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老文今年已有七十餘歲,雖說身體還硬朗,頗有鶴髮童顏的風範,但人終究是鬥不過歲月,精力體能下滑也是不可避免的事,加上近兩年學徒的人也少了,文生醫館的關門時間也越來越早,未及日落便放了門板,因而當楣叩門時,老文也正準備回房歇息。茶壺小說網 www.chahu123.com
聽見急促的叩門聲,老文起身熄了裏屋的燈,再點上外堂的,又把桌上的醫書鋪開,沏了杯茶。
「誰呀?」
老文顫微微地走到門口,門外無人應答,他小心翼翼地露了個門縫,看見楣渾身濕透着站在瓢潑大雨中。
「有事?醫館打烊了!」老文大聲說。
楣指了指右肩的血跡,沒有說話。
「太晚了,請回吧。」說着他使了個眼色,楣進了門。
楣挽起袖子,露出貫穿肩頭的傷口,仍在淌血的創口十分可怖,還好有琉韻的幫助,可以小幅度降低楣的疼痛感。但老文一睹便知,這種程度的傷拖不得,倘若楣再晚些時候,恐怕整個胳膊都不保。
「手臂還能動嗎?」老文簡單看過傷口後便挪着步子進屋抓藥。
「還能。」楣淡淡地回答。
「雖然你也來看過幾次醫,但也是頭一回見你傷這麼重。」
老文簡單的抓了川烏、茉莉根、鬧羊花、細辛、蟾酥、祖師麻、花椒幾樣藥,正準備倒到藥缽中。楣輕輕招呼了一聲。
「老文,在準備麻藥嗎?」
「傷口在雨水中浸泡太久有些發炎了,必須用銀針清理,恐怕你」
「直接清理吧,不會太痛的。」
老文驚愕地看着楣,他自幼熟讀醫書,深諳古書中所謂「刮骨」一類的情節多少有捏造成分,常人很難忍受清理、縫合的痛,何況是女子。
不過老文很快恢復了平靜的神情,似乎默許了這件事在楣身上是理所應當的。他遞過毛巾,從火盆上取下已烤至通紅的銀針。
楣也並無多言,接過毛巾,輕輕咬住。
老文用通紅的銀針消毒止血,刮下創口上附着的污垢,又用藥酒沖洗,填入藥物後縫合好。僅僅半柱香的時間老文便熟練地包紮好傷口。
銀針接觸外翻的皮肉時發出「呲呲」聲響,全程楣一聲不吭,咬住毛巾,雙手死死地握着座椅的邊緣,淌下大顆大顆的汗珠。
「好了。」老文裹好紗布,擦去額頭的汗。
楣吐出毛巾,上面赫然露着兩個被咬破的窟窿。
「抱歉啊,剛才有些用力了。」
「無妨,姑娘能有此等毅力,老夫深感佩服。」
楣並未作聲,被這種沽名釣譽的人讚賞,對她而言算不上值得慶幸的事,不過,既然老文幫了她,也便收攏了不屑的神情。
楣試着抬起手臂,在半空中抓握、揮動。滿意地點了點頭。
老文坐回桌前,呷着微熱的茶。
「楣姑娘這次受傷,也是因為佘三那件事嗎?」
楣不知道老文指的是哪件事,但回想孟當和郭弋,以及那個,那個剛剛攔住她的青衣男子,都是去過納財閣的客,想必和佘三有瓜葛。便將郭弋在自己家中設陷阱的事簡單敘述了一下,不過並未提及琉韻的事。
「那些人,沒有襲擊你了麼?」
「咳咳,老朽這條薄命不值得他們光顧,呵呵。」老文嘆了口氣。
「我現在是,真的老了,走也走不動,知道點啥也只能憑來來往往的風聲了,就說佘三這事,傍晚幾個病人都議論,我也只能以耳代眼咯,真是不服老不行啊。」
老文忽地瞥見楣右小臂上也綁着一塊布。布上浸透了血跡。
「楣姑娘,你的右手也傷了嗎?」
「嗯。」
老文趕忙捲起楣的右袖檢查傷口,卻發現本應淌血的傷口卻已大致癒合。
「姑娘,這傷口是怎麼回事?」
楣不能將琉韻的事告訴任何人,她並未理會老文的問題,放下袖子,整頓好儀容後便要離開。
「楣姑娘還請留步。」老文用拐杖戳了戳地。
「老人家,還有什麼事嗎?」
「我看這天色已經很晚了,萬一他們還有人在旁邊埋伏着,照姑娘的傷勢,恐怕很難應付吧。」
「不用你管,我自己應付得來。」
楣站起身向門外走去。
「楣姑娘,外面雨這麼大,傷口要是再淋濕,恐怕會進一步惡化。」
楣走到了門口,輕輕推開了門。
「況且姑娘也說了,你的居所被陷阱搗毀了,一時半會兒也無法安頓,我裏屋有多餘的床鋪,不如在老朽這裏借宿一宿。」
「我的事,與你無關。」楣已走到外面,合上了門。
「誒~姑娘折騰了半宿,想必是有些餓了,老朽方才煮了些粥,還熱乎」
「我不用」
「咕~」的聲音收束了楣急着離開的腳步。
老文笑着用柱杖戳了戳地,慢慢踱回裏屋去了。
楣放下碗,掏出手帕擦拭。
「吃好了?」老文放下手中的醫書,笑着問。
「唔~」楣細細回味粥的味道,不知是不是真的肚餓了,老文煮的粥格外香甜。
「吃好了就行,不早了,姑娘抓緊去休息吧。」
這次楣沒再多言,老文看着楣進了裏屋,輕輕嘆了口氣。
「我還擔心,你再也嘗不到這樣的味道了,呵呵,老了啊!」
老文算是佘三的手下,楣思忖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也不會把她怎樣,加上確實有些睏倦了,楣握住劍柄躺下,以備不時之需。
琉韻應該也休息了吧,說不定,正做着甜甜的美夢吧。楣這麼想着,也漸漸沉入夢鄉。
可能要讓你失落了,楣。琉韻此時坐在心形的彩色池水邊,欣賞着水面上楣熟睡的臉龐,此時的琉韻有些異樣,左半張臉被黑霧覆蓋,並且黑色也在向着身上其他地方蔓延。
她伸手蘸起池水泛起的色彩,粼粼波光中似乎有顯露出某個人的身影,琉韻吮吸沾滿色彩的手指,臉上的黑霧又漸漸褪去。
「楣呀,希望你不會怪罪我,如果有什麼東西遺忘了也無妨,我只是在,幫你抹去那些不應放在心上的雜念啊!」
琉韻雙手托着下巴,痴痴地看着水面上楣的身影,微微側首,露出詭異的笑容。
「這是我對你獨一無二的愛啊!」
恍然睜眼,楣發現自己站在一片空地上,緩過神後覺得有些刺眼和灼熱,楣抬起頭,只見陽光普照,似乎是正午時分,楣聽到了打麥的吆喝聲。
周遭的景色逐漸豐富起來,汗流浹背的農戶,荷簞攜壺的婦女,嬉戲玩耍的孩童,大片大片新刈的麥子,熟透的金黃鋪陳在大地的每個角落。楣回想起和父親到謁州各地尋訪的事。
「父親,為什麼,這裏的人都好瘦啊,現在這麼冷,他們為什麼不多穿點衣服,會着涼吧。」
「唉小楣呀,眼下又是大旱,他們莊稼歉收,沒飯吃;窮,也沒錢購置衣服呀。」
「莊稼是什麼?能吃嗎?」
徐秉下到田中,拾起一節枯黃的麥稈,遞到楣的手中。
「這是麥子,倘若風調雨順,便能借沉甸甸的麥穗,你吃的面就是從這裏來的。」
小楣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這節枯黃,上面零散的掛着幾個乾癟的麥穗,小楣好奇地扣開,卻發現裏面空空如也。裏面是空的,也就意味着沒有面吃,小楣的小腦瓜使勁想着。沒有面吃沒有面吃
「誒?父親,不吃麵,他們不會喝粥,吃米飯,吃烙餅嗎?明明還有那麼多好吃的」
「小楣」徐秉摸着楣的頭,」有些事,你慢慢就懂了。」
說罷,徐秉又回過頭吩咐身後的官員,「把平厄倉開了吧,明日多派點人分發一下,至於上面就先不匯報了,人命要緊,放心,明日我會和你們同行的,不必擔憂」
風掠過乾涸開裂的大地,滾滾熱浪卷着黃沙打在小楣臉上,一旁的隨從想把楣抬上馬車卻被徐秉伸手制止,只許她仍站在自己身旁。那一次,楣只覺得父親的表情格外嚴肅,手格外粗糙。
謁州屬平原地區,傳說祖上是全國的糧倉,但自楣兒時記事起,隨父親尋訪時就很少見過豐收的景象,三年一旱,五年一澇,與風調雨順毫不沾邊的蒼藍城竟會出現如此景象,楣心底湧出一份莫名的喜悅。
一種迫不及待想找別人訴說的喜悅,可身邊的人又是誰呢?楣環顧四周,看不清周圍人的面孔,她輕輕呼喚琉韻的名字,卻遲遲沒有回應。
楣感覺周圍的人多了起來,似乎是在歡慶這次大豐收,人群向某一處簇擁,楣緊跟了上去,楣擠過里三層外三層的人群,看見幾個箭靶掛在不遠處的大楊樹上,一排人專心致志的拉弓射箭,一側的竹竿上掛着三尺見方白布做的旗幟,楣抬起頭,逐字呢喃。
「蒼藍城御箭大賽。」似乎是在哪聽聞過類似的詞語,楣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某一箭後,周圍傳來震天動地的喝彩聲,楣不自覺地捂住耳朵,等她放下手時,發覺人潮漸漸退去。
楣也想離開,擁擠推搡之下不知走到了哪裏,卻忽然看見了徐秉的身影,笑吟吟的看着她,楣甚是喜悅,用力擠到父親身邊,伸出手卻什麼也沒碰到。
父親的身影漸漸淡卻,楣幡然醒悟,苦笑一聲,露出無奈的神情。剎那間晴空萬里化作陰雲密佈,金黃的豐收景色被暴雨穿透,人們的歡聲笑語化作夜鴉長啼,楣默然坐起,只聽得急促的雨擊窗欞聲。
「不在自家,果然還是睡不安生吧。」老文拄着拐杖蹣跚着進了屋。
「嗯被下雨聲吵醒了。」
「這雨怕是沒完沒了咯,今天白天又多了幾個風濕的病患,又是澇又是旱,老朽在蒼藍城活了幾十年了,也就三年前好些,剩下的時日唉,真是苦了老百姓們咯!」
楣知道,照這麼下去,打麥場的麥子被雨水澆透,一年的收成算是白費了,入了冬謁州又要鬧饑荒。有父親幾年前被剋扣一年官餉的前車之鑑。官府是肯定不會開倉救濟的,反倒會哄抬物價,趁機大賺一筆
就是這樣的死循環,楣忽然有些無助感,三年了,自己親手剷除了那麼多貪官污吏,明明擁有了魄璃帶來的常人無法企及的力量,為什麼,什麼都沒有改變,反而,越墮越深。
為什麼,沒有人理解她,就像沒有人理解父親一樣反而招致殺身之禍。
沿着父親走過的路,卻始終不能望其項背。
楣試着呼喚琉韻,卻得不到應答。
「讓老朽猜猜,姑娘現在應該有很多疑慮吧。」
老文背着手走到書櫃前,取下一本泛黃的書。
「想知道那些人圖什麼嗎?」老文將書丟給楣。
楣拾起書,發現這是本記載謁州古史的書籍,翻開折角的一頁,楣竭力辨認模模糊糊的字跡。反反覆覆閱讀後,楣吃驚地看着老文。老文回了一個確信的眼神。
」沒錯,你手中的那把透明的劍,叫魄璃吧,是上古時代的寶物,能弒芸芸眾生,也能令人死而復還。魄璃會帶來福音,也會招致厄運。你有沒有想過,那些人,或許只是為了解除魄璃帶來的詛咒」
魄璃的詛咒?如果真的存在的話,肯定和琉韻脫不了干係,但是楣不相信琉韻會作出出格的事。(畢竟做飯的時候琉韻見到楣殺雞都會嚇得聲音發抖)
這一頁被撕掉了一小半,在「此外」的字樣後面似乎還有未說完的話,琉韻說過,在自己出現之前,她一直在等待,既然能看到的半張上面沒有對琉韻的記載,那一定是在下半張了。
「老文,這書的下半張」
「時間久了,我也記不得了那小子把書給我的時候貌似就是這樣的」
楣翻到書的扉頁,並未標註作者姓甚名誰,又是誰,出於什麼原因要撕掉關於琉韻的記載
琉韻,你在哪,快出來解釋解釋啊,讓我安心好不好。
此時,彩色的池水旁,穿着藍色長袍的魏蘇生,提起三尺青鋒,指着正吮吸指尖的琉韻。
「那孩子,好像在呼喚你呢。」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我很想找個人幫我給她托句話,告訴她我正遇上點小麻煩,脫不開身。」
琉韻站起身,神情慵懶的望着魏蘇生。
「我為了找到你,可是費了很大功夫,不僅僅為了我,更是為了所有被你戕害的人。」
「呦呦呦~這就站上道德制高點制裁我了?可惜啊,這裏沒有人能聽見你正義的宣言哦~」
「正義」魏蘇生嘴角流露一絲笑意。「這個字眼對我來說太龐大了,我的格局很小,只想找回那些人被你奪走的事物。」
琉韻張開手,一把一模一樣的魄璃顯現於掌中。斑斕的背景化作鮮血般的殷紅。
「正合我意,這次,連同那具沉睡的身軀,一同贈送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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