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傻妮歪在山腳的一塊石頭邊上,哭了許久。詞字閣 www.cizige.com
眼淚在石頭上打濕了一片,又沾濕她的衣衫。
可到最後,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哭了。
因為不是丁家親生的?
好像也不是,不是丁家的孩子,從丁老太把她趕出來那一刻,似乎就不那麼重要了。
她當時也哭了,以為自己從此沒了血親,孤身一身。
誰知道,這血親原本就是沒有的。
如此算來,丁家對她還是良善的,養了她這麼多年,還一直瞞着她這個事,讓她一直覺得自己是有家的,是有依靠的。
如果她一開始就清楚,她是撿來的,是沒有父母,那又會怎樣?
傻妮想像不到,也無從想像。
她慢慢從石頭上起身,擦乾了眼角的淚痕,雖覺得胸口某處,空出一大片,但似乎沒有很糟糕,反而覺得自己身上輕了一些。
或許從此以後,真的可以不與丁家來往了,她想。
轉身要回之際,目光掃到了後面的人影。
再一細看,竟然是於淵。
不知他來了多久,風把他的頭髮都吹亂幾許。
一襲銀灰色衣衫,也被風吹起一片衣角,灑洒然然,隨風向身後卷着。
已是春末,他換下棉衣,更顯清瘦,本來就往上拉的眼角,此時帶着幾許憂慮,靜靜看着她。
傻妮想朝他笑,可不知為什麼,剛才把自己安慰的好好的,一看到於淵,突然鼻子又是一酸。
就好像很多人,本來給自己建好的壁磊,然而親近之人只要問一句「你怎麼了」,就會全線崩潰一樣。
傻妮咬着嘴唇內側,盡力不讓自己難過,卻也沒能給於淵一個完整的笑。
所以於淵說「笑不出來就別笑了,不必在家人面前如此。」
一句話,她眼眶裏好像注滿了水,直往外溢。
明明不想哭的,可眼淚就是一直往下掉。
她忙着拿手去擦,可越擦越多,嘴裏還努力分辯「我沒事的,真的沒事,大公子不必擔心。」
於淵往前走,走到她面前,抬手代替她,用拇指腹,輕輕把她剛流出來的淚抹掉。
眼睛暖的好像揉進了和煦的陽光,直照進傻妮的心底,把她之前濕濕的心情暖成一片。
於淵甚至都沒說,只是握住她的手腕,輕輕往自己身邊帶了帶。
也沒靠在一起,中間還隔着一條縫,但衣角疊衣角,傻妮的髮絲,也掃到了他的脖子和下巴上。
鼻端是她頭髮上的草香味,身上還有幾許藥味,都是熟悉的。
確實是熟悉的。
畢竟同床都那麼久了,還顧慮什麼呢?
這麼想着,他又把她往前拉了一些,徹底圈進自己的懷裏。
懷裏的人,嬌小而柔弱,安靜乖巧靠在他胸前時,像一隻小兔子,兩隻淨白的前爪,就那麼拍在他胸口。
於淵莫名有些想笑,「你這樣捂在我身上,可還好?」
傻妮抬頭,茫然看他,還沒明白意思。
於淵的眸光就從她臉上,慢慢移到她捂在自己胸口的手上。
那傻丫頭,像是被燙到了,瞬間把手收了回去,眼裏剛才濕意也退盡了,驚慌地說「我……我……我不有意的。」
於淵點頭「嗯,我知道,沒有怪你,按着就是。」
傻妮哪裏還按得下去,兩隻手緊張的都要把衣角搓爛了,也不敢抬頭看於淵。
耳朵尖紅的像點了紅珠,脖子根也紅。
於淵到底還是沒忍住,笑了起來,也微微鬆開了一點手臂。
沒再提丁家的事,只道「走吧,家裏午飯都快好了。」
傻妮輕「嗯」一聲,跟着他往回走。
走了兩步,又忍不住問「我是不是真的很傻?」
於淵側頭看她。
傻妮道「奶奶把我趕出來的時候,我就應該知道這事的。她那時候已經明說了,我不是丁家的孩子,叫項希音,可我都沒往別處想。」
於淵個子比她高許多,這麼側身看她,正好看到她的發頂。
剛才被山風吹亂一些,他便抬手,乾脆在上面再揉一把。
看到她慌忙去護頭,又忍不住勾起了唇角,慢悠悠地說「誰會沒事往這上面想?」
見傻妮不說話。
他又道「有親生父母也不過如此,我已經好些年沒見過家人了,雁之也是。
咱家裏那兩個小崽子,你是知道的,他們親眼看着自己的母親被人害死。」
傻妮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不敢相信地看着於淵。
他卻淡定的仿佛在說天氣「不但如此,他們還看到許多親人死在眼前,那血都濺了他們一臉一身。」
傻妮「……」
她忘了自己,覺得大小寶真的太可憐了。
不知道親人是誰,哪有看着自己的親人被殺死難受?
於淵卻沒在這事上多解釋,繼續往下說「還有牛林他們,你也沒聽到他們談及父母妻兒吧?
咱們這一家裏面,要說被家人寵着長大,現在還在身邊的,似乎只有白姑娘了。」
他多少有些嘲弄地道「你看看,世道太亂,大家都差不多,所以以後結伴為家就是。」
孟氏帶來的狂風暴雨,在於淵嘲弄的語氣里,突然就微不足道了。
大家都一樣,全是沒有父母,沒有家人的,有人還比她更慘。
連丁老太,都只拜塊無字的牌位,好像丁家從來沒有祖仙一樣,那還有什麼好傷心的呢?
可能還是傷心,但人就是有一種心理,大家都差不多,似乎就不那麼重要了。
也沒有多少時間悲傷,因為日子還在繼續。
就算他們過的是田園平靜生活,可外面水深火熱的消息,卻在不斷往南郡湧來。
這裏本來就不算淨土,現在更是惶惶不安。
沈鴻從外面回來,一頭扎進於淵的房間,兩人從上午,一直說話到晚上。
午飯都是傻妮敲門送進去的。
「南梁對西域出兵了。」沈鴻道,「看着不像單純的地域之急,反而像報十幾年前的仇,一路殺進西域境內,直撲他們的都城。」
於淵的眉頭皺着,話說的很慢「殺西域怕只是試刀,他們的目標或許更大。」
說完又問沈鴻「之前不是讓你查朝中的情況,怎麼這麼久了還沒消息?」
沈鴻從一堆信息卷里翻着。
很快就拿出一條「有消息,只是沒有一條好消息。」
「說來聽聽。」
「幾個皇子,為了大位,內爭不斷,你斷我一條臂膀,我折你一片羽翼。中間還有榮親王,不斷挑拔離間,看樣子也是想從中得利的。」
於淵問重點「兵權都在誰的手裏?」
「兵部現在控制在太子手裏,京城巡防則在三皇子那裏,四皇子看上去沒有兵權,卻與朝中現在好幾位大將關係非淺。
所以你問我兵權在手裏,我也說不清楚。
要真是大戰,誰知道這幾位皇子誰會出手?
還有榮親王,他過去帶過兵,也有一幫忠實的手下,如今表面看着和和氣氣,內里也不好說。」
說完又不無感嘆「如今你我遠離京城,這樣的亂局,很難拿得准呀。南梁軍要真從南郡入境,能抵的也只有顧將軍了。」
於淵好半天沒有說話。
沈鴻繼續低頭翻那些消息。
其實他跟於淵說話之前都有看過,但消息太多,又很雜,他總怕自己看漏了什麼。
所以就都帶了過來,萬一於淵想看一眼,沒準能從這裏面看出些不一樣的東西呢?
但那位爺一直沒說話,垂着眉目,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沈鴻把消息又扒拉一遍,從裏面拿出幾條,愁道「今年北盛中部乾旱,靠南這邊又雨水多。好些莊稼都死了,有老百姓開始四處逃荒。」
「都逃到哪兒去?」於淵終於又開口問。
沈鴻馬上說「四處逃的都有,有的從中部逃到南部,再遭一波水淹,又折返回去。」
於淵問「有往這邊逃的嗎?」
「有呀,南郡這邊已經進來很多人了。」
於淵立馬道「給顧海傳信,讓他嚴格把控邊關,不要放老百姓去南梁。」
沈鴻還沒弄懂他的意思,有些無可奈何地道「要是老百姓拼了命要出去,顧將軍也不能把人都殺了吧?
畢竟現在北盛境內,天災人禍,沒人為老百姓做主,反而是南梁那邊,一直在優待他們。」
於淵眼神深邃起來,聲音也有些發涼「你只管傳話去,另外,讓南梁的人盯緊些,看看那些已經過去的北盛人,或者原來在那兒的人,現在怎樣了?」
沈鴻領了任務,從屋裏出來,連夜就又出門去了。
於淵卻也坐不住。
他從床上下來也往外走,正好碰到傻妮進來,兩人差點撞到一起。
於淵抬手扶她一把,匆匆問道「白姑娘在哪兒?」
他這次剛毒發完,身體還很虛弱,傻妮趕緊把他扶回床邊「你坐着別動,我去叫她。」
於淵「嗯」了一聲,也沒糾結,接着想他的事情。
白蘇很快就來了,在他跟着叫了聲「於爺」,被於淵手一指,點了旁邊的椅子「坐。」
傻妮已經退了出去。
說這種大事,她聽也聽不懂,在那兒反而可能讓他們顧慮,所以她都很自覺地出去。
還會幫他們看着門,不讓大小寶,或者別人靠近。
屋內,於淵問白蘇「你之前說的那個解毒方法,如何了?」
白蘇眨了一下眼,「於爺,您是想用了?」
「嗯,如果能加快解毒的速度,就用。」
這下白蘇有些尷尬了「可能比現在的方法快一點點,但也可能沒有您想的那麼快。」
「什麼意思?」於淵沒有多的廢話,看着她問。
白蘇被他的眼神一盯,頓時就有些心慌「這是種新方法,解的又是西域的毒,我也沒太大把握。」
內里還在「嘀咕」我也太慫了吧?於爺不是經常盯着大嫂看嗎?怎麼不見她慌?
於淵不知道小姑娘腦子裏都在想什麼,只聽到白蘇說這麼沒譜的事,加上有些心急,就問她「那你可還有別的法子?」
聲音有些凌厲,把白蘇嚇的一下子坐直了「我……我現在還沒有……」
於淵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但最終,他沒有再說什麼,讓白蘇出去了。
毒確實難解,不然憑着沈鴻這些年不斷的努力,也應該早解開了。
但現在事關緊急,他也是真的心急。
他如果這樣上戰場去,敵軍只要知道他中毒一事,專找他毒發後的時段進攻,就能很輕易地把他打敗。
而他這個毒又不可能在軍營中瞞住,時間太久,毒發時的動靜又太大,是很容易被人發現的。
他用手撐住頭,把沈鴻的消息在腦子裏又過濾一遍。
很希望自己是多慮了,但憑着多年經驗,他又清楚地知道,他的預料不會差太多。
如果北盛再不重視起來,滅國都指日可待。
再說白蘇,從於淵房裏出來,手心裏生生捏出一層汗來,除了緊張,還有害怕和內疚。
當初家裏人讓她來南郡,是讓她協助沈鴻給於爺解毒的。
可她來這兒幾個月了,想想都做了些啥?
幾乎什麼也沒做,那點跟沈鴻一起,把毒發時間縮短的一點點,小到差點能忽略不計。
研製的新方法,既沒有試用,也不知道效果。
也是於爺好脾氣,要是碰到暴躁的將軍,會不會直接把她拉出去砍了呀?
她連晚飯也不吃了,回屋就開始捧着書看,用臨時抱佛腳的姿態,彌補自己之前的懶散。
卻也有很多人,連佛腳都抱不到。
北盛內地的老百姓,本來就窮困潦倒,生活不下去,現在又被天災折騰,為了活命,他們只能四處逃難。
也是聽說了南梁好,所以大批人湧進南郡,想通過這裏進入南梁境。
可邊關把守嚴格,堵了他們的出路,好多人只能在南郡這邊停下來。
傻妮這一個月內,已經看到好幾批人,往他們這邊走了。
他們這一帶,土地還算不錯,如果肯開荒的話,應該是能種出糧食的。
就像他們去年開荒地,現在糧食已經快成熟了。
但這些難民,既沒房屋,也沒有定所,更不知道能不能在此處生存下去。
所以他們到了這裏,好多也並不想立刻開荒種田,反而往山上跑,想找一些現成的東西吃。
還有一些走着走着就餓倒在路邊,救的及時,給一碗米粥還能活過來,救的不及時,也就慢慢死掉了。
傻妮他們本來開的就有醫舍,看到這些人,哪有不救之理?
只是她這麼一出手,那些難民乾脆就圍着他家的門不走了。
糧食有限,就是全散出去,也不可能把人全部救活了。
況且這些人真的是餓極了,看到他們地里種的莊稼快熟了,也不管不顧地往上撲,捋下來就捂進嘴裏,連麥芒都要吃下去一樣。
中間丁平平來過一次,說他們村里也進了不少這樣的人,就在地里搶人家的莊稼吃。
有的被村民抓起來打,有的偷不着就去家裏討。
可誰家又有那麼多吃的給他們呢,不但不給,還得看好自己地里種的。
因為慌亂也會傳染,他們這樣逃過來,南郡這邊的老百姓也很慌,怕他們的糧食也不夠吃了。
一時間到處都亂七八糟,甚至還有村子裏,組織村民守在村口,看到有外來的人就打。
沈鴻從外面回來,更是帶來了一個極其不好的消息。
「南梁這個狗東西,真是不做人。他們放出,歡迎北盛老百姓入梁的消息,全是陷阱。」
實則老百姓只要一進入南梁,立刻就會被他們抓起來,直接送到戰場,與梁兵一起攻打西域。
這些只是普通的老百姓,不會武,又沒打仗的經驗,被梁軍推上去後,只有死路一路。
但他們把消息封的很緊,還在不斷地在北盛境內引誘。
偏偏北盛皇室不作為,不賑災,不補糧,不顧老百姓的死活。
一幫人整天聚在京城裏,就知道弄權,似乎一點也感受不到外面的威脅,只顧對自家人出手。
於淵連急帶氣,正好又趕上毒發的時間,狂躁的到不行,差點把房子都拆了。
沈鴻更是被他打了一頓,要不是傻妮及時出現,沒準他的小命都玩沒了。
在這種緊急情況下,沈鴻和白蘇商議,還是用藥浴試試吧?
反正已經這樣了,試試總比不試強。
商量已定,用傻妮暫且穩住於淵,沈鴻和白蘇去配藥。
牛林他們這次也沒有上山,實在是山下難民太多了,他們走了,家裏都會被強佔。
在各方面權衡之下,也就不瞞了,反正也沒瞞住多少。
所以這次牛林負責燒水。
一家人忙的不可開交,把藥熬好,浴桶拿出來,倒進去以後又要等到一個合適的溫度。
這才開始把於淵往藥桶里引。
他倒還配合,大概心裏也清楚,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狂暴而已。
所以跟着傻妮他們往前走了幾步,到了浴桶跟前,連衣服都沒脫,直接就跳了進去。
結果他才跳進去一條腿,突然就暴起了,「呯」的一掌就朝浴桶拍去。
那木板做成的浴桶,哪裏經得住他的手?
立時就碎裂開來,藥水更是「嘩」地一聲漫了一屋子,傻妮他們的鞋,褲子,甚至衣服傾刻間濕了個透。
再想制住於淵根本不可能,他已經飛奔而出。
院子裏裝不下他,只能往外面引,外面地方大,總有他發泄的東西。
所幸現在是夏季,眾人也顧不得衣服濕,全部精力都放在於淵身上。
跟着他跑了一趟河邊,又跑了一趟小靈山腳,把成堆圍在他們家地吃麥子的人,嚇的一轟而散,連滾帶爬的離開了。
吼吼叫叫,跑跑停停兩天,總算安靜下來,一家人累的半死不活,牛林更是嚇的好幾次都差點尿褲子。
於淵病到起不來床,只看他一眼他都害怕,何況是他發起狂來?感覺自己敢在他眼前晃一眼,就能立刻被他撕成幾段。
明明很腿軟,可還得顧着一家人的飯菜,還好有兄弟們幫忙,大家同心合力,總算也挨過去了。
那位爺總算安靜了,老老實實回屋睡覺的時候,他們七歪八倒地躺在院子裏,直看着天空發愣。
傻妮是他們中間唯一沒閒下來的人。
她忙着給於淵擦了身體,換好衣服,又是熬藥,又是做飯。
把牛林他們看的又是一愣。
果然,大夫人才是真正的牛人,是比他們家任何一個都牛的人,膽大耐力足,沉默又踏實,可靠。
於淵在床上休息了兩天,人總算恢復了一些,也跟沈鴻他們談及了當時的感受。
那個藥浴,他只所以一進去就發狂,是因為他才一踏水裏,被藥水泡着的地方就立刻傳來痛感。
毒發的時候,他本來就很敏感,不能經受任何刺激,這點痛感在平時沒什麼,但那個時候卻會讓他突然狂躁。
他問白蘇「這種痛是好是壞?」
白蘇的臉都快跟他一個顏色了,連累帶怕,聲音很怯怯「是好,但可能也會跟你身上的毒起衝突,所以就格外疼一些,正常的人碰這種水是沒事的。」
於淵問「那不在毒發的時候用會怎樣?」
白蘇「……」
她沒想過這問題,但不得不說憂慮「如果實在是疼,本來又是跟您體內的毒相剋,我擔心一用上去,立刻又毒發一次。」
沈鴻不耐煩「……你這弄的都是什麼藥?到底是把他治好,還是治壞的?」
白蘇這會兒都不敢凶他了,哀哀地看了他一眼,都是幽怨。
沈鴻「……」
算了,他知道白姑娘不是有意的,也都是為了於淵好。
不過於淵卻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不如這樣試試,早晚是要毒發,或許一個月發兩次,下個月就不發了呢?」
眾人「……」
用藥還從沒出過這種理論,三天的藥,一天吃下去,病就全好了,這誰敢信?
吃死人的倒有不少。
但於淵堅持。
眾人更是沒辦法,只能提心弔膽地再次準備起來。
浴桶做了新的,藥也儘快配了起來。
這次準備的時間足,把藥也熬的時間長一點,還有空慢慢等涼了。
於淵也趁着這幾日,把身子養養好。
是真的養,傻妮一天給他吃四頓飯,半夜要是餓了,還要再加一頓,而且淨是好的。
有時候半夜大小寶醒來,聞到院子裏的香味,都要吸兩下鼻子。
早上起來,枕頭上都被口水流濕了。
不過他們很懂事,白天一點也不跟於淵搶吃的,有時候傻妮看着他們眼饞,也會多做一些,大家一起過把嘴癮。
已屬奢侈,要知道外面很多人連飯都吃不上的。
如此養過幾天以後,找個了個風平浪靜,艷陽高照,連門外逃難者都不再來的日子。
由沈鴻把浴桶放好,牛林燒水,白蘇下藥,傻妮親自服伺。
把於淵從他的屋裏請出來,挪到隔壁院子,進了一個前後都通過風,此時門窗已緊閉的屋子裏。
浴桶里倒了藥,熱水蒸騰出熱汽來,把整個屋子都弄的霧蒙蒙的。
屋內別的東西也都清理乾淨,連床鋪都沒有,裏面只有這一個涌桶,擺在屋子的正中間。
傻妮先往前走了幾步,伸手試了試裏面的溫度。
「不熱了,你現在下去嗎?」
於淵微掀了一下眼皮,瞅到她的一瞬間,就垂了下去,輕輕「嗯」了一聲。
見傻妮把布巾拿過來,人卻沒有要出去的意思,只得又說「你去外面等吧。」
傻妮垂着腦袋,聲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一樣「二公子說,得有人照顧着才行。」
「那叫雁之過來。」
於淵也走上前,用手試了試浴桶里的藥,並沒有上次發病時的疼痛感,多少放心一些。
夏衣單薄,白蘇那邊也說,把衣物褪了,要比穿着的藥效更好。
但於淵怎麼能當着她的面,把自己脫得淨光?
可他已經說過讓她出去,傻妮還是站着不動。
而且聲音又細又小,像是自言自語地道「二公子說,你上次把他打傷,還沒完全好。萬一真的發起病來,他也是沒辦法的,所以……還是我在這裏吧……」
於淵「……」
沈雁之這個傢伙,就是不放過任何機會揶揄他而已。
可惜這個小丫頭,什麼也不知道,以為他是個大夫,就把他的話奉為金科玉律。
於淵無奈嘆氣。
又沒辦法怪她,片刻才道「你在門口等着吧,掩着門就行,要是有事再進來。」
這麼一說,傻妮就同意了。
自己也是十分害羞了,趕緊把布帕搭在桶沿上,往門口走去。
她才一出門,於淵「嘩」地一下就把衣服褪了下去。
然後白色的人影一閃,順利入水,快的連點水花都沒來得及濺起來。
之後,還忙忙往門口看了一眼。
這才鬆了一口氣幸好沒進來。
外面傻妮沈鴻他們,聽到裏頭的動靜,心也一下子提了起來。
上次就是剛入水,即可就暴起了。
這次雖不是毒發期,但誰知道會不會再有別的變故。
所以他們連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來,側耳朝着房間裏細聽。
聽了一陣子,好像並沒什麼動靜,多少有些放心。
可不過片刻,沈鴻就又擔心了「不會藥量用的密集,出什麼事了吧?」
白蘇搖頭「應該不會,這個浴用的藥,量都沒有加的很大,比上次還小一些……」
「可兩次的時間隔的太短了呀,中間還吃着藥,這麼多藥一齊進去,可不就多了。」
白蘇還想說話,又被他打斷「還是看着點放心,大嫂,你進去看看,看他是不是已經暈倒在藥桶里了?」
傻妮臉都變色了「會暈嗎?」
「當然了,他每次毒發完,不都會暈倒的嗎?」
「哦哦哦,那我進去看看……」
於淵已經在裏面忍不住了「沈雁之,你皮癢了吧?給我滾進來。」
本來是惱沈鴻挑事,故意騙傻妮進去的。
但他這麼一說話,了解他的沈鴻,已經知道他現在是沒事的。
騙傻妮的話也就說的更順溜了。
「不好,這是又要發狂,大嫂,我的胳膊,腿,肚子,頭,到現在還痛的要命,哥他不打你,你快進去看看吧……」
話都沒說完,本就在門旁邊的傻妮,已經推門進去。
沈鴻臉上立刻出現奸計得逞的快樂。
白蘇「……」
「好啊你,連於爺和大嫂都敢耍,真是不做人,等着他們出來收拾你吧。」
沈鴻趕緊搖頭否認,「我這不叫耍他們,叫增進兩人之間的感情……」
大概連自己也編不下去了,但還是硬着頭皮說「整天在這山村里太無聊了,不逗逗他們,給自己找點開心,還不憋死嗎?」
白蘇「……」
果然還是不做人,跟小時候沒什麼兩樣,白長了一張正經的臉。
看來得找個機會教教他才行。
沈鴻自顧得意,已經走上前去,把耳朵貼在門邊,聽裏面的情形。
白蘇則在腦子裏設計出一套,專門教他做人的好方法,就等着於淵好了以後,立馬給他用用。
再說裏面的傻妮,推門一進去,就知道上了沈鴻的當。
因為於淵根本沒有暴起,而是安安穩穩地坐在藥桶里,看到她進來,還把身子往下沉了沉,只露頭臉在外面。
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尷尬。
雖同床幾個月,可到底沒發生過什麼,她給於淵暖手都是悄悄來的,他並不知曉。
然而現在,面對的卻是他的身子。
傻妮把臉背過去,小聲說「二公子也是擔心你,我……我看看就出去。」
於淵「嗯」了一聲。
然後又聽到她問「你感覺怎樣了?熱嗎?」
熱。
對,此時於淵覺得渾身發熱。
好像要燒起來。
身下的藥湯起初進來的時候,是沒什麼用的,也就像用正常的水洗澡,就是味濃點。
但泡過一會兒之後,外皮就開始有痒痒麻麻之感,好像有小蟲子爬了上去。
於淵抬起手臂看了一下,確認並非蟲子,也就忍着沒有動手去撓。
可很快,那種感覺就往裏深入。
到傻妮進來時,癢勁已經進入骨頭裏。
兩人說話的功夫,那種麻酥酥的癢,已經成了針扎似的微痛。
這種程度,於淵都能忍受,包括由痛感帶來的熱意。
但熱感來的很快,剛開始還是微熱,只過片刻,突然就渾身發燙,好像從內里往外點了火。
灼熱的他有點坐不住。
他搞不清楚這種灼意,是因為藥效產生的正常反應,還是因為傻妮進來的不正常反應。
畢竟之前他毒發過後,也因為她的靠近,讓自己意外的渾身發熱,已經在不正常範圍內了。
傻妮見於淵不說話,只是突然把眼睛閉上,眉頭也蹙了起來,猜着是藥勁上來了,連忙又問「可是還會痛?」
於淵「……」
這會那灼熱感已經到了胸口和頭部,他覺得自己的臉都要燒了起來,而且有種很奇怪的衝動感。
可那丫頭什麼也不知道,見他不說話,還在繼續靠近。
------題外話------
多次近身以後的於淵想再做點別的。
專心照顧藥浴的傻妮大公子,你熱嗎?我怎麼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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