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從來高難問。」
「或許,我們總算能走出這個監獄了。」
陳克敵眺望着頭上那片依稀能看見朦朧星光的天空,突然心生感慨道。
最近的一百多年間,他察覺到曾經完全籠罩天空的濃重黑霧,不知為何,正在一點一點的緩慢消散。
隱約的星光,久違地落在了這片一直灰濛濛的土地上。
可惜這個煉獄,絕大多數人只能掙扎求存,為了活下去早已經用盡全力,壓根沒精力望一眼天空。
「天意?」
「走吧,是時候離開這個牢籠了。」赤炎真君像謎語人一樣說道。
由於惡劣的生存環境,外加長年跟深淵魔物的戰鬥,建立數百年的雙城,攏共也不過是百餘萬人口,有些方面的技術更是倒退回了蒸汽時代。
缺乏穩定的環境發展,勞動力長年短缺,哪怕赤炎真君他們始終掌握着大量的現代知識,很多東西也難以普及生產,頂多是小範圍手工敲些。
比如兩人可以手工捏個把晶片,做出幾部手機模樣的通訊法器,但要量產卻是毫無可能。
「也不知道人類聯邦里,有多少人成仙了。」
」可惜我們兩個,都沒有能力踏出那最後一步。」
停留在六階近三百年的他們,跟聯邦已經事實上斷開聯繫好幾百年,自然是不清楚外面的滄海桑田。
別人都星辰大海了,他們還在廢土求生。
「如果能成仙,說不好就不用碰運氣碰到今天了。」
「或許,就連傳說中的仙,也未必能逃出去」陳克敵喃喃自語道。
紅世之徒在自殺以前,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竟然將動亂的前因後果,都私底下全盤告訴了陳克敵,讓他知道了白墨變成這個樣子的緣由。
這些信息,同時也使得他聯想到了許多事情。
比如說,自己很可能是被對方遷怒了。
紅世之徒告訴他,這個世界的締造者,是白墨。
理論上來說,只要對方有心,赤炎城裏的人,肯定是能被撈回到正常世界的。
跟天罰城裏主動選擇來到九幽界,同時逃避聯邦跟白之大地的傢伙不同,他們都是誤入到這個世界的人,根本沒想過要在這裏生存。
可是數百年間,白墨壓根沒有露過一臉,純粹是任由他們在九幽里自生自滅。
這便不由得讓陳克敵猜想,自己是由於曾經受紅世之徒忽悠的緣故,成為了它的幫凶,在對方覆滅以後,又受到了白墨的遷怒。
九幽,便相當於是關押自己的牢籠。
如今,新的空間通道出現,或許就預示着,自己的刑期滿了?
這些荒誕不經的腦補,他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但卻一直縈繞在腦中。
「不管怎麼說,我們,自由了。」
此刻的赤炎真君陳克敵,心態要遠比天罰真君好。
因為他在外面沒什麼仇人。
至於因為被禁錮而產生的恨意這個倒是沒多少,畢竟所有的事情,都只是自己的猜測跟腦補,根本沒有任何證據。
況且在這個所謂的「監獄」里,也從來沒有誰真正限制過他的自由。
反倒是這帶着眾人真正為生存而戰鬥的數百年裏,他逐漸意識到,之前過於理想主義的錯誤。
算是某種意義上的「龍場悟道」了。
「約定,結束了」
一個陰風陣陣,空無一人的冷清大殿裏,一陣風莫名其妙地吹來了一段消息。
正坐在白骨王座之上的少年,提起同樣放在王座的法杖,若有所思地站了起來。
法杖在他拿起來以後,開始緩慢的變形延伸
沒過一會,他手中跟人幾乎等高的法杖,就變成了一個正好被摟着腰的清冷少女。
原本鑲嵌在法杖頂端的寶石,像第三隻眼一樣豎立在她的眉間。
「仇兒,發生什麼事了?」少女一臉疑惑地問道。
「是他,他讓我們離開。」
「前輩?他不是跟我們有千年約定的嗎?現在才剛過一半吧,難道是因為出什麼事了?」少女繼續追問道。
「我不知道,但他確實是這個意思,尸魂界,不再需要我們鎮守了。」
「你們也收到了前輩的消息?」與此同時,一抹幽綠色的鬼火,急匆匆地闖入大殿,對着王座之上的兩人追問。
明滅不定的火焰,開始緩緩重組成人形。
三人面面相覷,顯然是都搞不清楚情況。
此刻大殿之外,原本便灰濛濛的天,變得更加陰沉。
無盡的陰雲中,白墨那若虛若實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自天空走向地面。
「你們的任務,結束了。」
「任務結束?那我又該去哪裏?」鬼火人形那張看不清男女的臉上,寫滿了迷惑。
幾百年來,像它這樣的幽魂生物,一直平靜地生活在這個名為尸魂界的地方。
不時會有一些同族加入白之大地,又不時會有一些同族來到這裏。
往復循環,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
「隨意。」
「那就是我還可以留在這裏?」
「可以。」
「前輩,你是要離開了?」三眼少女最是敏銳,率先問出了這個問題。
「你很聰明,我確實是快要離開了。」
「在離開前,我需要處理好所有的事情。」
「您難道已經走到了仙道的盡頭,準備要飛升了?!」名叫蕭仇的少年,心直口快地說道。
「我想問你們一個事情。」白墨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前輩請講。」
「你們,還恨拉姆多嗎?」
「怎麼可能不恨!如果不是他想要奪舍我,我們姐弟何至於弄成今日的模樣!」提及仇人之名,蕭仇跟蕭恨兩人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五百年前,資質極其優秀的蕭仇,被重傷的神道強者拉姆多盯上,準備作為奪舍的目標。
姐姐蕭恨為了拯救因為奪舍戰爭而陷入昏迷的蕭仇,在白墨的指導下,用秘法燃燒自己的肉體,才將拉姆多的殘魂驅逐出去。
這是一場慘烈的勝利。
弟弟蕭仇雖然活了下來,但也因此只剩下一副骨架,像亡靈骷髏一樣行走於世。
而姐姐蕭恨則更是連身體都沒了,只能寄魂於一件法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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