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駕到。」
朝天殿,趙忠站在高台上,對着下方滿朝文武道。
「參見陛下。」
文武群臣,立刻俯首拱手一拜道。
「免。」
嬴政從中央走上高台,盤膝跪坐下來後,輕聲道。
「謝,陛下。」
所有人再次拱手一拜道。
「入席。」
趙忠聲音洪亮喝道。
文武群臣紛紛入座,然後將目光都看向了高台。
「大豐之年,四海安康,諸位臣工勠力同心,共襄盛世,朕心甚慰也。」
嬴政臉上露出少有的笑意,對眾人誇讚道。
「臣等不敢居功,此乃陛下聖明無雙,天佑大秦。」
眾臣立刻異口同聲道。
「歷時七個月,北疆十四郡馳道,直道,軌道全線竣工。」
「這段時間諸位愛卿各司其職,都辛苦了。」
說到這裏,嬴政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臣等只是以陛下為榜樣,做好份內之事。」
眾人再次高呼道。
「今日朝議,就來議一議北疆胡狄邊患。」
「去年匈奴襲擊太原,燒殺掠奪,無惡不作,實在可惡至極。」
「不過因為後勤補給運輸困難,所以暫且擱置。」
「每年,隴西至潦東遭受胡狄小規模犯邊不下百餘次,大規模犯邊也是隔三差五。」
「如今後勤工事完善,朕欲起三十萬精甲,北擊匈奴,以震秦威,以懾胡狄。」
嬴政收起笑意,露出肅殺之氣,沉聲道。
一席話,下方文武群臣,紛紛交頭接耳小聲議論起來。
「陛下,不可啊!」
「刀兵一起,必生靈塗炭。」
「常言道,國雖大,好戰必亡矣。」
「如今天下一統不過三年有餘,竭盡民力,非智者所為也。」
博士茅焦站了起來,對着嬴政一拜道。
「陛下,臣以為茅焦所言有誇大其詞之嫌。」
「巍巍大秦,豈可被胡狄輕辱乎?」
「若不給予有力回擊,讓匈奴人受到應有的懲罰,大秦國威何存?」
「屆時四方夷狄,必以為大秦帝國軟弱可欺,蜂擁而至,難道皆要畏之如虎?」
「國民蒙難,國體受辱,必要讓匈奴人血債血償,如此方能威懾四方夷狄。」
「常言還道,天下久安,忘戰必危矣。」
「大安全帝國雖一統天下不過三年有餘,可在陛下的雄才大略,治理下,國力蒸蒸日上。」
「將欲建功立業,士欲殺敵領賞。」
「天下臣民翹首以盼,莫不希望征戰四方,福蔭後人也。」
博士叔孫通站了出來,直接一條一條的懟了回去。
嬴政看着這一幕,神色古井無波。
「叔孫通,你別忘了,帝辛好戰,終招致亡國之禍。」
博士鮑白令之也站了出來,對叔孫通道。
「商亡於臣不忠,帝辛討伐四夷,將中華之版圖從黃河推至江淮兩岸,帝辛何過也?」
「在座諸位,誰覺得自己是西伯侯姬昌?」
叔孫通大笑起來,看着眾臣問道。
所有人皆連連擺手搖頭,表示自己絕不可能是西伯侯姬昌。
開玩笑?
不表態,那可就真成了亂臣賊子了。
若是被陛下瞧見,就算陛下大度,不予計較,可難保日後不會被穿小靴。
這個帽子,沒人敢戴上。
「護國公可是西伯侯姬昌那般不忠不義之臣?」
叔孫通把目光投向了老神在在的王翦,出言問道。
王翦心中一顫,鼻子都差點氣歪了。
自己招誰惹誰了?
你祖宗十八代全是反賊,老夫都不可能是,絕不是。
「混賬,叔孫通,你是什麼意思?」
「王翦雖老矣,可若有人敢叛國,不守臣子之節。必當第一個披甲上陣,手刃亂臣賊子。」
王翦很想破口大罵,可這是在廟堂之上,陛下的眼神還看着自己呢?
「國公高義。」
叔孫通立刻拱手一拜,然後又看向李斯道:「丞相可是西伯侯姬昌那般不忠不義之臣?」
李斯心中十分不悅,可也不好發作,只能義憤填膺道:「斯雖不才,承蒙陛下賞識,方有今日之榮。若有賊寇,必殺之。」
「丞相高義。」
叔孫通再次拱手一拜道,然後他又轉過身看向鮑白令之道:「爾覺得這朝堂之上,誰是亂臣賊子?」
鮑白令之被氣的鬍鬚亂顫,指着叔孫通道:「齷齪之徒,諂媚小人也。」
「行了,無需多言,朕意已決,起三十萬之精甲,北擊匈奴。」
見吵的差不多了,嬴政方才開口道。
「陛下三思。」
一眾博士以及小部分朝臣站了出來,齊聲道。
「朕可以耐心聽爾等講道理,可是匈奴會聽嗎?」
「若再斥之大義,阻朕北擊匈奴者,就給朕北上,到匈奴人那裏。去給頭曼說一說你們的大道理,讓他們不要再來侵犯大秦邊疆。」
「講道理若是有用的話,還要軍隊做什麼?」
「歷史會告訴後世之人,斥之武力,遠比講道理有用。」
「誰的武力強,誰就代表真理。」
「幾千來皆是如此,幾千年後也一樣如此。」
嬴政目光凌厲,聲音充斥着鐵血。
還沒有成為秦國大王時,嬴政就信奉,武力才是解決世間一切紛爭的終極手段。
「陛下聖明。」
不管心甘情願,還是心不甘情不願,所有人都拱手一拜,高呼道。
因為他的意志,就是帝國的意志,沒有人能夠違拗。
「那就議一議,如何戰,戰多久?」
「若勝,止於何處?」
「若敗,又當如何?」
嬴政話音並不大,卻充斥着不可置否的態度。
一語落下,朝天殿再次吵開了鍋。
足足半個時辰,愣是各抒己見,根本就沒有一個統一的諫言。
嬴政眉頭微皺,實在看不下去了,開口道:「都給朕住口。」
「陛下息怒。」
眾臣見陛下盛怒,立刻安靜下來,拱手一拜道。
「有一個算一個,每人都要呈一份奏章上來,朕會親自過目,擇優而採納。」
嬴政站了起來,說完,就直接拂袖而去。
「恭送陛下。」
所有人再次拱手一拜道。
「退朝。」
趙忠當即大喊道,然後也一路小跑,追着陛下的步伐離開了。
朝天殿的朝臣們,等陛下離開之後,立刻又吵成了一鍋粥。
王翦,李斯,馮去疾,蒙毅等人,則不約而同的溜走了。
在他們看來,陛下為了北伐,準備已久,今日的一切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至於諫言奏章,他們覺得上奏是肯定要上奏,至於諫言,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總之北伐匈奴,已成定局,這世間,無人可以更改陛下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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