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尚文,你不要太猖狂!」鄭氏已經氣得鬚髮倒豎,額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雙目眼白中也有血絲浮現,戟指陳越聲色俱厲地罵道。//高速更新//今日在自家夫君的威勢下,原本有什麼怨恨也都可以捏着鼻子忍下來,她知道自家夫君如此必有所圖,但是如今竟然要她的兒子與一個婢女同列敬茶,尋遍天下都沒有這個理!
是可忍孰不可忍!
「陳越,你不要給臉不要臉!」鄭氏幾近癲狂,就要衝過去廝打陳越,幸好被身邊眾人拉住攔了下來。
陳卞鐵青着臉,若只是陳羽端一碗茶便也沒有什麼,還能博一個用於認錯的名頭,但陳越要求與婢女融香一起敬茶,在這個等級森嚴的社會意義卻完全不同。這幾乎就是在將陳羽當做僕婢同等,他這個做父親的如何忍受的了?提出敬茶賠罪的是二房之人,自己也是先開口同意了的,從情理上說,陳羽這個少爺都認錯賠罪了,融香自然也難免其罰,先前他便做足了姿態,這個時候又不好發作,三弟這個兒子當真是狠辣啊。
陳越臉上保持着剛才的微笑,對鄭氏的罵聲充耳不聞,瞟了眼陳卞,眼睛最後停在陳羽的身上。
他才不怕與二房撕破臉面,巴不得事情鬧大了才好,先前與鄭氏陳羽的梁子已經結的死了,這時候再去婦人之仁,吃虧的只會是自己,鬧大了便不怕二房眾人今後再耍什麼花樣,以後萬一出了什麼事情全都推在他們身上他們洗都洗不掉。等於是送了自己一份保險。而且陳卞回來的原因也不難猜出來,商人重利,不可能是因為他突然才情大發便想着回來向他示好,只當是於花露上聽聞了什麼風聲。這也不奇怪。當初他手下沒人可用,用的羅良與龔富都是臨時從管家陳福手中要來的,花露的作坊又在陳家的偏院,露出什麼馬腳也是意料之中,只是沒有想到會是遠在外地的陳卞最先得到的消息。
在陳越眼裏,破局的關鍵便在陳羽的身上,他若是真的動手去敬茶,自己反而成了理虧的一方。雖說外面人會怎麼說還不知道,但首先自己父親那一關就過不了,還有來自祖父以及家中其他人的壓力,畢竟他是要陳家人與婢女同列。若是有人一個帽子扣過來,他想摘都難,陳羽真要是去端茶,他必然也是不敢接下來的。不過他看得出來,陳羽經過先前一事。不過是變得沉默陰鬱了一些,心底里必然是看不開的,不然自己這十多日都只能在家中晃蕩,如何會一次都沒見過他的人?定然是他有意躲着自己。既然心結未解,陳卞與鄭氏做父母的總也不能逼他敬這杯茶。要他自願受此辱,那也是不用想了。
果然。先前出門的老媽子眉開眼笑的端了茶過來,剛想要和聲勸一勸自家這位少爺,陳羽卻忿然揮袖將她手上的木盤連同茶水用力掃到地上,也不管身後眾人,轉身就走出門去。
茶水潑灑在地上,冒出縷縷的白霧,老媽子愕然站在那裏,手還保持着端木盤的姿勢,臉上堆砌起來的笑容漸漸凝固,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茶壺是白瓷的,質量不錯,摔在地上也沒有裂開,只是壺口磕掉了一個角。廳里眾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時間氣氛陡然降至冰點。
見大家都沒有反應,陳越笑了笑,俯身將茶壺撿起來放在一邊的茶几上,然後向陳卞躬身行了一禮,轉身負手走出廳門。
等陳越走出去以後,眾人才反應過來,群情洶湧的罵出聲來,剛才陳越在這裏,他們雖然是二房中人,但一來陳越也算是他們東主,二來陳卞先前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做足樣子先與陳越和解,他們自然不好出口多事,現在卻不能不急着表一番忠心,雖然未必有什麼用,但罵了不會有錯,不罵卻難保不被記恨。
「好了!」陳卞手掌用力一拍桌子,周圍立刻安靜下來,「今日之事誰都不要出去多嘴,讓我知道誰在外面嚼舌我定不饒他!」
眾人連忙各自表態,陳卞頭疼的揮了揮手:「都下去。」
各人總算舒了口氣,小心翼翼地退出門去。
鄭氏恨恨地整理好衣冠,臉上的怒氣還未消退,埋怨道:「老爺你今日到底是做什麼!要將我們母子逼上絕路才甘心嗎?」
陳卞手揉着眉心,「你不懂的,晚間休息時再與你說吧,現在還是先想想如何收場吧。」
「什麼我不懂,什麼我不懂?」鄭氏怒氣未消,「你身為長輩,有什麼事還用去討好陳越那小子?」
「什麼討好不討好的?」陳卞搖了搖頭,「不論事成與不成,家中若能安定些也不是壞事,再說這些事情不都是你捅出來的?」
「安定個屁!」鄭氏整好衣冠一屁股坐到陳卞身邊椅子上,「你就忍心看二哥讓那賊子欺負?也不知道他從哪裏抄來的詩詞,卻還要污了二哥的名聲!」
「那件事我也聽說了,說到底還是二哥也有不對,怨不得他。」說道這裏頓了頓,又道:「我回來自也不會是為了他的詩詞,這幾年杭州左近年景都不大好,我陳家畢竟不死你們鄭家有那麼大的產業,家中的開銷卻比鄭家小不了多少,去年的租賦到現在都沒有收全,今年不少莊戶還要來貸糧貸種,最近可是有些艱難吶。」
「那又如何,和那賊子有關係?」
「本來自是沒什麼關係,若是我強撐下去也未嘗不可,到了豐年時自然能緩過一口氣,可是今年家中不少莊戶都已經撐不下去,棄地去投奔親友的便有十多戶,還要拿出錢糧來安撫其他人,這也就罷了,如今才二月光景,地里竟然出了成片的蝗蟲!」
「……」鄭氏聞言也是悚然一驚,杭州已是連着幾年沒有過好收成,一般人家留着的存糧早就吃的差不多了,現在二月就出了成片的蝗蟲,這絕不是一個好消息,「那賊子能有辦法?」
陳卞搖頭說道:「不是他有辦法,是他有錢!家中若是平掉虧空,每年才幾千貫的進項,可他上月最少有八百貫的收入!」
「莫不是去偷來搶來的,八百貫,他如何弄來這許多的錢物?」
「或許誇大了些,但總是差不離的,你最近可聽說過杭州出的叫做『花露』的東西?我着人仔細打探過,便是他弄出來的東西,那文福記的掌柜便是他先前向福丈要去的,原來只是家中的兩個雜役。若能接過這花露的生意,眼下的境況便要好的多了。」其實陳越在花露這一項上的月入還不止這些錢,但陳卞畢竟無法知道其中詳細,只是猜了個大概。
鄭氏聽到自家夫君這麼說,臉上也不禁變了顏色,「這花露我也聽說過,前些日子他還着人往家中各房都送了一份。可他不到二十的年紀,如何能做的出這樣的東西,難不成當真是被香爐砸了腦袋便有仙人來幫他不成?」
陳卞擺了擺手,「此事先不提了,看看等父親回來如何收拾殘局吧,你今後提醒着二哥一點,便是用不上五哥,也先不要再去招惹是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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