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姬的手指細嫩穎長,指肚柔軟,仿佛觸不到指骨。
握在手心裏,沒有一點生硬的感覺,軟綿綿地貼着手掌。
陸斯恩回過頭來,看到一張鮮艷潮紅的俏臉,眼睛裏一片盈盈秋水,卻像前方的海,平靜的表面隱藏着翻滾的浪。
「有客人要來了,你到臥室里去。」陸斯恩拍了拍她的手背,「如果有興趣,你可以偷聽。」
佩姬有些失落,但臥室總是一個能讓人產生豐富聯想的地方,她沒有拒絕,沒有出聲,沉默地掀開紗簾離開了。
隔着紗簾,可以看到窈窕的紅色身影,躡手躡腳地走進了臥室,輕輕地咔嚓一聲關上了門,腳步聲停下了,佩姬十分聽話地站在門後偷聽。\\\\\\
套間很大,除了有觀景陽台,還有為管家和女傭準備的小房間和一個休息室。巴爾克和另外兩個女僕在休息室聊天,沒有聽到搖鈴聲,他們不會來打擾陸斯恩。
陸斯恩從浴池中站了起來,裹上乾淨的浴巾,擦乾頭髮,換了一套居家服,有些悠閒懶散的味道,坐在可以透過落地大窗看着遠處赫伯肯德海灣的沙發上,等待着。
布料沙發雖然可以做出更精緻和多樣的花紋,舒適度卻並不怎麼樣,還好駝絨墊子改善了這一缺點,伊登的氣候雖然比如今陰冷的倫德要溫暖,但坐在柔暖的墊子上也不會覺得燥熱。^^首發^^
沉重的腳步聲遠遠傳來,只有腳跟嵌入了銅片,厚重的軍靴才會在柚木地板上發出這種聲音,經過貴賓套間的專用樓梯和廊道,在門口稍微停頓了一下,一串鑰匙掏動的聲音後,門被迅速打開,經過前廳。推開大廳厚實的浮雕紅木門,一個人影有些呆滯地停頓住了。
陸斯恩的手指轉動着高腳酒杯,棕紅色的酒液沿着杯沿流淌出瑰麗地圖案,泯了一小口,他轉過頭來。看着門口微笑。
他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頭純黃的頭髮,筆直順理地披在肩膀上。兩縷頭髮垂在胸前,頭髮整齊地剪成劉海覆蓋着略平的額頭,一字眉下是狹長的眼睛,挺拔地鼻子下是薄薄的嘴唇,平直地唇角顯得十分刻薄。^^首發^^
寬大的白袍有着尤其鬆散的大袖,腰間別着的細刃長劍上有着一個耀眼的淡金色馬蹄徽章。
「你好,伯爵。」陸斯恩有些生分地喚了一聲,並沒有站起身來迎接的意思。
「陸斯恩……你怎麼在這裏?」修斯坦尼頓伯爵走了進來。他的軍靴踏在織紋華麗的地毯上,毫無聲息。
他地神情有些自然的驚訝,然後才漸漸地皺起眉頭,不解而略帶惱火地看着陸斯恩。「夫人派我去喜拉雅雪頂採集雪慕葉花,這時候也是伯德紋馬離開雪頂在喜拉雅山脈草地上渡冬的時節,我或者可以馴服一匹頭馬。\\\\\\然後拉着一大群伯德紋馬,為夏洛特莊園的跑馬場增加些讓人驚艷羨慕的資本。」陸斯恩放下酒杯,舒服地伸了個懶腰,「順便渡過一個短暫的假期,自然不能錯過伊登。你知道我這個年紀地少年,總是喜歡貪玩和幻想,蒙扎忒的**劇《海角》勾起了一個少年的情思,來看看。走走。」
修斯坦尼頓伯爵懷疑地看着陸斯恩,然後覺得有些難以置信的反感,「陸斯恩,你說這樣的話,不覺得噁心嗎?」
陸斯恩奇怪地看着修斯坦尼頓伯爵,「為什麼?」
修斯坦尼頓伯爵沒有解釋,他眼前的這個少年。從小到大就和周圍的人完全格格不入。^^首發^^從來不會給人孩子的感覺,而此時格利沙爾塔小姐地侍從官。那種自然穩重深邃的感覺,更和輕浮少年無關,至於貪玩和幻想還有情思這些東西,伯爵覺得替換成城府,詭詐和貴族式的虛偽才更符合他的本質。
「既然你接受了夫人的任務,就應該好好完成,一個合格的僕人,不應該給主人惹事生非。」修斯坦尼頓伯爵壓抑着怒火,陸斯恩可不是他的那些士兵也不是夏洛特莊園裏地普通僕人。
「年許不見,再見面不來個熱情地擁抱,拍拍肩膀說說海外的見聞,問問我莊園地情況,這也就算了。」陸斯恩依然笑着,有些冷的味道,「你卻不關懷下夫人和小姐,修斯坦尼頓,是否因為有個伯爵的頭銜,你就忘記了自己還是烈金雷諾特家族的管家?」
他非常無禮地直呼姓名,既然都是擁有烈金雷諾特和歐德修凡克兩個姓氏的人,陸斯恩既不必要對他保持如同對夫人和小姐那樣的恭敬態度,也不會完全像個陌生人一樣來一點客套而虛偽的禮節。\\\\\\
「你……」修斯坦尼頓伯爵十分惱火,任何一個擁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被自己看着長大的人這樣指責,大概都會有些受不了,更何況對方說得還有些)道理。
烈金雷諾特家族的管家和管家的繼任者,小姐的侍從官,在菲茲捷勒大船酒店貴賓套房的談話,似乎並不愉快,一見面空氣就充滿了火藥味。\\\\\\
陸斯恩端起了酒杯,自顧自地品嘗着醇美的紅酒,沒有邀請對面一直站着的伯爵喝一杯的意思。
「倫德方面每天都會送來信,倫德的消息我完全掌握着,自然也清楚莊園裏一切平靜,你離開莊園有些時候了,你還不如我清楚。」修斯坦尼頓伯爵壓抑住怒火解釋道,雖然在烈金雷諾特家族有限的幾個人物面前,他依然能夠清楚地端正自己管家的身份,但隨着他在軍方和倫德貴族圈裏的威望日甚,沒有誰能再像個普通僕人一樣,總是謙卑着。
「說得也是。」陸斯恩點點頭,然後指着搭在酒架上的紅酒,「來一杯?」
「不用。=首發=」修斯坦尼頓伯爵冷冰冰地拒絕了。
「一杯熱氣騰騰的錫蘭高地紅茶……我差點忘記了,這些都是艦隊從遠東次大陸搜尋過來的,你不稀罕。」陸斯恩放棄了沖泡紅茶的念頭,然後才問道:「你讓酒店經理為你開門,這麼突然地闖進來。我猜你在門口時手掌還壓在劍柄上。這是為了什麼?」
「你說呢?」修斯坦尼頓伯爵反問道,他本以為在馬卡斯受傷的背後既然隱藏着某種動機,也能夠在抓捕兇手之後明朗,但看到陸斯恩之後,他原來所有的猜測和對策。全部被推翻了。
「我怎麼知道?你總不會一路跟蹤我,然後特地來看看我。^^首發^^你連一瓶紅酒或者蛋糕什麼的禮物都沒有帶,你這麼說我也不信。」陸斯恩依然不着邊際地閒聊。
「你為什麼要傷害馬卡斯?」修斯坦尼頓伯爵已經不耐煩和陸斯恩繞***。
「馬卡斯是誰?」陸斯恩笑着道:「這樣具備侵略性地名字,不會是一位美麗的少女。」
「你還要裝模作樣到什麼時候?陸斯恩,你現在就像一個黑街上的無賴!」修斯坦尼頓伯爵怒道。
「是今天早上我在赫伯肯黑德港灣前碰到的那個小孩子?他受傷的事情我知道,我甚至聽到他悽慘地叫聲,畢竟是個孩子,無法忍受這種痛苦。」陸斯恩的笑容也冷了下來,「只是你憑什麼說是我傷害他了?難道以後因為他做出一些非常不合身份規矩地事情。****被人刺穿了心臟,你也會覺得他不應該接受這種懲罰?」
冷漠的笑容中有着毫不掩飾的殘酷味道,讓修斯坦尼頓伯爵的心一緊,他不知道這是一种放肆的假設,還是**裸的威脅。
「你不要一副氣勢洶洶問罪的樣子,我沒有做錯什麼。我在沙灘上堆砌夏洛特莊園的模型。在模型里埋下尖銳地貝殼,這都不是什麼問題。我既沒有讓那個孩子過來,更沒有讓他一腳踩下去。」陸斯恩繼續道:「有時候,我們做出懲罰的決定時,並不需要求證對方的動機,也不需要對方認識到錯誤,只要我們認為需要懲罰他就夠了。但你不會這樣對我,是嗎?」
修斯坦尼頓伯爵可以完全肯定。馬卡斯完全是受到陸斯恩的誘導,才會受到這樣的傷害,但他又如何能夠猜測到陸斯恩只是從一個極小的細節處就設計了這個小小地懲罰,修斯坦尼頓伯爵現在最關心的已經不是彌補馬卡斯受到的傷害,他不會只因為需要懲罰所以讓陸斯恩付出代價,他更需要知道陸斯恩的動機。
如果對馬卡斯下手的不是陸斯恩,修斯坦尼頓伯爵一定會先用細劍鋒利的劍刃釘穿對方的腳背。覺得需要懲罰。所以懲罰。這種不問理由的強勢,並不適合在陸斯恩面前展露出來。修斯坦尼頓伯爵地爵位和軍中的威望,在面對同為烈金雷諾特家族僕人的陸斯恩時,並不能成為他強勢的資本。
從昨天傍晚看到馬卡斯重重地踩塌他堆砌的沙堡時,陸斯恩就在等待現在的談話,但他沒有想到談話的對象是修斯坦尼頓伯爵,而不是他預料中地另一個馬卡斯少爺地親人。
「伯爵,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解釋下為什麼對這位馬卡斯少爺如此緊張。據我所知,這位馬卡斯少爺的父親是個窮水手吧,早已經被托拜厄斯家族交好地伊波拉商人運到新月大陸成為一名黑勞士了。」陸斯恩的態度又放鬆下來,「難道這種傳聞是假的?其實你才是馬卡斯少爺的親生父親?」
修斯坦尼頓伯爵沉默了一會,坐了下來,「馬卡斯的父親是我們歐德修凡克家族的一名苦修士,苦修士的那種打扮,如果出現在伊登港口,很容易被人當成把薪金都用來喝酒而買不起衣衫的貧窮水手。」
陸斯恩似乎十分驚訝,微張着嘴,甚至忘記了將近在唇邊的酒液淌上舌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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