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熹傳 第二百零五章 預感

    第二百零五章 預感

    綏兒淡掃娥眉,如兩道楊柳輕揚,一點朱唇如梅花盛開。她自來不着艷色,只披了一件芙蓉金廣袖長衣,織金芙蓉海棠沉醉於裙裾上,青翠翟鳳自花間婉轉探首。樹樹鳳釵步搖橫逸高髻間,在寶珠流光的瞬間,膚色如凝脂般。

    蘇蘭兒贊道:「娘娘好美,別說是那些男人了,就是我們女人見了,也忍不住要多看幾眼。」

    趙玉為綏兒插上了一支海水玉綴珠鳳簪,又細心的挑選 着耳墜,柔聲說:「小姐懷了皇子,皮膚更加嬌嫩了呢!」

    綏兒看着鏡中的自己,旖旎俏麗,不由笑道:「你們兩個是怎麼了,今天一直誇我,是不是等着什麼賞賜呢?」

    趙玉挑了一對飛燕垂珠耳墜配在她耳邊,「小姐,不用賞,只衝着我們一笑,就都醉倒了。」

    「呵呵呵!」屋子裏的人都笑了起來,欣兒進來道:「什麼事這麼高興,我可還沒聽到!」

    正音道:「正說娘娘美呢!怎麼樣,皇上讓去了嗎?」

    欣兒道:「皇上說讓皇后娘娘也去赴宴,如果只讓娘娘去,讓別國的使臣在背後講究咱們。由一後一妃陪着,顯得親近。」

    綏兒笑道:「這很好,還是皇上的心思細。那就走吧!」她輕扶着腰肢站了起來,綏兒已懷孕四個多月了,小腹微起,由於她十分纖瘦,還看不出來。

    蘇蘭兒扶着她的手,向宮外走去,一邊道:「娘娘,想不到外邦的人都知道娘娘的美麗。」這句話又是溢美之詞。

    「綏兒笑道:「我幼時曾與父親在邊境生活了一段時間,那時在河湟,各族的人都有,我那時還小,也不避男女之嫌,常到外面玩。久而久之,認識的人也就多了。」

    緩緩步入設宴的和歡殿時,劉肇和陰璃已在,眾位使臣交頭接耳。都在議論着,還未到的鄧貴人到底是如何的傾國傾城,美麗動人。而這件事的始作涌者蘇安,卻安然的喝着酒,綠眸微眯。顯得平靜如常。突然殿中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站在殿口的人。

    蘇方也抬頭看去,陽光在綏兒背後,將她的身影長長的拖到了地上,她纖細高挑的身子在陽光下如一團發光的寶石,絢目之極。那種讓人一見就驚艷之感,讓全場都有了一瞬間的驚嘆,隨即便開始評論起來,大殿中又開始了嗡嗡聲。蘇方的心劇烈的跳動了起來,心裏有想着兩個字。好美!

    陰璃脫去了斗篷,走向劉肇,她面上帶着自信的微笑,輕輕一福,「妾參見皇上皇后!」

    劉肇下了台階去牽了她的手上來,讓她坐在自己旁邊。陰璃道:「果然是鄧貴人最尊貴,今日的場合也姍姍來遲。」

    綏兒一笑,「臣妾自知今日之宴甚是要緊,所以不敢草率前來,以免妝容不整。失了天家禮數。」

    劉肇細細打量了綏兒片刻,頷首笑道:「綏兒即使素顏而來,亦是國色天香,而今日的打扮。更見雍容華貴。」他沉了一沉,握緊了綏兒的手指,「綏兒也不能失了我天朝威儀!」

    月氏的使者起身道:「大漢皇帝陛下,我月氏家家都供有鄧綏公主的畫像,沒想到小公主長大了,比幼時還要美麗動人!」

    綏兒神色舒展問道:「綏兒聽說義父呼蘭查查已過世。現在是兄長做了月氏王,可是真的?」

    月氏使者施禮道:「是的,呼蘭扎賁正是現在的國王陛下。陛下感謝公主當年的救命之恩,每到鄧大人的祭日,便一定到墳前拜祭。」

    綏兒心中一酸,想起當年的事情,父親還在,如今人已渺渺,物是人非,什麼都變了。「希望兄長也能與義父一樣,為了大漢和月氏子民的安定而平息戰亂。」

    「這是自然,我們月氏人將會世世代代與大漢交好。祝鄧綏公主,永遠美麗,身體康健。」他帶頭喝了一杯,眾人便都起身敬酒。只有蘇安一動不動,目光自綏兒進來後,便一直沒有離開她。

    劉肇笑着看眾人為綏兒折服,卻也注意到了不動聲色的蘇安。便問道:「蘇安王子,你一定要見見鄧貴人,如今見到了,你還有何話說?」

    蘇安意味深長的朝綏兒一笑,綏兒這才注意到了這位傳聞中的烏丸王子。見他長相極是俊美,也略感詫異。

    「皇上,臣今日見了貴人,才知世間什麼叫做美人。蘇安有此一見,終身都不會再望其他女人一眼,因為她們沒法和貴人娘娘相比。」

    「王子過獎了!本宮聽說烏丸的女子都是英俠之輩,本宮也羨慕她們的馬上之風,人的一生,如果能遇到自己心儀之人,便是大幸,希望王子不要為了綏兒而忽略萬千女子。」

    蘇安沉默片刻,唇角微微一揚:「我要的就一定是最好的,如果得不到,我寧可不要。」

    他站起身來,向綏兒走了幾步,一雙深邃的眼眸對上了綏兒的,注視的良久,才施了一禮道:「小王酒醉,要先告退了。」說罷也不理眾人,轉身出殿而去。


    綏兒愣愣地看着他走開,回頭對劉肇道:「皇上,臣妾覺得此人心中城府很深,卻不知是不是不擇手段之人。」

    陰璃問道:「鄧貴人此話是何意?」

    綏兒道:「我精讀《易經》,《比卦》第八卦中說不寧方來,後夫凶。《比卦》本來是象徵着親密無間,團結互助的。這正應了八方來朝的說法。但是不安分的來朝賀,卻還是將有兇險。所以我總覺得這個蘇安並不簡單。」

    陰璃笑道:「他在我大漢的地方,還能怎樣。便是條龍,也飛不出去。有皇上的神威在,有我皇城的軍隊,還有眾多的將領,他還能做什麼?」

    劉肇也對綏兒道:「綏兒,別想那麼多了,吃些東西。朕特命尚膳做了你最愛吃的菜。」

    綏兒點頭,卻不肯吃東西,只喝了些酒。

    陰璃問道:「鄧貴人,是這菜不可口嗎?」

    綏兒搖頭,「臣妾只是不喜歡在人前吃菜,還請皇上和皇后見諒。」她掃了一眼坐在下面的清河王劉慶,又看了一眼站在殿門口的李夏和左天奇,不知為什麼,心裏總有一種隱隱的不安,讓她神情有些恍惚。

    「皇上,臣妾身子有些不適,可否回宮休息?」

    「好,你一定是累到了,快回宮吧,一會朕這邊結束了去看你!」

    趙玉扶着綏兒的手,覺得冰冷異常,她低聲問道:「小姐,你怎麼了?要不要找太醫?」

    綏兒搖了搖頭,進了暖轎中坐着,感到心裏略放下了些。轎子在巷道中一搖一晃的走着。這些日子沒有下雪,天卻清朗得很,一塊雲彩也沒有。冬日的陽光既便是再好,也沒有一絲的溫度。綏兒在顛簸的轎中覺得氣悶,說道:「停轎!」

    趙玉扶了她出來問:「小姐,怎麼了?」

    「我要出來走走,不知怎麼回事,有些頭暈,還有些噁心。我自懷孕以來,一直沒有怎麼害喜,難道是害喜了?」

    趙玉笑了道:「就是害喜了吧!蘇宮人那時不也是這樣,總是噁心,總是嘔吐!」

    綏兒剛要說話,就聽一個柔美的聲音道:「鄧貴人怎麼逃席了?」

    綏兒轉回頭去,見一個美人站在身後,一身素衣,連斗篷都是白色。看着似雪地上的一隻白狐。

    「是柳美人。」

    「臣妾參見鄧貴人,聽說姐姐特意的去赴宴,怎麼宴會還沒有結束,就出來了?」柳蕊菊神色間總是淡淡地不見笑意。

    「是身子有些不適,就和皇上辭了,回宮休息。怎麼這麼冷的天,柳美人卻出來走動?」綏兒問道。

    柳蕊菊兜下風帽,露出滿頭玉片與銀器的點綴,在冬日的陽光下,越發顯得高潔冷清,有着冰雪般寂寞高華的神情。也恰如她這個人一般,一眼看去是極艷麗鮮妍的,卻是那樣孤清的性子,恰如冬日裏地飛雪一般。

    「娘娘若不介意,可以喚我的本名,蕊菊。我也可以稱呼一句姐姐,不必娘娘美人的叫着俗氣。」

    綏兒見她說話直接,心下更喜歡,便道:「那自然好。」

    蕊菊笑道:「後宮人人都在說,皇上讓姐姐去赴宴,這是讓天下人都看看姐姐的花容月貌,這是皇上看重姐姐呢!」

    綏兒見她毫不掩飾,便也道:「皇上天心如何,豈是我們可揣測的?你初入宮,有些事要自己留着心。」

    蕊菊卻撥弄着鬢邊的一串銀絲流蘇,徐徐道:「旁人這麼認為,我卻不是。我一直在想,姐姐真的是天下第一的美女嗎?皇上這樣做無非是怕了烏丸那王子的威脅罷了,讓姐姐去出出風頭,實則是沒有把姐姐當作人看待,你說是嗎?」

    「你!你在說什麼!」趙玉受不了她的話,指着她的鼻子道:「你再說一遍?」

    蕊菊卻冷笑道:「好好的一個奴婢卻做出主人的樣子,你是仗了誰的勢了?」

    趙玉剛要說話,綏兒道:「玉姐姐,她是直性子,有話就直說的人,倒是直率得可愛。本宮不與你計較。我也累了,要回宮了,妹妹自便!」

    「等等!」蕊菊攔住了綏兒道,「姐姐要回宮去,我不攔着,可是你這下人與我為難,以下犯上,可怎麼說呢?」

    綏兒道:「我的下人,我會管教。至於以下犯上,我覺得倒未必。你來自於胡地,只是陰皇后家裏的一個豢養的歌女罷了,如今登上枝頭,便要飛揚跋扈起來,出言頂撞我,便不是以下犯上了嗎?自己回去反醒吧!」(未完待續。)xh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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