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微涼徹底告別這座城市時,一面巨大的旗幟已經被懸掛在那座被譽為城市標誌的鐵塔之上了。
點綴在藍底之上的基因破碎之劍,很多超人類主義者將這個標誌視為自己的精神圖騰,即使洛薩斯已經被明確定義為恐怖組織,也依然有大批崇拜者存在。
而在巴黎這樣的城市中,從不缺少這樣的崇拜者。
這些超人類主義者大部分都不是超人類,但他們堅持認為覺醒是真正意義上的天賦人權, 是絕對自由的象徵。
洛薩斯發出的威脅引起了一定程度的騷亂,但更多人則認為這是一場狂歡,已經沉寂了許久的洛薩斯再次出現,讓很多潛在的崇拜者都歡呼雀躍了起來。
比如現在,在基因破碎之劍的旗幟下,成百上千的崇拜者正聚集在戰神廣場上, 他們大呼小叫着,用手機錄下旗幟飄揚的時刻。
一頭霧水的遊客們也混在其中, 有的人已經面露不安想帶着家人離開,還有的人則順勢加入了狂歡的人潮。
真正的混亂伴隨着一支遊行隊伍的出現而到來,這些人穿着熒光綠色的馬甲,人數多達數百人,有十幾個頭目專門負責維持秩序,周圍還跟着幾架專業的攝像無人機。
「不要十三區,也不要核彈!」伴隨着有節奏的口號,這些人開始吶喊,同時豎起了大量的標牌,上面畫着各種諷刺漫畫。
「洛薩斯和唐吉滾出去!巴黎是巴黎人的巴黎!」又是一聲口號,讓聚集在周圍的人潮逐漸安靜了下去。
「超人類是疾病,我們要治療!」指揮者繼續指揮着遊行隊伍吶喊,同時警惕的看着對面那些還沒反應過來的洛薩斯崇拜者。
不出他所料,下一秒那些人用雜亂的污言穢語給予了回應,幾分鐘後這種對抗演變成了大規模的肢體衝突。
幾輛執法者的巡邏車匆匆停在外圍,焦急的呼叫支援, 然而隨着遊行群眾越來越多,整個巴黎的交通都陷入了癱瘓。
「這個世界爛透了,凱文。」歸化者克拉克.萊利看着沸騰的人群嘴角帶着笑意,他是個超人類,自然覺醒的那種。
他的能力是能在一定範圍內放大人們心中的情緒,眼下這片『載歌載舞』的熱鬧場景,就是他的傑作。
此時他就像舞台上的指揮家,伸出手指時不時放大某個人心中的特定情緒,讓整個場面更加混亂。
「動作幅度小點,別被人注意到。」凱文.莫特推搡着試圖靠近他們的示威者,提醒了克拉克一句。
他也是超人類,但和克拉克不一樣,他是戰鬥型超人類,也就是紅武士。
當然,他是人造超人類,使用貪婪之血注入了【癌變復原】和【橡膠皮膚】兩個能力。
在歸化者內部,他這種人造超人類的地位很低,因為沒有覺醒的人通過這種方式轉變成超人類,將永遠失去覺醒的機會。
所以,他是克拉克的保護者, 人肉盾牌。
在他們不遠處,來自降臨者教派的福音傳播者何塞.巴羅斯正在努力為教派增加新血液。
何塞同樣是自然覺醒者, 他可以在別人的大腦中製造一小段虛假的記憶, 這個能力讓他在降臨者教派中迅速上位,追隨者眾多。
只可惜他並不出眾的邏輯能力,讓他編撰的虛假記憶經常被人拆穿,比如之前何塞曾試圖讓降臨者教派的現任領導者相信,自己是他選定的繼承者...
但何塞沒能做好前後時間線的邏輯疏導工作,降臨者教派的首腦沒幾個小時就發現了自己那段特別不和諧的記憶,一氣之下把何塞扔到了巴黎傳教。
這還是多虧了唐吉的福,降臨者教派最近失血嚴重,大量狂信者級別的教眾被派去夜之城送死,以至於歐聯體總部人手都不夠用了,他才撿回一條命。
而作為開拓者們最衷心的狗,降臨者教派在接到通知後,也立刻做出了反應,將周圍所有能調集的力量都抽掉出來,一股腦塞進巴黎。
鏡頭再拉遠一點,無人機用廣角鏡頭記錄了整個畫面,傳回了伊森的指揮車,進而傳給了唐吉。
「他們在埃菲爾鐵塔上掛了旗幟,這是我目前找到的唯一和羅薩斯有關的東西。」伊森將畫面通過一個平板電腦展示給唐吉。
「我知道了,繼續盯緊機場,車站,和高速口。」唐吉看着洛薩斯的旗幟:「我現在就去處理它。」
此時唐吉還在塔哈幫的地盤上,博伊爾手下的機械師對他們損壞的裝備束手無策。
尤其是龍鱗甲那頂一體成型的頭盔,別說維修了,那玩意的可拆卸零件是用溫差法直接拼裝的,沒有專用工具根本沒法拆卸。
他們只能給唐吉一行人提供一些武器彈藥,和一些額外的方便。
「相信我,我現在比任何人都想把那顆核彈找回來。」博伊爾的臉色看起來比地上那個被唐吉俘虜的超人類還蒼白。
他們那顆核彈,丟了...
雖然當時博伊爾面對威脅,有打算妥協趨勢,但畢竟核彈還藏匿在他們的秘密地點。
然而幾分鐘前,核彈的守衛人員剛剛給出消息,核彈丟了...
「我唯一能幫上忙的就是這個。」博伊爾將一把黑紅色鑰匙遞給了唐吉,小聲對他說:「我知道這麼說有點不負責任,但接下來這就是你的戰鬥了,如果你找到了那顆核彈,這把鑰匙能讓它熄火,別管什麼密碼,倒計時,這就是最後的保險,這是純機械控制的後門。」
「往左擰,立刻引爆核彈,往右擰直接分離引爆裝置,選擇權都在你手上。」博伊爾仿佛鬆口氣:「它現在歸你了。」
「我們兩清了。」唐吉和博伊爾握了握手,轉身走進了一條密道,密道的另一端就是巴黎第五區,這是塔哈幫的走私通道之一。
電力推動的小車斗在昏暗的通道中,走了足足四十分鐘才把他們送到出口,一個直接切進巴黎排水系統的秘密出口。
當他們沿着井梯爬上去時,已經有一輛足夠裝下他們所有人的旅行車停在路邊了。
「我以為我這輩子都出不來了!」林賽哭喪着臉,委屈的靠在歐格娜懷裏,下水道里半米長的耗子對她造成的精神傷害幾乎不次於貪婪。
歐格娜拍了拍林賽的後背,對唐吉說道:「我要帶着萊格利斯離開了,這裏太危險了!你應該不需要我們兩個累贅吧?」
唐吉伸手指了指路口,示意對方隨意,但當馬爾辛也舔着臉想跟在歐格娜後面一起溜走時,一把匕首擦着他的臉釘在了牆壁上。
「幫忙抬人,我趕時間。」唐吉朝他歪了歪腦袋,馬爾辛只能灰溜溜的跟在聖徒身後,一步三回頭的上了那輛旅行車。
還沒等他們安置好王正道,旅行車就頓挫了一下,帶着一股推背感衝出了小巷!
伊森的無人機將巴黎的交通路況事實反饋給了艾麗婭,再由她將最佳路線發給唐吉。
一條七扭八拐的路線就這麼出現在唐吉的平板上,但他顯然沒有耐心遵守交通規則,避開擁堵的遊行人群。
這輛維勒福爾出品的哥倫布v300旅行車一經上路,就引起了混亂,它橫衝直撞的闖過了兩三個紅燈,直奔着一個被堵的死死的路口駛去!
「頭,你前面那個路口徹底堵死了...」伊森小心的勸告着:「艾麗婭梳理出來的路線能讓你節省十四分鐘。」
回應他的是一連串槍響,唐吉打開車窗,把一支塔哈幫贊助的步槍伸出窗外,朝天開槍,打了一梭子,前面堵在一起的司機立刻亂成一團,迅速棄車逃離。
唐吉一腳油門踩到底,把這開上了步行道上,蹭着路邊據說很有歷史的牆壁強行擠了過去。
至於那些堵路的遊行隊伍,他們消失的速度堪比夜之城的『老兵』。
「好吧,頭,你節省了一分鐘,但你前面還有十四個路口需要你清理,相信我,交通局會給你頒發獎章的。」伊森將前面路口的畫面傳給了唐吉。
原本就不堪重負的巴黎交通,此時正因為洛薩斯的聲明變得更加擁堵,只是透過屏幕看就能感覺到路上人們的恐慌和...憤怒。
沒錯,憤怒,這些普通人已經竭盡全力在適應新時代的到來了,但這個世界就好像壓路機一樣,不斷掀起新的浪潮在後面追着他們,誓要把所有人都席捲其中。
任何人面對這樣的情況都有理由感到恐懼,以及憤怒。
恐懼和憤怒是人類最極端,也是最容易被激發的情緒,這一刻唐吉仿佛感受到了這些人心中的憤怒。
那是一種和他截然不同的憤怒,和他相比這些人的憤怒散漫而微弱,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將這怒火朝誰發泄,只能漫無目的的朝周圍所有人發火。
一直貼合着皮膚緩緩燃燒的仇恨之火再次開始濺起波瀾,好像在響應唐吉的怒火一樣,一點一點將整個旅行車都包裹在其中。
「此乃懲戒之火,此乃上帝的意志,藉由他之手,伸張正義。」聖徒畫了個十字,狂熱的看着唐吉,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看見頭身上的異象了,但每一次都如此震撼!
「能不能給我介紹下你看的是哪個版本的聖經?」馬爾辛整個人掛在王正道躺的病床上,雙腳離地不敢觸碰那灰黑色的火焰:「我覺得上帝不一定同意你的說法!」
聖徒冷冷的看了一眼馬爾辛:「你最好謹言慎行!」
馬爾辛乖乖的做了個拉拉鎖的動作,閉口不言。
然而這一次仇恨之火好像找到了共鳴的渠道,隨着唐吉驅車前進,旅行車在身後留下一條燃燒的道路。
不僅如此,它們還在主動擴散,很快超越了旅行車的速度,朝四面八方擴展而去,順着人們心中的怒火燒進了心裏。
一個,兩個...一百個,兩百個...那些被堵在路上,無路可去,那些心懷怒火,不知傾瀉的人,都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正被示威者堵在路口的男人,感覺自己好像冬天裏被人灌了一大杯烈酒,整個人莫名的興奮了起來。
他回頭看了一眼坐在後座抱着一雙兒女的妻子,她正在安撫不安的孩子,儘管自己也很惶恐,卻努力裝出一副鎮定的樣子。
他們曾是夜之城居民,經歷過紅日事件,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選擇移民到這座陌生的城市。
但現在,在他前方,一夥舉着標語,情緒激動的示威者正死死的堵在路口,不讓任何人通行。
男人聽不清他們的口號,只看見這些人的洋洋自得,仿佛在嘲笑這些被他們堵在路上的人一樣。
「啊!!!!!」男人好像維京蠻人一樣發出怒吼,一把推開車門朝着示威者沖了過去!
他的衝鋒仿佛喚醒了沉睡的猛獸一樣,數不清的人都不約而同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為什麼洛薩斯能大搖大擺的再次出現,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為什麼超人類一次次橫行街道,讓我的生活變得更差!
這一切都是為什麼?
男人紅着眼睛,狠狠推倒一個示威者,一拳打在他的鼻樑上,飛濺的鮮血就是最好的獎賞,讓他變得更興奮,更有鬥志!
「你知不知道我車裏有老婆孩子!你知不知道你擋了我的路!」男人一拳又一拳的砸在對方臉上:「你什麼都知道,你就是tmd的不在乎!混蛋!混蛋!」
在他身邊,數十人混戰在一起,但他好像戰神附體,打倒了一個又一個擋在面前的人,不知疲倦,不知痛苦。
一直到他面前突然空了,沒有人再擋在他面前了,男人陡然恢復清醒,此時周圍的人都驚恐的看着他,好像他是什麼怪物一樣。
「別擋我的路!混蛋!!!」男人咆哮着,跌跌撞撞的走回自己的汽車,一直到現在疲倦和恐懼才回歸他的大腦,心臟跳的仿佛下一秒就要透胸而出,腳步蹣跚的好像隨時會被絆倒。
他這時才開始害怕,會有人在背後開一槍,這時才開始擔心之後的後果,執法者會不會逮捕他?會不會有攝像頭拍到了他的臉?
但他擔心的一切都沒發生,整個路口都被清空出來,任由他啟動車輛,開始向前移動。
妻子伸手按住男人的肩膀,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男人瞬間恢復了鎮定,擦乾了拳頭上的血跡,穩穩的驅車前進。
在他一旁,那輛燃燒着灰黑色火焰的旅行車按了按喇叭仿佛在肯定男人的壯舉,緊隨其後整條街的司機都按響了喇叭,如同奏響凱旋的號角。
被醞釀成熟的憤怒之火隨風一起追上旅行車,匯入唐吉的身體,讓唐吉眼中的火焰頓時變的更加旺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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