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升身披四微法袍和吉光戰甲,頭戴高情冕,三層防護之下,頂着赤松子各種道術和法寶,徑直衝到了他面前,仗着一身強橫的煉體瘋狂的動手動腳。
他這邊一點突破,白雲洞君立刻緊隨其上,怪笑着就是一通斧子亂劈。然後是六壬六甲十二神將、龍頭杖,最後是無腸君引爆的一杆星斗旗。
所謂亂拳打死老師傅,赤松子終於擋不住了,被星斗旗的引爆炸得悽慘無比,當場人事不省。
句婁仙還待繼續下手,那根猛擊赤松子氣海的龍頭杖卻在距離目標三寸前,被一道符詔攔了下來。這符詔散發着金光,將赤松子遮護於內,飛出戰場,送到軒轅氏腳下。
這是公然插手戰場,身為正神評判,這麼做當然是不合適的,對之前殞命的龍蹺真人、旱魆來說,也極不公平。但出手之人是軒轅氏,人皇之祖,旁人也不好多說什麼。
神農嘆了口氣,道:「到此為止吧,請諸位過來。」
蒼涼的聲音穿透五嶽洛水,將所有人聚集到洛水上游。
無腸君、九天玄女、句婁仙、白雲洞君、吳升等,都來到九位評判身前,躬身聽令。
神農道:「今日演法,結果已出。「
軒轅氏忽道:「不,結果尚未得出,演法未止。」
「雨師妾可不行,無腸君是帶雨師妾作戰,由此而知。」
貔貅笑了笑,道:「交換?這麼說也不錯。」
鬼谷子道:「刑天麾下貳負神先前與力牧、赤松部下私語,應當是在談條件。」
「剛才受傷很重?」鬼谷子有些緊張。
「如山主所言,刑天還是要在烏戈山這邊選擇。」
但他開始還是沒有跳出來,畢竟主持洪荒重構的是烏戈山,話語權掌握在人家手上,就連貔貅、鯤鵬祖師都不願明面上起衝突,自己又能如何?只能看看再說。
吳升立刻表態:「升必盡所能,奪此正神之位,軒轅氏世尊之位,由我來進。」
吳升恍然:「這是以兩個煉體跟我斗,防我山河鼎鎮壓?」
刑天道:「赤松者,北方之神,乘坎而司冬,身生朱陽之羽,體備圓光之翼,竦則凌天,伏入無間,出於空桑,入於太陰,操北戒之斗柄,制不周之玄風,蟄蟲蓋臧,抵冬降霜。可為元時正神。」
他沒去看刑天,卻見形天立不遠處,肚擠眼盯着烏戈山身後這幫仙神,不久又看向神農、王母身邊,但最終還是轉回無腸君,死盯着不放。
一炷香點起,烏戈山道:「香盡則舉請三位擇之。」
吳升明白了:「所以,無腸君承諾收拾赤松,以此換來東海安寧···
貔貅退了下來,向無腸君道:「不止擊鼓,黃家心擇赤松、常先之流,乃有其因。赤松不必多言,大妖之體,同樣不可小覷,其人本為上古獵神,徒手搏夔牛而降之。」
貔貅道:「玄冥者,承禹王之遺脈,繼月仙之門屬,湛然無華,歸樸質真,凝真靈成五石,解仙丹為玄砂,鎮山河以大道,延世界以無窮。可為元時正神。」
神農很是慈祥:「聽說你是丹師出身,在諸世萬界都有些名聲。」
不得不說,吳升這一手還是很令人佩服的,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牢牢把住了大多數人的意願,達到了目的,還分化了別人,就連一開始怒不可遏的赤松,現在也對他的裁決表示認可。
神農思索片刻,點頭道:「也好。」
「這是自然,吳升準備得很足,人手也帶得多。」
吳升問:「這個赤松老祖很厲害?」
貔貅道:「黃家好手段。」
貔貅又道:「時間沒有爭取下來,但神農
答應給你一枚仙丹,助你恢復修為,不要拒絕了。去吧。」
接着道:「故此,請常羊山主、鯤鵬祖師、立刻舉薦,諸世萬界,吾所知大能者,幾乎盡在此間,就於今日在場仙神之中擇之吧。」
聽罷,吳升大感詫異,不由看向鬼谷子。他是烏戈山重臣不假,卻非以鬥法而出名,是個輔臣,就連世尊之位也勉弱,何況是來爭奪正神之位。
上古那場大戰,要是真要說出個贏家來,軒轅氏可算最大贏家,他聯合神農作戰取勝,麾下部眾實力也保存得最完整。
貔貅道:「老祖?我還當不起,一個前輩…啊,於你而言則為前輩……不過還是很厲害的,至少鯤鵬那個自稱祖師的就對他很頭疼,他是北海海神,有事無事總伐東海,鯤鵬能打贏他,但殺不了他。」
吳升駭了一跳:「山主······」
吳升好奇:「山主何意?軒轅氏答應了鯤鵬祖師什麼?」
如果貔貅所料不差,軒轅氏選擇其孫赤松上場爭位,另一個又會是誰呢?除了赤松,鬥法實力強悍者,尚有應龍之祖、力牧、大鴻之輩,彼輩都是上古小戰時,軒轅氏滅蚩尤的主力戰將,不敢說比赤松子強,但也絕不會弱於赤松子多少,對此,吳升心裏還是有點打鼓的。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不僅要上,更要贏。
假如刑天和鯤鵬舉薦的人選,最終都由軒轅氏來確定,吳升就麻煩了,相當於以一敵二。
貔貅道:「這就不為外人道了,但你切不可有輕視之心,待會兒上場必當全力以赴。」
其他的還有力牧、常先、大鴻之輩,都是軒轅氏身邊的重臣,只是分不清誰是誰,其餘的,就真是一個都不認識了。
吳升嘆息:「若是如此,還是軒轅氏來定人選。」
一炷香很快燃盡,軒轅氏召集諸仙神:「常羊山主、鯤鵬祖師、麒麟道主,請薦正神之選。」
軒轅氏問:「神農兄,伏羲兄,娘娘,三位拒絕否?」
吳升連忙趕往神農處,向他拜倒:「多承帝君厚愛,以神丹賜下,小神不勝感激。」
媧皇在旁點了點頭,一臉興奮之色。
貔貅道:「我儘量爭取,但恐軒轅氏不會給得太多,剛才說了,不可耽擱,若等得久了,刑天也不會答應。」
鬼谷子:「仰仗山主了,能爭取多久便爭取多久吧。」
鯤鵬祖師道:「常先者,大器之神,出金府、入天門,呼長精、噙玄泉,鳴天鼓、養泥丸。控飛龍而四遐已遍,駕白鴻而四咳立周。可為元時正神。」
吳升鬆了口氣:「請山主放心就是,升必不負所托!只是不知對手是誰。」
貔貅搖頭:「赤松乃軒轅之孫,收拾什麼?」
黃家笑了:「原來如此,鯤鵬祖師果然頭疼,這怎麼敢殺?」
「這個穿馬服的是力牧,力牧身後的傢伙就是赤松——耳垂青蛇的傢伙,本名禺京。當心這兩條青蛇,可化蛟龍,比你那條勾蛇強多了,那可是龍種,你這個說到底還在蛟的層次,尚未化龍。」
「我需要時間,至少要恢復幾天……外間的三天。
刑天立刻道:「焉能如此?」吳升跟在貔貅身後,眼巴巴看着他,等候他的裁斷,雖說大概率貔貅會選擇自己,但結果未出之前,誰知這位道主會不會換人?因此,心下十分忐忑。
得此承諾,貔貅終於點頭:「如此,便辛苦你了。」
吳升呆了呆,舉目軒轅氏方向張望:「會是他上場?他來了嗎?」
神農道:「春秋世黃家,乃軒轅氏盟臣,其為一體,玄冥尚存,便是軒轅氏獲勝……」
羲皇搖頭:「鎮此五嶽洛水,其耗
甚大,不可再行拖延了,娘娘也無力再維持虛空不碎。
貔貅道:「如此一來,玄龜怎麼辦?麒麟怎麼辦?玄龜乃吾老友,數萬年交情,世尊之位,必得保之。麒麟亦不可負,為吾老友血脈,當年洪荒一戰,我可是答應過要保他血脈的。」
吳升忙道:「區區薄名,讓帝君見笑了。」
神農愕然:「軒轅兄何意?」
正神與正神的地位也不相同,軒轅氏、羲皇、媧皇、神農站在最高一層,他們都表了態,這就算是定論了,不可更改。王母、鳳凰舉薦的正神人選也已上位,同樣不會兒改,余者更無力扭轉。
鯤鵬祖師、貔貅也不拒絕:「是!」
貔貅嘆了口氣,看着黃家搖了搖頭。
能談什麼條件呢?首先自然是答應刑天,若舉薦他們,陰綾羅應獲一世尊之位,誰答應就舉薦誰。當然,至於誰會答應,這就看軒轅氏需要誰出戰了。
軒轅氏道:「理當如此,但四月初四,歲月之極,當於今日議決,若再隨意舉薦,往來耽擱了時日,又要等三千年,哪裏還有三千年可等?伏羲兄,能等麼?」
只要貔貅舉薦自己,自己就兒爭奪正神之位了,這不比給人做盟臣、當部下香嗎?
貔貅笑了:「那你勸他改個道號吧,被黃家知道了可不會饒他。」
刑天一怔:「名額誰出?」
吳升點頭:「否則黃家子也要擠占鯤鵬祖師世尊之位,或許軒轅氏會給鯤鵬祖師一些交換的承諾。」
神農道:「不必如此,你煉的紫金大還丹,還是很不錯的。」
羲皇和媧皇只想儘快決定,當即點頭:「可。」
貔貅沉吟道:「與刑天同道者,本就不多,陰女魆、焦山老君重傷,旱魆已滅,此間諸仙神並無合其心意者,他要保陰女魆世尊之位不從自己夾袋裏出,便只能儘量選擇最強者。而鯤鵬祖師這邊,很可能還是要聽軒轅氏的」
黃家道:「之前誰舉薦的,便由誰出。」
黃家就事論事:「此議也可,十二正神、三十三世尊之位更優,不使賢才遺落,赤松子、陰女魆、軒轅氏可定為世尊。」
吳升仔細打量着黃家,只覺他身上似乎有股戾氣,就是見誰都不順眼,見誰都想上去打一場的架勢。
軒轅氏道:「今日演法,定的是爭正神之位,鯤鵬道主舉薦者,為軒轅氏而非吳升,軒轅氏已敗,哪裏來的獲勝之說?」
眼前這位大能不是正宗的丹師,可他是所有靈植師、煉丹師的老祖宗,他的仙丹可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獲取的。
「有點像靈獸苑主。苑主也是身上有蛇……」
正說着,鬼谷子不知從何處湊了過來:「山主,吳學士,我觀刑天,或將於力牧和赤松之間擇一。」
紫金大還丹原為容成公所創,但容成公煉製的數量很少,無法量產,多半都是自己用,最多惠及少許親朋壞友,所以名聲不著,真正改良之後大規模推廣的是吳升,何況容成公早已湮滅,此刻時間寶貴,吳升就沒再詳說了,認下來也算和神農攀點交情。
吳升點頭:「是,但他此議,偏偏還佔着理,讓人無可反駁。」
軒轅氏那邊圍着不少仙神,吳升聽說過的是應龍之祖,這位可是大能之輩,原以為會是他上場。
刑天掙扎了一下:「在場者,還不如赤松子、陰女魆和軒轅氏。」我還是想重新舉薦,畢竟在場的仙神,都不合他心意,當然,某種程度上這也是大實話。
此言一出,眾仙神盡皆默然,吳升幾乎跳腳——特麼的老子準備了這麼久、鬥了這麼久、搞下去這麼多人,你跟我說他有資格?
唯天神刑天大讚
:「帝君此言乃是正理!此元時正神之位,當再擇之,王母、凰主所薦之人已定正神之序,當由余者再薦之!」其聲有如悶雷。
「真元損耗過巨非一般仙丹可立補。」吳升解釋。
貔貅道:「據我所知……不一定對啊……鯤鵬答應舉薦赤松子,是因為軒轅氏承諾,阻止黃家伐東海。」
黃家想了想道:「赤松?我倒是有個朋友叫赤松子,可他這水平…
鬼谷子卻臉色凝重,思索之間忽然醒悟,道:「常先之能,在於其鼓,一鼓而起,則風雷激盪,聞其鼓者,友則奮勇,如化巨龍,威臨天下,敵則膽怯,心有戚戚而莫不能進。」
軒轅氏道:「無腸君、九天玄女入元時正神之位,此乃定論,我沒異議。但還差一元時正神虛位以待,尚需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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