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究竟是什麼地方?真的是天池底,銅門內?」碧雲道長看着眼前無邊的黑暗,仿佛有種墜入地獄之門的感覺,只有避水珠發出的光,才稍稍驅散了周圍的一點黑暗。
雖然唐丁已經回答過碧雲道長這個問題,但是他仍舊不放心的又問了一遍。
唐丁點頭後,碧雲道長看到了遠處的那一點燭光,仿佛鬼火,「那裏是什麼?」
「那裏應該就是你說的道門寶藏所在了。」
「真的?那咱們趕緊去看看吧。」
碧雲道長拉着唐丁,前往遠處的大殿。
這段距離並不近,唐丁雖然已經走了數次,但是也只是去往大殿,並沒有去往別的地方,哪怕直到現在,唐丁都不知道這一路上經過的地方的樣子。
而碧雲道長不一樣,或許是因為他已經看守這道門寶藏幾十年,對這寶藏內的情形,是左思右想,卻不得其門而入。但是現在碧雲道長有機緣到了這裏,自然對這裏分外好奇,不斷的借着避水珠的光芒,四處觀瞧。
兩人走到大殿前,碧雲道長第一次見到這雄偉的大殿,已經急不可耐的走了進去,他太想看一看這魂牽夢繞的道門寶藏了。
進入大殿之後的碧雲道長,大失所望,這大殿跟他想像中的寶藏完全不一樣,進入這裏最先注意的應該就是大殿內的這八尊雕像,還有八把椅子,但是碧雲道長似乎着眼點並不在這裏,他光想着看寶藏去了。
「這就是道門的寶藏?」碧雲道長四周沒看到寶藏,有些失望,「這跟我想像中的道門寶藏不一樣。」
唐丁也無可奈何的點點頭。
如果真要把這裏說成是寶藏,那麼的確有些名不副實。但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部《道德經》,卻足可以成為寶藏。
碧雲道長並沒有細看這幾尊塑像,而是先把大殿逛了個一圈,發現這裏並沒有什麼寶藏,不由有些灰心失望。
不管是誰,來到本來寄予厚望的所謂寶藏,一看,什麼都沒有,自然會大失所望。
「我真的不明白,這裏為什麼會叫做道門寶藏?」碧雲道長不解問道。
「如果以我的理解,這裏被稱為道門寶藏的原因,應該是因為這部《道德真經》。」唐丁把刻有道德經的石板,指給碧雲道長看。
碧雲道長其實已經見過了這塊石板,雖然他覺得這塊石板有些不一樣,但是因為他並不會望氣之術,所以看不到這石板中蘊含的海量靈氣。
總之,在碧雲道長的眼中,這個大殿,完全跟自己想像中的道門寶藏不同。
看到沒有寶藏,碧雲道長才開始觀察這大殿內的雕像,「這是我們道教的祖師爺,我先給祖師爺磕個頭。」
「這是麻衣道人,這是陳摶老祖,還有三豐真人。」
碧雲道長挨個給這些道門的前輩施禮,神態非常恭敬,「咦,這個,這個小唐,這個人怎麼這麼像你呢?」
碧雲道長終於看到了這個酷似唐丁的人。
「鯤鵬真人,咦,道號也一樣,小唐,這人的道號也跟你一樣,」碧雲道長說到這裏,突然意識到不對勁,「小唐,這人不會真的是你吧?怎麼沒你恩師龍虎道長呢?」
碧雲道長這麼一說,唐丁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畢竟這上面原本沒刻名字,是自己刻上去的,更何況自己也沒想到要提一提師父的名號。如果自己沒刻上去,那麼自己還能辯解一下這只是長得像而已,但是已經刻上的名字,唐丁無從狡辯,「這,這個,我?」
唐丁的態度有些扭捏,看似不符合他一代宗主的身份,但是實際上也好理解,畢竟唐丁把碧雲道長看做跟爺爺一輩的長輩,而且碧雲道長又是唐丁小時候的偶像。所以唐丁此刻的扭捏,實則是不好意思。
「我知道了,這一定是你自己給自己弄的像,是吧?你真頑皮。」碧雲道長終於想到了一個最合理的理由。
雖然碧雲道長能看出唐丁深藏不露,但是碧雲道長一直守在這裏,古武界的事,他幾乎接觸不到,根本不知道唐丁在古武圈闖下的赫赫威名。
另外,碧雲道長是認識唐丁師父不過五的,更知道化名不過五的龍虎道長,有經天緯地之才,那麼既然龍虎道長這裏厲害,都無緣坐在這裏,那麼作為徒弟的唐丁,怎麼可能有實力坐在這其中?
既然碧雲道長願意這麼想,那唐丁也鬆了一口氣,至少不用自己費盡力氣去解釋了。
碧雲道長在這開着唐丁的玩笑,並且讓他給自己師父也做個雕像,也好青史留名,「不對,把塑像放在這裏也很難青史留名,因為這裏根本沒人能進來,所以,也根本不會有人看到。」
「小唐,謝謝你,帶我到這裏來,見識了我守護一生的道門寶藏,雖然跟自己想像中的有些不一樣,但是也算夙願得償,以後就算死,也有跟人聊天的資本了。」碧雲道長此時完全想開了,雖然這裏沒有寶藏,但是自己總算在入土前,親眼看了一眼寶藏的真容,這就夠了。
「為了自己完成了這個夙願,咱們得慶祝一下,小唐,來,咱們必須得喝一杯。」碧雲道長取出了酒,招呼唐丁一起坐下。
兩人坐的位置,正好在那塊刻了道德經的石板上,此時石板正好成了兩人的「桌子」。「碧雲道長,你怎麼還帶的酒?」
「哈哈,這是我提前預備好的,我知道要下天池,就靈機一動把剩下的半壺酒給拿過來了。你是不知道,這十一月份的天池,能凍死個人,喝酒能禦寒。」碧雲道長笑着說道。
「好,那就喝兩杯。」之前在碧雲道長的小屋,已經喝了不少,唐丁也有些醉意。
再說之前,算是在碧雲道長家裏做客,這次來到隱仙派祖庭,也算是在唐丁家裏做客。之前在人家家裏喝,現在人家來了自己家,人家想喝酒,自己能拒絕嗎?
「喝酒,沒杯怎么喝?」唐丁看碧雲道長只有半壺酒,總不能你一口,我一口,這也不大衛生。
碧雲道長見唐丁同意喝酒,很高興,但是唐丁跟他要杯,他有些不好意思,「杯,我可沒帶,再說了我帶酒就是為了禦寒,當時也沒想到咱們會在這裏喝酒。」
客人在自己家喝酒,本來沒杯就不對,更何況人家客人自己準備的酒,難道還能讓客人自己準備杯?
唐丁突然靈機一動,「酒杯,我來想辦法。」
唐丁從儲物戒中取出降龍法劍和一塊拳頭大小的翡翠靈石。
唐丁直接以劍劈開翡翠,然後又在碧雲道長的驚訝中,用降龍法劍挖空了翡翠,把翡翠做成了酒杯。
以翡翠做酒杯,唐丁真是好創意。雖然唐丁不是第一個以翡翠製作成酒杯的人,但是他卻是現場用翡翠刻酒杯的人。
而且,還是暴殄天物的那種雕刻。
唐丁現在對力道的控制,對降龍法劍的使用,早就無比純熟,因此這一隻酒杯的製作,也充分發揮了唐丁的實力,挖空,削圓,打磨的過程是省了,那是因為唐丁降龍法劍力道控制的恰到好處,酒杯本身就無比圓滑,根本用不着打磨。
這隻酒杯被唐丁製作的精美無匹,晶瑩剔透,絲毫不遜於那些機械製作出來的玻璃品。
一旁的碧雲道長都看呆了,一直到唐丁把這隻自製的帝王綠翡翠的酒杯放在他眼前,他還沒回過神來。
這材料,這刀工,如果不是碧雲道長親眼看到唐丁是現場製作,那麼他一定會認為這件雕工精良的的翡翠酒杯是出自頂級的蘇派雕刻工匠之手。
就在碧雲道長翻來覆去把帝王綠酒杯看了一遍的工夫,唐丁的第二隻酒杯也已經雕刻完成。
這兩隻酒杯,不論是杯口開口大小,深度,樣式,都是一模一樣,它們都綠的發亮,因為這本就是一塊透光度非常好的玻璃種帝王綠。大殿的光透過酒杯,能看到那令人迷醉的艷綠。
「這酒杯,我都不忍心用。」碧雲道長看着這一對酒杯,發出嘖嘖的稱讚聲。
誰見到這兩件寶物,也不會捨得用的。這酒杯,首先看的是其價值,然後是工藝,最後的最後才是其實用性。
不過唐丁完全不在意這些,在他的眼中,這就是兩隻喝酒的酒杯。那些被唐丁雕刻而捨棄的帝王綠碎料,在唐丁的眼中,跟石頭無異。
「酒杯就是喝酒的器具。」
唐丁這麼說,碧雲道長才把酒給唐丁倒上,然後又給自己滿上。
稠厚的酒液,裝在這帝王綠翡翠酒杯中,酒液也變成了濃郁的綠色,如果不是知道這裏面是酒,甚至會讓人懷疑這是一塊未完工的半成品酒杯。
「好杯,真的是好杯。」碧雲道長喝完酒,仍舊拿着杯,左看右看。
「好酒,果然是好酒。」唐丁喝完贊道。
兩人哈哈大笑。
其實兩人喝的又何止是好酒,用的何止是好杯?兩人用的最「奢侈」的東西,是兩人的酒桌。
兩人的酒桌是那塊蘊含了無盡靈氣的老子手書的《道德經》石板。
雖然兩人以世人眼中的那塊絕世寶物《道德經》作為酒桌,看起來有些驚世駭俗,但是唐丁並沒有那麼迂腐,他不是那種唯寶物至上的人,唐丁更注重的人的體驗,只要感覺對了就行。
「對了,小唐,我能看看你剛剛刻翡翠的劍嗎?」
唐丁把降龍法劍遞過去,碧雲道長翻來覆去的看了,「這不就是一把普通的木劍嗎?怎麼可能刻動石頭?」
「刻石頭用的是心,而不是劍。」
唐丁的話,很有哲理,碧雲道長想了想,若有所悟。
「這劍和翡翠就是從你說的那儲物戒中取出來的嗎?」碧雲道長問道。
「嗯,這儲物戒幫了我很多忙。」唐丁倒是沒誇張,儲物戒在唐丁最初訪冥界,下地府的時候,的確起到不少關鍵作用,那時候唐丁的精神力還不夠強,無法帶降龍法劍這類陽氣太重的法器進入,只能依靠儲物戒。
「說實話,這道門寶藏的確跟我想的不大一樣,我都有些失望,這裏根本就沒什麼寶藏。」碧雲道長守護的道門寶藏已經成為自己的執念。
「這裏是真的有寶藏。」唐丁已經有些醉意了。
「哦,在哪?」
「在我們心裏,道門的寶藏其實就是我們修道人的精神家園。」
唐丁的話,讓碧雲道長嗤之以鼻,「你知道我想看的不是精神寶藏。」
「實物寶藏也有。」
「哦,在哪?」
「就在我們桌上。」唐丁敲了敲桌子。
「你是說這杯子?」
在碧雲道長的想像中,唐丁早就來過這裏。而這裏的道門寶藏,早已經都讓唐丁給搬空了。
具體搬哪去了?不用問,肯定在他的儲物戒中。這儲物戒就是碧雲道長眼中的「寶藏」。
「不是杯子,是這道德經。」唐丁是真的把道德經看做自己修道路上的寶藏。
「對,對,道德經就是我們修道者的精神家園。」
碧雲道長又跟唐丁討論了一通修道的問題,唐丁勝在見地,而碧雲道長勝在經驗。
不知不覺,半壺酒,快要見底了,最後一杯,碧雲道長為唐丁斟滿,突然唐丁感覺肚子一陣難忍的劇痛,唐丁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以唐丁的實力,他對疼痛的忍耐力,已經達到了恐怖的程度,但是卻抵擋不了此刻的腹部疼痛,這種疼痛似乎並不是肚子本身,而且自己的神魂也感受到了這陣疼痛。
有人說有種疼是疼到了骨子裏,但是唐丁的這種痛是痛到了靈魂里。
唐丁看到碧雲道長並沒有絲毫疼痛的感覺,「碧雲道長,你沒事嗎?」
碧雲道長用自己的殘缺手掌,捋着稀疏的鬍鬚,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是你對我下的手?為什麼?」唐丁此刻也反應過來,自己身上的疼痛不是偶然。
「為什麼?當然是為了道門寶藏,道門寶藏是整個道門的財富,我不能讓你自己都把道門寶藏據為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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