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爾·加林多確實沒想到,那個被老師當成秘密告訴自己的消息,其實根本就不是秘密,好多人,他們不僅知道那個能殺死玩家的惡魔有黑頭髮,黑眼睛,還看過唐吉的照片。
比如他那個同伴,他之所以從被唐吉帶走那一刻開始就不說話,就是在努力降低心率,試圖下線走人來着。
只可惜,心臟不爭氣,就是不肯妥協,而且唐吉在對付玩家這方面,已經形成了本能,他有的是辦法做到讓玩家無法下線。
兩個人一直咬着牙堅持,其實也不過是在擔心守護犬而已
在他們和公司簽署的協議中包含了不少保密事項,凡是違規向原住民透漏玩家身份,以及相關消息的,如果僥倖沒死,也會受到非常嚴酷的懲罰。
奈爾算是因為反應慢而走運了,他的同伴交代的非常徹底,把公司給他們的任務,簽署的協議,以及自己知道的,有有關社會,物資供應,人際關係等消息全都說了。
福爾曼用攝像機把整個過程都錄了下來,而等再次輪到奈爾交代時,他竟然發現自己沒什麼可說的了。
他的人生和對方又有什麼不同呢?只不過是名字不同,住的格子間編號不同,關係網中認識的人名字不同而已,其他的幾乎沒有任何不一樣的地方。
玩家為什麼一窩蜂一樣往其他世界跑?還不就是在自己的世界裏,他們就像雜草一樣,隨處可見,毫無意義麼?
至高者固然偉大,但又和他們有什麼關係呢,這個世界的還有耶穌基督呢,又和那些凡人有什麼關係?信徒們甚至至今無法確定祂是否真實存在,而他們這些玩家,也從未真正見過至高者。
唐吉將兩個玩家分開審問,反覆問了幾輪,得到的答案都差不多。
這些玩家不過是公司扔過來探路的棋子而已,他們活着能帶回去有用的信息,如果他們死了傳遞迴去的信息恐怕更有用。
至於情報,用福爾曼的話來說,這兩個玩家沒有提供任何有價值的信息,只不過是讓唐吉能在失憶後,親身體會下玩家所在的世界有多糟糕而已。
在降臨這個世界之前,因為和公司簽署的協議里有要求,這批玩家已經把自己的記憶打包存儲在其他地方了,還有的人直接就刪掉不要了。
奈爾和他那個同行的同伴算是保留記憶比較多的玩家了,他們最少自己的以前降臨過幾個世界,還記得自己格子間編號。
就是因為記憶保留的還算多,對世界的認知比較健全,他們才能同行。
「一般對玩家我會怎麼做?」唐吉在門口抽了根煙,對福爾曼問道。
「您會殺死他們,先生,您說過,是玩家導致了您妻子的死亡。」福爾曼看向唐吉的眼神中,甚至帶了一絲憐憫。
他雖然看着像唐吉,長的像唐吉,但只要接觸的久了就能發現,除了外表像唐吉之外,裏面是空心的。
福爾曼的眼神讓唐吉把煙狠狠掐滅扔在了地上,轉身走進了倉庫中,幾秒鐘后裏面傳來了的兩聲槍響。
唐吉之所以成為傳奇,是因為他的仇恨和憤怒,而這兩樣全都隨着記憶被一起剝奪了
但日子還是要過下去,兩個玩家的消失在港口鎮連個水花都算不上,因為月光之金號的存在,整個港口鎮都在飛速發展。
他們花了一周時間,用倉庫里找到的電纜線恢復了供電,電力來源就是月光之金號的反應堆。
這艘當年昂貴到嚇人的大船里配備了最先進的小型化反應堆,即使隔了三十年也有充足的能源對外輸出的。
時隔多年後,當燈光再次大規模照亮黑夜時,整個小鎮都開始狂歡,人們在大街上互相奔走,孩子們好奇的在燈光下追逐着自己的影子。
而當月光之金號開始用音響設備放映流行音樂時,人群徹底陷入了沸騰。
那些還能動起來的老傢伙們帶着懷念的表情加入了這場盛宴,翩翩起舞,而沒見過這種場面的年輕人們則在震驚後,很快融入了歡樂的海洋,笨拙的扭動着身軀,並很快抓住了其中的奧妙。
音樂,舞蹈,乃至夜生活,這些東西之前甚至都不在新希望一代人的生活中出現過,這裏是澳洲東海岸,他們甚至連個大一點的避難所都沒有,所有活下來的人都是在狹窄空間裏苟延殘喘下來的『地下老鼠』。
而今天,老鼠們終於重新變成人了。
唐吉慷慨的拿出了一大堆天啟日前被隊員們存起來的食物和酒,他本人對物質享受沒有多大需求,絲毫不覺得可惜。
當晚,每個人都分到了一點來自天啟日前的『禮物』,對很多人而言,這個晚上就上課他們人生中度過的最美好的夜晚。
「人們都很開心,先生,您也應該高興點,這些變化都是您帶來的。」福爾曼站在甲板上,手裏還端着一個精緻的托盤,上面放了兩杯酒:「我建議您來一杯,放鬆一下,都是不含酒精的類酒精飲料。」
唐吉看了看托盤上的飲料,最終拿起了其中一杯,有些感慨的說道:「我感覺我的人生被人操控了,你偶爾會有這種感覺麼?」
「當然先生,您只是感覺,但我是被設計好。」福爾曼很灑脫的說道:「我雖然是自然生長長大的,但理論上我依然是個克隆人。」
「你是克隆人?」唐吉有些詫異的看着福爾曼,指着外面人群角落裏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的那幫恆河裔克隆人:「就像他們一樣?」
「從成本上來說,我比他們高級的多,我雖然是在人工腔內誕生的,但我是自然生長的長大的,我接受了完整的教育,並且接受了相關培訓。」福爾曼笑了一下,指着港口上的狂歡的人群說道:「雖然我的童年不是很盡人意,但考慮到那幫孩子都是在地下室里長大的,連音樂都沒怎麼聽過,我覺得我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是啊,這個世界越來越爛了。」唐吉和福爾曼碰了碰杯,一口喝掉了杯中的飲料。
而此時,將鏡頭拉遠,穿過大風暴捲起的懸浮物所籠罩的雲層,再往上,一顆正在軌道上划過的衛星被地面星星點點的燈光所吸引,從不同的角度拍下了幾十張高清照片上傳到了月球基地。
沒有大風暴和電磁干擾,從地球軌道到月球靜海基地的數據傳輸時間的非常快,米科爾森差不多是在十五分鐘後在自己個人終端的待辦事項上看見需要被挑選,增強出來的照片的。
隨着大風暴的衰退,各地避難所開始不斷重回地表,這種照片之所以會被發送到他這裏,唯一的原因是,系統識別出一個和月光之金號有百分之三十二相似的輪廓。
而月光之金號之所以在ai的識別庫中,則是因為米科爾森把所有和唐吉有關的信息都設置成了需要親自審核的項目。
除了月光之金號,天上還有三顆衛星專門盯着夜之城,其中一顆甚至精確定位到了曾經紀念碑廣場所在的區域,這一切都是為了尋找唐吉。
要說大風暴對誰的影響最大,那一定是米科爾森。
四千多個異體同心的米科爾森能輕易調動起海量的資源,而且本身也都有着水平線以上的個人能力,但把他們拆散開,變成四千多個個體,傲慢就傲慢不起來了。
身在月球的米科爾森差不多是所有米科爾森中掌握資源最多的那一個了,他控制着軍控科技,乃至整個聯軍所有外層空間的資產,光是地球軌道上的可用衛星就有超過兩百顆。
此外他還掌握着締約軌道上的遠航衛星,拉格朗日點附近的監察站,以及九座還在運行狀態中的衛星港,空間站,空天飛船等等。
但就像地球上的米科爾森們指望不上月球上的米科爾森幫忙一樣,月球上的米科爾森除了每天玩玩數據分析,琢磨點無法實現的陰謀詭計以外,也就只能在靜海基地每天看地球打發時間了。
大風暴雖然散去了,但地球平流層的各種懸浮物估計還得五到十年才能恢復到可以往返軌道飛行器的程度,在這之前,他頂多空投點物資來干涉地球上的事。
米科爾森就這麼無聊的打量着那張被上傳到他這裏的照片,平心而論,既然系統認定只有百分之三十二相似,那他也沒法直接確定,那是精確到小數點後不知道多少位的數字。
而且米科爾森今天確實還有別的事要忙就像他擔心的那樣,玩家在這個世界一定還留了觀察哨,隨着人類文明逐漸回歸地表,在一定程度上掙脫了他和避難所系統的監管,玩家們也回來了。
他最近一個月已經從世界各地收到了來自不同分身上報,超過十二起,疑似發現玩家活動的提醒了,每天都有大量需要衛星進行跟蹤的情況。
所以這張照片被米科爾森標記為二類事件進行滯後跟蹤,算是優先程度比較靠後了。
畢竟,大家都知道,唐吉肯定沒死,既然他沒死,什麼時候突然蹦出來就是必然會發生的事。
而現在玩家又如同跗骨之蛆,所以米科爾森和唐吉之間『牢不可破』的同盟也就依然堅固無比,米科爾森為什麼要浪費時間去尋找那麼一個打工人呢,等着他自己跳出來打工就好了。
米科爾森一邊想着,一邊看了看觀景窗旁邊裝有唐安然的休眠倉,笑着說了句:「你爸爸應該快回來了,就是不知道這次我們需不需要再來一次天啟日。」
卡爾威樂正像個要春遊的小學生一樣,被幾個人圍着幫忙穿防風服,整個人一臉衰相。
因為上次扔飛鏢扎到了澳洲,所以蘇爾特打算遠赴澳洲尋親帶着他一起。
如果沒有後面這個條件的話,好運先生其實對這種親情友情而感動的,但現在,這些感動已經化為了一聲長嘆。
「我覺得我其實更適合在大後方,你們不覺得麼?」卡爾威樂弱弱的提出了抗議,但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這趟是走定了。
因為如果命運不讓他的去的話,早就該發生各種意外了,比如蘇爾特熱身的時候突然被石頭絆倒在地,一個滑鏟剷出去幾公里那種意外。
但什麼也沒發生,一切都風平浪靜,一直到美和子幫忙把摩托車頭盔改良的防風頭盔扣在卡爾威樂腦袋上也沒出現什麼意外。
「好了,這就成了,我在你的背包里裝了一把信號槍,六發信號彈,還有足夠你吃十二天的壓縮品,淡水,一把小刀。」美和子對卡爾威樂說道:「萬一路上出了意外,你被甩出了超時間流,這些東西足夠你堅持到蘇爾特回去接你了,信號彈儘量在晚上用。」
「他現在能跑兩馬赫了吧?我就靠這身裝備防止被甩出去?恕我直言,夫人,你準備這些物資有點太浪費了」卡爾威樂做着最後的努力。
這年頭,連王正道的空間跳躍都會出現意外,誰還能保證自己的超自然能力就一定好用?
萬一蘇爾塔真把他半路甩出去,那後果簡直不敢想卡爾威樂琢磨着自己要是角度沒找好的話,搞不好能從夏威夷一路打水漂滑到新幾內亞去。
「別抱怨了,卡爾威樂先生,這個世界需要你」美和子非常認真的說道,其語氣正式的讓卡爾威樂都下意識挺直了腰杆:「去找到唐吉!」
挺直的腰杆再次塌了下去
幾分鐘後,熱身完畢的蘇爾特跑了回來,背上還背着一個金屬架子。
蘇爾特的臉上也老大不情願,背着這個架子總讓他感覺自己是匹馬:「我就不能帶着他一起跑麼?」
「我們有理由相信,卡爾威樂先生從腳掌到膝蓋,頂多能摩擦一百公里的距離,所以你還是背好他吧,相信我,帶着他就相當於帶着一個隨身的燈神,你想要什麼都能許願。」伊森和美和子這對夫妻檔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安撫了蘇爾特。
蘇爾特果然上鈎了,高興的問道:「口香糖也行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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