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思延思續頓時害怕的叫出了聲。
顧晚秋的身體小小的搖晃了一下,被厲謹行及時扶住,「你還好嗎?是不是有點印象了。」
厲謹行是在關心顧晚秋,但問出這句話後,他覺得有些可笑,自嘲着......他在顧晚秋心裏還沒有一個傭人重要。
顧晚秋對劉嫂反應這麼大,對他......當時就是個陌生人,連去了秋樂莊園,還有墓園見過她爸的照片,都沒有太大的反應。
顧晚秋搖頭,疼痛讓她短暫的說不出話,她閉上眼睛,大腦卡頓,像沒了信號出現灰白屏幕的電視,雙耳也出現耳鳴,嗡嗡直響,她緊皺着眉頭,一隻手捂住腦袋。
「爸爸......」思延見喊媽媽沒用後,就抓住厲謹行的衣服扯了扯,厲謹行低下頭就看到了兩個孩子擔憂的目光。
自己的孩子,他心裏還不清楚他們在想什麼嗎?在車上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兩個孩子緊張的情緒。
如今更甚,他們都害怕顧晚秋想起什麼來,然後離開這個家不要他們了,畢竟從顧晚秋口中說出來的,她要去一個沒人的地方誰也找不到。
好不容易組建成的家,兩個孩子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媽媽......眼看着越來越幸福了,可這幸福就像一場虛無縹緲的夢,仿佛下一秒就會醒過來。
他們不想讓媽媽想起來,不想讓她離開。
對於厲謹行來說,顧晚秋想起來或者沒想起來,都沒什麼區別......因為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顧晚秋都很討厭他,想要離開。
他們以為,顧晚秋現在不想離開嗎?
她一直想走,那顆蠢蠢欲動的心就沒有停下來過。
如果要在兩者之間選擇,厲謹行寧願顧晚秋恢復記憶,讓她知道,他說的沒有錯,錯的是宮擎,騙她最多的人是宮擎。
顧晚秋恢復記憶了,他還能知道,當初是誰把她綁走把她折磨成那副模樣的。
兩個孩子的擔心是多餘的,厲謹行現在沒辦法安撫他們,等顧晚秋不在的時候,他才能跟他們好好說。
顧晚秋就算離開了,他也能找到他們,她根本沒辦法去一個「他們找不到的地方」一直躲着。
他甚至可以做的更狠絕一點,讓顧晚秋連門都出不了。
顧晚秋疼的臉色蒼白,頭痛持續了一兩分鐘,能忍下去,但斷斷續續的,總歸不舒服。
顧晚秋搖頭,那就說明還是沒有想起來,厲謹行心裏有些失落,但兩個孩子確實是鬆了一口氣。
雖然有些自私,但他們真的不想失去媽媽。
顧晚秋恢復過來後,慢慢往裏走。
「劉嫂是誰?」她問。
「一個傭人而已,還是我請來的,我原本請她來是看這棟房子的,讓她看到髒了就打掃一下,後來你回來後,在這裏和她一起住上了一段時間,可能就是那段時間有的感情,劉嫂是個好人。」
「那她現在在哪兒?」顧晚秋又問,她只是聽到她的名字都會有反應,指不定見着了,就能徹底想起來了。
醫生說,恢復記憶最好還是不要去刺激,順其自然就好,在顧晚秋看來,這就是順其自然,她已經慢慢有了能全部想起來的感覺了。
厲謹行想到死在病床上瘦骨如柴的劉嫂,喉嚨微微堵了一下,最後還是沒有選擇把真相告訴顧晚秋。
「你走後,她也走了,這麼多年過去,我也不知道她在哪。」
「你能找到她嗎?」
「不能......畢竟她對我來說不是什麼重要的人。」
顧晚秋垂着眼,睫毛輕輕顫抖着掩蓋了眼裏的失落。
但她有些好奇,厲謹行請的傭人,她不防備,居然關係還很好,對她影響會這麼大......
顧晚秋越往裏走,大腦里的那股熟悉感就越強,記憶碎片很小,不足以讓她全部想起來,二樓是她的房間,陽台很大,放着一把搖椅,顧晚秋走過去直接坐在上面,伸着腿晃了晃,有些年月的搖椅,有些生鏽了,晃着的時候咯吱的響。
有專門的琴室,還有畫室,跳舞室......顧晚秋挨個進去看,以前的她,好像什麼都會,會拉小提琴,彈鋼琴,會跳舞......還會畫畫,畫室里,掛着一幅幅畫像,被保管的很好。
顧晚秋走進畫室,心裏柔軟的地方被觸動,傳來刺痛感,她伸手摸着牆上的油畫,仿佛還能感受到顏料的濕度,她的手......指尖顫抖着有些痛,她以前最喜歡的應該就是畫畫了,畢竟畫了這麼多,而她最喜歡畫的是少年和花,她看着畫布上的少年,左眼有顆痣,她想起了宮擎,宮擎眼角同樣位置上也是有顆痣的,所以她是從小就喜歡着宮擎,這一點宮擎沒有騙她。
可不知道為什麼,畫布上的少年,又讓她感覺不大像宮擎的樣子。
這麼多畫......她是靠想像,還是看着照片畫的,又或者是有模特。
如果是有人給她當模特,那這個人無疑是......顧晚秋扭頭看向不遠處的厲謹行,他也在看牆上的畫,左眼眉梢處那道疤被光打着,越來越明顯。
來到這裏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在這裏顧晚秋找到了親近感。
「我以後可以來這邊住嗎?」
「可以,你想什麼時候搬過來就什麼時候搬過來,只是這邊不怎麼方便,屬於老城區。」
顧晚秋點頭,剛才她在車上,一路上就發現了這個問題,附近沒有大超市,買菜只能去附近的菜市場,醫院也很遠,附近只有小診所和藥店,飯店的話倒是很多,但都是一些小飯店,路邊攤。
「媽媽,你要是想來這裏住的話,我和弟弟就陪你一起住。」思延趕緊表態,他想要和顧晚秋更親近一些,表現的再乖一點,這樣顧晚秋越來越喜歡他,說不定以後,就會把「離開」這種想法給拋掉了。
「好,到時候我們一起過來住。」
等過完年,顧晚秋就決定搬到這裏來,到時候也請一兩個保姆,把這裏仔細打掃一下,買一點新家具。
......
年放完,離春分越來越近,厲謹行沒有放棄讓顧晚秋恢復記憶的念頭。
他在顧晚秋這裏,前後都是惡人,沒什麼差別,可憑什麼宮擎這個惡人要當好人,他不願意顧晚秋被蒙在鼓裏。
另外一個,顧晚秋一直覺得是他先對不起她......他想要知道,顧晚秋恢復記憶後,知道她才是一開始惡女,那她會是怎樣的心情?另外,他還想把,她父親的死給解釋一遍,告訴她完整的真相,他不信,顧晚秋還會這麼心狠,對他沒有一點動容。
他甚至有些後悔,當初為什麼那麼執意要報復顧晚秋,為什麼不把真相告訴她......如果,當初他下手沒有那麼狠,對她真心好一點,他們是不是不會走到這個局面。
可惜沒有如果。
厲謹行想再多也無法改變,過去是無法挽回的。
......
轉眼間顧晚秋的肚子已經六個月大了,這段期間,厲謹行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顧晚秋以前的照片,想要讓顧晚秋從照片裏找出一點記憶來。
記憶,積少成多,總有一天她就能想起來。
卻不想,顧晚秋看到她以前是照片,直接受刺激導致肚子疼,最後還被送去了醫院養了幾天的胎。
以前的記憶她是沒記起來,她是想到了她整容那段時期的記憶,是停留在她d腦海里,最壓抑的記憶,拿着各種手術刀的醫生,削骨割臉,纏繞的紗布,面目全非的臉。
她以前的樣子有多好看,那段整容時期就有多痛苦,如果這段記憶能失去就好了。
......
懷孕六個月大的肚子對比五個月的,別看相差一個月,但這大小不在一個層面上,六個月的孕肚直接撐平了肚臍,圓鼓鼓的肚子像是一個大西瓜,妊娠紋也隨着出來了,黑色的紋路十分明顯,哪怕抹藥也沒下去。
顧晚秋也是個愛美的人,但她見過自己最醜陋的樣子,所以肚子上的妊娠紋對她來說不算什麼,這長在肚子上總比長在臉上好。
但要說完全不在意,也是不可能的,她寧願不要這個孩子......如果一開始就沒有這個孩子,那她現在也不會挺着一個肚子難受,還要看着一肚子的紋。
將近七個月的孕肚,胎動的越來也有厲害,肚子裏面的女寶寶很活躍,一天天在肚子裏面打拳,總能把她的肚子給撐起來一塊兒,力道不小,每次胎動,顧晚秋都會疼上一陣。
她越發能感受到自己身體裏這個鮮活的生命,她是她的女兒,是一個人,顧晚秋問着自己,現在的她還能做到心無旁騖的去醫院打掉這個孩子嗎?
等宮擎帶她離開後,這個孩子就七個多月了,七個月的胎兒是能夠生下來的,要是打掉,那跟直接掐死一個人有什麼區別!
越是臨近春分,顧晚秋心裏就越是掙扎,心裏十分的痛苦,坐立難安,晚上睡覺都會做噩夢,夢見一個渾身帶血的胎兒站在她面前,一雙骷髏眼,直勾勾盯着她,質問她:「媽媽,你為什麼不要我?」
顧晚秋在醫院裏也無法安心養胎,甚至情況越來越嚴重,尤其看到穿着白大褂的醫護人員,她已經能想像到,躺在手術室里等待打胎的畫面了。
厲謹行仔細詢問過醫生,顧晚秋這種情況該怎麼解決。
醫生回答解釋說,顧晚秋這是產前焦慮。
預產期還有兩個月,提前這麼早就開始產前抑鬱了?
孕婦心裏本來就敏感,這個月份,她沒什麼做的,養胎無法救贖安靜的坐着躺着,連出門散步的時間都很少,無事可做,可不就容易想的多。
再加上,顧晚秋一直有些排斥肚子裏面的孩子。
導致產前焦慮的因素有很多,其中最多的是身材焦慮。
厲謹行仔細想了想,顧晚秋好像是經常盯着肚子發呆。
在醫院沒呆多少天,厲謹行就把顧挽柒給帶了回去。
顧晚秋現在已經搬去了北城顧家,在那兒她住的會更舒服一些,於是厲謹行就安排了三四個傭人,帶着兩個孩子一起住了進去。
在顧晚秋孕期六個月的時候,厲謹行成功進了顧晚秋的房間,和她同一張床睡。
她大着肚子,每天睡覺都很困難,夜晚經常口渴,水喝多了,還要起夜上廁所,行動上不方便,於是厲謹行就打着這個理由進了顧晚秋的房間。
顧晚秋的臥室很大,裏面還放着一張很大的沙發,晚上厲謹行就是在沙發上睡的。
顧晚秋敢引狼入室,也是知道,她現在大着肚子,厲謹行不會對她做出什麼事來。
而且有厲謹行在的確方便很多,顧晚秋在這些小事上是不敢喜歡麻煩別人的,身邊有傭人在,她也很少叫她們幫忙。
但厲謹行不一樣,畢竟在醫院裏的時候,一直是他照顧她,已經讓她產生習慣,以及......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依賴心理。
厲謹行一晚上都在淺睡,總能在顧晚秋身體不舒服的第一瞬間翻身起床,幫她翻身,端茶,然後抱着她去衛生間。
兩人共處一室,異常和諧。
厲謹行在網上查了產前焦慮,了解的更多了一些,他開始時不時的和顧晚秋聊生完孩子的話題。
在又看到顧晚秋盯着肚子的時候,厲謹行說了句:「等生完孩子後,我帶你去醫院把這些妊娠紋給去掉吧。」
顧晚秋行動上變得很遲鈍,坐久了肚子好像壓住了胸口,讓她呼吸都有些艱難,脊骨也疼的很,她只能慢慢撐起身子想要翻身,厲謹行見狀趕緊幫了她一把,他買了一個很長的抱枕,在她側躺的時候,正好可以把肚子放在上面,這樣會舒服很多。
顧晚秋側躺着,手抱着抱枕說道:「你該不會是忘記我們之間的協議了吧?等我把孩子生完後,我們就橋歸橋,路歸路,從此再無瓜葛,到時候我已經離開這裏了,哪還需要你帶我去做什麼去妊娠紋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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