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軍的戰術訓練,類似於戚少保《紀效新書》中的記載,但在武器配置上又有不同。
小隊戰術按要求是以什為單位,分為刀盾兵四、長槍兵五、弩兵二。
但是,因為李家軍剛剛成型,尤其是缺乏弩和制式盾牌,所以每一什都是簡化版的刀槍配合。
海盜們不一樣,他們沒有長槍,幾乎都是刀。他們的小隊戰術,只是人和人的配合,缺了兵器和兵器的配合。這又增加了他們的劣勢。
很多海盜根本無法近身,就被長槍刺中,哪怕抓住槍桿靠近的,也被刀盾手擋住。
海盜知道官軍連殺良冒功都是家常便飯,當然不會接受投降了。所以所有海盜都激發了凶性,就連之前投降韓恭、看押韓韶的十四個鐵甲,也加入了戰團。
韓韶,反而沒有人管了。
野獸般的慘叫,歇斯底里的嘶吼,不斷飛濺的血花,滾落在地的頭顱……海盜拼命想殺到港口上船,而李家軍則死死擋住瘋狂的海盜。
附近的霧氣,在雙方激戰中迅速消散,好像被戰場的殺氣消融。
戰鬥一開始就進入白熱化,每時每刻,都有大量海盜被殺死,而李家軍也不斷有人倒下。
「放箭!」
「放箭!」
雙方的弓箭手都躲在白刃戰隊的後面,拼命的向對方放箭。
李洛作為主帥,當然不會親臨一線,那沒道理。他此時在後面壓陣,身邊還有幾十個親衛沒有參加戰鬥。
「你們都上去!」李洛命令顏隼等親衛一起上陣,不用再保護自己。
幾十個親衛上陣,十幾張神臂弓一射出去,就是一片海盜被射殺。哪怕他們穿着皮甲,這麼近的距離也擋不住。
韓恭和蕭北沒有廝殺幾個回合,就落入下風。眼看自己這方被官軍包圍,他也顧不得了。
為今之計,只有像之前的韓韶一樣,殺出官軍重圍,搶船出海,才能贏取生機。
至於島主府中的金銀,妻子,礦山上囤積的貨物,只要全部捨棄。
錢沒了可以再搶,兒子沒了可以再生。
保命才是最緊要的。只要帶領一些部下出海,未免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他甚至無暇憤怒,無暇怨恨和惋惜,一心就是殺殺殺,殺到港口上船。
「殺!」韓恭捨棄蕭北,往另一個方向衝去,誰知只感覺身子一震,就見一隻短箭轟在胸口,韓恭下意識的目光一掃,就看見官軍陣中一個少年正端着一隻大弩。
這麼近的距離,就是鐵甲,也難以抵擋神臂弓發射的短箭。
韓恭渾身的力量好像被這一箭轟的粉碎,長刀噹啷一聲落地,他艱難的轉過身子,看到一個個海盜被斬殺,原本五百多人的隊伍,只剩下百餘人。
他們再怎麼拼命,都沖不出去。
「沒機會了。」
「什麼一統山海,稱王稱霸,沒那個命啊!」
「但我韓恭殺人如麻,死在我手裏的人,數都數不清了,也算英雄一場。」
韓恭忍不住看向韓韶,那個被自己擒獲卻還來不及處置的義子。
巧的是,不遠處的韓韶也正看着自己,他目光中滿是譏諷之色。
「韓恭!」韓韶站起來,大聲喊道,「你臨死前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
正要趕過來斬殺韓恭的蕭北,聽到這句話也停止了動作。
韓恭好像沒有看到提着狼牙棒站在自己面前的蕭北,他直直的望着十幾丈外的韓韶,想聽聽是什麼秘密。
韓韶大聲笑道:「你的兒子,根本不是你親生的!季九娘生的孩子,其實是石岩的!」
什麼?
韓恭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凸出來,很快之前感覺有點奇怪的事,一下子全部通了。
石岩是他當年的大哥,正是因為背叛了石岩,他才有了自己的基業。
原來,季九娘始終是石岩的人,那麼今天來圍剿自己的官軍,當然是季九娘通風報信了。
自己把石岩的孽種當成自己的兒子,為了這個兒子,想殺了義子韓韶。結果韓韶反水,這才導致不可收拾的局面。
如果沒有這次內訌,官軍怎麼這麼輕易就滅了自己?
韓韶之前瞞了自己,當然是想保護季九娘。這個兔崽子!
「哈哈哈哈!」
韓恭眼睛都紅了,他突然瘋狂的大笑起來,笑的胸口的鮮血不要錢的飆射。
然後,他的大笑戛然而止,高大昂藏的身子倒了下去。
韓恭一死,剩下的群盜更是瘋狂,如今他們知道不可能殺出重圍,官軍也不可能放過他們,只能死前拉個墊背的。
神臂弓再度射出,只剩下最後幾十個海盜了。
「扣魯賽!!」
到現在都還沒死的倭寇首領,手中的摺扇早就換成了倭刀。他帶領最後的海盜,做最後的決死之戰。
「噗嗤!」
「噗嗤!」
「啊!」
眨眼間的功夫,最後幾十個海盜也全部被剿殺。
直到這時,李洛才放心的走到前面,剛才他在後面,也差點被對方的箭射傷,那支箭,離他的臉只有幾厘米,就差一點。
李洛看着滿地的海盜屍體,並沒有多少開心。因為李家軍的傷亡也不少。
很快,各隊的傷亡就報上來。
「營主,我軍戰死三十九人,重傷四十八人,輕傷七十五人。共計一百六十二人。」
蕭北等人稟報。
李洛難以高興起來,一百六十多人的傷亡,超過一成了。這還是撿了天大的便宜,如果不是遇見海盜內訌,他會死多少人?
「匪首韓恭伏誅。戰場上共找出海盜屍體一千零八十四具。不過,其中有大概五百人是死於內訌,被我軍斬殺者,應該是一半多點。」
「還擒獲海盜一名,就是這次反叛韓恭的人。請營主示下,殺還是不殺?」
李洛笑了:「這麼說,此人還是我軍的功臣了?帶上來看看吧。」
韓韶被押到李洛身邊,他有點桀驁不馴的看着李洛,毫不畏懼的說道:「這位官人,我等你們可是等了好久了。」
李洛好像想到了了什麼,笑道:「哦?為何要等我們?」
韓韶道:「想必那封信已經落在官人手裏了吧?那封信雖然是九娘寫的,卻是某家送出來的。不然,她天天在韓恭眼皮子底下,如何有機會送信出海?」
李洛點點頭,「那你倒是說說,她的信里寫了什麼?」
他當然不能憑藉對方一句話,就輕輕放過。
韓韶想了想,還真的背出了好幾句信中的內容。這下,李洛算是相信了。
「先不要傷他。」李洛道,然後吩咐打掃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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