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大秦稱臣並不辱沒大王之威名,夜郎諸政事,還是由大王決斷。」
「只不過大秦無封王,所以大王的尊稱需要改為夜郎君。」
劉季只能硬着頭皮道,這就是自己的使命。
富貴險中求,若不豁出性命一搏,又豈能搏來錦繡前程?
「政事還聽的本王,那軍事呢?」
夜郎王黑着臉,看着劉季道。
「大秦各族封君只掌政務,不掌軍務,並無先例可依,大王明鑑。」
劉季在這種事上,可不敢謊言誆騙,否則只會自取其禍。
「失去了軍隊,本王豈不是成了沒了牙的老虎,任人宰割?」
夜郎王冷笑道,雖然沒有明說,但卻一臉看傻子的樣子,看着劉季道。
劉季心中嘆了一口氣,果然不好辦啊!
那些異族封君,哪一個不是被大秦打破了膽子?
所以才不敢有過多奢望,僅憑一張嘴,就想說服夜郎國上下歸秦,的確是一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大王此言差矣,大秦始皇帝陛下仁德布施天下,大秦銳士之兵鋒,也絕不會對準自己的同袍家人。」
「夜郎歸附大秦之後,兩國便是同胞兄弟,血脈親人。」
「只要大王誠心歸附,豈有同室操戈,骨肉相殘之理。」
劉季義正言辭,以理反駁道。
「大王,此人妖言惑眾,應當立即處死,整軍備戰,以防秦人突襲。」
「夜郎三面環山抱水,只有滇道一路可通往我國。」
「滇道艱險難行,就算秦人來百萬,千萬大軍,也只能望而興嘆。」
「調集我國精銳勇士,把守滇道,佔據天險,何懼之有。」
「臣服秦人,要看他人之臉色,大王在此稱王稱霸,何其快哉?」
「仰人鼻息,還是獨尊一方,相信大王自有決斷。」
就在這時,夜郎國大祭司站了出來,有氣無力道。
老不死的東西,太可惡了。
劉季臉都綠了,心中氣的破口大罵起來。
「拖下去,把他的心剖出來,本王倒要看看是不是長了一顆黑心。」
夜郎王幾乎沒有猶豫,指着劉季,大聲喝道。
劉季暗道不妙,生死危亡之際,他也不知道從哪裏湧現出的勇氣,對着走過來的衛士大吼道:「站住。」
夜郎王雖然沒聽明白劉季的話,但大概領會到了劉季的意思,揮了揮手道:「聽聽他說什麼。」
劉季轉過身,踢了一腳癱坐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張三道:「混賬東西,站起來。」
「是……是……是……上官。」
張三慌慌張張的爬了起來,臉上滿是惶恐之色。
自己只是一個小商販,哪裏見過這種場面。
「大王,殺了外臣並不難。」
「可大王有沒有想過,挑起兩國爭端的後果?」
「兩國交兵尚不斬來使,大王如此做,不但讓夜郎國顯得毫無待客之道,更會讓整個國家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夜郎國的確山巒起伏,道路艱險。可無論是百越,還是巴蜀,邛都,同樣坐擁天險,亦難阻大秦兵鋒。」
「殺外臣一人,將整個國家拖入戰爭的泥潭,外臣相信,大王絕非如此糊塗之人。」
「以大王之睿智,必然懂得兩害取其輕的道理。」
劉季心中怕的要死,表面卻風輕雲淡,侃侃而談道。
「哈!哈!哈!哈!」
「貴使果然能言善道,難怪貴國始皇帝陛下會派貴使前來。」
「既然都是禍事,如何衡量輕重啊?」
「不如貴使指點一二?」
夜郎王也不傻,剛開始的確非常憤怒,可很快他就恢復了理智。
天險雖強,也只能外御實力相差不大的對手。
如果實力懸殊太大,對方不計代價來攻伐,那天險也無法守護夜郎國的安危。
索性,直接將難題拋開劉季,看看他如何自圓其說?
劉季露出思索之色,很快他就有了主意,立刻開口道:「大王覺得蔽國與大秦孰強孰弱?」
「如果貴使所言句句為真,夜郎不如貴國也。」
夜郎王雖然不想承認,可也只能徒嘆道。
「外臣所言句句屬實,像夜郎這般大的郡縣,大秦帝國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大秦始皇帝陛下重諾守信,大秦帝國萬世不朽,只要大秦帝國尚在,大王之子孫後人依舊會是這片土地的夜郎君,萬世尊榮,與國同戚。」
「大王可以想一想,天下大勢若白雲蒼狗,變幻無常。」
「今日大王也許還是夜郎國的王,可也許傳不過三代,就會消亡。」
「若得大秦帝國始皇帝陛下封君,那這片土地上的王,將永遠是大王的後人。」
「大秦帝國始皇帝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之齡,後宮佳麗如雲,卻無一人可得帝心,成為大秦國母。」
「大王何不與陛下永結秦夜之好,說不得,多年以後,這大秦帝國的後世之君身上,也有可能流淌着大王的血脈啊!」
劉季此時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只要完成任務,那相信陛下也不會怪罪自己。
至於成不成王后,有沒有子嗣,管老子屁事?
反正這一次差事辦完,夜郎這個鳥地方,自己一輩子都不想再來了。
不得不說,劉季的一番話,給了夜郎王很大的觸動。
自己是夜郎國的王,可不可能永遠是夜郎國的王。
若後人爭氣,也許還能繼續榮登王位,可若後人不孝,隨時都可能被人奪走王位,瞬間家族傳承斷絕,也非常有可能。
與秦人開戰,實乃不智。
若是大秦始皇帝陛下,真能夠庇佑自己家族長盛不衰,永遠成為夜郎君,除了失去軍權,似乎影響也不會太大。
一旦有了強大的靠山,那任何心懷異心的傢伙,都要考慮叛亂後,面臨強大帝國的怒火。
不得不說,劉季的諫言,句句戳中了夜郎王的要害。
這也是他多年來的心病,自己的兒子也都是一群混賬玩意,能夠守得住夜郎王這個位置嗎?
「你們的始皇帝陛下,真能娶我的兒女嗎?」
夜郎王看着劉季,認真打量着他每個微弱神情變化,希望從中能看出一些什麼。
可惜他失望了,劉季臉上沒有絲毫神色浮動,依舊風輕雲淡道:「大王放心,大秦始皇帝陛下為了兩國萬世好合,自然非常樂意與大王締結姻親之好。」
「本王若答應臣服貴國,夜郎是否永遠都是本王家族的封地?」
夜郎王顯然還是有些猶豫不決,再次問道。
「只要大王還有後人在世,這夜郎便永遠是大王家族的封地。」
劉季斬釘截鐵道。
「口說無憑。」
夜郎王沉聲道。
「國書為證。」
劉季接過張三手中的國書,雙手捧着道。
「那貴使先行歇息去吧!」
夜郎王點了點頭,得到劉季肯定的答覆,他心中已經有了大致想法。
「外臣告退。」
劉季心中頓時大喜,看來夜郎王是要屏退外人,要與諸部族老共同商議吧!
剛想轉身,劉季突然想到了什麼,對着夜郎王道:「大王,公主芳齡幾何啊?」
「我的小女兒,今年已經十五歲了,早已到了婚配的年齡。」
「只不過因為天生美貌無雙,性格潑野,一直未能覓得良緣,所以還未出嫁。」
夜郎王說到這裏,滿臉自豪之色,顯然對女兒的姿色信心十足。
劉季再次拱了拱手,便轉身離去了。
還好,還好,如果相貌醜陋,陛下為了大局,相信也會納入後宮。
不過恐怕自己的日子就要不好過了,如今既為陛下覓得佳人,又不費吹灰之力盡得夜郎千里之地。
劉季心中美滋滋的,這一次陛下肯定會給自己大大的獎賞吧?
丞相自己就不敢想了,怎麼滴,還要給自己封個侯,不過分吧?
腦海中想到自己,日後無論走到哪裏,都要被人尊稱一聲侯爺,劉季一張老臉就笑成了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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