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有人開槍!保護好主教大人!」亂鬨鬨現場裏,贖罪者小隊將尼古拉包圍在中間,開始向貧民窟外撤出。
贖罪者們蠻橫的用槍托開路,強行通過人潮,至於那些同樣穿着紅色袍子的教士,就只能靠自己的兩條腿了。
那些久居貧民窟的人為了生存下去從不忌諱變現出自己的惡,一旦他們發現有機可乘就會亮出獠牙。
唐吉已經看見有人挑出武器,準備搞一波聯邦式自我扶貧了。
「這些人有武器!開火!開火!」贖罪者們完全不在乎面前擋路的是誰,他們提起槍瞬間就清空了周圍三米距離的人潮。
猛烈的開火,讓貧民窟里的人更加慌亂了起來,到處都是哭鬧聲和和罵聲,稍有不慎倒下的人就失去了再站起來的機會。
唐吉眼看着尼古拉被人團團包圍,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現場,他身前護住了一個孩子,如同礁石一樣站在人潮中。
尼古拉似乎心有感應,突然回頭朝唐吉輕蔑的笑了笑。
唐吉的心裏一緊,他突然感覺大了一絲不對勁。
尼古拉走得太從容了,而且剛才他回頭看自己的動作太快了,沒有在人群中搜索的過程,直接就鎖定了自己。
他暴露了...不,這是個陷阱!
唐吉突然感覺手背一涼,那個站在他身前的男孩咧嘴笑了起來,手中愛握着一把匕首。
光影閃爍,小男孩的臉像蠟燭一樣融化,露出了另一張滿是皺紋的臉:「要小心孩子和侏儒,警長。」
侏儒說完就地一滾,人已經消失在人潮中,又一個超人類。
唐吉僵在原地,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那柄匕首上八成抹了什麼神經類毒素,他甚至連低頭看一樣傷口都做不到。
而人群中,也有七八個手持武器的貧民朝他靠近,他們並不急於朝自己開槍,而是謹慎的確定唐吉是否已經中毒。
唐吉看着其中一人拿着束縛環靠近自己,那玩意現在經常被用來控制極端危險的超人類,被戴上後動作幅度超過閥值就會釋放強烈電擊。
這些傢伙想活捉他?
一股無名之火在心頭燃燒,唐吉這幾個月來不斷遊走於生死之間,不是正在殺人,就是在去殺人的路上,真箇人的氣勢都發生了蛻變。
他的眼睛一瞪,竟然駭住了那個降臨者教派的信徒!
「怕什麼!他現在動不了了!」尼古拉的聲音通過擴音器迴蕩,此時他已經進入了幾十米外的一個安全屋。
這裏是降臨者教派專門為唐吉和王正道佈置的陷阱,尼古拉自從加入教派身居高位後,就一直高調行事,從未隱藏過自己,早就知道自己暴露在其他勢力的目光中了。
現在方舟組織趁玩家離開的空隙發起肅清,尼古拉自然知道名單上有他一個,但他自持能力強悍,根本不害怕刺殺。
從洛佩斯死亡開始,尼古拉就每天固定在貧民窟里開傳道會,誘敵上門。
來着聽傳道會的貧民里,有十分之一的人都是降臨者教派佈置在這裏的信徒,他們可能沒有受過培訓,沒有專業知識,但信仰足夠虔誠,願意服從教派高層的命令。
當尼古拉喊話後,那個拿着束縛環的信徒鼓起勇氣走到了唐吉面前,開始把手環交換往他身上套。
尼古拉有些激動的看着監控,他還有後手,如果那個擁有空間跳躍能力的同夥會現身救援唐吉,他就一箭雙鵰了!
一個是被降臨者特意標記出來的特殊目標,另一個則擁有戰略級超能力,如果把這兩個人交上去,尼古拉不僅能證明自己的能力,還能證明降臨者教派遠比其他歸化者勢力有用!
但一直到唐吉的束縛環被激活,王正道也沒出現。
唐吉知道,王正道一定在暗處觀察,沒有完全的把握他不會出現的,換成是自己也會做同樣的選擇。
尼古拉等了足足三分鐘,唐吉就在那裏站了整整三分鐘,周圍哭鬧的人群也逐漸安靜了下來。
之前的紅衣教士開始安撫傷者,發放藥品,更多的食物被堆了出來,以彌補這些『群眾演員』。
在教士們的煽動下,周圍人們看向唐吉的眼神逐漸敵視了起來,教士們講今天的衝突全都歸結於唐吉和他背後的方舟組織。
雖然這些人不知道唐吉是誰,也不知道方舟組織是何方神聖,但他們知道現在吃的用的都是誰給的,而且這些人也必須有個渠道來紓解親人朋友的死亡。
人群喝罵着唐吉,朝他扔石頭,而唐吉只是眯起眼睛,仔細感受着身體傳來的信號。
沒有任何反應,除了五官之外,他想動動手指都不行。
唐吉沒見過這樣的毒素,甚至連是不是毒素都確定不了,也有可能是又是哪個能力邪門的超人類乾的。
尼古拉不貪心,兩條大魚,抓住其中一條也是大功一件,在確定唐吉的同夥不會出現後,他下令把唐吉裝車帶走。
信徒們就像在移動一座雕像,把唐吉一路搬上了貨車。
在進入貨車的那一秒,唐吉終於恢復了行動能力,再車門被關閉之前,他又看見了那個侏儒,他身邊還站着一個吉普賽女巫。
女巫手中拿着一個栩栩如生的玩偶,長的和唐吉一樣,胸前被抹上了一股鮮血,女巫朝他揮了揮娃娃,捂着嘴笑了。
此時束縛環已經開始運行了,尼古拉手下的人早就把敏感度調到了最大,唐吉只是活動了一下手腕就遭到了電擊,他知道自己暫時沒機會逃走了。
「聽說那個人殺死了一位大人。」坐在副駕駛的押送員指了指後面的車廂:「你信麼?」
「也許吧,誰知道呢,反正他們可沒這麼重視過別人。」司機抽着煙,起火上路。
他和副駕駛的押送員都不是信徒,降臨者教派需要虔誠的信徒擴大規模,也需要精幹的人手來支撐組織運轉,而這些人大部分都聽命於尼古拉。
尼古拉是降臨者教派的高層,他不僅讓降臨者教派走上了高速發展的道路,還以巧妙的手段將這個狂信徒建立的教派轉變成了現代化宗教組織。
他最顯著的成果是讓降臨者教派有了發展規劃,極大的增加了信徒數量,以及多次在內部製造矛盾,並藉機幹掉競爭對手。
但骨子裏他可不信什麼降臨者,畢竟一多半的教義都是他編的,他只是個精緻的利己主義者,他不在乎玩家不玩家的,他只想活的更好,並為此不惜代價。
年少時期的尼古拉是個金融經理,靠隱藏收益,做假賬等手段為自己謀利,被趕出行業後,他又一頭扎進了金融詐騙的行業,一干就是半輩子,堪稱業績勞模。
作為金融業內部的蛆蟲,他和其他那些嗅覺敏銳的豺狼一樣,是最早聞到不對勁的人群。
先是一些敏感物資的價格上漲,然後大量優質產業被無端拋售,很多大企業的開始踐踏底線,拋棄以往的斯文面具,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
當散戶和不那麼敏感的人開始狂歡時,尼古拉已經開始追查原因了,差不多八年前,他就抓住了一點貓膩。
而降臨者教派只是尼古拉在調查時的一個意外收穫,他開始甚至沒把這個無序的組織放在眼裏。
但等他確定了玩家的存在,以及依附玩家的歸化者存在後,尼古拉動了歪心思,他覺得降臨者教派是有利可圖的,如果有正確的人給與引導的話。
他自負,他就是那個正確的人,實際上他也做到了,那些玩家也給與了肯定的支持,他的能力報酬之一。
「我們為客人準備的牢房可以使用了麼」尼古拉的車就跟在貨車後面不遠,他習慣了親力親為,一直到老鼠如套他才能放心。
「報告主教大人,牢籠已經準備好了。」電話另一邊傳來了下屬肯定的回答,讓尼古拉滿意的點了點頭。
然後他在鏡子裏看見了自己頭頂的禿痕,子彈幾乎貼着頭皮划過,在他不怎麼茂密的頭髮中開出了一條康莊大道。
「見鬼!差一點就擊中我了!」尼古拉摸了摸頭皮,心有餘悸,自從獲得那個能力以來,他已經很久沒經歷過這麼刺激的事了。
他的能力叫幸運符,少數幾種無法被玩家利用的能力之一,所以才會被當做賞賜發給他,據說當時為了得到這個能力,降臨者們廢了很大的工夫。
隨着能力一起被發下來的還有一張簡單的說明書——
【幸運符:當危險來臨時,如果你堅信自己無法被傷害,危險就會避開你,你越是堅信這一點,危險離你就越遠。
——這玩意我們用不了,真可惜】
尼古拉對自己獲得的能力很滿意,在他看來在沒有比這更有用的能力了,只不過降臨者們對其前任主人所做的事,一直提醒着尼古拉,這能力沒有看起來那麼有用。
「我要休息一會,到了叫我。」尼古拉吩咐了一聲,進入了夢鄉,在那裏還有另一位尊貴的存在等着他匯報工作呢。
他一直覺得人生一世不過數十年光陰,別被太多責任束縛住在原地,要不停尋找新的利潤點,要借現有的身份和地位去調動更多的利益。
...
...
唐吉顫抖着抬起手臂,咬緊牙齒,而後任由手臂掉落,一陣猛烈的電擊穿透了他的四肢。
除了他自己主動被電擊之外,每當車輛壓過不平坦道路帶來的震動,也會觸發懲戒電擊,唐吉一路上已經記不住自己被電了多少次。
唐吉不是自虐狂,他只是知道這玩意的電量沒那麼大,這種高端度電擊只能持續二十五到三十次。
當然和這個次數已經足以讓任何試圖耗光它電量的人神志不清,但唐吉不是普通人。
自從那次死而復生後,他就知道這一點,他的肌肉更加強勁,心跳更加有力,各項數據都表明他超乎尋常的健康。
而現在,唐吉只希望自己的心臟有吳千映說的那麼誇張,它必須再承受住最少十一次電擊。
嗡嗡嗡!
電流快速穿透唐吉的身體,他死死的咬着牙,不發出一點聲音。
幾分鐘後,唐吉敏銳的察覺到,電流的強度出現了降低,他已經看見希望了。
但他此時已經耗盡了體力,一陣陣的眩暈感傳來,仿佛下一秒他就能睡過去,實際上也確實如此,唐吉合上眼睛的一瞬間就進入了夢鄉。
「真有趣,我一直沒注意到你。」甜美的聲音仿佛就在唐吉耳後,但當他猛然回頭時,身後卻空無一人。
唐吉皺着眉頭掃過房間,這裏的一草一木他都刻骨銘心,這裏是他曾經的家。
壁紙的顏色和突然是安吉麗娜選的,他們倆用了三天功夫才貼完,地板也是安吉麗娜挑的,她一直想養條狗,但又不想收拾毛。
雖然市面上有幾種轉基因不掉毛的品種,但安吉麗娜不喜歡那種可以培養出來的寵物狗。
唐吉喜歡她糾結時的眼神,那光芒好像不是在為生活瑣事做選擇,而是在挑選盒子裏的巧克力。
安吉麗娜就像一道光,照亮了唐吉的全世界。
但他知道那道光已經不在了,他的憤怒和無助填滿了失去光的世界。
他可以接受永夜,卻絕不接受有人試圖偽裝成他的光!
「唐,是你回來麼?」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聲音從廚房傳出,唐吉面無表情的走上前去,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了灰色的火焰。
「你是誰?」唐吉靠在廚房門口,看着廚房裏穿着一身黑色旗袍的『安吉麗娜』,語氣平淡,但身後滔天的火焰卻在一點一點吞噬這個夢境。
「初次見面,是我唐突了。」『安吉麗娜』的臉迅速變幻,最終定格在了吳千映的形象上,隨後一些倉促的說:「看起來這裏不適合聊天了,我們下次再見!」
「沒有下次了!」唐吉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腕:「你到底是誰?」
「放開我!」吳千映尖叫着拍打唐吉的手,灰色的火焰已經沿着兩人接觸的地方燃燒。
下一秒,唐吉突然感覺到一陣刺痛,夢醒了。
是貨車剛剛壓過了一道減速坎,激活了懲戒電擊,讓唐吉脫離了夢境。
只是這電擊已經微弱到不足以束縛唐吉行動的程度了,他紅着眼睛拉伸着肌肉,連續不斷的電擊讓他渾身痙攣,而剛才的夢境,則刺激着他的精神。
唐吉就像一顆炸彈,火繩正在緩慢燃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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