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越之所以回來得那麼快,其實並無鍾、樂兩位監司助戰之功,兩位監司趕到時,寺尉韓束已被隨越拿下,就押在船上。
只是得知兩位監司的來意後,隨越一陣摸不着頭腦,乾脆入城來見吳升,見面後迫不及待詢問:「情形究竟如何?壽春的兩個大夫為何忽然跑來助戰?問他們也分說不清,還說是感謝揚州、隨城學舍助陣景泰,合斗韓束,搞得我莫名其妙。」
吳升拉着他來到僻靜之處,笑道:「我談過了,他們都以為景泰是咱們一夥兒的,咱們學宮是在圍捕韓束,也難怪,都是學宮一脈嘛,呵呵。我也懶得解釋,由他們自己去悟吧。」
隨越還是有些沒明白:「他們怎麼會這麼想呢?我原本是做好了和壽春這幫傢伙斗一場的準備了,沒想到他們還能幫忙,當真奇哉怪也。」
吳升道:「誰知道呢?反正他們已經來了,也出手幫忙了,就當結個緣法了,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也不是什麼壞事。」
隨越問:「景泰呢?」
吳升道:「跑了,正要問你,用了一種符,彭的一下燃起大火,大火滅了之後,人就沒了,這是什麼東西?我揚州學舍無人知曉。」
隨越道:「方寸符。」
吳升問:「什麼好寶貝?」
隨越道:「這是雨天師一脈的上品頂級法符,分五行之法,總稱五行方寸符,景泰使出的,應該是火行方寸符,故此成火。此符分為主符和次符,主符施法時,人隨符遁,可直通次符埋藏之處,主符次符之間,最長可達二里多地。」
吳升恍然:「如此說來,景泰極有可能逃出壽春了?」
隨越道:「若是我,次符埋藏之地也必然首選城外,嗯,就藏於大湖之中的某艘船上。」
吳升遺憾道:「神藏見光符是搜不到蹤跡了?」
隨越點頭:「難,那麼大的地方,去哪裏找?用出上百張神藏見光符,恐怕也搜不到。」
吳升羨慕道:「好東西啊,能弄到嗎?」
隨越搖頭:「此符煉製極難,就算雨天師本人也親口承認,煉十次能成一次就不錯了,且煉製時日很長,所需靈砂極其珍貴,若是市面上有一張,就算出價百金,恐怕也有人會搶。」
正說時,萬濤帶人回來了,向隨越見禮。他是分神境高手,在修為上可與隨越對坐交談,隨越也知羅奉行很看重萬濤,對他不敢稍有失禮之處。
吳升問他:「如何了?」
萬濤嘆了口氣:「袁氏兄弟頑抗,抵死不降,殊為棘手,但壽春學舍還是有忠義之人的,義士余娥眉、晏休、游目、何篤四人久存忠義之心,不願同流合污,坐而奮起,反戈一擊,終於為民除害,但游目、何篤二人力竭身亡,余娥眉、晏休也受了傷,俯請行走撫恤嘉獎!」
隨越在旁聽了不由微笑:「果然是忠義之士,當賞。」
吳升召那二人過來相見,余娥眉顫顫巍巍,身上滿是鮮血,也不知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戰戰兢兢過來下拜,哭泣不止。
晏休則膝行於地,爬到吳升跟前俯首叩頭:「小人久聞行走大名,早有拜望之心,無奈身在賊窟,只恨無法成行。今日行走直入壽春,大發神威,救小人於水火,小人願拜入門下,效犬馬之勞!」
吳升讚許道:「知道棄暗投明,也算可取,也不需拜我門下,省得有心之人說我強奪他人門士......」
正沉吟間,晏休搶先道:「小人明白!」
轉過頭來向萬濤下拜:「俯請萬前輩收錄小人為門下。」他是無論如何要拜入揚州學舍的,入不了孫行走門下,那就入萬濤門下,做孫行走門下的門下,也一樣能保命。
萬濤撓了撓頭,瞟了一眼旁邊依舊哭泣的余娥眉,又看了看吳升。
吳升笑道:「余娥眉、晏休,你二人便入萬濤谷主門下吧。」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隨越向萬濤道喜,送出兩份見面禮給余娥眉和晏休,這兩位連忙站到萬濤身後緊緊跟隨,一步也不敢離開。
待吳升處理完畢,屈衡帶同一干大夫再次上前,打算在城尹府設宴款待兩位行走,吳升和隨越一商量,沒心思吃他的宴席,還得趕回去和薛仲一道商議怎麼向學宮上報。
這次的事件實在不小,毀了壽春學舍,殺了他手下多人,將景泰打得落荒而逃,還不定他會怎麼告狀,說不準這廝現在就在逃往臨淄的路上,到時候免不了和姜奉行要在臨淄面對面過堂,吳升他們必須事先商量好對策,並且儘快趕往臨淄。
臨走時,吳升道:「寺尉韓束不法之事,屈牧可向郢都呈稟,若需我學宮為證,屆時可來書,孫某和隨行走都沒問題。」
屈衡立刻道謝:「那就多謝二位行走了,今番雖有韓束不法,但壽春諸大夫還是心向學宮的,壽春緊鄰南巢大湖,湖光山色頗有可觀之處,二位行走定要多來走走。」
忽聽那邊某位大夫門客驚呼:「不好,韓寺尉咬舌自盡了!」
陶門尹、鍾監司和樂監司等連忙趕去查驗,一個個頓足哀嘆。
「韓束啊韓束,這是何苦!」
「他這是畏罪啊。」
「韓束怎可如此輕生,他家中還有嬌妻美妾啊,如何過活?」
「回頭我等都去他府上看看吧,雖說人死了,情分畢竟還在,他的身後事,我等也要多多上心。」
屈衡嘆了口氣,向吳升致歉:「這......都是門下沒用,連個人犯都看顧不好,回去定要從嚴懲處。只是韓束已死,卻不知會不會干擾二位行走辦桉?」
吳升安慰道:「誰能想到呢?也不怪貴門下,他們很是辛苦,屈牧就不要再責罰了。說到影響,當然會有,就是學宮若是下來詳查經過,卻需煩勞屈牧和諸位大夫協助說明了。」
屈衡和一干大夫都躬身:「這是應當的,應當的!」
雙方道別,依依不捨,壽春眾大夫將吳升和隨越一行送至湖邊,望着他們登船而去,各自讚嘆。
「兩位行走修為極高,人品也十分謙和,當真是人中龍鳳。」
「這是自然,否則焉能行走一地?」
屈衡點頭,提議道:「諸位都去廷寺看看,商議商議,哪家的東西都帶回哪家去,就不要留在廷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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