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雷爾河洶湧奔騰的河水。在壺口瀑布宣洩出一種微帶着囂張的霸氣。那是一頭肆虐的惡龍。被挑釁它的騎士激起了怒火。噴出了讓人心生畏懼的龍息。
漫天的水霧幾乎籠罩了整個森林。隨着流竄的風緩緩變幻着身形。如同貪婪的巨獸妄圖吞噬這片有着整個櫻蘭羅帝國最多奇花異草種類的林地。
陸斯恩俯身看着一滴水珠吸附了周圍更加細微的水珠。變得圓滾滾地。再也無法漂浮在空氣中。搖搖晃晃地落了下來。砸在一片嫩葉上。在葉瓣上的毫絨上滾動着。
他的手指沾上了這滴水珠。從那圓滾滾的水色間。似乎看到了羅秀的影子。沉澱入浩渺的康妮湖中。
手指上傳來一陣麻癢。那是葉在撩撥。
這種在葉瓣上長滿絨毛的植物有一個溫柔平凡的名字「簡妮」。櫻蘭羅語中的這個單詞來源於古代東征騎士團語中不願意被提起的一個詞。
那個詞被騎士們忌諱----永別。就是這個和死亡。悲傷。痛苦聯繫在一起的詞。
陸斯恩面無表情地抬起頭。那滴水珠悄然低落。他回頭望去。透過稀疏的樹枝可以看到康妮湖上蒸騰的水霧正愈發濃烈。
他在想當羅秀遇到紗麥菲爾時。總會發生一些任何一個男人都不願意摻和進去的爭吵。就像她們曾經在夏洛特莊園裏經常會發生的那些口角一樣。
除了笨蛋和濫好人會去勸解兩個少女的矛盾。一個聰明的男人會聰明地選擇欣賞風景。而不是去聆聽那些讓他難以理解或者驚奇地爭吵內容。
陸斯恩這麼做了。他想當紗麥菲爾和羅秀都覺得可以安靜下來時再出現在她們的眼前。
現在他後悔了。他轉過身一步步地走回去。他地腳步越來越快。身體像筆直的標杆。然而他那雙緊盯着前方的眼睛卻讓人感覺他地整個身體都迫不及待地倒向前方。
走出樹木籠罩的林地時。他已經是神色匆匆。任何一個熟悉陸斯恩的人都會發現訝異地發現從來不曾看到這樣的他。
作為紳士象徵的禮帽早被樹枝扯下。被水霧打濕地髮絲遮住了視線。他卻沒有去撥開。顫抖的嘴唇似乎在喃喃自語。又似乎是失態地因為某些原因而憤怒不能自抑。
他站在泛白地沙灘上。看着白浪滾滾而來。看着沙灘上依然留存的腳印。看着空蕩蕩的前方。
那名長發會在風中飄動。勾勒出她顯得倔強冷漠側臉的少女。已經沒有了蹤跡。
「阿斯托莉雅……」陸斯恩念着這個名字。眼神空洞。突然跪倒在沙灘上。
羅秀消失了。他完全無法感覺到羅秀的氣息。即使是羅秀佩戴者克里奧佩特拉寶珠。陸斯恩也無法感知到羅秀的位置。她似乎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羅秀隨身攜帶着陸斯恩送給她的始祖誕辰日禮物。相隔再遠。陸斯恩也能夠感覺到她。然而現在卻不行。
除非有一個威能和位階能和陸斯恩相提並論。甚至凌駕於他地存在。施展了某種空間隔絕的手段。才能出現現在這種情況。
「這不是我要的結局。」
這樣一個念頭湧上心頭。種種前塵往事浮上心頭。一幅幅畫面像聖羅蘭騎士團懸掛的走馬燈一樣紛至沓來。
一個手持權杖。頭戴雪色冠冕。一身紅色神袍的女子。背靠着一輪彎月俯瞰眾生。那大概是第一次見到她吧。
一把冰冷的劍。鑲嵌着無數寶石。是她送給她的神殿騎士的禮物。這把劍卻在她走下神壇後。刺入她的心臟。流出了那讓無數存在覬覦的血液。
那理所當然又悲痛莫名地眼神。再一次浮現在陸斯恩眼前。
「阿斯托莉雅……羅秀不是你……」陸斯恩地手臂撐在沙灘上。身體緩慢地站起來。仿佛推開了壓在身上的無形巨物。望着那湖水。右手猛地憑空一抓一拋。黑色地桫欏手杖隱入了水霧中。彈指間。天空上落下讓人駭然的巨大陰影。化身擎天立柱的桫欏手杖高懸在康妮湖上。讓陸斯恩看不到它背後的日。
巨大的漩渦在桫欏手杖的底部形成。湖水沸騰起來。化成一道道白浪水龍湧入漩渦之中。只是眨眼間。那沉澱了比整個櫻蘭羅帝國歷史更悠久歲月的康妮湖水消失殆盡。露出了遍佈着黑色湖泥的湖底。
湖底並沒有羅秀的身影。卻有一顆閃亮的珠子。
克里奧佩特拉寶珠散發出足夠吸引陸斯恩注意的光澤。他捏着這顆珠子。貼在胸口。似乎在感覺羅秀的氣息。
他附着在上邊的那份神力和精神完全被摧毀。在陸斯恩記憶中。整個多米尼克大陸世界裏。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並不多。
和羅秀一起消失的還有紗麥菲爾。
陸斯恩捏着珠子。面無表情。
羅秀躍入了康妮湖中。她很不情願這樣做。只是那個頑固粗俗的潘娜普洛伯爵。既然不會游泳。卻走入了湖水中。羅秀總不能就這樣丟下她。
她畢竟是陸斯恩的朋友。作為一個照顧僕人的主人。她應該注意一下僕人的朋友之誼。這樣的主人更能夠得到僕人的尊敬和忠心。這是西里爾區通常的貴族教育里必然會讓羅秀知道的一點。湖水在她的手指觸碰時分開。然後瞬間像鏡子一樣碎裂。羅秀茫然感覺自己似乎並不是躍入水中。而是掉入了一片水晶鏡片層層疊疊的世界。
她的身體在下沉。身旁原本應該是湖水的周圍是一片片觸碰即碎的鏡片。
她擦了擦眼睛。這個動作並沒有帶給她在水中的遲鈍感。反而像是在空中自然墜落時有的那種被吸引着。被空氣流動刮過肌膚的感覺。
這是幻覺嗎?
羅秀的身體迅速下沉。她弄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她沒有看到潘娜普洛伯爵的身影。她有些生氣地猜測。這難道又是潘娜普洛伯爵玩的一手幻術?
「潘娜普洛伯爵。你又想做什麼!」羅秀覺得自己被騙了。任何一個想要拯救他人。然後卻發現自己的好心被當成了他人娛樂戲謔的對象。心情都不會很好。
她大聲地喊着。也沒有水灌入口中的感覺。這果然只是幻術。
羅秀咬着牙齒。她必須好好教訓下這個不知所謂的潘娜普洛伯爵了。
嗯。回來了。有什麼要說的。先不說了。問各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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