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溪法尼亞餐廳是辛西婭區最着名的餐廳。
着名不一定和奢侈,昂貴,稀有聯繫在一起,但一定會有自己的特色。
碧溪法尼亞餐廳最大的特色首先是她獨具一格的建築風格,四四方方像一個標準立方體,四面牆壁上貼着半透明的磨砂黑色玻璃,設計者說服投資者買下了碧溪法尼亞周圍數千坪的土地,鋪上了很配黑色的灰白色大理石地磚,每一塊地磚都是按照餐廳的建築面積縮小一百倍的標準劃分大小,設計者這種對直線和規則幾何形狀的極致偏好,讓這家餐廳標準規則的外形風格和辛西婭區學者區的稱號非常搭配。
有人甚至說,如果不是碧溪法尼亞餐廳不具備悠久的歷史,她一定可以參加辛西婭區最具有代表性的建築評選。
每到節假日,從餐廳頂部的水池中會傾斜下四面水牆,整個餐廳似乎是由流水劃分出來的立方體。
這時候人們會紛紛驚嘆,這是只有魔法才能構造出來的水立方,流水的動感之美和標準幾何的規則之美,完美地結合起來。
這種美麗,需要強大的財力和物力才能堆積起來,設計者的天才設計充滿着完全脫離建築成本的夢幻和浪漫風格,而投資者顯然也並不在乎為了完成一棟堪稱藝術品的餐廳而投入天文數字般的金幣。「雖然你不是一個真正專業的建築設計師,但你有着許多被成本和實用性規則束縛的束手束腳的設計師更讓人驚嘆的創意。」西格莉德站在落地玻璃牆前,透過黑色地玻璃看着窗外的景致。
沒有幾個人知道碧溪法尼亞餐廳還有一個私密的三樓,專屬於這家餐廳的真正主人在閒暇時分居高臨下地欣賞辛西婭區的風景。
凱蒂雅珠寶的首席設計師,碧溪法尼亞餐廳投資者。這兩個頭銜所代表的財富和社會地位讓這個女人有着俯視地資本。
然而她精緻柔媚的臉頰上,並沒有相應的得意和驕傲,她的兩根白陶般細膩的手指夾着高腳玻璃杯,搖曳着淺棕色的紅酒,有着足夠資本享受生活的女人,從不會吝嗇於在衣着和護理上花費巨額的金錢,只屬於少女的嬌嫩肌膚依然是她最華麗的外衣。
淡雅地家居裙並不能完全掩蓋她曼妙的曲線。完美的胸形高高頂起,讓裙子的下方有些空蕩蕩的,似乎覺得這樣有些不雅,美麗的女人放下酒杯,束上了腰帶,卻更襯地腰細如蛇,豐腴如玉地長腿不安分地在長裙下跑了出來,露出炫目的白。
「只是胡思亂想的東西而已,你不知道嗎?你這家餐廳已經被批駁為最失敗的商業建築,它所花費的金幣足夠讓你建五家同樣規模的餐廳了。按照現在餐廳最好的經營狀態計算,你也需要十年以上才能收回成本。」雅蘭斯夫人歉疚地道,「我實現了自己幻想出現的水色玻璃房子,你卻付出上了無數的金幣,像這樣唯獨尼斯精工能夠製造地高硬度和大面積的玻璃,光是運費就夠在辛西婭區再開一家餐廳了。」
西格莉德轉過身來。看着慵懶地躺在鞦韆靠椅上的雅蘭斯夫人。這個和自己同樣講究精緻生活的女人,有着不合她年紀的浪漫情趣,雖然她總是深深地隱藏起來,卻無法瞞過這位閨中密友。
「我要這麼多家餐廳幹什麼?只要能讓人留下印象,在這片土地上留下我的痕跡,就足夠了。」西格莉德輕輕地推着懸掛着的青藤繩,看着搖盪間雅蘭斯夫人露出緊緻潔白地小腹,她依然無法想像,這樣一個絕色妖嬈地女子。竟然還保留着處子純淨的身體,難道倫德地貴族都是真正的紳士?
「我知道你的理想是成為姬瑪那樣的女人,獲得一個大陸最強大的男人的愛情,改變一個國家的命運,在血與火間留下自己任由後人辱罵讚譽的名字。」雅蘭斯夫人輕聲笑了起來,「其實你和我一樣,都是會不切實際地幻想的女人。」
兩個骨子裏都有着極致的自我欣賞。優雅而孤寂的女人。相視而笑,這大概就是她們友情最牢固的基石。
只是她們終究是女人。總有着獨屬於自己無法分享的小秘密,這讓她們會在面臨選擇時有着截然不同的思考方式。
「那個男人說,他的承諾依然有效,他甚至可以讓你獲得加布里爾三世陛下和教皇陛下的愛情。這可是多米尼克大陸最強勢的兩個男人了。」雅蘭斯夫人的笑容漸漸收斂,提起那個男人,任何笑容都會顯得太奢侈和不合時宜。
「你應該向始祖懺悔,你玷污了神聖的教皇。教皇的愛,播散在整片大陸的信徒心中。」西格莉德輕輕地搖了搖頭,「你和接觸的多了,會讓你擁有一種惡魔般的無所顧忌,就像你現在這樣,雖然是在私下的聊天,但能夠感覺到你對神的代言人已經沒有什麼敬畏了。」
雅蘭斯夫人心中凜然,看到那樣的資料以後,誰還會心懷敬畏?雖然她還不知道那些記錄是事實還是陸斯恩編出來的,想着自己將參與一件真正驚動整個多米尼卡大陸的陰謀中,雅蘭斯夫人居然有些興奮,這種興奮會在她獨自一人時,產生無可抑制的快感,就像陸斯恩第一次拜訪湘夏麗舍,他離開時,雅蘭斯夫人居然被那種畏懼和惶恐的心理折磨出了一種解脫和放縱的欲望。「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在謀劃什麼,但是將瑪吉斯家族的落李小姐卷進來……」西格莉德有些憂心地看着自己的好友,「這位小姐可是總理的孫女,她的背後是瑪吉斯家族,櫻蘭羅帝國經濟和內政的基石,你想過嗎?」
「他地背後是烈金雷諾特家族。」雅蘭斯夫人想起那個男人淡淡笑容中的邪魅誘惑。「像我這樣的小角色,他們甚至不屑於來對付我,更何況他們突然想起應該將我殺了滅口,那又怎麼樣呢?我早就膩煩了這樣的日子,有人給我一根佈滿倒刺的荊棘條,我也會死死抓住。」
「我很擔心你,能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情嗎?那個男人。太危險,他會將你傷得無地自容。」西格莉德依然無法忘記在索倫拍賣行的樓梯和幕布後,那個男人如何對待自己。
哪一種羞辱的感覺,讓她徹徹底底地忘記了曾經受過地傷痛,那些淺薄的法蘭貴族,再怎麼折騰,也只是一個拙劣的劊子手,而那個總是保持着紳士風度的男人,卻能緩緩地讓人在痛苦和愉悅夾雜的感覺中,一刀刀地在人心上雕刻。讓你感受到的痛苦,永遠無法忘記,痛徹心扉。
雅蘭斯夫人看着好友眼神中真誠的關心,只是猶豫了片刻,便覺得可以適當地透露給好友一點,那種壓在心頭的恐慌和興奮。也需要傾訴宣洩。才不至於讓她太早崩潰。
西格莉德安靜地聽着雅蘭斯夫人略帶興奮和瘋狂地訴說着,她屏住了呼吸,靠在了鞦韆上,不至於讓自己軟倒在地。
她曾經經歷過的許多事情,讓她比雅蘭斯夫人有着更為敏銳的感覺,也有着更加準確和細緻地分析能力。雅蘭斯夫人透露出的一點資料,讓西格莉德推斷出了太多可怕而驚人的信息。
「我無法阻止你,也不想阻止你。你和那個男人的交易,也是你所想要的。人的一生。總是要有一些瘋狂地時候,不是嗎?」西格莉德不知不覺地握住了雅蘭斯夫人地手掌,手心中滿是汗水。
「抱歉,我去躺洗手間。」西格莉德放下酒杯,匆匆離去。
雅蘭斯夫人奇怪地看着好友略顯慌張的身影,張開自己的手心,有着黏糊糊的汗水。這並不是她的汗水。
雅蘭斯夫人放下手中的杯子。想起了下午陸斯恩和自己在包廂里的最後一段對話。
「你不擔心我將這些資料直接交出去?就算你是在櫻蘭羅帝國,躲在烈金雷諾特家族的夏洛特莊園裏。教廷宗教裁判所的守日者也不會放過你。」雅蘭斯夫人看着眼前那個漫不經心,似乎總是能把握住一切地男子,心有不甘地威脅着。
「我當然不擔心,我的死活你不會在意,但你一定不會放棄希望,我死了,誰能再來誘惑你?」陸斯恩饒有興趣地看着雅蘭斯夫人,那樣的神情,仿佛看着自己手掌心的雛鳥,拍打着翅膀,卻無法逃脫。
雅蘭斯夫人發現,他並不需要威脅,就讓自己主動地被吃得死死的。
心,已經被他看透了,他的指尖捏着自己的欲望,還有什麼底牌可以和他較量?
「你可以適當地透露出一些信息給你地好友,這樣不會讓你太壓抑。我研究過洛伊德地心理學着作,女人的承受能力確實比男人強,但那只是肉體。女人地心靈非常脆弱,如果不找人分擔那種壓力,我怕你會瘋掉。」
陸斯恩留下這麼一段話離去,雅蘭斯夫人想起好友的表現,她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陸斯恩只是純粹地出於好心才提醒她注意心理健康。
雅蘭斯夫人閉上了眼睛,隨着鞦韆搖晃着,似乎想小睡一會,她想起了芬格爾斯,這個典型的貴族小姐,碰到了陸斯恩之後,正應了奧斯瓦爾多歌劇《光與暗的三面》中惡魔的台詞:當我遇到你,你已不是你。
任何人遇到陸斯恩,大概都無法堅持住自己吧,被他誘惑着的女人,在最後驀然反思,誰還能記得曾經的自己?
雅蘭斯夫人未曾想過自己會如此大膽瘋狂,芬格爾斯此時也未曾如此興奮過,她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宣告自己是《勇士》的作者了,當然真正吸引她的是米格拉茲親王的愛情,雖然失去陸斯恩騎士的愛情有些可惜。
如果自己成為了皇后,說不定可以讓陸斯恩成為自己的扈從騎士,到時候再續寫皇后和騎士地浪漫愛情吧。誰會拒絕尊貴的皇后呢?
只是一個先後吧,陸斯恩騎士終究只能是情人。
芬格爾斯離開碧溪法尼亞,依然順着原來的路程……兩個人走來,一個人離去,這是讓芬格爾斯傷感的場景。
她走到菩提樹下,看着這顆高大的樹木,這裏是她人生中意義非常的一次約會地點。
菩提樹婆娑。發出一片喧譁的嘲諷聲,可惜芬格爾斯小姐聽不到,她留戀片刻之後,便憂鬱地離去了。
這是傷心之地,不應該儘快離開嗎?芬格爾斯覺得自己以後要儘量避開菩提樹,以免讓自己回憶起陸斯恩騎士最後那一抹溫柔而悲傷地眼神。
在《櫻蘭羅帝國百科全書》中可以查到菩提樹這一條目:「菩提樹,椴樹科椴樹屬植物,在多米尼克大陸各國均有分佈,櫻蘭羅帝國三大行省均有產,適生長與深厚。肥沃,濕潤土壤,木材紋理緻密,不翹不裂,可供家具,建築。雕刻等用材。花可入藥,種子含油量較高,可用於製造肥皂,硬油,葉可做塞爾塔馬飼料。」
這種用途廣泛的樹木,在伊蘇河畔的許多平原上都有着大片的樹林,它們的命運正如百科全書中介紹的那樣,被廣泛用在家具建築,雕刻和日用上。
「梅林的思索」。這顆菩提樹卻絕對不會承受這樣的命運,它被嚴格地保護起來,它的根部有着白玉圍欄,兩個聖索菲亞大教堂的年輕神甫站在菩提樹下,撿起每一枚樹葉。
紫色地樹幹上有着樹皮斑駁的痕跡,悠久的歲月讓這顆古老的大樹呈現出一種歷史沉澱下來的蒼老味道。
如果有人想拿這顆菩提樹製作家具,那麼這個人絕對會在砍伐這棵樹之前就被人丟進伊蘇河裏。
歷史上確實有人打過這棵樹的注意。那是櫻蘭羅歷史最瘋狂地一個聖索菲亞大教堂主教。這個非學院派出身地主教,對神學有着狂熱的崇拜。在他成為主教後,他再也無法容忍這顆菩提樹出現在他的眼皮底下。
這是梅林的菩提樹,這是梅林留下的理論象徵,這顆菩提樹只差沒有將自己的每一片葉子都生長出梅林名字的細紋。
梅林幾乎是所有狂熱教徒的死敵,這位主教也這樣認為,在一個宗教節日,他決定砍倒這顆樹,以此宣告對於梅林不敬神和始祖的懲罰。
但是他剛剛握住斧頭,還沒有走到菩提樹地樹蔭下,已經被人們扭送到警務局,這時候他尊貴的主教頭銜也不管用了,一個煽動人心製造社會混亂的罪名,讓他直接進了監獄。
梅林,這個總是以一副擁有超強智慧的老者出現的魔法師,在櫻蘭羅帝國的地位,隱隱地超越了世俗,似乎正是他所唾棄的神和始祖那個層次。
櫻蘭羅帝國人們對梅林地狂熱崇拜,並不亞於信徒對聖徒和始祖地虔誠。
特別是櫻蘭羅帝國皇室,安東尼奧皇族,最喜歡講述的傳奇故事就是梅林如何讓馬克斯威爾大帝成為一個真正地王。
傳說馬克斯威爾大帝在舉起自己的旗幟時,只是當時櫻蘭羅領土上各路軍隊中很普通的一個領袖,在這些鬆散的聯盟軍準備攻打當時統治這片土地的大公城堡時,一個大魔法師施展了驚動天地的魔法,從天而降,他答應聯盟軍可以用魔法幫助他們攻入城堡,但是必須有人抽出他手中的一把寶劍。
這把寶劍有着一個精巧的劍鞘,它看上去和任何一把着名工匠打造的作品沒有什麼區別。
許多人都嘗試着拔出寶劍,以獲得傳說中的魔法師幫助。
沒有一個人能夠拔出這把寶劍,甚至有人懷疑是這個魔法師故意為難他們,拿出一把劍刃和劍鞘鑄在一起的劍。
首領們開始喧鬧,有些沒有嘗試的人也失去了信心,雖然他們不敢辱罵強大的魔法師,但他們的表情都很難看,給人以希望,最後卻讓人失望,這種心情不是誰都可以安靜地承受。
魔法師非常遺憾地準備離去,這時候後來的康納利維士公爵,馬克斯威爾大帝的好友也要求嘗試,他沒有拔出來,但是為自己的好友爭取了一次機會,這時候魔法師已經不耐煩了。
馬克斯威爾大帝走上前去,他面色凝重而神聖,仿佛獲得了強大力量,輕輕地拔出了寶劍,劍身上有着一行閃耀金光的文字:只有真正的王,才能拔出此劍,王者之劍,我的王。
魔法師看到有人拔出寶劍,終於答應幫助,而這把神奇的劍卻驚呆了所有的領袖,憑着這把王者之劍,馬克斯威爾大帝終於成為了真正的王。
這個魔法師,就是梅林,從櫻蘭羅帝國建國起,就在各個領域影響着這個國度的偉大人物。
他是傳奇。
他是神話。
他是梅林。
即使是弄不清楚到底和梅林有沒有關係的這顆菩提樹,也被倫德人當成了頂禮膜拜的梅林遺蹟。
人們相信梅林是不會死去的,就像現在的魔法師都很長壽,而作為魔法起源宗師的梅林,要比現在的魔法師都強大許多,那麼他肯定能夠在自然中領悟到不死的神秘法則。
櫻蘭羅帝國在歷史上遇到很多危機,但最後都一一化解了,人們覺得可能是這個強大的魔法師一直在眷顧着安東尼奧皇室。
多米尼克大陸從來沒有哪個皇族能像安東尼奧皇室這樣強大而悠久的傳承,安東尼奧皇室也很樂意為皇室增添神秘色彩,一個如同神一般存在的強大魔法師的守護,這會讓皇室在國民心目中更加神聖而崇高和值得信賴。
總之,梅林的地位被有意無意地抬高到了至高無上的地位,即使是現在強勢的加布里爾三世陛下,似乎也要做出一副尊敬和感激梅林眷顧櫻蘭羅的姿態。
所以,當「梅林的思索」這顆菩提樹下,有一個戴着軟高帽子,披着斗篷,穿着魔法師袍,手裏拿着和多明尼卡神學院內梅林雕像同樣的魔法師權杖的老者時,整個倫德都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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