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石修淡然而平靜的反應更加讓秦氏吃驚,一開始她以為詹石修接受不了這個消息,被嚇住了,可是仔細一瞧,根本不是。
詹石修強忍着心中的不快,淡道:「邱氏麼,不錯。」
秦氏聽後,想當場撞死!
觀秦氏模樣,詹石修問道:「看你的樣子,覺得邱氏不好?」
當然不好!
秦氏再也忍不住,氣憤憤的道:「她一個和離過的女人,帶着兩個拖油瓶,比清兒大整整五歲,有什麼好的?」
「別的不說,到現在為止,還與那高節度使糾纏不清,被人茶餘飯後的談論不已,若是她再與清兒扯上什麼關係,簡直讓人笑掉大牙。」
「咱們清兒好歹是世家子弟,因為棄仕從商已經被人恥笑,若是再娶個那樣的女人,真真要被人笑瘋了!」
「老爺,你不止這一個兒子,你不能這樣慣着清兒,好歹也要為蘭兒想想,有個這樣行事荒唐的哥哥,將來,他當如何?」
秦氏炮仗似的,噼里啪啦,因為氣極,該說的,不該說的,能說的,不能說的,敢說的,曾經不敢說的,哇啦哇啦,全倒出來,對面的詹石修,徹底愣住。
不由得從頭到腳,細細打量或者說,審視秦氏。
這個繼妻,他的印象中,一直是溫柔體貼,行事磊落大方的,只是今天他才發現,他以前的那些印象,是錯的。
沉默良久,詹石修才道:「你到底是擔心清兒將來不好,還是擔心。清兒連累蘭兒?」
秦氏被噎,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她心裏想的,當然是後者,詹清輝不屑世家子弟的頭銜,她的蘭兒可不能不在乎,將來還指望這個名頭好好的走仕途呢。
可是她不能這樣說。
卻也不能直接說是前者,因為別說詹石修。她自己都不信。詹石修又不是傻子。
沒等秦氏回答,詹石修又道:「你說邱氏配不上清兒,我倒覺得。咱家清兒配不上她。」
這話差點兒沒把秦氏噎死。
一時又醋意大發,好啊,合着邱氏在他們父子的眼中都那麼好,那麼好。
邱氏。果然是地地道道的狐媚子!
可見自己當年的擔憂,並不是瞎想。
「再說。邱氏雖然帶着兩個孩子,但是人家仍然姓高。她們爹又不是不管不問,邱氏又有大把的錢財傍身。即便,那兩個女娃兒什麼都沒有。我們這樣的人家,難道也養不起?不就是將來每人一份嫁妝的事兒麼?」在詹石修看來,這些。真的不是事兒。
「再說,邱氏如今是三品。清兒是白丁,邱氏如何配不上清兒?至於街道上的流言蜚語,你不必擔憂,聖上前兩天召我,言談間與我提了提。是那高節度使求到太后娘娘跟前,讓太后娘娘出面為他做主,想要與邱氏複合。至於清兒要娶邱氏的消息,估計也是高節度使放給太后娘娘的。」
「那個高武不是個簡單的,你莫要輕易相信,被人當了槍使。」
詹石修很少一口氣說這麼多。
但是看到秦氏仍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覺得自己真是浪費口舌。
鄭重道:「好了,你管好蘭兒便可,清兒的婚事,有我呢。」
意思很明顯,無需你插手,管好你的親兒子便可。
秦氏被這話說的面色通紅,強忍着笑了聲,告退。
她越想越氣,越氣越想,最後連晚飯都沒吃。
第二天一大早,招呼都沒打,直接去了安夫人的西山別院。
見到安夫人,立刻與其抱頭痛哭,哭的安夫人那叫一個疑惑不解。
「雪梅,到底發生何事?」安夫人與她擦淚,問她哭泣原因。
秦氏頓了又頓,平復一番心緒,然後打開了話匣子,又是一陣噼里啪啦,把昨天見詹石修、詹清輝父子的情形全道一遍。
說完又流淚道:「姐姐,他們都不把我當回事兒,這日子,真是沒發過了。」
安夫人也很驚訝,詹清輝的態度倒是在她意料之中,讓她意外無比的是詹石修的。她沒想到,那個老古董,竟然同意邱氏做他兒媳……
「我算是看明白了,繼室就是繼室,這些年,即便我再為他生兒育女,在他的心裏,仍然抵不過他的嫡長子。」
安夫人顧不上想別的,忙安慰秦氏,「怎麼能這樣說呢?」
「他都這樣做了,我怎麼不能說?您瞧瞧,這兩年,一樁樁一件件的,但凡與清兒有關的事,他何曾讓步過?一心一意的,他只聽他兒子的!何曾把我這個做妻子的放在眼裏!」
秦氏一邊哭一邊說,又倒了一大堆。
安夫人見她不發泄完不罷休,索性也不勸了,任由她發泄。
漸漸的,秦氏好不容易不牢騷那對父子,又把矛頭對準悠然。
恨恨道:「那個邱氏!第一眼見她時就覺得不是個好東西!憑着三五伎倆,把我家老爺騙的團團轉,如今,倒是不圍着我家老爺,卻不要臉的一扭頭纏我兒子去了,真真是不要臉!」
秦氏惡狠狠,只覺自己的話不夠惡毒。
轉向安氏,「最讓人可氣的是,我們老爺竟然認為清兒配不上那狐媚子,姐姐,您說,天底下有這樣的爹嗎?如此對待嫡子的婚事,將來輪到蘭兒,還指不定怎樣呢!」
「不!蘭兒是我生的,今後的事兒,我說了算!」
安夫人終於忍不住打斷她,「你這也太……正好好的說着清兒,怎麼扯到蘭兒身上?唉……我真沒想到,竟然是這個結果,太后一直稱詹石修是老古董,我看啊,他一點兒都不古董,誰家老古董對兒女親事這般?」
可不是!秦氏氣的心肝脾肺腎疼。
安夫人突然半認真半玩笑道:「就邱氏那模樣,怎麼就配不上清兒!清兒多好,人長的俊秀不說,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女子嫁給他,雖說當不了官太太,但好歹一生富貴。」
「不說別的,就連我們家重華,清兒配他,都綽綽有餘。」
裝作不經意的,安夫人說了這話。
秦氏一愣,「姐姐這話何意?」
哦……秦氏突然想起往事,再看重華如今這副情形,忽而明白了點兒什麼。
第一反應就是不悅,說來說去,我們家清兒不是配和離婦就是配寡婦嘍?
秦氏覺得自己很矛盾,連她自跟兒都鬧不清要怎樣,要說當初呢,她還給詹清輝找了一門連她自己都不看好的親事呢,怕的就是詹清輝出息,將來蓋過她親兒。
可是如今,一個二個的和離婦,寡婦出來,她又覺得不高興。
當然,她絕對不能把這種不高興在安夫人面前表現出來,愣了一愣,忙笑道:「姐姐,重華是縣主,我們清兒哪配的上她!」
安夫人豈能不知秦氏真正的想法,隨笑道:「現在你都覺得配不上,將來更覺得不能呢。咱們太后娘娘不止一次的對我提出,要認重華做乾女兒呢。其實,要我說,這麼多年,重華就是被她當做女兒看待的。」
太后認重華做乾女兒?那重華不就是公主了?
秦氏不敢想。這才明白安氏的話中之意。(未完待續)<!--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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