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去多久,虛空中各種驚世光芒逐漸消散,但這一整個世界卻沒有雨後天晴,甚至可能未來都沒這機會了。
姜玄在寶爐中都能看到,虛空之中,一道大裂縫似是將整個凌雲界撕成兩半,蔓延不知多少萬里,沿途更是有着無數道較小的虛空裂縫。
當然,即便是「較小」的,那也是相比較之下較小,其中任何一道,都至少橫跨數千里!
整個天幕都被撕裂了,就像是一道被人用剪子剪的支離破碎的布,看不到一點完好,連那天穹上的一輪驕陽,同樣被橫斷,光芒黯淡。
尤其是,他還能看到一道又一道巨大的雷霆自虛空裂縫中飛出,化作一條條咆哮的雷龍,這是宛如真龍形狀的閃電,栩栩如生,伴着雷光,龍吟動天地,它盤旋着落下,沿途將一切都湮滅,而後在此間天地中炸開,形成恐怖的光雨,伴着混沌,伴着無盡毀滅。
此時此刻,那一道道大裂縫,就好像是一片片雷電深淵,從當中飛出電芒,密密麻麻,無窮無盡,什麼顏色的都有,一時間天地間如夢似幻。
看着這一幕,任何人都會頭皮發麻,億萬道雷電爆發,向凌雲界內打來,帶着雷光,震耳欲聾,威力強絕,讓這片乾坤都在顫慄。
每一道雷龍,都有滔天之勢,別說姜玄這麼一個小小的神火境,就算是天神乃至教主來了,也得沉默,不敢靠近。
大地更是四分五裂,一道道大峽谷在天地間裂開,深不見底,像是通往煉獄。
這一處古地同樣慘不忍睹,此前姜玄都難以造成破壞,但而今卻化作一塊塊碎片,什麼天梯、什麼古殿,早已成為廢墟。
「勝了嗎?」
姜玄身上壓着的大勢早已散去,但他謹慎地沒有冒頭,直到眼前這一片古地都陷入沉寂,他才從陰陽寶爐內探出頭來。
霧靄散去,周遭也不再是一片黑暗,雷龍不斷在空中炸開,不時會爆出絢爛的光雨,將這片殘破的世界照亮。
神識小心翼翼地探出,向着遠處延伸,並未遭受任何詭異,黑暗中的一切都好似被擊碎,這裏已經沒有絲毫詭異存在。
當然,別說詭異了,這裏可能什麼都已經不存在。
仙光垂落,籠罩着他的肉身,姜玄自寶爐中走出,雖然沒了詭異,但虛空中的雷霆可不是他有福享受的,為了生命安全,還是要做好防雷措施。
但當他看向陰陽寶爐時,嘴角也不禁一抽,此前被拿到眸光掃中的地方,竟是出現了一道痕跡,向內凹陷着,那裏有寶光流轉,寶爐想要修復,但卻做不到,有未知的力量在阻止。
除此之外,爐身還有數不清的細小劃痕,持續抵擋了驚人的餘波,甚至還要抵擋虛空中的雷光,僅是如此,已經可以看出陰陽寶爐的超凡。
「辛苦你了!」
姜玄嘆道,這次沒有陰陽寶爐,他早就祭了,後續這些肯定也不會發生。
一邊想着,姜玄也緩緩向那廣闊的平台靠近,那裏早已被粉碎,連下方的天梯都碎的乾淨,成了齏粉,更別說戰場的中心之地了。
當他來到原先那寂靜的平台之時,不出所料,入目一片狼藉,地上神秘材料煉成的磚早就成了粉末,還有着點點幽光。
除此之外,還有諸多黑色的血跡,但盡皆乾涸,被大手段煉了個乾淨,沒有一絲威壓,姜玄跺了幾腳也沒有任何異常。
當然,這些都還是小場面。
在這片廢墟的中心,才是此次交戰最核心的地方,那裏才是最恐怖的地方,哪怕已經沉寂,依舊有着黑暗與光明的力量在糾纏,走入這一片區域,人心中的神與魔都好似甦醒,在彼此殺伐。
「這是形成了一片特殊的場域?!」
姜玄鎮壓心中神性與魔意,看着眼前這一片廢墟,眼中閃過一絲震驚,在這裏煉心,絕對是事半功倍,當然,瘋掉的可能也大幅提升。
要知道,他可是融合了諸多記憶,等於活出了數世,意志超乎想像,但即便如此,都險些鎮不住心中的神魔,換作其他生靈來,能不瘋掉都是最大的奢望。
不過,現在他也沒心思想這些,而是在這片場域中尋找起來,沒敢動用神識,這場域中的力量針對靈魂,神識散出去可能就回不來了。
很快,他找到了自己的目標,那是一截白色的掌骨,但殘缺了一半,這讓姜玄絕望,一具完整的仙體,現在就剩半截掌骨了,姜玄心都在滴血。
在這之後,他又發現了一截柳枝,已經完全焦黑,沒有一絲神性,輕輕一觸碰,那截柳枝就瞬間化作飛灰,至於柳葉,更是失去了蹤跡,可能就在此前,已經被當作武器祭出。
「唉……」
姜玄整個人都不好了,詭異是沒了,但他的寶物同樣沒了,他來這處古地究竟是為了什麼?
墮神子他們是死了,寶物也有收穫,好歹寶爐禁錮了一小半的金色湖水,以及數十粒星辰沙,而且還得到了九種大神通。
但是,搭進去一具仙體,再加上柳神的一截柳枝和幾片柳葉,總感覺自己虧大發了。
「那些金色湖水、心臟,還有九條龍脈呢?」
姜玄並未在這裏發現金色湖水、心臟以及龍脈的痕跡,那種層次的力量不可能被抹了個乾淨,畢竟連仙體都還有殘餘。
但他也能肯定,金色湖水、心臟、龍脈和那頭紅毛身影不是一邊的,那道神聖的聲音就是在這些力量盡數衝上來之後才出現。
他向着場域深處走去,耳邊隱隱有神魔嘶吼的聲音,越是深入,這裏的力量就越恐怖,道心也開始浮動,越發難以鎮壓本心。
「那是……那尊九幽獓的雕塑?」
就在不遠處,姜玄看到了一尊殘破的雕塑,正是此前那被寶爐碰撞都未曾動搖的九幽獓雕塑。
但不同的是,此刻這一尊雕塑殘缺得厲害,九條尾巴都被斬去,有很小一部分散落在地,但絕大部分卻已經找不到蹤跡,像是已經湮滅。
而那一具狼身,同樣破爛不堪,四肢都已經被打斷,身體被洞穿,有着一個巨大的窟窿,其中似乎本該有一顆心臟,但此刻也被挖去。
頭顱之上,牛角般的巨角早已經斷裂,墜落在地,沒有一點神異,三隻眼眸,此刻都成了一個個窟窿,其中本是有着神韻的眸子已經爆碎。
但姜玄卻發現了一些古怪的地方,在這具九幽獓雕塑殘缺的軀體中,竟是有着絲絲縷縷的金色湖水在流淌,就像是血液一般,在這具未知神料煉成的軀體內流淌。
除此之外,在那九條尾巴的殘體中,同樣能看到有各種力量在流轉,有五行陰陽,也有雷霆狂風,那是龍脈的力量,九種不同屬性的龍脈!
「難道說,這也是九幽獓一族留下的手段?」
姜玄回想之前的種種情況,有了一種推測,這九幽獓雕塑,很可能是用於承載金色湖水、心臟與龍脈的,為的就是在紅毛身影復甦時將之鎮壓。
「那這湖水之前跑什麼?」姜玄疑惑,他還以為這金色湖水欺軟怕硬,「還是說,這金色湖水覺得我必死無疑,沒得救了,沒必要浪費力量?」
姜玄表情有些僵硬,他總覺得這更有可能,要不然為何仙體出世的時候不來,偏偏柳神復甦後這金色湖水等等力量屁顛屁顛就來了。
這行為,很難讓姜玄不這樣覺得,這廝估計是看到柳神復甦,有了徹底磨滅紅毛的希望,才願意極盡一戰,若是沒有柳神的出現,它估計會在一邊看着姜玄被弄死,然後等黑暗再度沉寂。
「算你狠。」
姜玄是個寬宏大量的人,雖然這古地誕生的靈智比較坑,但他還是很好心地將殘軀中金色湖水、龍脈力量收入陰陽寶爐,也算是給那冥冥中的意志收屍了。
這一次很順利,可能金色湖水和龍脈力量也感覺到了他的善意,沒有發生任何異變,當然,也有可能是那意志已經被打殺,失去了對這些力量的掌控,不過姜玄覺得這可能性不大。
收起金色湖水和殘餘的龍脈,姜玄心情好了不少,渾身充滿了幹勁,為了更好地去幫助古地那冥冥中存在的意志,他選擇向着更深處走去。
很快,他到了原先古殿的位置,這裏同樣已經成了廢墟,絕大部分都被粉碎,盡數湮滅,但也有很小一部分殘餘,但都是些很小的碎塊,四散在地,凌亂得不行。
鑄成古殿的是一種特殊的神材,而且歷史悠久,很有研究價值,所以為了保存歷史的痕跡,姜玄決定待會兒也將這些碎塊帶走。
除了這些碎塊,最引人矚目的還是當屬原先那一張帝座,可以說是古殿中保存最完整的,上面甚至還有斷裂的大道鎖鏈。
不過,姜玄沒敢靠近,只因在那帝座之上,有着一道虛幻的身影盤坐着,黑暗與光明在他身上交織,軀體心臟所在的地方,被破開了一個窟窿,其中有着一顆璀璨的心臟,一條條光芒所化的血管紮根入軀體中,取代了原先的心臟,在緩緩跳動。
但那跳動的頻率也越來越微弱,似乎是到了生命的終結。
當然,也正是因為這一道身影的存在,姜玄不敢妄動,不然他早以風捲殘雲之勢去撿寶,哪還會如此乖巧地站在原先古殿大門處。
陰陽寶爐小心翼翼地轉到身前,同時他也將陰爐開啟,危機時候還是得靠寶爐的被動,其他的實在讓他沒有安全感。
不過,一切卻很平靜,帝座之上的那一道身影沒有一點動作,光明與黑暗在他身上交織,他的軀體好似取代了這片天地,成了最終的戰場。
那一顆心臟也竭力跳動,道道符文伴隨着它律動的頻率噴涌而出,與那軀體內的黑暗爭鋒。
而在那道身影眉心處,也綻放這混沌般的光芒,那裏是最激烈的戰場,兩種意志在那裏碰撞,有不朽的符文銘刻。
但也正是因此,整座大殿都很平靜,姜玄也因此看清了帝座之上那一道身影的面貌,看起來很普通,沒有一點出奇之處,甚至談不上英偉,但卻有一種讓人覺得心安的氣質。
「這是十凶中的那一尊九幽獓嗎?」
姜玄不知道答案,但他可以確信的是,眼前這一道身影,必然是屬於九幽獓一族的強者,生前必然有着無敵的威勢。
姜玄靜靜地看着,也不知過去多久,帝座之上那一道身影緩緩睜開了眼,嚇得姜玄立刻躲進陰陽寶爐。
不過,姜玄透過寶爐也能看到,那一尊存在雖然睜開了雙眼,但卻沒有一絲力量溢散出,那一雙眸子中也沒有絲毫神采,像是沒有生機的死物,整個天地同樣很平靜,姜玄也不敢確定這是不是暴風雨前的寂靜,所以只能選擇靜靜等待。
在短暫地沉寂之後,那一雙眸子終於發生變化,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開始湧出,片刻之後,竟是使雙眸呈現兩個極端,左眼之中,是無盡的黑暗,能將一切吞噬,右眼之中,卻是璀璨的光明,能破滅一切邪祟。
他的目光,似是望穿了陰陽寶爐,一切虛妄與桎梏在那一雙眼睛之前都似乎形同虛設。
姜玄一瞬間僵硬,被這樣一雙眸子盯着,屬實不是什麼好事,哪怕沒有任何力量壓來,也讓他感覺心神都在顫慄。
然而,帝座之上那道身影卻在這一刻露出了一道笑容,隔着虛空,向陰陽寶爐內的姜玄點了點頭,嘴中在默念着什麼。
與此同時,他的雙目之中,一黑一白兩種力量開始交織,好似在逆轉陰陽,衍化混沌,眉心之處,第三隻眼睛睜開,那是一隻豎眼,其中一片混沌,在其睜開的那一霎那,一道眸光垂落,根本不給姜玄反應的時間,就直接融入他的識海中,直接讓他怔住。
那帝座上的身影也不再管他,而是望着虛空,目光好似穿透了無窮時空,好似穿過一片又一片古界,照映着一個未知的身影。
「黑暗中仰望光明?可笑……」
這是姜玄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讓人心安,卻又帶着譏諷,像是在否定着某種意志。
也就在這一句話說出的同時,他的身軀驟然爆開,沒有造成絲毫破壞,就好似一陣混沌色的光雨,在這片天地間灑落,欲要孕育新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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