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敏,你醒醒,先把藥吃了再睡。」風七月聽有人說話,聲音輕柔,還有些軟諾的捲舌音。接着她感覺有人在推自己,七月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見一個燙着捲髮,身穿綠旗袍,臉盤橢圓的女孩正一臉擔憂的看着自己。
「頭好疼....」七月剛一動,頭就一陣刺痛,不禁呻.吟出聲,感覺好像裂開了一樣。
「當然疼啦!你真是不要命了,昨天發燒也來上班,結果跳着跳着舞就昏過去了,客人嚇了一跳,大班給客人鞠了半天躬道歉才把事了了,我看你病好了還是去給他好好賠個罪,不然以後有你的小鞋穿。」女孩小心的把她扶了起來,然後餵了藥吃繼續說道「你好好睡一覺,燒退了就好了,大夫說你就是太累了,你也是的,晚上來跳舞,白天還要幫你媽做家務,鐵人打的也受不了啊!」女孩邊說邊給七月蓋好被子,語氣里都是哀其不幸、恨其不爭。
「恩。」七月答應了一聲,點了點頭,女孩給七月掖了掖被子,端着水杯開門出去,小心的把門掩上。
七月躺在床上開始接收劇情。
現在是1933年的上海,這具身體的主人是一個叫李敏兒的舞女。
李敏兒幼時家境很好,父親在洋行上班,雖不是大富大貴,但也算殷實的小康人家。母親是家庭主婦,她還有一個弟弟和一個比她小三歲的妹妹,是個很幸福的家庭。誰知,她十六歲那年,父親突然病逝,這一下子讓這個家庭陷入了窘迫。
李敏兒的母親一直都是養尊處優的,她從來沒吃過苦。這一下家裏沒有了經濟來源,李母慌了神。她並沒有想着自己做點什麼養活三個孩子,而是把主意打到了李敏兒的頭上。李母哭着求李敏兒不要上學了,李敏兒也知道家庭情況,只能忍痛答應下來。她雖然年幼,但學習很好,特別她上的學校是教會學校,英語說的很流利,退學後找個地方工作業並不難。但李母卻逼着她去舞廳上班,因為其他工作短時間想維持以前的生活水平根本不可能。
李敏兒很孝順,只能答應了下來。
李敏兒晚上跳舞,白天還要幫養尊處優的母親做家務,生活的十分辛苦。可即便是這樣,她也得不到弟弟妹妹的尊重,特別是弟弟,更是覺得這個姐姐是他的污點,整天不是嘲諷就是辱罵的。而妹妹則是一臉小白花的說一些便宜話,把弟弟挑逗的更是暴跳如雷。
為了養活家裏,李敏兒一直沒嫁人,直到年老色衰的時候,卻被家人趕了出來,說李敏兒是家庭的恥辱,如果留着她在家,弟弟妹妹都找不到好人家結婚。
李敏兒一身的病,被趕出去後只能要飯,沒多久便凍餓而死。
七月緩緩的張開眼睛,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原主也真是悲哀,為了家人奉獻了一輩子,最後卻好像垃圾一樣被他們嫌棄,難怪恨的要拿靈魂來做交易了。
風七月動了動身體,感覺半點力氣都沒有。這具身體太虛弱了,操勞過度讓整個人的底子都空了。
在百樂門跳舞,一塊大洋跳七支舞曲,可一塊大洋甚至不夠她妹妹做件衣服的,更何況還有個大少爺的弟弟和每天哀嘆自己命苦的媽。每晚,李敏兒只能一刻都不閒着,直到下半夜才能休息,有時候下班時候腿都腫了。
那個圓臉的女孩叫安蘭花,她嫌名字土氣,自己改了個名字,叫安娜。安娜老家是鄉下的,所以她自己租的房子住,房子不大,只有一個臥室和一個小客廳,臥室的床僅容一個人住,這兩天安娜都是在客廳拼凳子睡。
七月很是過意不去,身體好一些她就跟安娜告辭了。安娜挽留她,還是把病養好在回去,不然回家了又要給那一家子當牛做馬,病什麼時候才能好的徹底。
但見她執意要走,安娜也沒辦法,塞給了七月十塊大洋,李敏兒身上分文皆無,每天的收入都上繳給李母,而天天下班的車費都是當天跳舞現賺的。
「我過幾天還你。」風七月握着大洋說道,安娜也不富裕,她每月都要給老家錢,自己根本不剩幾個。
「還什麼還?你荷包里什麼時候超過五毛錢的?一直勸你留個心眼,你一點也攢不下,都填了家裏的無底洞,年紀大了怎麼辦?」安娜一直都是心直口快的,以前的李敏兒因為她總說這個還和她有些隔閡,卻不知,安娜句句都是為她着想。
「我知道了。」風七月抿了抿嘴。她自然不會再想信那一家子了,不僅不會再養着他們,還要讓他們萬劫不復。
「你就是這悶性子,但凡活潑一點,憑你的模樣也不至於紅不起來的。」安娜戳了一指頭,看七月還是一副雷打不動的老修女樣子,很是無力。
風七月按李敏兒的記憶,在點心鋪子裏買了二斤點心,又叫了輛黃包車,往李家而去。
李家早年是富戶,雖然敗落了,但底子還在,李家的房子獨門獨院的四合院,地段還好還帶菜園,如今賣了少說也能換幾萬大洋,可李母寧願讓女兒去賣身也不捨得把房子賣了換錢。
風七月心中冷笑,臉上帶出嘲諷,推門而入。
「你還知道回來啊?這幾天死哪了,你不知道家裏人還等着你拿錢回來買米下鍋嗎?」李母聽到院門開的聲音,從屋裏出來,見是大女兒馬上怒了。
「我一個禮拜至少給你三十塊,你居然沒錢買米?」本是想先不和他們衝突,但見到李母眉毛倒立的樣子,風七月就氣不打一處來。女兒兩天沒蹤跡,她見到第一眼問的是錢。
李母先是一愣,她這個女兒從小到大都沒跟自己頂嘴過。李敏兒上的是教會學校,平時性格十分的乖順,不然李母也不敢這麼對她。
「我這不是擔心你嗎!而且你弟弟要交學費,躍兒還要做校服,她同學生日,不能讓她穿舊衣去啊!我就又順便給她做了兩身衣服,家裏攢的錢一下都用光了。你這孩子,這幾天又沒影了,米就夠今天的,再不回來全家都喝西北風。你身上還有沒有錢,我去買點肉,我看你弟弟這兩天又瘦了,給他補補。」李母語調柔和了一些,但依然是埋怨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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