨責怪他人?」
胤礽見實在沒有想到傅錦萱竟然如此大膽,竟敢在他的面前直言指責他的過錯,不由得愕然當場,隨即又燃起滔天怒火。
畢竟,胤礽從小便被康熙冊封為太子,正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是被康熙萬千寵愛着長大的。除了康熙以外,胤礽幾時受過其他人的當面斥責?即便是胤礽當真行差踏錯,身邊侍奉之人也無人膽敢對他橫加指責,即使是他的親舅舅索相,當初也只敢言辭委婉的加以勸諫。因此,剛才傅錦萱毫不留情的一番指責才令胤礽感到震驚之餘,亦覺得大失顏面。
胤礽目眥欲裂的瞪着傅錦萱,心中恨不得立即將眼前這個膽大妄為、不知好歹的女人掐死了事,然而又無法捨棄想要查清自己心中對於她的真實情感的念頭。
胤礽忍了又忍,雖然勉強壓下了心中的怒火,卻依舊忍不住伸手握住傅錦萱纖細的手腕,惱怒道:「你可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膽敢出言斥責當朝太子!你可知道,僅憑你適才的一番言論,便已經是以下犯上,即使不能要了你的小命兒,狠狠的打你一頓板子卻是足夠了!前朝宮廷之中有著名的刑罰一杖紅,方法便是取兩寸厚五尺長的板子責打女犯腰部以下的位置,不計數目打到筋骨皆斷,血肉模糊為止,遠遠看去,鮮紅一片,故曰「一丈紅」。萱兒生得這般細皮嫩肉,莫非也想試一試這有名的刑罰?只是不知萱兒這身吹彈可破的嬌嫩肌膚以及這副柔若無骨的嬌軟身子能夠禁得起幾下杖責?」
「你這個……」傅錦萱張口欲罵,然而話未說完便感到小腹傳來一陣陣刺痛,不由得彎着腰用手按住小腹,額角冒出細密的汗珠,剛剛還被胤礽氣得一片緋紅的臉頰如今卻只餘一片令人擔憂的慘白。
胤礽愣了愣神,見傅錦萱已經疼得變了顏色,心中也不由得焦急起來,反倒將先前的震怒盡數忘得一乾二淨,不由自主的鬆開了擒住傅錦萱手腕的右手,小心翼翼的將她扶到床邊,「這到底是怎麼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才一會兒功夫,你就疼成了這副模樣?你別着急,快快躺下好好休息。孤這就喚太醫前來給你診治。」
此時的傅錦萱的確腹痛難忍,卻也並非故意假裝疼痛欺騙胤礽以圖其他。傅錦萱剛剛躺好,便聽聞胤礽欲喚太醫前來給她診脈,心中便是一凜。胤礽此舉,正好說明了他根本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放她離開。只怕,按照胤礽的心意,不是在未來選個適當的時機殺了她,便是將她囚禁起來,終其一生不能離開。
胤礽果然說到做到,很快便命人傳了一個太醫前來為傅錦萱診治。
傅錦萱抬眼看了這名身形微胖的太醫一眼,只覺得有些眼熟,細想之下,方才記起這位太醫姓趙,在太醫院中算不得醫術最為高明的太醫,然而卻極為隨和,人緣極佳。以前她在永和宮侍奉德妃之時,還曾見這位趙太醫為德妃娘娘診過脈。原本,她還以為趙太醫是德妃的親信,卻不想這位趙太醫竟然是胤礽的親信。
傅錦萱深知既然胤礽在此時安排這位趙太醫為她診脈,便足以證明胤礽對他深信不疑。只是,不知這位面相和善的趙太醫背後的主子究竟是誰?
胤礽先是抬了抬手,命向他行禮的趙太醫平了身,而後又從懷中取出自己隨身帶着的寶藍色錦帕蓋在傅錦萱白皙的手腕上,方才令趙太醫上前為傅錦萱診脈。
趙太醫按照為貴人們診脈的規矩,恭敬的上前幾步,跪在床榻旁,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搭在傅錦萱蓋着錦帕的手腕上,仔細診了半晌脈,方才皺着眉頭,面色不安的向胤礽回稟道:「福晉由於方才心緒激盪,因此令胎息震動,才會引致小腹刺痛。而且,據福晉的脈象所示,福晉早在兩年前便已經中了一種極為歹毒的秘藥,此藥會使女子容貌嬌美,肌膚細膩,然而卻會從內里逐漸掏空女子的身子,留下諸多隱患。中藥之人不僅難以受孕,即使成孕之後也極易滑胎,且會有損女子的壽數,若是沒有及時解毒,只怕是……活不過三年啊!」
胤礽立時變了臉色,狹長的鳳眸射出銳利的寒光,「蠢奴才!如此嚴重的病情,為何昨夜為福晉診脈之時沒有發現?」
趙太醫連連磕頭請罪,戰戰兢兢的解釋道:「此毒隱藏極深,若非福晉適才由於情緒起伏而動了胎氣,只怕奴才依然無法察覺福晉脈象之中的異常。奴才無用,辦差不利!請主子降罪!」
胤礽擔憂的望着已經呆愣當場的傅錦萱,愈加擰緊了眉頭,「沒用的蠢奴才,還愣在這裏做什麼?還不趕緊為福晉開副安胎藥,再想辦法解了福晉身上的毒!」
趙太醫抖了抖膀大腰圓的身軀,咬了咬牙,顫抖着聲音解釋道:「安胎藥雖然容易開,可是,若想真正保住福晉此胎,還要儘快解了福晉身上的毒方可一勞永逸。否則,只怕此胎保得住一時平安,也……也終究是……生、生不下來的!然而,若要解毒,還要有對症的解藥方可成事!」
胤礽冷哼一聲,追問道:「你身為堂堂太醫,可別告訴孤,你配不出解藥,解不了福晉身上的毒?」
趙太醫額頭上滲出冷汗,卻依舊大着膽子解釋道:「奴才無能,實在查不出下毒者用藥的配方與劑量。即使奴才能夠配出藥方,也只能起到緩解的作用。而若要徹底解毒,又不傷福晉的身子,最好還是儘快查出下毒之人,命其交出解藥,或是查出其下藥的配方,方可成功解毒。」
胤礽聞言更覺氣悶不已,傅錦萱這個女人的生死去留,只能由他來決定!這個妄圖謀害傅錦萱的奸人當真可惡至極,只怕便是老四後院中的那群不甘寂寞的女人由於嫉妒傅錦萱而做下的好事!
胤礽一邊大罵太醫無用,一邊在心裏將胤禛翻來覆去的責罵了無數遍。堂堂愛新覺羅家的皇子阿哥,竟然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護不住,還讓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中了毒,可真真是無用至極!枉費傅錦萱那個痴傻的女人對他一往情深、死心塌地,真是……真是氣死孤了!
傅錦萱茫然的望着兀自氣得跳腳的胤礽,又轉頭看了看渾身顫抖、滿臉懼色的趙太醫,心裏卻是疑惑不已,她究竟是幾時中的毒?她自己怎麼都不知道呢?她都診不出自己的脈象有中*毒的跡象,而這位趙太醫卻診得出來?
傅錦萱垂下眼帘,掩去眼裏一閃而過的微光。只怕這位趙太醫適才所言並非實事。只是,不知這位趙太醫背後主子的真正用意究竟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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