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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所有人同時冒出這麼一個念頭。
韓先生突然鬆了一口氣,掏出手機一看,面色凝重起來。
「餵。」
「是!」
韓先生額頭生汗,連連點頭。
「我明白了,您放心。」
「您說得對!」
韓先生聽着,面色突然變得有些奇怪。
「您是說……」
「好的。」
韓先生點了點頭,而後將手機向前遞。
「孫先生要和你說話。」
焦遠一愣,和他?
看了眼神色尷尬的韓先生,焦遠拿過了手機。
「喂,孫先生你好。」
焦遠的語氣不卑不亢,這也是他心態變化之故。
他覺得,自己雖然不可傲氣凌人,但也不能再有小民心態了。
先不說陰神身份,焦遠覺得,只有自己是山,才能護住溪流。
唯唯諾諾,什麼也做不了!
「你好,是焦遠焦先生吧。」
對面孫先生的語氣頗有善意,特別是一聲先生,讓焦遠的心生異樣。
什麼時候,連這樣的人物,也要稱自己一聲先生了。
可焦遠並未托大,和聲道「先生不敢當,叫我名字就好,孫先生為雲和兢兢業業,大家都是看到的。」
好吧,看在對方的身份,焦遠也不介意稍微吹捧一下。
他畢竟不是剛畢業的小毛孩,社會上混跡幾年,簡單的為人之道還是清楚的。
更何況,目前看來,這位孫先生還算是懷善意而來,自己也沒必要刻意去嘲諷對方。
他不是愣頭青,不會見誰咬誰。
「焦先生過譽了。」
「趙家的事我已知曉,趙常遠父子倒行逆施,在雲和已是臭名昭著。」
「此次竟敢公然劫持焦先生及父母,猖狂至極,好在焦先生也頗為了得,危急時刻無奈出手防衛,合情合理。剛才我與幾位副手斟酌一番,決定給予焦先生無罪裁定,焦先生以為如何。」
孫先生話語間始終善意滿滿,並未有半分指責之意,這倒讓焦遠有些意外。
他沒想過孫先生會這樣表態。
不過,仔細一琢磨,焦遠恍然。
對方必有耳目始終在旁,自己一舉一動人家都已經清楚,目睹了他的實力後,經過利弊權衡,最終決定結交自己,給一份人情,也是得一份善緣。
畢竟,趙家的天沒了,人總要向前看。
焦遠不禁感嘆,都是粘上毛就是猴的人物,自己還嫩了點。
這不禁讓他開始小心起來。
掉進對方陷進可就不好了。
「另外,」孫先生話鋒一轉,笑了起來,「焦先生,不知何時能來雲和,你我見面話話家常?」
去雲和麼?
這是要當面驗驗自己?
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焦遠也點頭說道「孫先生客氣了,一得空我便會登門拜訪。」
「好說,有句話不知焦先生能否聽聽?」
「請說。」
孫先生嘆了口氣,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最近工作不好抓,還望焦先生能看在父老鄉親,還有鄙人面上,能讓當地穩一點,這算是請求吧。」
焦遠心頭一跳。
穩一點?
他忽然有點明白了。
趙家一倒,需要一個新的強者站出來。
孫先生的意思,是想讓自己扛起這個名?
「孫先生過慮了,這是每一個民眾的本分。」
焦遠沒敢直接答應,他所幸含糊過去。
這不是小事!
「好,那改天見面再聊,焦先生,不知林家的事,能否賣鄙人一個面子?」
孫先生似乎知道有些唐突了,語氣有些無可奈何「焦先生,你也不用太為難,不過萬事和為貴,林家稍後也會有賠禮送到,你看這事……」
說實話,孫先生親自說和,還承諾了賠禮,已經是給了面子,若是以前的焦遠,那自然是千恩萬謝。
可如今他隱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知道對方是在試探。
不過……
林晚容!
焦遠想到這個名字,不禁有些悵然。
「孫先生言重了,那件事我已忘了,無需賠禮。」
「好,我明白了。」
雙方又寒暄了幾句,才掛斷了電話。
焦遠將手機遞給韓先生,對方看着自己,已是一臉笑容。
仿佛剛才的對峙,並不存在。
焦遠也沒心思再步步相逼。
畢竟,自己是不能當面擊殺對方的,以後有的是機會收拾。
幾句話後,韓先生為焦遠安排了車,送他與父母一路回家。
只是沒人注意到,當焦遠乘坐的車輛走遠時,韓先生目中閃爍着深邃的光,不知在想些什麼。
雲和。
掛斷電話的孫先生,看着對面的一個中年人,嘆道「你林家有必要這麼緊張麼?」
「緊張?」中年人笑了笑,話語間流露出一股自然的傲意,「我林家在雲和沒有這個詞彙,只不過,對這個年輕人有些好奇罷了。」
「那年輕人可是說了,之前的事他已經忘了,無需賠禮。」
孫先生呵呵笑道。
中年人眉頭一挑,冷冷道「我林家賠禮,還沒人敢不要。年輕人有衝勁是好事,能將趙家掀翻,的確不簡單。」
「但,不知天高地厚卻不是好事。」
說完,中年人起身出門。
「這位今日怎麼火氣這麼大?」
孫先生看着中年人的背影,也不生氣他不告而別,自言自語了一句,眸光深邃,思索起來。
「也許,是因為那個即將到來的大麻煩吧。」
「雲和,安穩不了多久了,唉。」
「這當口,出了個有意思的年輕人,我倒有點期待了。」
鑫和圓。
昔日趙家的驕傲與主心骨所在地,如今,變成了一片廢墟。
而在鑫和圓的其他地方,一股恐慌的情緒在不斷蔓延。
從焦遠平安離開後,很多人已經明白,趙家的路,到頭了。
今後,只怕將是那年輕人的天下。
他們,又將何去何從?
站在鑫和圓門口的老辰,看着眼前這恢弘氣派的別墅群,嘆了口氣。
僅僅數天,一切都變了。
不可一世的趙老爺子都死了。
曾經揮斥方遒的趙董事長也死了。
也許,是自己該走的時候了。
剛轉身邁出幾步,趙媛媛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辰叔。」
老辰轉過頭來,看到了一臉仇恨的趙媛媛。
「辰叔,我要報仇。」
老辰嘆了口氣,搖搖頭道「你鬥不過那焦遠的。」
連無所不能的老爺子都敗亡了,他更親眼目睹焦遠的實力。
「我不信,他就是個癩蛤蟆,哪怕偷了我趙家的東西,也還是個廢物。」
趙媛媛一字一句說道。
「你已經被仇恨蒙蔽了自己,你和東延跟我走吧,離開這裏。」
老辰突然有點心疼這姐弟倆。
趙媛媛一臉的不甘,但她竟沒有反對,轉身一把拉着旁邊痴傻的趙東延,背對老辰說道「辰叔,能和我一起埋了我爸嗎?」
老辰愣了下,點頭道「好。」
他突然感覺趙媛媛變了,不知為何,竟讓他心裏發寒。
一切都變了嗎?
焦遠深以為然。
當天,焦遠在父母醒來後,才知道他們是在措不及防下被打暈的。
在解釋了一番後,看着父母將信將疑的眼神,焦遠暗嘆,他不知該如何向父母說明這一切。
很多事情連他自己都有些迷糊。
畢竟從辭職,被下藥,到現在也不過幾天的時間!
一切發生的太快,太奇了。
他的人生路,被完全改變了。
月色東升,躺在床上的焦遠,認真消化着今天的一切。
首先,趙家應該是完了。至於趙家人是否會復仇,焦遠不會擔心,他明白,趙家人馬上就要自顧不暇了,需要擔心的也只有趙媛媛那對姐弟。
所以,他通過領悟的粗淺陰神手段記住了那對姐弟的氣息。
而此刻,他能感到,那對姐弟越走越遠,已經離開了這裏。
其次,韓先生,他感覺事情還沒完,自己那麼逼迫對方,不可能因為孫先生就相安無事。
然後,孫先生,對方不簡單,以後還有要打交道的時候,必須要小心謹慎。
還有,林家……
焦遠嘆了口氣,那個女孩,真讓人不知該如何是好。
雖然幾次說不再相見,但焦遠也知道不太可能。
見招拆招吧!
不過,那破妄,當真可怕。
他僅僅開啟了一瞬,就窺見了韓先生最大的隱秘。
其實,也只限於紅色的筆記本,一瓶「聽話水」……
破妄開啟後,如同嬰兒初生,睜開眼睛看世界的景象。
更形象的說,是在生生撕開眼前的假象,窺得真實。
他在看韓先生時,是帶着方向去看,對方完全消失了,黑色的漩渦中,有一幕幕景象在閃動,他僅僅看到了那兩件物事。
通過反饋,他明白那是對方最大的隱秘與罪惡。
只這短短一瞬,巨大的壓力襲來,他不得不強行結束。
甚至在一段時間內,他感受到了來自靈魂的虛弱,所以才臉色發白。
這也是他剛掌握破妄不久的緣故。
焦遠決定好好休息一晚,無論何事,明天再說。
漸漸沉睡的焦遠,沒有注意到,深夜時分,老張來到了窗外,滿面愁苦,畏畏縮縮的想要敲窗,可不知為何,最後轉身離去。
一夜安眠。
然而,焦遠想暫時隱瞞父母的打算,第二天早晨就被打破了。
「兒子,這是怎麼回事?」
父母聯袂,坐在焦遠對面,頗有幾分審問的意思。
焦遠看着桌上的茶葉禮盒,有些頭大。
當然,茶葉不算什麼好東西。
但裏面可不是茶葉。
而是一疊疊的錢。
此時,老媽緊緊盯着焦遠,說道「今天早上我去買菜,結果有個人都不遠不近跟着我,嚇得我差點沒報警。」
「結果他跑上前來,給了我這個,還說一點小意思,我不收,他當場就跪下了,哭天抹淚說求你饒他一命,不收這錢他就只有去死啥的,讓我在鄰居面前丟死人了。兒子,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在外面幹壞事了?!」
焦遠目瞪口呆,這,這要怎麼答。
焦遠覺得這一刻,簡直比他跟趙常遠大戰都來得艱難!
被老爸老媽嚴肅又擔心的看着,焦遠的心中既暖又無奈。
能怎麼樣呢?
說自己算是個半神,殺了趙家的天,還讓孫先生親自為林家說和討人情,以後在本地可以橫着走?
他還沒瘋。
所以,編吧!
半晌後,老媽愣愣的開口「你是說,你無意中為救孫先生的女兒,跟這些人進行搏鬥,所以對方知道那女孩來歷後,才會來給你送錢求饒?」
焦遠小雞啄米般狂點頭。
老媽冷哼一聲道「你覺得你老媽傻是嗎?」
旁邊老爸也咳一聲,道「說實話。」
一個多小時後,焦遠提着茶葉禮盒逃也似跑出了家門。
沒辦法,焦遠一招死不承認大法,翻來覆去就是一段英雄救白富美的故事,讓焦媽焦爸徹底沒招了。
再三保證後,藉口趕着去上班,焦遠才得以緩了口氣。
看着手中的禮盒,焦遠真心頭大。
「焦先生,您好!」
正準備聯繫這盒茶葉的主人,焦遠就瞧見一個西裝革履,大背頭,戴着眼鏡的中年人急步跑到自己身前幾米處,一個九十度的鞠躬後,小心翼翼的笑着說道。
焦遠看他滿頭大汗的樣子,有些無語,不過臉上卻擺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將手中的茶葉遞出「拿好你的東西。」
大背頭見狀臉色當時就白了,慌忙擺手,連退幾步,眼瞧着就要跪下。
焦遠眉頭皺起,閃電般到達大背頭的身前,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不悅道「你不必這樣。」
焦遠頗為頭疼,混過幾年社會的他明白,一旦受了對方一跪,就表示自己認可他,罩着他了。
從今以後,不論對方犯下什麼事,那都得自己兜着。
若是奸詐之輩,不是自找麻煩?
焦遠知道,也想過,他要真正立足,一要靠實力,二要靠圈子。
實力目前已經有了基礎,起碼孫先生與林家認可自己,忌憚自己。
圈子呢?
焦遠不是什麼聖人,他不介意通過關係網來建立自己的圈子,擴大影響力,讓人不敢輕視,不會動不動就將主意打到自己及父母身上。
但圈子也得挑人的。
眼前這個是第一個主動投靠的,方法說實話,有點拙劣了。
但焦遠從他的眼神中看出,對方是迫在眉睫,孤注一擲。
「焦先生,跟您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是來投靠您的。」
中年人都沒看出焦遠怎麼來到自己身前的,他一隻手看似輕輕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但自己竟感覺像是被鐵鉗子鉗住一般,動彈不得,也跪不下去。
這一手立刻讓他更添敬畏,立刻惶恐的說道。
「你叫劉傳周?」焦遠問道,他是從禮盒中看到的。
「是。」
「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居然還查出住址來了。」
「焦先生,我昨天恰巧也在鑫和圓,有幸目睹您的風姿,至於住址,說實話,這個目前在台州上流圈子裏已經無人不曉了,我是從一個朋友那裏得知的。」
劉傳周面對焦遠,不敢有半分隱瞞。
焦遠盯着他看了一會,就在劉傳周汗流浹背,不知所以時,焦遠突然笑了,點頭說道「你確實敢賭,而且是被逼到絕境了是麼。」
焦遠已經不是初生牛犢了,看過公司內彎彎繞的他隱約猜出了對方的心態和處境。
「沒錯!」
劉傳周點頭。
「實不相瞞,我是新生洗煤廠的老闆,這些年也賺了些錢,之前投靠趙家,出讓股份,倒也相安無事,可雲和的馮家覬覦我那資產地盤,一直來騷擾,甚至還派出過打手來打砸過。」
「我找過幾次趙家,可他們光拿錢不幹活,每次都是做做樣子。」
「我也曾經跟馮家求饒過,可他們胃口太大了,竟想要獨吞,而且只給我一點可憐的轉讓金。」
「若只是損失錢財,倒也罷了,可那馮家太狠了,昨天竟強逼着我簽協借款空頭協議,說是用來償還新生洗煤廠的銀行債務。」
「如果我簽了,一大筆債務背在身上是個死,可不簽,馮家也會讓我和家人死,我只能帶着最後的僥倖去求趙家,可沒想到碰到了您。」
「我知道趙家肯定是完了,您將來必定是這片地界的主事人,可我不知道您的性子,所以,只能大膽一搏。」
說實話,聽到這裏,焦遠突然有些佩服這個人。
這才過了不到一天啊。
就算自己滅掉了趙家的天,可畢竟還是個沒有身家的年輕人,僅僅憑藉着身手和孫先生的看好,就想一步登天取代趙家,絕不可能。
這是需要過程的。
而且,台州地界空虛了,別的勢力也會趁機進來,未來的變化還沒定形呢!
這個劉傳周在這種情況下果斷選擇了投靠自己,真的是敢賭。
若是自己不會為他與馮家交惡,劉傳周可以說死定了。
真就這麼看好自己?
焦遠這一瞬間甚至有點飄飄然的感覺。
畢竟,就算他成了半神,可他的心態還沒徹底變過來,畢竟他在底層生活了太多年。
深吸了一口氣,焦遠穩住心緒,斟酌片刻後,開口「我能得到什麼。」
劉傳周似乎早就等着這一刻,一咬牙道「但憑您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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