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悠然睡的極沉,若不是李嬸兒撞門聲音太大把她吵醒,她還在沉睡中。
待她迷迷糊糊開門時,李氏正使出渾身力氣,準備撞個天昏地暗,結果沒剎住車,將她撞倒,在地上打了個滾兒,這下,徹底清醒了。
「嗷喲!我滴娘勒!」李氏疼的呲牙咧嘴,只覺撞上了石頭。
「菊花兒,太陽都多高了,咋還睡!」
李氏轉身,去端放在石磨上的蔥油餅,進來就批評。
放下蔥油餅,繼續揉肩膀哈氣。啥做的!身子咋那麼硬呢?
悠然撓頭,「不好意思李嬸兒,我可能,昨天太累了!」
李氏皺眉,沒再繼續,倆人根本不在一個頻道。
「哦,嬸子我呀,烙了幾個餅子,給你們送倆嘗嘗。」李氏將蔥油餅推過來,笑盈盈。
悠然這才注意到那兩張黃瑩瑩的點着蔥花的油餅,連忙道謝。
李氏見她剛起,有一堆事情要做,倆孩子還在睡覺,本有一腔的話,硬咽了下去,說幾句家常話起身就要走。
俗話說,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悠然連忙轉身,準備拿幾個雞蛋出來,權作兩個蔥油餅的回禮。
可她手伸進缸里,左摸右摸,胡拉一圈兒,別說雞蛋,連毛都沒摸着。
缸里,空空如也。
我日!
遭偷兒了!
悠然慌亂的神色落在李氏眼中,成了另一種解釋,她忙嗔道:「看你,嬸子給你倆餅是讓你嘗個鮮兒,不是拿來給你換東西的!」說完轉身就走。
「不是的,李嬸兒,我,遭偷兒了!」
啥?李氏唬了一驚,忙走過來看。悠然忽然打了個激靈,去炕頭掏洞,連避諱都不顧了……
錢沒了。
兩吊錢零四百多個銅板,相當於二兩四錢銀子,沒了,全沒了。
悠然兩眼一花,一陣眩暈襲來,差點兒倒下。
李氏忙來攙扶,在得知失錢數目時,頓時軟軟癱倒,二兩四錢銀子,她們一家三口半年的嚼用……
悠然的小院頓時不平靜起來。
被叫醒的穩婆得知消息後一口氣沒上來,背了過去,李氏忙去掐她人中,穩婆的人中被掐腫了才喘過氣。
兩個孩子剛睜眼,不知發生何事,但見自家娘親着急掉淚的,也跟着哭起來。
「老天爺!你不睜眼!你還嫌這娘仨兒不夠苦勒……這日子,可咋過呀……」穩婆倒在炕上,淚水漣漣,淒悽慘慘的罵起老天的不公。
李氏安慰了這個,再哄那個,見穩婆哭的悽然,也擦眼抹淚。
半天沒動的悠然突然沖穩婆喊道:「我要報官!」
冷靜下來,她想的很明白,今天她們一家人睡的死沉,是有緣故的。而且,她幾乎就可以確定是誰幹的,但她勢單力薄,又無證據,眼下只有一條路,交給官府解決。
屋子裏的大大小小,聽悠然這樣說,瞬間沒了動靜。
「請嬸子幫忙照顧一下,我很快就回來……對了,萬不可再隨意動這些地方,衙門來人了,要勘察的。」悠然指着現場,說完,抬腿就走。
「菊花兒!」穩婆叫住了她,懦弱又在作祟,「真的要報官?」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李氏也殷切的望着她。
原來大家心裏都有懷疑,且對象都不差離。
「穩婆,沒了這些錢,我們連黑窩窩都吃不上!」悠然說的決絕,走的更是堅定。
她打定了主意,臨近若水村時往周叔家拐一趟。
也正巧,周叔在家。她將事情大致講了一遍,周叔二話沒說,套上毛驢兒就走。
到了衙門,擊了鼓,上了堂,悠然這才覺得緊張害怕。
縣衙大堂並沒有電視、電影裏的那般寬敞、明亮,就是一普普通通小廳堂,陰暗狹仄,因年久失修,牆壁都有了細細裂痕。
踏進高高的門檻,兩邊各站幾個衙役,手裏都握着一根黑棍,這點,倒和電視裏一樣。
人生第一次體會怵的感覺,悠然按照記憶的跪拜模樣,老老實實的跪下給台上的人磕頭,頭也不敢抬。
「下跪何人?何事擊鼓?狀書呢?」
縣太爺發問了,悠然仍低着頭,一五一十的自報家門,陳述擊鼓原因,說完才發現自己忘了準備狀書,心裏咯噔一聲,會不會挨打……
接着往深處一想,心裏又是咯噔一聲,官有清官、昏官,碰見心慈手軟的還好,萬一是那種刁鑽昏官,可怎麼辦?
無法,只好硬着頭皮作答,「民婦,心中慌亂,忘了,忘了狀書事宜,還望大人恕罪!」
堂中一片寂靜,熬的悠然脫了曾皮。
打,還是不打,看來這是個問題……呃,悠然覺得此時自己腦子已經漿糊了。
「你就是邱菊花。」
聲音淡淡,像是詢問,又像自言,內里透着讀書人的儒雅。
悠然心驚,咋換人了呢?頃刻,她明白過來,這個才是真正的縣太爺,剛才那個,估計是師爺,或小吏。
「回大人,民婦就是邱菊花。」
說完悠然又後悔了,這話聽着好彆扭,感覺邱菊花多了不起似的。
不過,小小村婦,連縣太爺都知道了,可見邱菊花的名聲,還真是……
無語呀!
「呵呵。」
令悠然萬萬想不到的是,縣太爺居然笑了,雖然笑聲很淺,這足以讓她鬆了口氣。
「你起來吧。」
「師爺,去通知詹捕頭,讓他立刻帶人去案發當場,要多帶幾個人。」
「哦,你也跟着,可協助他一番。速去!」
一直慢聲慢語,最後一聲「速去」才加重了語氣。
師爺遵命,風風火火的下了堂,起身的悠然不知為何,鬼使神差的竟抬頭朝台上望去。
這一望,正對上縣太爺的眼神,那眼神,很溫和,悠然卻嚇了個半死,忙垂下了腦袋。
「還不快跟我走!」風風火火的師爺走到悠然一旁時停了一下,瞪她一眼。
這婦人,不是着急嗎?現在倒發起呆來!
「哦。」
悠然呆呆應了聲,跟着師爺疾步走了出去。
不用告別縣太爺嗎?半路,悠然又思索……
出了堂,師爺吩咐她先去衙門口等着,悠然聽吩咐,急急的出了縣衙大門。
周叔見她走出,慌的跑來問情況。
悠然大致講了一遍,周叔那顆懸着的心才算鬆了下來。
很讓他意外,縣太爺竟如此重視這件小案子,師爺都跟上了。
但是,轉眼,他發覺自己想錯了,詹捕頭……
那可是縣太爺的親兒子!師爺跟着,必須必呀!
悠然哪裏想到這一點,見師爺領着一幫子人走來,忙和周叔上前迎上。
師爺向二人介紹,「這位是詹清輝,詹捕頭。」
悠然抬頭,頓時又呆了,詹捕頭,那個「缺」。
對了!自己竟把這檔子事給忘了。
周叔輕咳,給悠然使眼色,悠然這才回神,同周叔一起行禮,「見過詹捕頭!」
「免。」詹清輝擺手,正色,「快前面帶路吧!」
與之前判若兩人,悠然糊塗了,這傢伙該不會有什麼同胞的哥哥、弟弟吧?
可周叔說,詹清輝是縣太爺的獨子。
這裏的人、物都好奇怪,悠然好奇寶寶似的心裏感嘆,覺得這一遭真見識了!
師爺上了年紀,眾人勸他坐上了周叔的驢車,悠然在前,師爺在後,周叔趕的急,跟着驢車後面的捕頭、捕快,跑的井然有序。
一路寂寥,只有整齊的腳步聲。
臨近村口,悠然遠遠的望見一堆人,走近了,才見是孫稻穀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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