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江越靜靜地坐在房中,將這本煙花神通的關鍵部分逐一標註出來。
根據他初步判斷,這本神通總共涉及17個基礎單元,比起騰雲訣這樣的功法來說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百花齊放,眼花繚亂。
奈何沒用。
不過,對別人沒用,對江越來說可是用處無窮的。
按照他此時的理解,天下神通主要分為御、靈、幻、位、時、祈、召、醫八個大類,其下又有無數小類,總共加起來,大概能拆分出400種以上的基礎單元。
但他並不需要窮盡所有單元,而是只要保證第一代靈能計算機能夠成功運行大部分法術就可以了。
所以,他的目標是先解析出300種基礎單元。
此前騰雲訣的解析已經讓他掌握了兩種基礎單元,加上接下來兩個月的17種,總共19種,可以完成十五分之一的目標。
那麼算下來,第一代靈能計算機應該可以在4年內問世。
但願自己能全身而退,活到那個時候吧。
他收拾好紙筆,正打算睡下時,院門突然發出了被推開的輕響聲。
估計是梧謠來了。
江越走出門去,正看到梧謠將石桌放到地上。
「你怎麼過來的?」
他驚訝地問道。
「回先生,走過來的呀。」
「走過來的?我說你怎麼把石桌搬過來的?」
「就這麼搬呀。」
「扛着?」
「對啊。」
你們習武之人都這麼勇的嗎?
江越想到當初林霖單手扛着高達機甲的一幕,心裏後知後覺地有些害怕。
臥槽,當時被她夾着,如果一個不小心用力過猛,自己恐怕當場就要被擠爆了。
還好沒出事,以後怕是不敢再讓她帶着飛了。
他上前幫梧謠把原來的石桌抬走,又填平了地面,最後才把新的石桌放上去。
累出了一身的汗,好在基本看不出什麼異常來了。
一切收拾完畢,梧謠在石凳上坐了下來。
「走吧,今天沒法給你,書太厚了,還沒抄完。」
梧謠笑了一笑。
「沒關係的先生,我可以等。」
啥意思,你想讓我通宵加班給你抄下來??
開什麼玩笑?
爺是那種會通宵碼字的人嗎?
「不行,今天抄不完,改日吧。」
梧謠沒有回答,只是坐在石凳上眼神平淡地看着他,嘴角還帶着沒有消散的一絲笑意。
「不管用,真的抄不完。」
江越見不得她這副表情,返回屋內拿出煙花神通,砰地一聲扔在石桌之上。
「來,要不你來抄,我看着。」
梧謠把書拿到面前,借着忽明忽暗的火光翻了幾頁。
「這……是神通法術?怎麼跟我想的不一樣?」
她畢竟有一個道家精微境的父親,哪怕自己從未修行,但眼界還是有的。
這本所謂的神通在她眼裏一看就不對勁。
「你懂什麼?這神通乃是幾十年前一名大儒所創,雖然看上去平平無奇,但其涉獵的法門千變萬化。常言道,一法通則萬法通,你現在剛剛開始修行,又不願意走道家那種一步一個腳印的艱深路子,便只能博採眾長,靠天賦取勝了。」
「這本神通中所運用的術法包括御物、凝冰、起火、引雷、破空……不一而足,雖然用法較為初級,但勝在通俗易懂。如果哪一天你真正掌握了這門神通,那麼便也就意味着你算是真正步入修行之路了。」
梧謠聽到他的話,眼前一亮。
她之所以不願意走道家路子,正是覺得其過程太過艱難,要不斷打熬氣海,只有自身強了,所用法術的威力才會變強。
而儒、釋兩家更注重神識,很多神通不需要太多靈氣支撐,便能發揮巨大的威力。
對於天賦異稟的她來說,錘鍊神識顯然要比錘鍊氣海容易得多。
如果按江越所言,此書真的包羅萬象,那不正是最適合自己入門的神通嗎?
「是梧謠唐突了。既然如此,我便將這書抄下,還請先生備下紙筆。」
「你現在就抄?晚一天能怎麼樣啊?」
江越皺緊了眉頭。
倒不是他不想給,反正找都找回來了,又是這種沒用的東西,哪怕給了她也出不了大事。
但孤男寡女的,萬一讓人看見,他有一萬張嘴也說不清。
梧謠似乎沒有看見他的表情,只是面帶微笑,堅定地點了點頭。
「不是,我不是不想給你啊,關鍵是你看,這大半夜的,要是點着燈讓你在這抄書,難免會讓巡夜的巡守發現異常,不如過兩天等我自己抄好了,你直接把原本帶走不好嗎?」
「茲事體大,梧謠一天也不想耽誤。」
茲事體大,你也知道茲事體大。
報仇的事情,能搞得這麼倉促迫切嗎?
還沒等江越回話,梧謠繼續說道:
「先生若是怕被人發現,那便讓梧謠進入先生的臥房,只留一盞豆燈便可,絕不影響先生休息。」
「不行,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不避嫌,我還要避嫌呢。」
江越也不是輕易能夠說服的人。
「若是先生不允,那這石桌便由先生自行搬走吧。」
梧謠指了指仍然擺在一旁,重達千斤的破碎石桌。
……
算你狠!
要是新的石桌還沒有搬來還好,江越至少能找個自己在家中試驗新發明不慎毀壞了石桌的理由出來。
但現在,這新出現的石桌要怎麼解釋?
真自己搬?
恐怕到時候自己鬧出來的聲勢會引來一大幫人過來幫忙。
看來這女人在把石桌搬來的時候,就已經想好要拿這一手來威脅自己了。
雖然看上去像是耍小聰明,但心機不可說不深沉。
無奈之下,江越只得將她引進房中。
「坐得離窗子遠點,不要把你的影子投到窗戶上。」
他沒好氣地剪短了燈芯,火光一下暗淡了許多。
「先生放心睡吧,到了卯時,無論梧謠抄到了哪裏,都會自行離去,絕不會給先生惹麻煩的。」
江越這才點點頭,合衣爬上了床鋪。
「抄的時候小聲點,不要自言自語。」
梧謠笑着點頭,手上已經將墨汁化開,提起鼠尾筆,運筆如風。
此時屋內一燈如豆,佳人的倩影在昏暗的燈光中隱隱綽綽,江越嗅到梧謠身上傳來的陣陣憂傷,心中先是有片刻的異樣,但轉瞬間又被更沉重的憂慮所掩埋。
這個女人為了所謂的復仇,已經放下了絕大多說女子所在意的東西。
貞潔?當她按照陳信的指示提着酒來見江越的時候,不管事情有沒有發生,她的貞潔就已經不復存在了。
尊嚴?父親被殺,寄身與仇人的屋檐下,談何尊嚴?
未來?她壓根就沒有考慮過自己的未來,哪怕復仇成功,她還是會死的。
一陣陣的煩躁湧上江越的心頭,他好幾次都忍不住想要起身,把真相和盤托出,但最終在理性的壓制下收回了這個念頭。
梧謠一直抄到了卯時,外面的雞鳴聲響起是才起身離開。
「江先生,我這便走了,你可安心睡了。」
原來她是知道江越沒有睡着的。
修煉山河錄之後,她的五感也變得極為敏銳,在如此寂靜的夜裏,甚至能聽到江越的心跳。
但她怎麼也不明白,那種忽快忽慢的心跳是出於什麼緣由。
欲望嗎?
顯然不是。
倒是有點像……驚慌?
跟自己聽到父親的死訊時一樣。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76s 4.007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