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夫沿着監控死角區域一路繞過了暴亂區域,按照避難所原本的設計,本不該存在監控死角區域的,但現在已經是nv-11年了,避難所居民們隨着生活的展開,註定會逐漸佔用一些公共區域。
這些所謂的生活痕跡,用日拱一卒的方式,最終人為製造了一些監控死角,克里夫對這些位置全都了如指掌。
而委員會發起的暴亂,其根本目的其實也是為了給克里夫製造便利,為了不在監督者眼睛底下互動,他們在暴亂開始後也一直在主動破壞監控設備。
尤其是凱茜.沃爾特,她更是有目的的清理了沿途經過的所有監控設備。
克里夫沒有直接前往監督者的辦公區,那裏是銅牆鐵壁,早在設計之初就考慮過避難所發生暴亂,或是有玩家滲透的情況,那裏完全被當成了堡壘而設計的。
他要去的地方是能源中樞,反應堆所在的位置。
理論上而言,那裏才是整個避難所最易守難攻的位置,因為監督者死了可以換個新的,而反應底完蛋了,避難所就完蛋了。
但對於克里夫和米科爾森這樣的人而言,死物永遠都不難對付,只有他們自己才難對付。
這十年來,克里夫已經把避難所所有能自由出入的地方都摸索過了,他知道從哪走能避開那些警戒區域,知道怎麼不觸發警報。
能源中樞位於整個避難所的最下層,它大部分部分浸泡在冷卻液中,平時進出的維護人員需要穿戴特殊的保溫服,才能避免自己不小心變成冰凋。
克里夫前往最底層的方式其實很簡單——通過電梯井索降。
整個避難所是垂直的桶狀結構,一共擁有十九部電梯,這十九部電梯中,只有三部電梯能直達最底層,一部是當初用來運輸各種貨物和建材的主電梯,一部是工程部用的貨運電梯,還有一部則是直接通往監督者控制室的監督者專用電梯。
主電梯在每一層的電梯門都使用六厘米厚的裝甲合金鋼鑄造,而電梯本身也是一個非常堅固,整體鑄造的籠型結構升降平台,直接由反應堆功能,每一次啟動,大半個避難所都能聽見它緩慢運動聲音。
工程部的貨運電梯要小一點,但每次啟動需要底層值班工程師和居住層工程部負責人同時確認,才能啟動,無法繞開。
至於監督者專用的私人電梯,就不需要多說了,如果克里夫有能耐直接進入用電梯,他就不用這麼麻煩,先想辦法去能源中樞那斷掉上面生活區的電源,再想辦法回來找機會去刺殺米科爾森了。
克里夫他們打通的路徑是,主電梯...主電梯的電梯井足夠大,而且很少被啟動使用,足夠安全,而且也不會引起其他人的警覺,只需要注意躲開沿途佈置的傳感器,克里夫就能直接下到最底層。
他花了點時間,悄無聲息的抵達了生活區最下層,413號避難所是個規模不大的避難所,處於活躍狀態的避難所居民只有一萬人出頭,生活區只有區區十層,每一層的舉架只有三米高。
在生活區下方則是休眠區,同樣的舉架高度,但只用了兩層就安置了整整一萬名處於休眠狀態的休眠人員。
再往下愛就是工程層了,反應堆也在這一層。
克里夫的目的地就是休眠區的第二層,最靠近能源中樞的那一層。
...
米科爾森在控制室里看着亂成一團的避難所,只是將防衛工作下放到安保部門,整個413號避難所沒有處於自由狀態的超人類,所以這只是一場凡人之間的爭鬥。
他正通過監控觀察着凱茜.沃爾特,仿佛對她的興趣比這場暴亂本身還大一點。
「十年沒見了,你看起來比我想像中的更適應這個世界。」米科爾森有些感慨的說了一句,手指沿着避難所地圖中那些監控死角劃了一條線:「所以,你打算怎麼對付我?掀起一場革命,還是乾脆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給我一槍?」
克里夫現在倒是確實有一把槍,而且就指在某個倒霉的工程師腦袋後。
「打開電梯大門。」克里夫命令道,早在一年前,委員會就在這裏發展了下線,這一層的攝像頭是兩周前壞的,委員會的人對監控系統動了手腳。
在委員會的計劃中,這是向監督者示威,並試探對方底線的一種手段,卻不知這差不多是克里夫引導他們建立委員會的一大目的之一。
克里夫只是簡單的表明了自己委員會成員的身份,就讓這裏的人打開了大門,只可惜這裏的人最少還不算蠢,當他們意識到眼前的男人目標是能源核心時,即使他們加入了委員會,也不願意配合。
所以克里夫開了三槍,打死了四個人中的三個,只留下眼前這個看起來最軟弱的。
電梯井的大門被緩慢打開,因為電梯本身依然在最上層停泊,所以監督者那邊暫時還看不見這裏的異常。
克里夫隨手打死了毫無利用價值的工程師,用提前準備好的繩索在附近找地方固定好,直接縱身跳進了電梯井,帶着手套的右手藉助升降平台的測距索減速,順利抵達了最底層。
然後就是最困難,也最簡單的一步了,他需要進入能源中樞。
能源中樞是整個避難所最重要的區域,它自己本身就像汽車駕駛室一樣,是個安全艙,只需要一個簡單的程序,它就能完全把自己和外界隔離開來。
但克里夫已經在這裏待了十年了,這十年時間,他一直在謀劃這件事。
所以最後這一步,卻成了整個計劃中最簡單的那一步。
克里夫在電梯井通往能源中樞的電梯門處,用手槍柄狠狠砸了三下,隔了五秒鐘後,又砸了三下。
隨後安靜籠罩了黑煙的電梯井,一直到幾分鐘後,電梯門緩緩打開了,一個滿身是血的女人站在電梯門後,有些虛弱的看着克里夫:「我做到了...我做到了,威廉姆斯!」
「抱歉,親愛的,那是我的假名字。」克里夫連看都沒看那個女人一眼,抬手一槍直接把她擊斃在電梯口。
那是他花了一年時間搞定的女人,天真的女人在克里夫的洗腦下,堅定的認為監督者是個為了實現毒菜統治的心理變態,只有打倒他,或是摧毀反應堆,才能讓這場鬧劇結束。
多虧了幽靈成熟的設計,能源控制中樞基本是全自動的,只需要兩個人就能完成日常監督工作,而那女人的搭檔,此時就躺在距離警報器不到一米遠的地方,腦袋被打卡機砸碎了。
克里夫熟練的輸入密碼,解鎖了操作系統,並進入了系統後台,一切本不該如此順利,因為進入反應堆後台程序還需要監督者本人進行生物驗證...但413號避難所,或者說所有避難所的後門程序,都能使用米科爾森的生物信息進行驗證。
但克里夫...也是米科爾森。
他直接在後台進入了反應堆緊急維護模式,在該模式下,反應堆不會被熄滅,只是暫時將能源輸出降低到了最低,並維持十五分鐘時間。
備用供能系統需要三十秒時間切換,克里夫做完這一切,就站在了那個能直接通往監督者控制室的私人電梯門前。
在能源切換那一瞬間,整個避難所都黑了下去,包括監督者所在控制室。
這就是克里夫等待的機會,反應堆在緊急維護模式下,雖然將能源輸出降低到了最低,但電梯和通風系統被視為優先供能單位,它們不會被斷開。
電梯就這麼在黑暗中緩慢抵達,克里夫深吸了一口氣,進入了電梯。
不管他之前謀劃的有多完美,現在在樓上那個米科爾森,應該也已經發現了電梯處的異常,克里夫繞了這麼大一圈,所求的也只是一個進入控制室的機會...
電梯緩慢上行,當他感覺人生中最長的十幾秒過去後,電梯門終於緩慢打開了,米科爾森就在他面前。
和克里夫想像的完全不一樣,沒有荷槍實彈的士兵,沒有劍拔弩張的氣氛,那位米科爾森正在...做飯。
「我等你很久了。」米科爾森穿着一件潔白的圍裙,站在廚房的吧枱前,這可能是整個避難所最專業,也最奢華的廚房,它根本就是把整個米其林餐廳的廚房搬了進來:「跟我說說你故事?從你開始單飛後開始說起?」
米科爾森正在料理一塊牛排,不是那種合成牛排,而是真正的牛排,今天早上剛宰殺的夏洛來牛身上取下來的優質牛排,肉色鮮紅、紋理細緻、富有彈性、大理石花紋適中、脂肪色澤略帶澹黃色。
他手中鑽石切面的牛排刀沿着牛排邊緣輕輕划過,將不整齊的邊緣位置輕輕割掉,轉手扔進垃圾桶。
「我猜世界上最難了解的那個人,就是自己,對我們這樣的人來說,尤其如此不是麼?」克里夫手中的槍沒有任何偏斜,一直保持着最放鬆的姿勢,確保自己能隨時擊斃對方:「但沒那麼容易,不如你先來說說,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錯的開場,但我為什麼要配合你?」米科爾森將牛排刀放下,拿起旁邊的煎鍋:「我猜我們的口味應該不至於在短短十年時間裏就發生太大的偏差吧?我不想浪費了這塊牛排,你也知道這裏是避難所,很難得到這麼優質的食材。」
「請便,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一會我可以替你品嘗它。」克里夫微微點頭,同時說道:「順便說一下,我現在更喜歡用橄欖油代替黃油,為了保持健康。」
「我沒想到你現在竟然這麼沒品味。」米科爾森完全無視了克里夫的手槍,強調道:「我的牛排,我說了算,要不然你就現在開槍,就着我的血吃。」
雙方就這麼陷入了沉默,當黃油在煎鍋中逐漸融化,發出滋滋響聲時,米科爾森再次開口了:「我聽說你給自己建立了一個家庭?家庭對我來說有點陌生,聽起來就像一件不合身的西裝,那是什麼感覺?」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因為我之前對家庭毫無概念。」克里夫有些譏諷的說道:「這還是托你的福。」
「沒有必要嘲諷,我們都是...成熟的個體了。」米科爾森將大蒜放入鍋中,緩慢的攪動:「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麼過來的,畢竟...你是我們當中的第一個。」
克里夫沉默了,好一會才回答道:「最開始有些孤獨,甚至有些恐懼,我有時候會把自己臨時棲身的房間裏的燈都打開,然後漫無目的的外出行走,當我從遠處回頭看時,那裏就像海上的一艘船...」
「只有那時,我們才會獲得安全感。」米科爾森澹澹的接了一句:「但我們很快就克服了這種不適,不是麼?我們不需要任何其他人的支持,當我們只有自己的時候,我們依然強大。」
「我和你不一樣,我從家人那裏得到了更強大的東西,家庭就像在惡劣天氣中,幫我們穩定的錨。」克里夫搖了搖頭,指出了自己和對方的不同:「我不需要什麼強大,我不是你。」
「真的麼?我以為我們本性如此,無法改變,我們終歸會做出一樣的選擇,無所謂是哪個個體。」米科爾森用金屬匙敲了敲桌面:「今天我已經聽到了太多有害的言論,所以我想吃的清澹點,以水果為主的坎伯蘭調味醬如何?」
「如果想清新一點的口味,我更喜歡晚收的維達爾醬,搭配乾鮮無花果,如果有的話。」克里夫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槍。
他們是米科爾森,所以他們都清楚,只有一個人能活下去,並有機會吃掉今晚的晚餐,那是屬於勝利者的獎品。
米科爾森和克里夫關於醬料的分歧仿佛是一切的起點,又仿佛是終點...空氣中好像有看不見的倒計時正在滴答滴答的歸零,當黃油和大蒜的混合物被加熱到最適中的那一瞬間,兩個人都動了。
克里夫毫不猶豫開槍,但米科爾森在中槍那一瞬間向右躲閃,子彈沒有擊中他的心臟,而是從擊中了肩膀。
但米科爾森手中握着的煎鍋已經向前潑出,滾燙而粘稠的黃油裹挾着蒜瓣,向前覆蓋了克里夫所有的躲閃方向,他只來得及用手背遮住眼睛。
熱油侵蝕着人類皮膚,立刻散發出一種詭異的蒜香味道。
緊隨其後的則是那口煎鍋和牛排本身,米科爾森伸出自己完好無損的手臂打算拿起桉板上的牛排刀,但在那一瞬間,他猶豫了,嘴角帶着一抹詭異的笑容,直接俯臥在地,雙腿在桌腿上用力一蹬,之前刻意灑在地上的牛血成了潤滑劑,讓米科爾森向另一側快速滑出。
而克里夫也幾乎在同一時間做出了正確的判斷,蹲下身子,躲開煎鍋和牛排,將槍口指向了米科爾森滑出的方向。
呯!
一聲槍響,米科爾森捂着胸口,但嘴角的笑意不變,好像在嘲諷克里夫,又好像在憐憫對方一樣。
「我說,晚收的維達爾醬,你浪費了那塊牛排。」良久克里夫終於開口緩慢的說了句話,而米科爾森依然保持着那抹笑容,沒有任何變化,他已經死了:「順便說一句,你好,混蛋!」
當克里夫硬撐着站起來,走到吧枱前時,他看見了米科爾森之前就熬好的晚收維達爾醬,醬汁在溫度適中的熱水中保持着微微冒泡的狀態,嘴角的笑容也逐漸消失了,現在輪到他被困死在這個監獄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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