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禮台處,此時已經熙熙攘攘地聚集了來自新正兩教各門各派的數百名賓客,人聲鼎沸,都在討論這次用所謂炸藥清繳魔巢的行動,林深在孟凡的陪同下,穿梭在各個賓客之間,逐一見禮。
「林門主,清繳魔巢是好事,也算是為民除害了。但是這次搞的這麼大陣仗,到底是有什麼好東西,在請貼上說的不清不楚的,讓我們很心癢啊!」
說話的是與絕聖門相熟的新教門派千機坊坊主陸銘,門人精通機關術,他們所製造的連弩一度被皇商納入採買清單,直到近兩年軍備院製造出更好的連弩,才對民間出售。
市坊間常常流傳說,一具千機坊連弩,可比築基境十年修為,就是說的連弩對下等修士尤為有效,門人也都以此為傲。
林深聽他提問,爽朗一笑:
「陸坊主啊,不是我在請帖中不說,實在是我也解釋不通這是個什麼東西,現下只能告訴你此物名叫核彈,效果與爆炎石類似,但威力百倍不止。爆炸一個時辰後就開始,到時一看便知。」
那陸銘聽到此話,也是大為吃驚。
「威力堪比爆炎石百倍?那豈不是千步之內都能殺傷?如此威力,確實足以自傲。敢問乃是機造房中新任掌管,墨家巨子江越所制?」
林深搖了搖頭,回答道:
「此物還真不是江先生所制,而是由機造房中的一名小工匠研究而成。陸坊主請看,便是那人,名叫陳燁。」
林深指了指不遠處正在與飛灰項目組成員做最後確認的陳燁,兩人一起將目光投了過去。
「這陳燁看上去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才能?」
「陸坊主此話就有失偏頗了,江先生此時也未過二十,不也是才學通天?此前所作的高達機甲相比你也有所耳聞,只可惜,毀於前日的一場意外。」
陸銘聽他這麼說,心裏也覺得惋惜。
本來這次上銅爐山,其中一個目的就是為了看看前些日子傳得沸沸揚揚的高達機甲,現在怕是無法得償所願了。
這林深不會是故意藏私吧?
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林深繼續說道:
「說來也可惜,前日裏我門中一人不知是何原因,突然突破了精微境,許是修行中用了什麼邪門功法,引來天雷擊身,小女為了救下那人姓名,便將高達機甲給他穿上,然最終連機甲也沒能保住。」
看林深神色完全不像是作偽,陸銘這才嘆了口氣。
「既然如此,此番怕是不能一飽眼福了,但改日若機造房再重造高達機甲,請門主務必要讓我一觀啊!」
林深洒然一笑,應承下來。
等他走後,千機坊一名門人忍不住開口詢問:
「坊主,這林深說的高達機甲一事,我倒是相信的,畢竟有清正山那邊的道士親口承認。但今日這所謂核彈,實在是有些誇大其詞了吧?爆炎石的威力不過波及十步,他這個核彈居然敢說威力千步?」
陸銘皺了皺眉頭,伸手指向遠處。
「你看,那魔巢遠在十里開外,憑我的目力,也只能依稀看到地面上有一座小小的房屋,不知道裏面究竟是什麼佈置,但看他們這次的做派,不像是誇大其詞。」
那名門人接着問道:
「即便如此,將觀禮台設在十里之外也太過誇張,來觀禮的各門各派,哪個不是有修為在身,還會懼怕那些魔物嗎?或者說那核彈哪怕其威力可達千步,在千步之外不就萬事大吉了?難不成還會出什麼意外?」
「不好說,不好說,且先看吧。絕聖門執新教龍頭數十年,其底蘊不可小覷,有什麼驚人之舉都不奇怪,此次可能是對這核彈的特性也不了解,故此才謹慎處事吧……」
他的話還沒說完,旁邊一名道人就開口打斷道:
「什麼謹慎行事?我看就是糊弄鬼的!製造出數百、數千、乃至數萬枚爆炎石,對於絕聖門來說又有何難?屆時以炎陽真訣引爆,聲勢必然驚人。至於把這觀禮台設在十里之外,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罷了。」
「還清繳魔巢,我看那些魔物也夠冤的,平白要陪絕聖門作這麼大一場戲!」
陸銘看了那人一眼,認出他身上穿的是畢方城太清宮的道服,是個激進派的正教中人,對新教一向態度惡劣。
他心中厭惡,便懶得搭話。
「我看這絕聖門也不過如此,聽說前幾日門內遭逢雷劫,應是聖人動怒,引得天罰降世,這絕聖門的氣數將近,新教也要跟着倒霉,你們還是趁早擇木而棲吧。」
千機坊的門人見他口出狂言,就要上前理論,被陸銘一把攔住。
千機坊雖然在市坊間名頭不小,但比起太清宮,還是不夠看的。
當真惹怒了人家,對方帶人殺上門來,自己沒有任何抵抗之力,把祖宗的基業毀於一旦,而他們最多受些責罰,合算嗎?
不合算。
這年頭,新教門派活得憋屈啊。
陸銘在心裏感嘆一句,帶着門人默默走遠。
而那人還在背後不依不饒地說道:
「嘿,辯不過我就當縮頭烏龜,夾着尾巴跑路了,新教的人就這幅德行嗎?」
沒有人搭理他。
新教中聲望最高的是絕聖門,其次便是萬劍門、百岳樓,此刻都沒有人在旁邊,其他小門小派自然不敢說話。
這一刻,新教眾人都覺得有些屈辱。
這新蔡城附近各門各派十數年的功夫都無法將那魔巢之事徹底解決,你絕聖門如果真有神物,直接拿出來便是,為何要我們在這裏苦苦等待?
又為何要將請帖送到正教門派去?
萬一此事不成,是想專門讓他們來羞辱我們嗎?
如果之後拿不出足夠讓他們閉嘴的東西,絕聖門和新教眾人,怎麼收場?
人性是脆弱的,在這一刻,實力的差距讓新教的小門派不敢去怪罪出言侮辱之人,反而是對絕聖門、對林深有了怨氣。
繼而又覺得,林深恐怕也是受了那個所謂機造房的蒙蔽,才做出如此不穩重的行徑來。
這絕聖門的機造房,還不如撤了算了!
一台高達機甲算得了什麼呢?說到底不過是千山境武夫的實力而已,能改變什麼?
有那些資源,用來培養新人不好嗎?
更別說此次的所謂核彈了,聽說為了造這個核彈,絕聖門足足花費了上千枚晶玉,這是他們這些小門小派想都不敢想的數量。
寧願扔在水裏,也不願意救濟我們這些同屬一教派的同道?
新教眾人中,大多數人都不由自主地產生了這樣的想法,氣氛緩慢地發生着變化……
不遠處,有一僧一道兩人看着這一幕,低聲交談。
正式遮掩了氣息,改變了容貌的紫陽、宋哲二人。
「紫陽,此次之事,你怎麼看待?」
紫陽真人輕輕拈了拈粘在唇下的鬍鬚,他自跨入化神境以後,始終是以青年模樣示人,對這陡然長出的鬍子還不甚適應。
「江越在此之前已經通過陳信送來情報,這核彈確實是那陳燁所制。也不知絕聖門哪來的氣運,明明江越已經把陳燁排除在手雷項目之外,他還是機緣巧合之下制出了這個所謂的核彈。」
「江越已經仔細檢查過,那核彈是以崑崙玉髓製造而成,上次我們引動天雷,正好擊中了一塊埋藏在牢房附近、用於驅動遮山大陣的崑崙玉髓,讓其發生了異變,只要以靈石引爆,便會產生巨大威力,據江越判斷,最大範圍確可以達到千步以上。」
「陳燁也是在處理法陣時偶然發現了這塊異型靈石,他還不知道成因和製法,為了解除後患,江越便策劃了這場所謂的清繳魔巢的行動,就是為了銷毀這塊被稱作所謂核彈的異型靈石,以絕了機造房後續研究的可能。」
聽紫陽說完後,宋哲也感嘆不已。
「新教氣數未盡啊,看來只能徐徐圖之。不過這江越也真堪一用,如此短暫的時間裏,便能想出這樣的應對之策,即便是我,也不能做到。」
紫陽微微一笑,回答道:
「你光是看到了他一聲令下便策劃了如此大事,卻沒看到他為了獲得能駕馭此事的聲望,冒了什麼風險。」
「哦?你說的是他救下絕聖門聖女一事?」
宋哲略顯詫異,
「我還以為他真是個痴情種子呢。」
「痴情種子,心明倒算是的,江越哪是什麼痴情種子!且不說他在匯報中早已說明了此事,你看他們二人,現在是什麼情態?」
宋哲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見林霖江越二人一站一坐,互相都不說話,也沒有任何親昵的動作。
「確實不像兩情相悅的樣子…….不過這樣也不行啊,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這屬於郎無情妾有意,長久下去,怕是會露出破綻。」
紫陽心領神會地一笑。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啊,要麼就讓江越裝得像一點,要麼乾脆撮合撮合他們倆算了……」
「你不怕江越反水?」
「他敢嗎?幾千墨家門人的命還握在我們手裏,反水?不至於。」
「感情這事情啊,不能以常理言之,心明的例子就在眼前,我看還是算了。明日我讓陳信遞話給他,讓他裝得像一點。另外,也得想想別的辦法,免得長久相處下來,他真動了情,那就麻煩了。」
宋哲點點頭,他剛才的話也不過是玩笑而已,見紫陽想得明白,便也不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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