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想投奔我爹了?」
王瑾軒在離了書房不遠,便小心地對林毅問道。
林毅不置可否,反問:「你猜?」
「我猜你肯定在忽悠我爹呢,難道你會看不出來他是只笑面虎?」
王瑾軒深信林毅是個大佬,但她爹其實也不差,林毅沒看穿也是有可能的,但自己這麼一番吹捧,既能提醒林毅小心,又能拍個馬屁,這就是言語的藝術了。
林毅不由失笑,道:「哪有這樣說你親爹的。」
簡直是孝死個人。
「我說的是實話啊,不過我爹其實也挺好的,就是狡詐了點,陰險了點,對我還是很好的。你看我和二哥這麼鬧,最後擺平事情都是他和大哥。
還有啊,他雖然不是兩袖清風,倒是也沒有從百姓身上謀利,我聽說隔壁零陵郡的人賦稅之重,比我們這邊多了三成,多出來的稅都讓零陵郡守給貪了,所以說吧,我爹勉強也還是算個好官的。」
王瑾軒一臉坦然地說了很多機密之事,完全沒有覺得自己這件小棉襖有點漏風。
林毅滿臉微笑地聽着,並沒有過多點評。
這王瑾軒看着像是自己的迷妹,但日久方見人心,眼下自己當少說多聽,免得壞事。
王瑾軒看他不說話,便自己說自己的:「你下次有什麼好玩的,能不能帶上我呀,我真的挺乖的,你應該發現了吧?」
林毅回想了一下,確實,這大小姐雖然是煩人,卻不壞事,看着傻乎乎的,有時候又忽然變得很聰明,智商曲線有如正弦函數,反覆波動。
「好玩的事會帶上你,危險的就算了吧!你應該好好享受大小姐的安逸生活,外面的世界,刺激的同時往往伴隨着驚險,經歷得多了,我怕你懷疑人生。」
「可要是一直困在深閨,所見天日,不過方寸,哪怕活得再長,在人世間走一遭,也很沒意思。」
王瑾軒對林毅吐露了心聲,林毅也只是點點頭,依然沒有評價。
兩人便沉默了一會,不多時,郡守府的大門就在眼前了,王瑾軒才道:「你會不會覺得我離經叛道?」
「只要沒有傷害別人,我想,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利。」
說罷,林毅又拱手道:「多謝王姑娘相送,到這裏便可以了。」
王瑾軒看着林毅出了門,腦子裏還在回想着他剛才說的話。
「他果然是與眾不同的。」
王瑾軒眼裏泛着光,她已經快從小迷妹進化成腦殘粉了。
林毅只是說了句漂亮話而已,社交嘛,不都是挑對方喜歡的話說嗎?
若是王安問,他的回答又肯定不同了。
這都不重要。
日頭西沉,天色將暮,林毅便先回去找了小草和何冬,一起吃了晚飯,等天黑下來,便借着茫茫夜色出城去了,一路奔行到湘江邊上,林毅跳入水中,潛游到底,便看到水晶宮的大門又敞開着,裏面還是有許多厲鬼。
這些厲鬼瞧見了林毅,都嚇得四散逃開,當真是鬼怕惡人。
林毅也不理他們,徑直去了龍王殿。
這次,他敲門了。
龍王殿裏今晚格外亮堂,林毅敲門之後,門便自然開了。
林毅也不是第一次來,熟門熟路,直接走了進去,便見着殿裏放着一方小鼎,鼎下有紫色的火焰在燃燒,引火之物不是木頭,而是一種紅色的石頭,看着頗為神異。
「你來了。」
姜玲瓏聲音輕柔,她又戴上了那黃金面具,雖然為了面見林毅,她做了許多打扮,但臨近見面時,又擔心自己如此作為,讓林毅看了恐怕要笑她,便又把面具戴上了。
林毅倒是不客氣,徑直來到了姜玲瓏身邊坐下,兩人相距不過數寸,又讓姜玲瓏緊張起來了。
他們之間雖然有過更親密的舉動,但那都不是清醒狀態之下,現在林毅這樣靠近,她不免有些害怕。
「你昨晚哪去了?」
林毅開門見山問道,他什麼都知道,卻又裝作不知道,藉以跟姜玲瓏打開話茬,姜玲瓏有些羞澀,又想起自己殺的那個人,略微欠身道:「昨夜去了你家,看見你床上躺着一個女人,我以為她是你的夫人,但我觀其氣血,分明不潔。
我不想你被壞女人欺騙,所以想要殺了她,沒想到她卻叫出個厲害人物,陰氣森森,與你絕非同道,我猜她們肯定是要害你的,我便殺了她們。
你要是怪我,我也認了,但我不後悔。」
也不知道為啥,在林毅眼裏,女王一般的姜玲瓏這會兒身上仿佛散發着綠茶的氣息。
這段話翻譯一下,大概就是「姐姐好可怕,不像我只會心疼哥哥,所以我把她們全殺了」……
嘶,這麼一想,倒還多了幾分病嬌的味道了。
林毅搖搖頭,把腦子裏這些胡亂蹦出的念頭甩出去,面露關切之色道:「你有沒有受傷?」
「我沒什麼大礙,只是輕傷。」
林毅聞言,便將手神了過來,道:「咬吧,殭屍吸血應該能恢復得快一些吧!」
「你不怪我?」
姜玲瓏訝異地看向了林毅,她本以為林毅至少要與她吵上一架,沒想到林毅卻先關心起她有沒有受傷,還主動把血給她吸,想到這裏,她心裏頭不由升騰起暖意,已經靜止了許久的心臟,竟有躁動起來的趨勢。
「我為何要怪你?我應該謝謝你才對。」
林毅坦然說出了自己的身份:「我是百鬼門的棄徒,昨晚在我家的人,便是來追殺我的,其實我並未婚配,只有一個一同從百鬼門逃離的鬼王朋友,她假扮做我妻子,以便我在長沙郡立足。
昨晚也是湊巧了,我來找你,恰好躲過了這劫,家裏的人又讓你撞見了,不然,我怕是凶多吉少了。」
林毅說了這麼多,姜玲瓏也就聽到一句重點了:未有婚配,只有一個鬼王朋友假扮妻子。
她心中的忐忑頓時消失,心情也頓時雀躍起來。
「你不怪我自作主張就好。」
「哪能怪你呢,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也只有以身相許了,來,今天你敞開了喝。」
林毅又把手遞過去了些,姜玲瓏不由羞惱,這傢伙是故意逗她,還是不知道以身相許的意思?
不管什麼原因,她聽着心裏倒是歡喜。
但她還是把林毅的胳膊推開,嗔道:「休要胡言亂語,我並非以血為食,詛咒沒有發作的時候,還是不要飲血為好。」
「行吧。」
林毅把胳膊收了回來,又坐了下去,隨意地問道:「你剛才說你殺了兩個人,但靖夜司只發現了一具屍體,這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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