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第一太子 第0220章 青史罕見的侯二代!

    「嘿······」

    「伺機移帳,西入淮陽久駐······」

    豐邑行宮,看着手中絹布上的『天子詔諭』,劉盈的嘴角之上,只悄然湧上一抹會心的笑容。

    ——早在數日前,於豐邑誓師舉兵,且沒有第一時間離開豐邑之時,劉盈便早有預料:對於自己留住豐邑的決定,長安朝堂,必然會有強烈的物議。

    蓋因為在戰前,長安朝堂就已經得出結論:英布要麼北取淮陽,而後西進梁國;要麼,便是東進荊,在北攻楚、齊,合三國兵馬,再行西進,尋求在睢陽至滎陽一線,與關中主力軍決戰!

    而現如今,荊王劉賈戰死的消息已經傳開,荊國,也基本完全落入了英布手中。

    在這個前提下,英布的下一個戰略目標,幾乎是毫無疑問。

    ——楚國!

    得了荊國的英布,絕不可能自攻打荊國的方向原路返回淮南境內,而是必然會北上,圖謀楚、齊!

    英布偷襲得手,全得荊而望楚,作為平叛主帥的劉盈,卻留在了位於楚國境內的豐邑?

    如果是天子劉邦,那這樣的舉動,自然只會招來讚揚——陛下果然威武,絲毫不懼賊子兵鋒!

    但劉盈這麼做,卻會引來截然相反的結果。

    這不,劉盈還沒來得及對戰事做出進一步安排,老爹劉邦的詔書就送來了。

    只不過,從這封手令上的寥寥數字中,劉盈卻發現了一個非常有趣,也很耐人尋味的詞。

    「伺機······」

    「嘿嘿嘿········」

    怪笑着站起身,劉盈的面容之上,只稍湧上一抹瞭然。

    「老爹,這是被母后『興師問罪』,才不得已發來這麼一封手書吧······」

    面帶戲謔的搖頭一笑,劉盈便稍嘆口氣,將絹書小心收回。

    再稍思慮片刻,劉盈終還是理了理衣冠,旋即抬頭望向殿門的方向,面色陡然一正。

    「請諸公入殿軍議!」

    ·

    片刻之後,本就不大的豐邑行宮正殿,就已被十數位身形魁梧,甲冑齊備的將官功侯所坐滿。

    而在上首的位置,劉盈也是一身戎裝,眉宇間,不是泛起些許剛毅。

    「諸公遠來,多有辛勞,今日軍議,本不當急於一時。」

    「然淮南賊勢盛,不過數日而全下荊,又今被望楚地,大軍進發在即!」

    神情滿是凝重的道出一語,劉盈終是沉着臉起身,對殿內眾人稍一拱手。

    「國事當前,孤不敢不慎。」

    「又此戰,乃孤所主之首戰,所逢之敵,更乃英布此僚!」

    「若孤之所為,偶有不當之處,還望諸公不吝海涵·······」

    聽着劉盈這一番客套的致歉,殿內眾人只自然的一拱手,表示無須如此。

    而當劉盈再次直起身,望向殿內這十數道熟悉的面孔之時,劉盈的心中,也不由得湧上一抹安心。

    今天,是漢十一年秋七月甲辰(十一),淮南王英布舉兵反叛的整整第十天。

    大約八天前,劉盈收到消息:英布悍然舉兵,強攻荊國,一戰而勝荊王劉賈主力,劉賈本人下落不明。

    七天前,劉盈於豐邑宗祠外誓師,也算是徹底攤派:爺們兒來這一趟,就是來討賊的!

    五天前,靖王劉賈戰死富陵的消息傳來;四天前,楚國探子盡數退出荊國境內,宣示了荊國,已經徹底落入英布掌控。

    而在今天,英布舉兵反叛、攻入荊國的第十天,原本被天子派去四面八方的平叛將帥,便已是齊聚在了豐邑行宮,站在了劉盈面前。

    想到這裏,劉盈不由得稍側過頭,將意味深長的目光,望向殿內坐席的潁陰侯灌嬰、隆慮侯周灶、棘蒲侯柴武三人。

    ——按照先前,長安朝堂對外給出的說法,灌嬰、周灶二人,是以『代天子巡視』的名義,隨飛狐都尉柴武前往飛狐逕,視察飛狐軍的日常操演狀況。

    但實際上,在劉盈得到『英布舉兵』的消息,並立刻將齊王劉肥、楚王劉交趕回各自王都後的第二天凌晨,『奉命前往飛狐逕』的灌嬰、周灶、柴武三人,就已經抵達豐邑!

    緊隨其後的,便是對外稱『前往邯鄲暫駐』的張蒼、王陵、陳濞三人,在劉賈戰死的消息傳出當日,先行抵達豐邑行宮。

    到昨天晚上,此次平叛的兩位主帥、對外宣稱『前往睢陽安撫梁地民心』的曲周侯酈商、信武侯靳歙二人,也終於是結束了手中事務,得以抵達劉盈所在的中軍大帳。

    如此高效率,恐怕便是後世的近現代戰爭,都很難見到·······

    「上將軍身至此,飛狐都尉,可有軍心不穩之虞?」

    聽劉盈突而發出一問,左席的座位中,嗡時立起一道並不算高大,四肢卻十分粗壯的男子,對劉盈沉沉一拱手。

    「殿下無須憂慮。」

    「自漢匈平城一戰,陛下知北牆之患,與立飛狐都尉時始,凡飛狐都尉將帥、甲卒七千一百九十四人,皆未曾有片刻懈怠!」

    「臣得陛下信重,拜以上將軍之銜,授飛狐都尉之責,更早已立下軍規:飛狐都尉自臣以下,皆以『將歿而卒替』為準。」

    「——伍百歿,卒替之;什長歿,伍百替之;屯長歿,什長替之······」

    「如此上至臣躬,若不幸戰歿於邊牆,亦早已定下繼任之校尉,替臣之位,以掌飛狐都尉事!」

    神情滿是傲然的道出一語,柴武的面容之上,也湧上一抹自豪。

    「今,臣奉令至此,然得『補替令』存,飛狐都尉,便萬無一失!」

    聽着柴武滿是篤定,甚至隱隱帶有些許顯擺的話語,劉盈也只微微一笑,對柴武點了點頭。

    但實際上,劉盈卻清楚的知道:打自長安出發開始,周灶、灌嬰、柴武三人,就根本沒踏上前往飛狐逕,也就是燕-趙之界的方向!

    雖然不太清楚這三人的具體路線,但劉盈也能大概猜到:自劉盈從長安出發,到東出函谷、抵達豐沛,這三人,恐怕都未曾離開劉盈超過百里。

    若非如此,縱是這三人長了翅膀,也不可能在一夜兩晝之內,完成『接到消息、整點行裝、馳往豐沛聽令』的壯舉。


    灌嬰、周灶、柴武三人如此,其餘兩隊人馬,情況也相差無多。谷楲

    「安國侯此行,諸事可還順利?」

    聽劉盈又轉過頭望向自己,如是發出一問,王陵面色只稍一苦,旋即便笑着對劉盈一拱手,順勢稍低下頭去。

    「承蒙殿下掛懷·······」

    「臣同北平侯、博陽侯奉陛下之令,此行邯鄲,諸事雖稍有節外之枝,然大體亦還算順利。」

    「自長安出,星夜疾馳而往邯鄲,待至,臣片刻不敢耽誤,直面左相國當面。」

    「知臣等此來,乃奉陛下詔諭,而分邯鄲關中兵南下,舞陽侯亦無有多言,便與兵於臣。」

    「得自邯鄲分兵,臣同北平侯、博陽侯仍不敢歇,率軍晝伏夜出,南下而潛入淮陽,暗戒淮南。」

    說着,王陵不忘側過頭,對身旁的張蒼笑着稍一點頭,嘴上不忘繼續說着:「待殿下軍令傳至,臣同北平侯、博陽侯商議,終議定:博陽侯留駐淮陽,主軍中事;臣同北平侯則快馬加鞭,以抵豐邑,候命於殿下帳前·······」

    聽着王陵以一種略帶些許怪異的語調,將自己『三天之內從邯鄲抵達豐沛』的實際經過簡單道出,劉盈的面容之上,只頓時出現了一抹尷尬之色。

    對於王陵語調中的怪異,縱是王陵沒有明說,但劉盈稍一思慮,也還是能猜出個大概。

    ——左右不過是王陵、張蒼、陳濞三人前往邯鄲,拿出天子劉邦的詔命,跟掌控邯鄲大軍,仍在跟陳豨糾纏的樊噲伸手要兵馬。

    而作為當下,長安朝堂派去為陳豨之亂收尾的主帥,樊噲正愁苦於『陳豨怎麼就突然緩過起來了』的異變,聽到王陵還要從自己手裏分兵,自然是不很樂意。

    若是大膽點猜測,樊噲甚至很有可能以一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將奉旨分兵的王陵給嗆了回去!

    至於最終,王陵如何成功得以從樊噲手中分兵,也大概率是張蒼出面,將一個樊噲無論如何,都無法拒絕的理由,擺在了明面上。

    ——分邯鄲兵,是要供太子用於平定英布之亂·······

    「呼~」

    「樊噲啊·······」

    「照這架勢,等此戰過後,還要撈這廝一把,免得再被老爹臨死帶走拉墊背······」

    劉盈記得很清楚:在前世,樊噲就是因為在平定陳豨叛亂的過程中,對劉邦『分邯鄲兵南下,助伐英布』的請求視而不見,才最終被劉邦扣上了一個『謀反』的罪名。

    若非劉邦派去『殺賊』的天使,是畏皇后呂雉更甚天子劉邦的周勃、陳平二人,堂堂開國十八功侯之一的舞陽侯樊噲,恐怕還要死在劉邦之前!

    即便最終,陳平、周勃二人出於『天子快駕崩了,皇后來日便是太后;殺了樊噲,咱倆可承受不起太后之怒』的考慮,將樊噲囚禁着硬托到了劉邦駕崩的那一天,並將樊噲交到了已經貴為太后的妻姊呂雉手中,但這件事,也使得樊噲自此徹底失去兵權,最終淡退出朝堂中樞。

    ——先皇讓你死,太后保你不死,你舞陽侯,好大的臉面啊?

    ——要還讓你待在朝堂之上,那大傢伙還丸不丸啦?

    而較之於前世,這一世,情況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在儲位無虞,又與母親呂雉緊密無間的情況下,尚還只是太子的劉盈,已經開始下意識為未來,成為天子之後的日子,做起了籌謀佈局。

    而舞陽侯樊噲,作為呂氏一族至關重要的一名成員,尤其還是開國元勛中,唯一能和劉盈沾點親戚、在親戚中又是最能打的一個人,對於未來的劉盈而言,樊噲的存在,將非常的有必要。

    ——是親戚,就意味着可以信任;能打,則意味着可以重用;是母族親戚,更意味着東宮不會因此心生不愉。

    「唉·······」

    「到時候再看吧。」

    「大不了,跟老王陵喝頓老酒,把這件事瞞下來就是了·······」

    暗自思慮着,劉盈的心中,不由對『樊噲』這個人名,第一次出現了些許負面感官。

    「右相國。」

    問過『前去視察飛狐軍』的柴武一行,又簡單同前往邯鄲分兵的王陵問候一番,劉盈的目光,最終停留在了曲周侯酈商的身上。

    「南陽、南郡之事,如何?」

    對於劉盈此問,酈商自是早有腹稿,幾乎是劉盈剛發問,便毫不遲疑的一拱手。

    「梁國兵五萬,已分而入駐南郡、南陽二郡,由臣子寄親為將!」

    只簡簡單單一句話,便讓殿內神情各異,包括劉盈在內的眾人,都不約而同的流露出了一抹安心的神情。

    ——曲周侯世子酈寄!

    毫不誇張的說:酈寄,絕對是整個華夏歷史上,最優秀的元勛二代!

    別說劉漢了,便是往後的曹魏、楊隋、李唐、趙宋、朱明,都從未曾出現過如此優秀的元勛二代。

    正常情況下,無論是哪個朝代,但凡是開國元勛的子嗣,也只有大約三成,能勉強被稱為中人之姿。

    其餘七成,都基本全是酒囊飯袋!

    而二世曲周侯酈寄,就是古今罕見的異類。

    蓋因為從嚴格意義上來講,酈寄本身,並不能算是功侯二代。

    ——而是開國元勛本勛!

    在劉邦鯨吞天下的過程中,『曲周侯』一族的功績,基本全都是酈商、酈寄父子合力得來的!

    要不是頭上有個老爹,被天子劉邦排在開國十八功侯第六位,還有一個慘死的族叔酈食其,酈寄單論自己的功績,也完全是足以封侯的!

    只不過,礙於『父子皆侯,可能導致爵位傳延混亂』之類的緣故,酈寄的功績,便折算成了大約二千戶食邑,加到了老爹的曲周侯國上。

    ——反正日後,曲周侯的爵位,也還是會落到身為世子的酈寄頭上,並沒有什麼差別。

    而在功侯二代,乃至於開國元勛的圈子中,曲周侯世子酈寄,都是以『掌兵極其穩重』著稱!

    讓酈寄在短時間攻下一個城池,或許會有意外;但若是讓酈寄固守一地,只要不缺糧草,就必然出不了問題!

    換而言之:有酈寄率領的五萬梁國兵卒,英布就算想西進,也根本無法突破南郡、南陽防線!

    甚至很有可能,在聽到駐守南郡、南陽的主將,是曲周侯世子酈寄之時,英布便會揚天長嘆。

    ——唉~

    ——西進,恐已事不可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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